390、心安理得的軟飯男（10）
孫父檢查結果還沒出來, 又繼續剩下檢查做了，還是沒法準確判斷病情，不過醫生私底跟孫雅說：情況可能不太好。
小縣城的醫療水平如何，孫雅太知道了, 她一顆也跟著慌亂, 幾次偷偷躲著哭，夜夜不能眠。
季淮每天聯絡她比任何時候都頻繁, 從早到晚, 基本上是一有空就會給她發消息打電話, 但她都只是簡單回，在強顏歡笑不起來。
孫父做檢查專案很多, 上次交費已經用完了, 醫院通知續費, 孫大哥要去交，孫雅攔住了他，“哥，我去。”
話落, 她率先往外走並加快了腳步。
前押金是孫大哥付。他前年結婚又有了孩子，她大嫂也因為生孩子在家, 家庭重擔都壓在孫大哥身上, 她同樣作為孫父的孩子，理應擔。
醫院花錢如流水, 雖說她也發了工資, 但是扣掉各種開銷，手裡還真剩不多少，一就緊巴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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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畢業也沒幾年，但她痛恨自己這麼沒能力, 不能為父母撐起一片天。
拿到了繳費單，回去的路上她看到季大嫂發愁臉。她小侄子今天也有點發燒，對方抱著孩子乾著急。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以至於孫雅看到季淮發來的訊息都沒有空回，忙得焦頭爛額。
孫父和孫母還在逮著機會跟她說辭職回來的事情。
他們的願望很簡單，兒女在身旁，倒不是說一定聽從他們的意願和誰結婚。只是嫁得近一點，他們也能時常見到。
大城市打拼多麼辛苦？回小地方生活，雖說沒有那麼多繁華，但是日子過得安穩，再找個靠譜喜歡的人結婚，生兒育女，平平淡淡安安穩穩過這輩子。
當然，主要是覺得和季淮在大城市拼搏實在不可靠，最後會讓自己女兒吃了苦頭，受到傷害。
孫雅一開始還會解釋，找理由說服他們，幫季淮說好話。可，當她看到孫父的報告單，腳直接軟了，崩潰大哭。
儘管醫生說只要積極治療，也沒那麼悲觀，但是和“癌”這個字沾了邊，就足夠讓人絕望無比。
工作什麼都不重了，季淮打來的電話她沒接，公司總監打來的電話她也沒接。她含著眼淚去找醫生，問問有什麼辦法。
到底是縣級醫院，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轉院，轉到省級去治療。
孫雅沒有猶豫，當就忙著去給孫父辦理轉院手續。
這個時候，一個現問題就擺在面前了：去省級醫院治療花銷大不大？需怎麼治療，有沒有效果？
孫家的家境算不上很好，只能說過得去。孫雅本身也沒什麼存款，她準備去辦幾張信用卡，然後先讓孫父去治療。
但這終究只是一時的，後的花銷又該怎麼辦？
孫父知道了自己病情，眼底沉了沉，擺手道，“算了，不治了，回去吧。”
他不想死前還讓自己孩子欠了一身債。在他認知裡，癌症這個東西治不好，花錢了最後也沒命。
“一定治！”孫雅無比堅持，一定送去。
孫母也不忍就這麼讓孫父回家等死，但是她老了，沒有話語權也沒有錢，只能聽孩子。
孫大哥頂著巨大壓力，也說必須說孫父去，不然他將內疚一生。
孫父原先堅持，後來也被孫雅說得動搖。
孫子剛出生，他還沒看到對方長大，哪裡捨得死？
當天孫父就轉院去了省第一人民醫院，孫雅依舊忙活著辦理住院手續。孫母來照顧，她又忙活著買各種用品。
孫大哥在上班，不然得扣工資，所有事情都壓在了她身上。
當她第四次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讓她趕緊回去上班，孫雅聲音疲憊，這回說了自己家的情況，並表示回去會辭職。
她決定了：留來，不回t市了。
夜裡。
她騙孫母說她去朋友家睡一個晚上，際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雙手捂臉，彎著腰，眼淚染溼了臉頰。
跑上跑一天，雙腿痠麻，可是再累，也沒有中的無力酸累。
手機還在繼續響著，是季淮的電話。
他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空回，最後一次接時候也只是匆匆說了兩句話，便已經結束通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了電話，吐出一個字，沙啞得很，“嗯。”
這個字一出口，鼻尖酸得很，嘴角劇烈打顫，肩膀劇烈顫抖，死死咬著牙。
“你在哪呢？”季淮聲音從那頭傳來。
她眼淚一直掉，不敢說話。
“小雅？”他又喚了一聲。
孫雅手指塞到了自己嘴裡咬著，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面上，吸著。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樣，說不出來話。
“你哭了？”季淮雖是問，但語氣肯定。
這，孫雅沒有再隱忍，抽噎著哭出聲，帶著哭腔說，“我情不好，就先不說了。等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她今天去辦理了兩張信用卡，可是額度都不，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醫生跟她說，手術前費用要準備五萬，後續費用可能在十五萬左右，而這些錢報銷比例並不。
雖說孫家兩老也有點錢，但是也不多，後續也還花，她和孫大哥得扛來，而孫大哥又要養家餬口，只有她未成家。
她想多扛點了。
說完她就掛掉電話，季淮卻道，“我來了，剛來飛機。你在哪？我去找你。”
孫雅動作止住，哭得大聲，“你回來做什麼呀？”
“我不放心你。”
...
半個小時後，季淮看到了坐在醫院長椅上孫雅。
昏暗路燈下，她垂著肩膀，渾身佈滿沮喪的息，抬起頭，雙眼紅腫無神，面容憔悴，看到他後，好不容易止住眼淚又譁譁譁往落。
季淮坐在她身邊，伸手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孫雅哇哇大哭，他環抱著她，巴抵在她頭頂，“還說讓我不擔，這叫不擔？”
她環抱著他，企圖從他身上獲取力量，而季淮也確給了她很強的安全感。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寬慰道，“無論發生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扛，不是都說好接來路都要一起走嗎？”
孫雅窩在他胸口，眸光含淚，好一會才艱難說，“我、我回來了。”
兩人說好一起在t市打拼，她要食言了。她知道季淮不會回來，他們可能真沒有以後了，可她沒辦法。
她想陪父母，不想在異地打拼。
“回來工作嗎？”季淮又問。
“嗯。”她閉上眼，用力點了頭。說完後，她用盡力又出口，“我們...我們就各自冷靜一，好好再想想。”
各自好好想清楚，看看未來怎麼辦。如果在不行，只能分手。
“想什麼？”他抽出紙巾，低頭給她擦眼淚，“你回來我也不攔你，但是我不能回來。”
“我知道。”她都知道。
“那得異地戀，你先回來，我爭取早點回來行嗎？我得攢點錢，不然回來做什麼？什麼都沒有。”季淮低頭，輕聲與她說。
孫雅以為他也冷靜，她都覺得不可能了，兩人遲早分手，一點都沒想到他會說這些話。
“異地戀很難。”她哽咽著說。
季淮：“大不了我每個月回來看你。以前大學也異地戀，不都過來了嗎？我回去就換份薪一點的工作，爭取早點回來。”
“可是你以前沒想過回來。”她伸手擦了擦眼淚，“我不想太為難你，你說你在大城市打拼，回來什麼都沒有。”
他家境不好，只能靠自己，回來能做什麼？理落差太大，到時候也過得不快樂。
“有你啊。”他想都沒想說，隨後又道，“我是不想回來，但是你在這裡。回來工作也好，找個待遇好一點的工作就行。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都無所謂。”
孫雅沉默了。她主動說了孫父的病況，不帶隱瞞，包括自己開了信用卡，後續可能需費用也說了。
她想分手還有一個原因，不想成為他負擔。她現在壓力很大很大，沒有能力和他打拼了，甚至還會拖他後腿。
兩人隔兩地，她家現在又是這麼一個情況，她不知道怎麼辦。
“那就一起扛啊。”他說得自然真誠，一點都不作假。
“我會拖累你。”她說出自己顧慮，“我不想拖累你。”
她骨子裡還是很強，甚至有點逞能。
他漆黑眸子盯著她，認真出口，“一輩子那麼長，相互拖累的時候多著呢，難道一有麻煩就放棄對方嗎？無論發生什麼，難道不應該是一起扛嗎？”
“我們一起去面對，我都會在。”
...
很多年後孫雅依舊記得那個夜晚，她卸下所有不安和惶恐，忐忑和害怕，全身去信任他，去依靠他。
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找到了路，突然有了主心骨。
他說得那麼堅定，就像無數次說的一樣：他們是要走一輩子人，一定會一直在一起，一定會結婚。
季淮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開始跟著她一起照顧孫父。
孫父孫母雖說對他有點意見，覺得他沒擔當，但是看到他專門請假回來忙前忙後，多少有點動容。
這個小夥子還不算糟糕。
孫父在手術的時候，季淮不建議用這邊醫院的醫生，而是聯絡了公司的張哥，對方的哥哥恰好是這方面的專家，給他搭了線。
這場手術，可以請更好醫生來做，因為會影響到存活率。只不過，請專家需格外花費五萬塊。
季淮付了這筆錢，當然，他也是刷了信用卡，但是毫不猶豫。
孫父的手術很成功，很快就出了院，回家療養，只要按時吃藥複查，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經歷了這件事，孫雅和季淮感情發生了質的變化，若說在學校是小打小鬧，出去同居是磨合爭吵，現在更有了不離不棄默契和肝膽相照的義。
季淮能明顯感覺到，她分手念頭徹底消了，感情變得比任何時候深厚。
他今天要回去的時候，孫雅送他去機場，戀戀不捨，不斷再問，“你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等我找到新工作，安頓好時候。”他說。
“不許騙我。”孫雅環著他腰昂頭，明亮眼一直看他。
“我不騙你，說了回來看你就會回來看你。”季淮說著，低頭親了一她額頭，“我儘快回來。”
孫雅想到兩人欠信用卡，醫院報銷了一部分，她父母和他哥出了一部分，季淮她那份抗了，她其實壓力不大，但他壓力大。
現在她打算就是一邊上班一邊等季淮回來，好好工作，好好攢錢。
“該做什麼做什麼，不想太多，我儘快回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有空都會回來看你。”
“我也可以去看你。”她說。
季淮：“大學時候是你回來，這次換我。”
孫雅又他抱得緊了好些，都捨不得他走了。
他是等她轉身走了，自己才進去安檢。
孫雅回去的時候失魂落魄，孫家人看她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以往覺得季淮沒擔當，對孫雅不夠好，想讓兩人手，經過這件事，自然也沒再提。就連孫父也覺得自己活了半輩子，看人可能不太清，誤會了季淮，還對孫雅說，“你是真想回去，爸也不攔你。”
他知道自己撿回這條命花了不少錢，季淮也幫了不少。原先他們家已經那些錢給季淮，畢竟還不是自家人，他們做不出拿人錢的事。可對方用這筆錢給孫雅還了信用卡，還說他自己再還自己信用卡。
這個小夥子還是有一定擔當能力，對他女兒也不差。考驗人品時候不就是遇到困難的時候嗎？能不離不棄也不嫌棄，他女兒交付給他會放心很多。
孫雅搖頭，“季淮說既然回來了，那就別去了，他會儘快回來。我打算考個老師，這樣也能安穩點。”
“考老師好啊，最好的工作。”孫母無比認同，特別支援他。
在小地方，體制內就是最好的工作。
“兩人在兩個地方，也是很難。”孫父感慨。
說起這個，孫雅滿臉愁容。還沒分開幾天，她就很想很想他。
異地戀很容易出現問題，他在那邊什麼情況她都不知道，說不定還有第三者插足，兩人感情會有危機。
但是，她發現自己想多了。
季淮換了一份很忙工作，退掉了兩人原先住的房子，重新租了一個小單間，每天下了班還忙專案，就是為了多賺錢。
他真很拼，每個月休息兩天，還再請一天假，回來見她。
感覺不是她擔他會有異，而是他擔她。拿到獎金還完信用卡的他又剩下錢都準時打給她。
孫雅幾次都覺得他給自己留錢都不夠花，這是有異想要去請其他女人看場電影吃頓飯，怕是都得省上好幾天吧？
不過，季淮明面上說是給她存著，免得他亂花了，際上，他不過是為了讓她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