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宮。

“娘娘。”蓮清看著賢妃,喚了一聲, 小心翼翼道, “皇上今日又沒翻牌子,雲海公公說, 這幾日皇上政務繁忙。”

賢妃坐在桌子上,沉著臉,垂落在一邊的手緊握成拳, 深吸了一口氣, “淑妃已經免去責罰了是嗎?”

“據說是皇上下令, 由下人代罰,只需禁足。”蓮清越說越小聲, 有些不滿,“娘娘傷口還未落疤,皇上分明是偏心淑妃。”

“淑妃真是好手段。”賢妃冷著臉, “婢女都來尋死覓活了, 病重得很,皇上到底要顧忌宋家。”

“皇上已從宋家收走兵權, 為何還要顧忌?”蓮清不解,“少爺和老爺已經升官, 皇上應該看重娘娘才是。”

賢妃抬起一杯茶, 抿了一口,並未回。

當今聖上自私涼薄,殺伐果斷又唯我獨尊,她們都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 何來情分一說?

不過是打了宋家一巴掌,給顆小糖罷了,宋琬也逃不過失寵的命運。

賢妃沒說,清蓮也不敢再問。

“本宮困了。”賢妃放下茶杯,往內室走,清蓮跟過去伺候。

只要皇上沒踏入後宮,她並不想管對方在做什麼,若是踏入後宮沒有來她的寢宮,那才是該反思的問題。

但皇上最近在打壓陶家和宋家,需要他們王家出面壓制,她的得寵,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昨晚胡鬧得晚,季淮依舊是卯時便起了,他是一個人前來,連元海都未陪同,青荷把水盆端進去時,剛要去叫醒自家娘娘,被季淮制止。

“讓你家娘娘睡吧,朕無需旁人伺候。”

“是。”青荷輕聲應,站在一邊。

季淮收拾好後,獨自離開。

青荷看著皇上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自家主子,心底再次感慨,他們家主子,得寵果然是有名有實。

後宮進了那麼多娘娘,皇上這個月就踏進了兩次後宮,皆在靜陽宮留宿了。

等宋琬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她渾身癱軟,翻了個身,臉蛋貼在被子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拖著聲,“皇上今早何時走了?”

“卯時便走了。”青荷回,“娘娘是否要起了?奴婢伺候娘娘洗漱。”

“我貪睡一會。”宋琬輕輕搖頭,纖細雪白的手臂裸露在外,又閉上了眼。

青荷看著她手臂上紅梅點點,都是歡愛過的痕跡,尤其是脖子,都有好幾處,自家娘娘生得白皙,越發顯眼了,讓未經人事的她臉色發燙。

“青荷。”宋琬又睜開眼,朝她招了招手,有些神秘。

她應了聲,湊過去蹲了下來,看向宋琬,“怎麼了娘娘?”

“本宮進太子府前,母親是不是給過幾本冊子?收到哪去了?”宋琬問。

青荷原先還沒反應過來,被她盯著,紅著臉道,“應是收到娘娘私庫去了,娘娘問這些作甚?”

她翻過幾頁,簡直不堪入目,羞得她幾日都不敢抬頭見人。

“那你去找出來,拿來給本宮。”宋琬接著她的話,又說。

“娘娘...”

“本宮有用。”宋琬也羞窘,別過視線,“好了,問那麼多作甚?母親當初給本宮,本宮還未好好看過。”

“是,奴婢去找。”青荷點頭。

宋琬拉起被子,又躲到裡頭去了,聲音從裡傳出來,“本宮再眯一會,再過一會記得叫本宮起床。”

“奴婢知曉了。”

昨夜她與皇上蓋了一床被子,裡面好似還有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宋琬臉上又悄悄升溫,他若喜歡,她學便是了。

不用去罰跪,加上頂級的膏藥輔助,宋婉才兩日就已無大礙了。

如此,她每日的事情便是呆在寢宮。

罰跪雖免,也得禁足。

皇上已經有兩日未踏進後宮了,據說匈奴又踐踏邊疆村莊,加上旱災,大臣都在御書房商討政務。

宋婉也沒去打擾,但她日日在寢宮,就那麼大點地方,連去後花園都是奢侈,無聊看向身側奴婢,“青翠,本宮還要禁足幾日?”

“回娘娘,還有六日。”青翠應。

宋婉嘆氣一聲,看著正在作的畫,突然提不起興趣。

她這性子,困在皇宮已經十分難受,還要困在巴掌大的寢宮,簡直是一日更比一日難。

“娘娘,您被禁足,後宮的嬪妃都巴結賢妃去了,看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頗受盛寵,她身邊的丫鬟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奴婢今日去膳房,個個都把她當貴人。”青翠性子直,說完又道,“娘娘,我們宮裡這個月領的燕窩明顯沒上個月好。”

宋婉伸手,輕輕點了她的額頭,“因為你家娘娘正在禁足,這點小事,無需理會,若是不好,便去私庫去些來用。”

作為寧安侯府最受寵的女兒,她出嫁時,十里紅妝,私庫充裕,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進宮以來,也就只有她一位娘娘,自然也沒虧待,私庫一直處於只進不出。

“可是奴婢就是看不慣,明明皇上最寵的是娘娘才是。”青翠脫口而出。

“我們寧安侯府,現在不如王家,應要避風頭才是。”宋婉臉色更加收斂。

見此,青翠止了聲。

“青翠,快去看看膳食好了沒。”青荷尋了個理由,把她支開。

”那奴婢去看看。”青翠行了禮,往外走去。

待她走遠,青荷走到宋婉身邊,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娘娘,夫人送進來的書信。”

“快給本宮。”宋婉急忙拿了過來,開啟信封,拿出信紙,開始閱覽。

自從寧安侯府發生事情後,她心底難安,快速瀏覽後,臉上也慢慢松下來。

“夫人如何說?”青荷輕聲問。

“母親說家中無事,讓我好好照顧自己,說來說去,還是覺得本宮性子急躁,怕惹怒皇上,從而失寵。”宋婉把信收回去,緩緩道,”就算有事,母親也不會與我說,本宮現在,除了爭寵,還能做什麼?”

“可是皇上素來不會與本宮說朝堂之事,這些事,本宮都無能為力,本宮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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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爹交出兵權,其中利害,她也不知,也無從可知。

“若是皇上看重娘娘,勢必也會多看重寧安侯府幾分,又怎麼會是無能為力呢?”青荷接她話。

“本宮嫁皇上許久,也未曾給寧安侯府謀一分利,皇上將後宮和朝政分得開,從未給本宮這個機會,本宮哪有膽子在他面前提及?”宋婉把信收起來,垂著眸無奈道,“父親為開國大臣,一心為國,可本宮怕功高蓋世,惹來皇上猜忌,我只求寧安侯府平穩,胞弟平安歸來。”

“在這清冷寂寞的皇宮內,本宮多麼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皇上忌憚寧安侯府,便不會給本宮生皇子的機會。”

“交出兵權,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若能消了皇上的疑慮,也是好的,本宮不理朝政,才是對寧安侯府最好的保護。”

.....

青荷聽著自家娘娘的話,心底久久也不能平靜。

她打小與娘娘一同長大,寧安侯府的二小姐,性子灑脫,古靈精怪,不諳世事,見她這般,內心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有點心疼,有點心酸。

這皇宮,會使人面目全非,傳說中都是吃人的地方。

“本宮盼著皇上娶後,生太子,卻又不盼著,生了太子,本宮或許就有機會有自己的孩子,可若是不娶,後宮這眾多姐妹,本宮又能留他幾時?若是花期過了,或許本宮連生孩子的機會都不會有,在這後宮內,又該如何?”宋婉看著遠處,一道道高牆隔絕著外面的世界,輕飄飄說出這一句。

“小姐。”青荷眼眶溼潤,看來這一次寧安侯府和皇上納妃,讓對方想了眾多事。

“上次的芋頭糕皇上沒吃,你和本宮去趟廚房吧,本宮做好糕點,你幫本宮送到御書房去。”宋婉說這往前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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