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

七小劍仙十分客氣的將楊彥龍等人迎入了雪神廟,老劍仙表情也很和藹,對共同開發努爾幹的經濟貿易表示關注,並對之前大雪山派與白馬幫之間發生的誤會進行了澄清,弄得楊彥龍一行人一頭霧水。

這是怎麼回事?

前幾天還咄咄逼人,怎得今日忽然轉了性子?

赫連良弼不知李傾城與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於是試探問道,“楊幫主,不知你們與金陵李家有什麼來往?”

楊彥龍倒很實誠,“我們白馬幫天高地遠,又怎能攀附上這種豪門權貴?”

“原理如此。”赫連良弼又問,“那貴幫與李家三公子可有交情?”

“我們不認識什麼李家三公子。”

赫連良弼心中狐疑,昨夜之事,難道只是一種巧合?還是楊彥龍這小子準備扮豬吃虎,故意留了一手?管他呢,他們的開山大事要緊,既然李傾城沒有出面,多半跟他們交情也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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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幫主,之前我們的提議,不知貴幫還有在座的諸位考慮的如何?”

他大雪山派打著庇護周邊的名義,抽取各大幫派三成的利潤,這正是這次矛盾的關鍵,而且他們佔領大雪山,對努爾幹人也是一種挑釁。楊彥龍當然據理力爭,道,“大雪山要開門做生意,我們舉手歡迎,但要想從各路生意之中抽成,怕是我們各門派並不同意。”

赫連良弼道,“我們抽成可以適當放寬一些,先抽兩成。”

楊彥龍堅持道,“這是原則問題,一成也不可能。”

赫連良弼臉色一沉,道:“楊幫主,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江湖,實力為尊,弱肉強食。原則、規則這種東西,是強者制定的,選擇權怕是不在你們這邊。”

楊彥龍道,“我們努爾幹人數百年來,歷經磨難,但也養成一種命硬的習慣,寧肯讓人將我們頭顱砍下來,也絕不允許任人騎在我們頭上。閣下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若我們非要堅持?”

楊彥龍道,“我們勢必抵抗到底。”

赫連良弼根本沒有將他們看在眼中,既然和平談判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只有用武力來解決。

盧開卦也趁機威脅道,“楊幫主,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也知道,你們白馬幫不是我們大雪山的對手,在生存還是利益面前,你們還猶豫什麼?”

楊彥龍一臉肅容道,“我們選擇有尊嚴的活著。”

雖然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活著,沒有了尊嚴,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赫連良弼也嘆息一聲,“如此執迷不悟,看來只有手下見真章了。”他指著七小劍仙,道:“這七位都是我的徒弟,按輩分我又稱他們一聲‘師父’,今日他們七人則來迎接你們挑戰,只要你們中間有人能僥倖勝出一場,我們八人就離開大雪山,自此不再踏入努爾幹半步。不過,刀劍無情,這次我們不像上次那般好說話了。”

他說的上次,是盧開卦手下留情,留了楊彥龍一命之事。

盧開卦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勇氣可嘉,而是愚不可及!”

楊雪瓊此時心情極為複雜。

雖然料定會有一場惡戰,但在見過了這八人之後,她深覺自己武功與對方的差距堪比鴻溝,若真動手,怕是在場之中,所有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她有些想勸父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看到父親那堅定的眼神後,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向死而生,正是努爾幹人的精神。

眾人來到廣場內。

楊彥龍對群雄拱手道,“諸位,今日我們與大雪山派談判破裂,最後決定以武力定勝負。若勝了,他們離開大雪山,若敗了,我們將世代為奴,向他們稱臣納貢,我們努爾幹人,願意做他們的奴隸嘛?”

群雄齊呼,“不願意!”

楊彥龍見群雄如此心齊,心中大定,又問,“我們要不要跟他們一絕死戰?”

群雄道:“不要!”

嗯?

不對啊。

不過楊彥龍並聽出其中貓膩,又道,“今日,我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贏下一場,他們將永遠離開大雪山,再不踏入努爾幹,各位英雄,有願意代表白馬幫、代表努爾干城出戰之人,請向前一步!”

群雄紛紛向後退了數步。

只留下楊彥龍父女以及白馬幫的弟子幫眾。

楊彥龍沒有料到現場會發生如此變故,他望向狼牙堡主,“呂堡主,你們這是?”

呂明城呵呵一笑,“楊幫主,良禽擇木而棲。大家出來混江湖,都是為了一個利字。這些年來,努爾幹城內的生意,你們白馬幫佔了大頭,我們狼牙堡和其他的英雄們只能喝點殘羹冷炙,如今老劍仙給我們的條件,遠比之前的要好,我們為何還要反對老劍仙呢?我勸你還是知難而退吧。”

這句話,如當頭一棒,砸到了楊彥龍頭上。

他恍然大悟。

什麼白馬大會,什麼群起討伐,原來他們早已投靠了大雪山派,而自己還矇在鼓裡。

盧開卦道:“我們早已與各大幫派達成共識,而他們對於我們的提議也頗感興趣,你們白馬幫不識抬舉,今日白馬大會,我們也恰好藉助這個機會,讓你們白馬幫在這個江湖上除名,你們名下的產業,放心的交給我們便是。”

楊彥龍怒向眾人道,“你們背叛我!無恥之徒!”

呂明城悠悠道,“我們從來就沒有向你效忠,何來背叛一說?倒是你,這些年來你們白馬幫得吃得喝,遇到麻煩了,才想起我們,比起我們,怕是楊幫主更配得上無恥之徒這個稱呼。”

一番話讓楊彥龍瞠目結舌。

他本是極好面子之人,遭此變故,又加上重傷未愈,遇到這番情景,不由怒火攻心,一口氣堵在心中意意難平。盛怒之下,舊傷復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一片。

楊雪瓊連上前,扶住楊彥龍,關切道:“爹!”

楊彥龍見大勢已去,這白馬大會也成了江湖同道眼中的笑柄,舊傷發作,支撐他的這口精氣神一去,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幾十歲,他長嘆一聲,“是爹無能,無法護住你們的周全,丟了祖宗傳下來的基業,要怪只能怪阿爹!”

楊雪瓊雙目通紅。

她也怪自己,怪自己資質平平,未能學到高深的武功,替父親分憂解難。

楊彥龍道,“幫中的這些人,都是跟了我們多年的兄弟,你要好好善待他們。還有惜靈,她從小喜歡闖禍,你要對她嚴加管教,到了年紀,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不要讓她再入江湖!”

這番話,似乎在交代後事。

每句話落在楊雪瓊心頭,字字如刀割。

楊彥龍本是極重面子之人,今日之事,他的行為淪為了江湖笑柄,連番打擊之下,讓他有了輕生的念頭。

眾人一言不發,望著這對父女。

呂明城長身而起,一躬到底,對赫連良弼等人道,“恭喜老劍仙,賀喜七小劍俠,自今日起,白馬幫將不復存在,我們努爾幹江湖,只認大雪山派,為大雪山派馬首是瞻!”

其餘群雄也紛紛道,“恭喜老劍仙,賀喜七小劍仙!”

楊彥龍內息紊亂,心早已亂,“白馬幫不復存在”這句話,如一道晴天霹靂,轟在了他的心頭,意憤難平,大呼一聲,“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我有罪!”一口氣沒上來,昏死了過去。

楊雪瓊心情壞到極點。

白馬幫面臨滅頂之災,父親舊傷發作生死未卜。

就在一瞬間,支撐了她二十多年的信仰,忽然崩塌。

她覺得天旋地轉,恨意難平,她怪眾人出爾反爾,卑鄙無恥,她怪自己資質平平,無法習得高明武功,將白馬幫發揚光大。面臨強敵,作為白馬幫長女,她又如何能退縮?她又能往哪裡退縮?

楊雪瓊提劍而起,長劍指著赫連良弼及中原七俠,面色悽然,道,“我白馬幫楊雪瓊,願領教大雪山派高招!”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這女娃瘋了嘛?

對方可是劍仙級的人物,她一個聞境上境的小人物,竟有勇氣去越級挑戰。

聞境、知玄、通象。

足足差了三級九重!

就好比一隻螞蟻,去挑戰一頭大象。

不,這不算是挑戰,這是送死。

這也不算勇敢,這是愚蠢!

不但是群雄,就連白馬幫隨行的幫內弟子,也紛紛勸阻。

楊從劍道,“大小姐,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連楊幫主都不是對方對手,在他們看來,大小姐這番舉動,與送死無異。

然而楊雪瓊此刻早已被恨意填滿了頭腦,她腦海中想到的不是報仇,只是想痛痛快快的一戰,哪怕一死了之,也不願看到祖輩傳下來的白馬幫在她手中分崩離析,她雙手握緊了長劍,遊離的目光,變得愈發堅定。

“請戰!”

赫連良弼對盧開卦道,“你去鬥她一斗,不要留手。”

旋即,做了一個殺無赦的眼神。

這場白馬大會,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預料的還要順利。

盧開卦上前兩步,雙腳左右站立,手扣在劍簧之上。

他看著這位嬌美的女子,心想一會兒要死在他的劍下,有些可惜了。

辣手摧花。

他並不喜歡,但老劍仙的命令,他卻不得不聽。

大戰一觸即發。

群雄雖然倒戈向大雪山派,但對楊雪瓊所表現出來的勇氣,也在心中暗豎起了拇指,不由替她捏了一把汗。

噹啷!

長劍出鞘。

楊雪瓊站定,擺出了關東劍派劍法中一招起手式。

雲鶴九霄。

這一招本是入知玄才能修煉,但此刻楊雪瓊根本顧不得這些,因為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劍招。

然而,在盧開卦眼中,這一劍招滿是破綻,根本無法稱之為劍招。

他嘴角微翹,道:“若楊姑娘只有這點本領的話,我奉勸一句,還是棄劍投降,或許還能保全一命。”

這句話落在楊雪瓊耳中,無疑是一種羞辱。

她是何等高傲之人,自小到大,在白馬幫便如一顆明珠被捧在手心之中,在關東劍派,礙於楊彥龍的面子,派內的師兄弟對楊雪瓊也十分照顧,她從小到大一直順風順水,盧開卦這句話,就如針扎一般,落在她心頭。

她嬌斥一聲,拔劍而起。

長劍如虹,攜帶著絲絲真元,向盧開卦攻了過去。

噹啷!

盧開卦很隨意一招,架住了楊雪瓊的攻擊,調笑一聲,“姑娘,怕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成。”

楊雪瓊心頭一亂,怒意叢生,手中招式更加凌亂,一連劈出了十多劍。

盧開卦也不急於勝她,相反的,他如貓戲老鼠一般,心存賣弄,用各種劍招戲耍楊雪瓊,甚至連內力都不曾用上一分。在群雄眼中,兩人之間的比鬥,就如師父在給小徒弟喂招一般。

越是如此,楊雪瓊越是心浮氣躁。

群雄紛紛起鬨,“白馬幫的武功,不過如此!”

“看來名過其實,早知如此,我們也不用讓白馬幫騎在我們頭上這麼多年。”

“你們注意沒有,鬥了這麼多回合,盧小劍仙的腳似乎都沒有動過位置。”

“境界差距在擺著呢,盧小劍仙若動一動腳步,那就算輸了。”

字字誅心。

楊雪瓊聽得這番話,幾乎要瘋了,她長劍不斷攻擊盧開卦下盤,哪怕逼得他挪一下腳步,可盧開卦劍法密不透風,根本不給楊雪瓊任何機會。

就在楊雪瓊無計可施之時,忽然耳中傳來一句話。

“劍走平位,攻神闕穴。”

楊雪瓊只覺得聲音熟悉,一時想不起來,但此刻她也來不及多想,長劍如指示所言,平刺向盧開卦神闕穴。

盧開卦揮劍去格擋。

那聲音又在耳旁響起,“半尺變招,斜刺京門穴。”

楊雪瓊不再猶豫,依言而行。

盧開卦的劍還未使盡,對方忽然變招斜刺,讓他一時忙中出錯,然而他武功遠高於楊雪瓊,倒提劍去阻楊雪瓊的劍。

未等兩劍相交,那聲音又指使楊雪瓊變招,改刺肩井穴,連續三劍,都是劍在中途變招,而且越來越往上行,盧開卦本來拖大,用了極不舒服的動作去接招,待楊雪瓊第三劍使出之時,他心中狐疑,怎得這女娃劍招忽然變凌厲了?

難道之前是故意藏拙?

他決定不再拖延,速戰速決。

想到此,猛然用上了內力,腳下依然不動,長劍從一個十分詭異的角度,迎上了楊雪瓊的長劍。

先前的三劍,都是虛招,雙劍並未觸及,但楊雪瓊的三招,已成功將盧開卦重心提到了上面。

自開戰以來,楊雪瓊始終落入下風,然而這三劍下去,讓盧開卦採取了守勢,這讓她信心大增。然而,對方劍招忽然凌厲,運起內力之後,速度力量較之前提升了數倍,頃刻間,楊雪瓊覺得壓力驟增。

“撤劍,退坤位,雲鶴九霄!”

雲鶴九霄,她並不熟練的一招。

但連續三招使出之後,楊雪瓊的身位保持在一個極為舒適的位置,當聽到“雲鶴九霄”四字之時,楊雪瓊連退到坤位,她恍然大悟,在這一位置,無論是攻擊角度,還是攻擊距離,正是施展雲鶴九霄的絕佳位置!

先前的那三招,不過是逼著盧開卦露出破綻,而又讓自己佔據攻擊的有利地位。

能在如此短時間內看破對方破綻,計算精妙,恰到好處,可見傳音之人劍法之精絕!

楊雪瓊毫不猶豫,凌空而起,使出了那一招雲鶴九霄。

在此之前,這一招她曾練習過無數次,始終無法得劍法之精髓,可就在這一瞬間,她領悟到劍招的精妙之處。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劍招震撼了。

無論從方位、角度,還是力度、速度,幾乎無懈可擊。

盧開卦唯一能做的,便是退去。

除此之外,任何躲閃、反擊,都無異於將自己的命門往楊雪瓊劍上送去。

盧開卦本也是心高氣傲之輩,本來不想憑內力取勝,然而此刻他命在旦夕,情急之下,用上了內力,一道劍氣從長劍之上噴薄而出,迎著楊雪瓊的劍而去。

赫連良弼看出不對,喝道,“不可,速退!”

盧開卦哪裡肯聽,長劍不減勢,向前遞出,與那一招雲鶴九霄迎頭而上。

楊雪瓊的劍,如入無人之境,幾乎無視對方的劍意,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刺了過去。盧開卦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眼見就要刺中自己咽喉,強行收招,剛使出的內力,由外而內,幾乎讓他氣血紊亂。

好在他變招及時,但也只是避開了咽喉要害。

噗!

長劍刺入盧開卦肩頭,讓他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

肩頭的傷勢事小,更讓他難受的是,自己強行收招帶來的劍氣反噬,相當於用自己的內力全力刺了自己一劍。

正是這一劍,幾乎毀掉他一條經脈!

盧開卦頹然落地,肩頭、嘴角都滲出了鮮血。

眾人目瞪口呆。

“盧小劍仙,竟然敗了!”

楊雪瓊也呆立在原地,就算取勝,她自己也陷入一片迷茫之中,剛才傳音相助之人,究竟是誰?他為何要幫自己?

楊從劍見狀,道,“老劍仙,之前說的話,可曾算數?”

在此之前,赫連良弼曾誇口,在場之人,若有人能勝過他們,他們便退出大雪山,永不踏入努爾干城,本來是一句極為自負的話,可此刻聽來,就如當眾打臉一般,讓赫連良弼與中原七俠臉上生疼。

赫連良弼又豈會容忍這事發生,他冷笑一聲,“玩笑的話,你們也信,天真!”

他向前踏出一步,冷然道:“楊女俠武功了得,在下技癢,願領教高招。”

眾人譁然。

一個小小的聞境好手,能讓一位武功臻入化境的老劍仙不顧身份出手,無論勝負,將來傳入江湖之中,足以驕傲一輩子。

但楊雪瓊卻高興不起來。

她今日背水一戰,幾乎用盡了全力。剛才那一場勝利,來得莫名其妙,但她知道,這種運氣不會再來一次。

然而,她今日一戰,並非為了自己,她是為白馬幫,為了努爾干城,容不得她拒絕,更不允許她退縮。

一旦退縮,白馬幫多年的基業,將毀於一旦。

想到此,楊雪瓊又舉起了劍。

就在這時,耳旁傳來一女子聲音,“大哥,這裡好生無趣,我們不是說好去看雪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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