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想跟你們談一談。”幾日來,範無常想盡了不花錢的辦法要把他們趕出去,終於黔驢技窮,於是在一個上午,決定開誠佈公的與蕭金衍眾人談判。

範無常道:“這幾天,你們在我范家白吃白喝白住,每天好幾錢銀子的花銷,各位都是名滿江湖的大俠,想必都是通情達理之人,我範無常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蕭大俠,咱們總得拿出個章程來吧?“

蕭金衍問,“你是怎麼想的?”

“要麼給錢,要麼出去。”

蕭金衍嘆了口氣,“你看我這打扮,像是有錢人嘛?”

範無常看了一眼李傾城,衣著不凡,腰間佩玉更是晶瑩剔透,而且隨行的書童幾日來出手也頗為的大方,於是道,“你沒錢,但是你朋友有啊。總得表示表示吧。”

蕭金衍笑道,“恐怕有點難度。”

範無常惱火道,“你們幾個欺人太甚,你們不出去是吧,那我一把火把這宅子燒了,大家誰也別想住!”

小紅魚插口道,“範老闆,平日裡點燈都只用一根燈芯的人,你會捨得把自己宅子給燒了?別逗我了。”

範無常被一句話拿住了命門,欲哭無淚。

他想起了在逍遙派學藝的兒子範小刀,逍遙派是江湖上三大隱秘門派之一,範小刀已學藝五載,想必已經學成了一身奇門遁甲之本領,於是寫了封信,寫完之後才記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逍遙派在哪裡,當初為了省錢,特意囑咐兒子,不要給家裡寫信,結果兒子一去五年,音信全無。

“看來,我只好請夫人出馬了。”範無常心道,於是打發綢緞莊的夥計,去給無量山無量洞給範夫人送信,說家裡來幾個不速之客,整天待在這裡混吃混喝,還請夫人速速來救。

範夫人本名李梨花,是姑蘇城外無量山二洞主李太黑的獨生女,嫁給範無常之前,曾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俠女。

下人說了來由,還沒等李梨花表態,李太黑就已經氣上心來,從來都是我姑爺佔別人便宜,怎得今日竟被人欺到頭上來了,這哪裡是衝著範無常來的,這分明是不給無量山的面子,於是在當天下午,李太黑與李梨花帶了三十弟兄,浩浩蕩蕩來到了蘇州城。

正趕上了蘇正元從蘇州守備那邊調撥兵馬,李太黑等人見狀,連忙停了腳步。

無量山上眾人雖以打劫為生,但本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平日裡也多打劫路過行腳的商旅或者鏢行,除了個別情形,很少進入姑蘇城,今日見六扇門總捕頭親在城門調兵,可見城內有要事發生。

李太黑於是對李梨花道,“閨女,不是阿爹不幫你,咱們是匪,人家是官,如今朝廷在掃黑,這種大環境下,還是少惹事為妙。”

“咱們做的是正經的打劫買賣,他們掃黑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因為阿爹就叫李太黑啊。”

李梨花道,“阿爹,難道真要看著我夫君被那些人欺負?”

“那也不然,不如你想辦法,把他們引到蘇州城外,在外面,我們殺人放火,蘇州城根本懶得管我們。”

無奈之下,李梨花只得自己回蘇州城內。範無常見到李梨花,連上去道,“夫人,咱們家被這群無賴霸佔了,你得替我做主啊。”李梨花見範無常這等神情,蹭的火冒三丈,拔出腰間雙刀,“在咱們家吃白食的人何在?”

範無常道,“就在院子裡。”

李梨花來到前院,正看到李傾城在院中讀書,陽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閃著異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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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梨花頓時犯了花痴,對範無常道:“還不趕緊準備好酒好菜,我要跟這位公子痛飲三杯。”

範無常道:“夫人,這些是強盜啊。”

“胡說,你哪裡見過這麼好看的強盜。”說著,上前要去拉李傾城的手,李傾城連忙閃躲,皺眉道,“你要幹嘛?”李梨花說,“我要你陪我喝酒。”

李傾城見李梨花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臉上施了半斤香粉,忍不住皺眉,“夫人,請自重。”

李梨花道,“不重,不重,才一百八。來,你陪我喝酒嘛!”又要糾纏李傾城,李傾城見狀,連忙招呼青草,“收拾東西,準備換地方。”李梨花說官人你好狠心,竟拋下奴家不管了,你不要走嘛。

須臾間,李傾城跑出了范家。

範無常拍手道,“夫人好手段。”

李梨花冷哼一聲,“就這點本事,還想賴在老孃家裡。還有誰?”

範無常道,“還有兩男一女,貌似都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裡。”

……

若在平時,蕭金衍要麼在喝酒,要麼在去喝酒的路上。可是今日,蕭金衍來到了李家酒肆,卻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找李家酒肆掌櫃李隱陽。

正是晌午時分,李家酒肆客人不多,店夥計李二狗坐在酒罈旁邊打盹,見到蕭金衍,以為他又要來混酒吃,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正要發火,忽然看到身後的魁梧刀客,連忙忍住。

“蕭大俠,怎麼又來了?”

蕭金衍哈哈一笑,“二狗,你放心,今天不是來討酒喝,我來找你們掌櫃。今天初七,我聞到了酒麴的香味,應該是出酒的日子。”

李二狗衝內屋喊道,“掌櫃的,有人找!”

“誰啊?”一個老者從內屋走了出來,身穿粗麻衣,上面滿是酒味,乍一看上去,與尋常老者並無二致,此人便是李家酒肆掌櫃李隱陽。李隱陽第一眼看到趙攔江及他腰間那柄朴刀時,眼中一亮,旋即隱匿了氣息。

等再看到來人是蕭金衍,連忙扭頭就走。

蕭金衍喊道:“李掌櫃?”

李隱陽道,“我不在家。”

蕭金衍等到李隱陽,哪裡肯讓他逃掉,連幾步將他攔在門口,“好不容易等到你一回,不如聊兩句?”

李隱陽嘀咕道,“有什麼可聊的,我都說了八百回了,五年前太湖上的事情,我什麼也不知道,也沒看到,你再問我八百回我也是這個回答。蕭大俠,小鎮上這麼多人,你老盯著我這個糟老頭子幹嘛。”

蕭金衍有些失望。

趙攔江向前一步,右手往刀上一扶,頓時發出凌厲的氣勢,雙目冷冷注視著李隱陽,“你是金刀王李秋衣?“

李隱陽不堪承受趙攔江威壓,向後退了兩步,搖頭道:“我不是金刀王李秋衣,也不是劍聖李純鐵,小老兒原本就是隱陽城內一個釀酒的,這位大俠認錯人了。”

趙攔江並未感覺到他身上有內力波動,退了一步,周圍壓力驟減。

蕭金衍趕緊趁機舀了勺酒,一飲而盡,抿了抿嘴,“不管你是不是李秋衣,我來找你,是告訴你一聲,西楚狂刀楚日天來中原了。”

李隱陽聞言一愣,旋即笑道,“小老兒又不是江湖中人,這西楚狂刀是何人,我也不清楚,蕭大俠,您跟您朋友要是買酒呢,我歡迎至極,不然,我還要去後屋忙一會兒了。”

蕭金衍苦笑,只得放他離去。

兩人走出李家酒肆,蕭金衍問,“你覺得如何?”

趙攔江搖搖頭,“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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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偽。”

“難道我認錯人了?”

趙攔江:“也不一定。”

蕭金衍沒好氣道,“怎麼說都是你有理,話說出來一趟,去范家咱們也沒飯轍,不如找地方喝一杯?”

趙攔江道:“沒錢。”

蕭金衍只得說,“就知道問也是白問。”

趙攔江話鋒一轉,問:“楚狂刀來到了中原?”

蕭金衍道:“我也是聽王半仙說的,他的話,沒幾句是真的。”

西楚狂刀楚日天,本名楚昊,乃西楚前任皇帝楚霸長子,現任大楚皇帝楚仇之兄,自幼痴迷刀道,又得高人傳授,十八歲時,便已是通象境高手,本來是大楚皇位的不二人選。在二十歲時,楚狂刀修行狂刀走火入魔,心性大變,殺妻食子,犯下滔天罪行,令人髮指,被楚霸廢黜。

楚仇登基後,不計前嫌,封楚昊為刀王,於是江湖上便有了西楚狂刀的說法。然而據《曉生江湖》小道消息,楚日天修行的狂刀功法,正是如今皇帝楚仇所贈,楚仇料定楚日天痴迷刀道,見了狂刀之法必會修煉,說得有模有樣,倒也不知真偽。

西楚有狂刀,大明有金刀。

在大明,與西楚狂刀齊名的便是前任隱陽城主,金刀王李秋衣。二十年前,西楚進犯大明,兵臨隱陽城下,李秋衣率三千隱陽百姓守城三月,一直等朝廷的援兵抵達。不過,此事之後,據說隱陽城內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金刀王李秋衣掛刀而去,不知所蹤。

李家酒肆。

蕭金衍走後,李隱陽回到內屋,翻箱倒櫃,從一個櫥櫃的角落中,翻出了一個刀匣。按下暗簧,刀匣彈開,裡面只有一柄刀鞘,刀鞘有花紋,古樸質拙,泛著暗紅色光芒。

李隱陽將刀鞘取出,看了半晌,緩緩道:“楚狂刀,來就來吧,還帶人頭過來,真是見外了。”

說著,以食指輕彈刀鞘,發出了“叮”的一聲。

聲音不大,傳入江湖中,無疑響起一聲驚雷。

長街之上,蕭金衍正要與趙攔江找地方吃霸王餐,忽然頓住身形,“你聽到什麼了嘛?”趙攔江眼中泛光,正容道:“遲早有一日,我要與此人一戰。”蕭金衍沒好氣道,“現在還輪不到你。”

大陸最南端,青鸞峰下。

一名麻衣草屢的枯瘦中年男子,正在用葫蘆在山澗中汲水,忽然聽到彈鞘聲,在識海之內勃然而鳴,他抿了抿嘴角,眼神中露出一絲狂熱,彷彿饕餮發現了一頓美餐,以食指輕輕拍動劍匣,推衍此人方位。片刻之後,他將長劍揹負,向北方走去。

千里之外,王半仙身穿滿是油膩和補丁的道袍,袖中藏著一根雞腿,在街圩上剛圓粘兒套住了兩三個求子的婦人,正準備想辦法騙點銀子出來,晚上去青樓快活一番。

一道細微不可察覺的波動,讓他忽然愣住了,王半仙望著江南方向,喃喃道:“李老兒,這算是宣戰嘛?在這節骨眼,可不是好事啊。”

幾名婦人道:“算命的,還要不要算了?”

王半仙道,“算個逑!”

在婦人七嘴八舌的謾罵中,王半仙收拾算卦攤子,一邊暗罵李秋衣太衝動,一邊責怪蕭金衍不會辦事,暗道:“書劍山上的那群王八羔子對整個中原武林虎視眈眈,老子費盡心機布的一盤大棋,全部被攪亂了。看來,我得去一趟江南了。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場比武的發生。”

一夜之間,兩閣、三宗、四門,都得知了金刀王李秋衣對楚狂刀的宣戰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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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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