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衍見事已至此,也不再隱瞞身份,將披風扯掉,與劉有才背靠背而立,小心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大執事道:“動手。”

一聲令下,這些神兵如惡鬼一般,撲面而至。

蕭金衍並未把他們放在眼中,但身後有個劉有才,他對付一個神兵已十分吃力,何況對付有數十人?

這些人只是服用了霸道藥物而失去神志的尋常百姓,與招魂幡中的那群惡鬼不同,蕭金衍無法痛下殺手,只得揮動雙拳,一方面保護著劉有才,另一方面,在出手時也留有分寸,每一拳轟出,確保他們只是喪失了行動能力,而不至於斃命。

不片刻,數十人倒在地上。

眾教徒紛紛咒罵,但忌憚蕭金衍展示出來的實力,也不敢貿然造次。

一個神兵,對他們來說那是野獸一般的存在,他們親眼見識過這些神兵的威力。

但在蕭金衍手中,就如麵糰一般,任意揉捏,不堪一擊,這對極樂教眾的衝擊極大。

天下竟有人能與神兵對抗,見到此情此景,也紛紛向外圍退去。

又有數十人衝了進來。

蕭金衍一看,若這樣下去,他與劉有才就算不被殺死,也會被活活累死,鬼知道還有多少這樣力大無窮的神兵在此?就在猶豫之間,忽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前面衝了過來,對方手持一把降魔杵,硬生生砸向了蕭金衍。

砰!

蕭金衍硬接了一招。

只覺得這一杵如泰山壓頂,讓蕭金衍有些喘不過氣起來,他整個人向後退了數十步。

好大的力氣!

此人一出,其餘神兵紛紛退去,站在周圍,讓出了一個空擋。

蕭金衍看到來人,身高盈丈,怒目圓瞪如金剛,手臂如大腿一般粗細,身穿一件破舊僧衣,驚呼道:“寶路?”

來人正是寶路和尚。

去年在蘇州之時,寶路與範無常回到了白馬寺,後來便沒有了音訊,怎得今日一見,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本是羅漢轉世,有金剛龍象之力,服用了極樂丸之後,更是變得如天神下凡,一把降魔杵,在他手中,足以開山裂地。饒是蕭金衍這等修為,也吃了一些暗虧。

寶路雙目通紅,神光遊離,神志有些模糊。

他望著蕭金衍,口中嗚嗚叫了兩聲,似乎記起了什麼。

蕭金衍道,“是我,你蕭大哥!”

寶路渾身一震,十分吃力道,“蕭……大……哥!”

大執事道,“大護法,此人壞我教大事,還不將此人撲殺!”

寶路接到命令,眼神變得堅毅,雙手揮動降魔杵,又向蕭金衍砸了過來。蕭金衍有了前車之鑑,也不敢輕視大意,踏出無妄步,繞著他不斷出拳,每一拳轟出,寶路氣勢便減弱一分,然而寶路非是尋常人,又有極樂丸加持,蕭金衍也吃了不少苦頭。

右臂被降魔杵擊中,痛入骨髓。

蕭金衍強忍劇痛,與之纏鬥,又連續轟出十幾拳,寶路藥效耗盡,身形慢慢恢復了原狀,神志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蕭大哥?”

蕭金衍道,“是我!”

寶路將降魔杵一扔,過來一把將蕭金衍抱起,“你怎麼來了?”

蕭金衍道:“一言難盡,你又怎麼在這裡?”

寶路甕聲道,“當日揚州一別,我回洛陽白馬寺,卻遲了一步,白馬寺被人一把火燒盡,後來範老闆也來了,他殺了我師父,然後就下落不明,我尋思著去蘇州找他報仇,卻迷了路,糊里糊塗,就來到這裡。範老闆為什麼殺我師父?”

蕭金衍心說這傢伙還是如以前那樣懵懵懂懂,於是將範無常已死的訊息,告訴了寶路,寶路恨聲道,“只可惜,不是我親手殺的!”

“你又為何加入極樂教?”

寶路道,“我來到襄陽城,肚子餓,正好遇到他們施捨極樂粥,這種粥味道很好,我很喜歡,所以就留了下來。”

極樂粥?

蕭金衍大吃一驚,聽錢五、錢六說過,極樂教每月初一、十五在城內施捨粥,信徒趨之若鶩,服用之後,神清氣爽,精神煥發,原來是用極樂草熬制的粥?若真如此,極樂教所圖,怕是整個襄陽城了。

一旁的大執事看不過去,“寶路,讓你動手,你們倒聊起來了。”

寶路道,“他是我朋友,我不能對朋友出手!”

大執事見寶路反水,對其他神兵下令,“寶路叛教,眾神兵聽令,擒住他們,我向教主請功!”

眾神兵早已失去理智,聽到命令,紛紛向三人靠攏過來。

蕭金衍心說這樣下去何時到頭,他又不想亂開殺戒,於是與劉有才、寶路換了個眼色,準備以進為退,三人向大殿內走去。準備等進去之後,利用寶路神力,從殿頂之上開出個大洞,然後逃之夭夭。

眾人將他們困在大殿內。

正要動手,蕭金衍將蒙在大殿中即將揭幕的極樂神像上的那塊紅布扯了下來,向眾人扔了過去,準備製造一些混亂趁機逃脫。

然而,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駐足不前。

大執事、眾神兵,還有極樂教眾,望向蕭金衍的神色有些古怪,先是驚愕,又是驚恐,最後眼神之中,竟變得有些熾熱。

眾人齊齊俯身,五體投地,像蕭金衍跪拜道:“參見極樂神!”

“什麼?”

蕭金衍一頭霧水。

回頭一看,差點沒嚇得魂飛魄散!

劉有才也一臉愕然,“怎麼會這樣?”

大殿正中,端坐正中、手持極樂禮的極樂神,不是蕭金衍又是何人?

這究竟是哪一出?

蕭金衍滿是疑惑,自己辛苦調查的極樂神教,到頭來卻調查到自己頭上,這些教徒們崇拜的極樂神,竟然是自己!

“恭迎極樂神轉世!”

“恭迎極樂神轉世!”

蕭金衍一臉茫然,“我不是什麼極樂神,此事與我無關。”

可教徒們卻不聽這一套,蕭金衍往左,眾人跪著朝做膜拜,蕭金衍往右,眾人跪著轉向右邊。

蕭金衍有些崩潰,王半仙,你在玩我呢?

他見眾人如此,只得問,“你們襄陽分舵的教主呢?”

大執事道,“他與總壇來的大護法在後堂議事,我這就去請。”

不片刻,從後堂來了一男一女。

那女子見到蕭金衍,滿是歡喜,向前疾步,跳入了蕭金衍懷中,“師父,終於找到你了!”

白茶

她怎麼會在這裡?

跟在白茶身後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太極袍,頭戴五梁冠,不正是八大邪王之一的無恥至極,趙無極嗎?

蕭金衍更是奇怪。

“你還沒死?”

趙無極笑了笑,向他行禮,“參見極樂神!”

蕭金衍怒道,“老子不是什麼極樂神!”又問白茶,“這座雕像,是你搞的鬼吧?”

白茶一臉無辜,道,“根本不是。我回到清涼山後,本想跟族人重建宗族,後來那個道人找到了我,說知道你下落,便將我帶回來蜀中,他說你現在在做一件大事,創立了極樂神教,我才知道,原來師父是神通廣大之人,你不知道,在蜀中,幾乎人人家中都供著師父您哩!”

蕭金衍指著趙無極,“他呢?”

白茶撇撇嘴,“西楚一別之後,我遇到了他,他說認識你,但我卻察出他不安好心,於是略施懲戒,讓他拜我為師,成了我的老跟班。”說罷,她對趙無極道,“喂,你,還不過來拜見師尊?”

趙無極只得又道:“拜見師尊。”

略施懲戒?

血衣族的神魂之術?

可以控制人的靈魂及思想的禁忌之術?

蕭金衍又聯想到極樂草、愁煞鬼,不由暗驚,這個王半仙,打著自己的名號,下了好大一盤棋!他把自己弄成了這狗屁極樂神,利用了白茶的無知,創立了極樂神教,來推行他的人間淨土計劃。

無論是白茶,蜀王朱立功,還是他蕭金衍,都唱了王半仙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我又怎麼成了極樂教主?”

白茶道,“師父您可不是極樂教主,您是極樂神。教主說,如今天下大亂,師父心懷天下,創立極樂教拯救世人,只要供奉師父神像,百姓就能領到極樂粥,喝完之後,能放下一切仇恨,人人變得和睦相處,還人間一方淨土,這等宏偉的目標,也只有師父才能想得出來!”

蕭金衍心中早已將王半仙八輩祖宗罵了個遍,他這麼一整,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現在人間亂世,並不是所有人都喝極樂粥,變得心平氣和,亂世依舊存在!”

白茶道:“這一點教主早已考慮到了,我們教內有三位神醫,他們研究了極樂丸,又加上我的神魂之術,能夠幫助蜀王建立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到時候天下一統,師父的宏願就能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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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金衍怒道,“一派胡扯之言!”

白茶噘嘴道,“那三位神醫也是如此說的,不過,教主堅持如此,他們也不敢反抗。”

“那三位神醫,可是姓薛?”

“當然!”

神醫?

薛包、薛皮皮,還有薛常?

蕭金衍覺得心情差極了,一切亂做一團,這王半仙究竟在搞些什麼。

蕭金衍又問,“你來這裡又為何事?”

白茶道,“聽襄陽分舵的人說,這裡找到了一批愁煞鬼,教主讓我來取,這不昨日他才買到貨,我本來打算明日回蜀中,要是師父晚來一天,我怕是見不到師父了!”

“買到?”蕭金衍臉色陰沉,想起劉員外一家七口被滅門,“莫非你真以為,這些愁煞鬼,是花錢買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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