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和林晴度過了平淡而幸福的一世,執子之手, 相伴一生, 也算圓滿。

在季淮離世閉眼的那一刻,系統內的任務進度條, 又向前推進一些,與此同時,一道強光出現, 迅速把他的靈魂抽出, 送往下一個世界。

罪孽深重的他, 沒有選擇的權力。

華禾殿內,一位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矜貴清冷, 正立於書桌前,單手置於身後,另一只手執筆, 筆勢雄健灑脫。

“皇上, 靜陽宮的婢女求見。”太監總管元海走進來,彎著腰, 畢恭畢敬喊了一聲。

“何事?”季淮語氣淡淡,自帶威嚴。

“淑妃娘娘今日已經在聖心堂已經跪了三個小時, 身體已經有些受不住, 怕是來跟皇上求情。”元海如實回答。

季淮放下畫筆,望向元海,緊珉的唇,深邃如淵的黑眸深不見底。

元海連忙把頭埋低, 不敢再多言。

三日前,淑妃與新封的賢妃發生爭執,導致賢妃失足從臺階上跌落,崴了腳,多處摔傷。

淑妃生性就驕縱,更是被皇上寵得無法無天,以往無論做什麼,皇上從來不會生氣,這一次,直接就罰連跪半個月聖堂,不再過問,加上又新納了眾多妃嬪,宮內都謠傳她即將失寵。

“奴才這就打發...”

“傳。”季淮面無表情打斷他的話。

“是。”元海退下。

沒一會,一位穿著素白宮服的婢女走進來,跪在地上,眼淚簌簌往下流,“皇上,娘娘上次的風寒還未好,前天又加重起了高燒,奴婢懇請皇上為娘娘請太醫,再這樣下去娘娘身子受不了啊。”

話落,還在不斷磕頭,“奴婢求求皇上,救救娘娘,救救娘娘...”

季淮劍眉一擰,還未開口,元海又道,“皇上,賢妃娘娘來了。”

“妾身見過皇上。”賢妃身穿淡藍色的天香緞留仙裙,逶邐窈窕,緩緩往裡走近,行了個禮,嘴邊掛著淡笑,神色間帶著溫柔端莊。

“免禮。”季淮擺手。

“謝皇上。”賢妃起身,柔聲道,“妾身給皇上煮了人參茶,還學做了幾樣糕點,厚著臉皮送來給皇上品嚐。”

“皇上,救救娘娘,賢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婢女又在不斷磕頭,看樣子,已經是全無辦法。

想著自家主子在聖堂臉色慘白,隨時都有可能昏過去,便心急如焚,冒著生命危險也得前來試試。

他們家主子以前可是皇上最疼愛的人啊,皇上不會那麼狠心。

“姐姐是出了何事?”賢妃眼底露出不解和擔憂。

“無事。”季淮語氣未變,看向元海,薄唇微啟,“宣李太醫進宮。”

“是。”

“謝皇上,謝謝皇上。”婢女喜極而涕,額頭已經磕破了,被元海一個眼神制止,連忙告退。

賢妃眼底露出一絲不悅,隨後消散,再次看向他,緩緩走近,“皇上...”

“朕還有公務要處理,東西先放下吧,朕會用。”季淮已經走到

書桌旁,拿起周折看。

“妾身就不打擾皇上了,先行告退。”賢妃素來有分寸,識趣行了禮,帶著婢女出了門。

門一關,季淮合上周折,隨手丟到一邊,伸手揉了揉眉間,有些懊惱。

據系統給他傳遞的資訊,這是他救贖自己的第六世,前面五世已經完成任務,但他沒有記憶,而這第六世,他是一個帝王,一個多疑殘忍,殺伐果決的帝王。

先皇昏庸,沉迷美色,邊界的匈奴挑事,國家岌岌可危,他上位後剷除奸臣,鞏固勢力,發展經濟,壯大軍隊,國家日益強盛,於百姓而言,他是一位明君。

為先皇守孝三年,他並未選秀,先帝臨死前,也只匆匆娶了寧安候次女為側妃,入皇宮後封為淑妃,後宮一直空曠,他因前朝政務繁忙,也嫌少踏入後宮。

作為後宮唯一的妃子淑妃,傳聞受盡萬千寵愛,是明晃晃的“妖妃”。

實際上,不過是他忙於治理國家,爭奪兵權,無心兒女情長,假意獨寵淑妃罷了,一個月能在後宮留宿兩三天便已經算多了。

三年守孝期一過,朝中政權穩定,他便開始選秀,又納入了妃子二十餘人。

這些女人,也不過是他鞏固大權的棋子罷了,他自私冷血,毫無感情,心中只有權力。

可有一個人卻當了真,那便是早早被他打入冷宮的淑妃宋琬。

她是這個冷血的皇宮內唯一真心實意,全身心愛著他的人,而他卻讓宋家抄家滅族,哪怕寧安候已經交出兵權,但是君王的猜忌,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留一人。

而她,也絕望在冷宮中懸樑自盡。

至於他自己的下場,也不見得好,眾多兒子紛紛自相殘殺,他立太子為儲君,賢妃所生的三皇子殺兄,公然造反,殺盡六位皇子,又賜給他一杯毒酒。

眾多兒子自相殘殺,自己落了個悲慘下場,賢妃最後笑著與他說,“皇上千防萬防安寧侯,陳家許家陶家都不過滅門的命運,而我王家倖存下來了,韜光養晦,就是為了這一刻。”

“皇上放心,三皇子會成為一位千古明君。”

聽到這句話,季淮不喝毒酒都能被氣得七竅流血,那個草包勢必會毀了他的江山!

死都想不到,這個廢材居然還有膽子肖像皇位,儼然是沒半點自知之明。

他“駕崩”後,也沒人為他流淚,都在想盡辦法自保,慶祝新皇登基,那時他就在想,若是宋琬沒死,怕是會為他哭一哭。

那丫頭雖然驕縱了些,但真不壞。

他到了陰曹地府,都沒哭聲引路,著實太悽慘了些。

御花園內。

“娘娘,這皇上對淑妃怕是還有舊情。”貼身婢女壓低聲音,對著賢妃開口。

賢妃看著開得正好的黃玫瑰,伸手摘了一朵,看著嬌嫩欲滴的花瓣,隨口一問,“何以見得?”

婢女毫不猶豫出言,“娘娘都受了這麼大的罪,皇上也就慰問一番,這本就是淑妃應收的懲罰,皇上還給她派去太醫,明顯就是起了憐憫之心。”

“娘娘,皇上獨寵了淑妃甚久,您可要抓住機會,萬不可掉以輕心,若不是淑妃推了娘娘,現在娘娘肯定就得到了盛寵,會更得皇上青睞。”

“你這丫頭,講話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賢妃輕輕睨了她一眼。

貼身婢女連忙跪下,自扇巴掌,“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行了,這裡是皇宮,不是相府,要慎言。”賢妃打斷,緩緩出口。”

“是。”

“起來吧。”賢妃說著,邁開步子往前走,心底嗤笑,寧安侯已經交出兵權,宋琬她有什麼資格再獨得盛寵?

若真是寵冠六宮,為何沒有剩下一兒半女?要知道,女人要想在後宮立足,孩子才是最大的保障。

這一次不過是她的一次試探,果不其然,這寵也未免太虛無縹緲了。

淑妃這肚子,以後怕是也生不出來了。

聖心堂內。

一位女子跪在殿內,身段姣好,脊背挺直,仔細一瞧,細眉長睫,生得一雙好看的媚眼,豔若流星,有些勾人,鼻子細巧秀美,瑩潤的櫻桃小嘴有些失了血色,身子正搖搖欲墜。

一陣眩暈,她往旁一栽,伸手抵著地面,強撐著自己的身子。

“娘娘。” 青翠連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眼眶泛紅,“今日就到這吧?再這樣下去,娘娘您的身子受不了。”

“還差多久?”宋琬以往嬌軟的聲音略帶沙啞,有氣無力,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還有半刻鐘。”青翠回。

“那本宮就再跪半刻鐘。”宋琬鬆開婢女的手,倔強跪著身子。

“若不是賢妃故意湊上前,娘娘也不是故意的,皇上為何這麼狠心?”青翠忍著哭腔。

以往後宮就她家娘娘一位娘娘,各路人馬都巴結著,如今她家娘娘被皇上禁足罰跪,他們就紛紛落井下石,剋扣用度。

“錯了就錯了,皇上要顧大局,自然沒法。”宋琬呢喃著,這話不知道是說給青翠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只是覺得這頭疼得更加厲害,心也跟被鈍刀慢慢割著,遠遠疼過腫脹麻木的膝蓋。

他是皇上,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未來還會立皇后,生嫡子,這後宮來了很多妹妹,個個都等著他寵幸。

怕是她的好日子過久了,便忘記她的夫君是一國之君,她的父親也交出了兵權,胞弟自請去平定匈奴,她也該在這好好反省反省,不要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

“青荷已經去找皇上了,皇上那麼在乎娘娘,馬上就會來找娘娘的。”青翠看著她,更加心急如焚。

“誰準她去了?”宋琬眼底一沉,大聲呵斥,有些喘不上氣,“本宮準了嗎?!”

情緒太激動,她往旁邊跌,青翠趕忙又來扶她,哭著道,“再這樣下去,娘娘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娘娘,李太醫來了。”青荷跑了進來,歡天喜地道,“皇上讓李太醫來給娘娘看病,今天就不跪了。”

宋琬看著她額頭的淤青,眼眶通紅,不忍說出責備的話語。

青荷和青翠都是陪她長大的丫鬟,隨她入了王府又入宮,與其他丫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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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並不知曉她的想法,將她扶起來,帶著期望,“等娘娘病好了,皇上不生氣了,娘娘就會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到時候,沒人敢瞧不起娘娘。”

“皇上最喜歡娘娘了,入宮一年,就只有娘娘一人。”

以往她們這麼說,宋琬總是信的,皇上對她,到底是不一樣,可是,近段時日,為何頻頻向她父親發難?

他沒來看過她一回,她心底慌張又不安,有些東西,真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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