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力。

天地真元。

這才是她想要的東西!

趙攔江的驚神陣,蕭金衍的弦力,可以說用人間最為強大力量去攻擊“天道”,正中了她的下懷。她讓三人攻擊她,並不是如何慷慨大方,?而是用這種辦法,迫使他們調動真元使出最凌厲的手段,從而為天道恢復修為助一臂之力。

兩股力量,源源不斷向李金瓶身上湧入,而她的身體就如一個無底洞,所有的力量進入之後,再也沒有下落。

雖然李傾城及時識破了她的意圖,但出口之時,兩人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粘住,想要收回攻擊,卻沒有任何辦法。星辰之力、弦力早已不受他們的控制,如長江之水、如洩洪之堤,無法阻擋。

吸收了兩股力量的李金瓶,身體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她漸漸懸浮在半空之中,身體在若隱若現,包裹在一片虛無之中。看上去如在眼前,但卻又如此遙遠。

焦急和狂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李傾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在尋找機會,要將三人從這種微妙的僵持之中分離開來。

就在這時,李金瓶忽然一聲驚呼。

緊隨著,有一樣東西漂浮在她的胸前。

一串紅繩串著的十枚銅錢!

而李金瓶今夜自人間吸收的各種真元,開始向那十枚銅錢之中瘋狂湧入進去。這些銅錢,原本十分普通,在吸收真元之後,一枚枚變得閃爍著黑晶之色。星辰之力、弦力從趙、蕭二人流入李金瓶體內,然後再迴流到她胸前的銅錢之中。

如此一來,李金瓶似乎成了一種媒介,連線蕭、趙與銅錢之間的媒介。

而這銅錢正在吞噬著天地之力!

李傾城認得這一串銅錢,蕭金衍自然也認得。

正是他與李金瓶成親之前,範老闆親手戴在李金瓶脖子上,當作他與李金瓶成親的一份禮物。成親之後,這一串銅錢,便一直掛在李金瓶身上,他曾讓李金瓶取下,但每次取下,李金瓶就覺得心慌意亂,將之帶回去。

想不到,其中就有如此玄妙。

這是怎麼回事?

再看李金瓶,面色蒼白,雙目之中滿是血色,變得十分虛弱,哪裡還有先前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他喊道,“金瓶!”

漂浮於空中的李金瓶,聽到了李傾城聲音,滿是痛苦之色,道:“大哥!”

這一聲大哥,?將李傾城喚回到現實之中。

她的眼神如此熟悉,聲音依舊溫柔,似乎又變成了當初那個船家少女。“不,她不是天道!”李傾城對二人道,“快些撤去!”

趙攔江和蕭金衍越是抗衡,真氣流入她體內越快,而他們也注意到了那十枚銅錢的變化,真正作祟之物,正是它們!兩人搖搖頭,也在苦力支撐,流失的內力,早已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

破掉這個僵局,唯有李傾城。

唯有他的傾城一劍!

李傾城陷入抉擇之中,一邊是他的至親至愛之人,另一邊則是兩個最好的兄弟。

可若不做出選擇,用不了多久,這三個人怕是都面臨生命危險。

他該如何選擇?

怎麼會是這樣?

李傾城深吸一口氣,手中滿是汗水,而那一把驚鴻劍,遲遲無法出手。

……

廢宅。

“究竟誰是天道?”宇文天祿問李純鐵,“你要說是金陵李小花家的兒媳婦,我第一個就不信。”

李純鐵道,“時間和年齡上對不起來。”

一壺酒喝完,李純鐵內力雖未回覆,但氣色卻好了許多,有些許紅潤。他靠牆而坐,問,“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太湖岸邊的那一場災難?”

“你說的是天外隕石之事?”

李純鐵道,“不錯。”

“當年我正暗中建一笑堂,你們登聞院個個跳出來反對,我還以為是你們搞出來的把戲。”

李純鐵道,“巧了,我以為是你們做的。”

“那時陛下剛登基不久,是他登基後第一次下江南,若不是運氣好,爆炸之時,他臨時去出恭,怕是已慘遭不測。”

李純鐵道,“結果陛下提前結束江南之行,回來之後,就再也沒離開過京城。”他又道,“你記不記得,從那件事後,他開始疑神疑鬼,派了無數人去蘇州調查,之後又在登聞院設立了六處,調查與書劍山相關的一切事宜?”

“你懷疑那件事與書劍山有關?”

李純鐵道,“不只是有關,若沒猜錯,那一次正是天道以肉身降臨人間。那件事後,王半仙推卻了國師之職,離開了?京城,開始四處逃亡。但奇怪的是,若天道早就降臨人間,二十多年來,卻始終沒有現身,難道真是在等今夜降臨?”

“李兄如何以為?”

“我覺得應該是天道降臨之時,出了岔子。”李純鐵分析道,“後來,李家那小姑娘失蹤,也是在太湖附近,而蕭金衍給我的信中提過,他的體內的弦力,在蘇州城外,修行極為順利,遠比在其他地方。所以,我斷定,至尊天道的肉身,應在蘇州!只是由於某些原因,他沒有及時覺醒罷了。”

宇文天祿問,“陸玄機武經在蘇州一帶出現的訊息,也是你放出去的?”

李純鐵點了點頭,“陛下夢見黑龍壓身之事,正是其中一個契機,我讓溫哥華去暗中調查此事,卻沒有想到,用人不當,反而授陛下以把柄。隕石之事後,我曾數次派人去調查出事前後蘇州府人員名冊以及人口失蹤之事,然而每次都是有去無回,終於在去年之時,我得到了一個訊息,不過還未等將訊息傳出去,陛下便解除了我的職務,將我困在了京城。”

“可有眉目?”

李純鐵用手指在地上寫了四個字。

……

旺財來到書劍山下。

這一路雖用不了多久,但卻異常艱難。

尤其是天道甦醒之後,南海之上,滔天巨浪,還有沸騰的海水,讓他吃盡了苦頭。但天道並不在山中,這讓他更加堅定心念。

書劍山就在腳下,但他卻無法突破禁制。

幾百年前,身為劍修的他,離開時書劍山行走天下,追殺人間修行者,幾百年後,他再次回到這座山,他出生的地方。

一切如舊。

他舉起手中破劍,凌空圈圈點點,寫下了一個個怪異的符號。這些符號,離開長劍,逐漸聚集在一起,然後空間不斷扭曲,最終融合成一個符號。書劍山的四維文字,他以劍尖兒挑起這個符號,猛然向山頂之上投了出去。

轟!

文字在半空之中炸裂開來。

過了許久,從山頂上下來四個人,模樣與旺財相似,但仔細一看,卻個個身材瘦削,面如枯木,沒有旺財身上那種精神,正是留守書劍山的四名守劍人。

“一九零零?”

旺財道,“我要上山。”

“劍尊大人已將你除名。”

“我殺了他們。”

“我們知道。十三座品像倒塌了。”

書劍山原有二十守劍人,每個守劍人都又一個品像。自從陸玄機叛逃之後,只剩下十九名守劍人。在水月洞天,旺財殺了一名守劍人,帝釋天品像轟然而倒,今夜他又殺了十三人,十三座品像倒塌。

如今書劍山之中,僅剩下五座品像。

除了這四人之外,還有一座吉祥天,而這座品像的主人,正是李驚鴻。

旺財道,“所以,一切攔在我身前之人,我都不會留情。”他心意已決,自然不會跟他們多言,而書劍山上的守劍人,本來也不是善於言辭之人,在“情”字剛說完,旺財的劍便已經刺向了四人。

旺財在悟出陸玄機的逍遙劍法之後,修為早已遠超守劍人,便是與劍尊,也能一爭高低。然而,在京城之時,他一口氣秒殺十三名守劍人,又傾力而為,急行萬里,中間又遭到天道的一次打擊,差點丟了小命,修為所剩無幾,這一劍威力,與在京城之時相比,遜色數籌。

噹噹當!

一連招架了三劍,第四劍,卻躲閃不及,徑直刺向旺財的頸部。

此時的旺財,已不是當年機械的修行人,他微一側身,身體貼著守劍人之劍,衝了過去,拉近四人的距離,趁機扔出了一團黑色的粉塵。在黑塵即將沾到他們身上之時,旺財猛然向後急退,避開了這些東西。

然而還是慢了半分。

他左臂之上,中了一劍。

藍色血液將衣服染透。

那四名守劍人沾到了黑塵,渾身抽搐起來,緊接著,身體之上冒出了火花,他們語無倫次,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你……使詐!”

旺財道,“這是我行走人間,跟人學到的。”

一陣濃煙從他們身上冒起,之後空間不斷的扭曲,四名守劍人不斷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個點,消失在山腳之下。

旺財看了眼手中的黑色粉末,“幸虧當初沒向宇文天祿出手。”

半年之前,他曾經去了一趟定州,想要去找宇文天祿麻煩,卻被困在了法拉第籠之中,那時,宇文天祿身上,就帶著這種粉末。旺財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當看到之時,對這黑粉有一種莫名的驚恐,臨行之時,旺財討了一些,卻沒想到,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旺財破開了禁制,片刻之後,他來到了書劍山頂。

山底和半山腰之中的劍修,根本沒有阻攔他。

連守劍人都不是對手,他們又何必去阻撓於他?更何況,數百年前,他也是一名劍修,陸玄機手底下的劍修。山頂碩大無比的圓形廣場,四周綿延的二十座品像,只剩下一座吉祥天,其餘十九座,全部倒塌。

二十座品像之後,有一條以巨石砌成的路。

路的盡頭,則是一片籠罩在閃爍迷離中的一閃若隱若現的門。在今夜之前的五百年,至尊天道便以某種虛無混沌的形態,存在於那座大門之後。這是書劍山的基地,也是至尊天道長眠之地。

旺財沒有繼續前行。

因為吉祥天品像之下,站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絕世美妙的女子。

“你就是最近越境的那位吉祥天了?”

女子道,“我叫李驚鴻。”

……

李傾城不得不行動了。

在僵持下去,這三人都會有危險。

以心劍隔絕兩人、李金瓶及銅錢之間的關係,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劍出。

一道光明,劃過夜空,劈向李金瓶胸前飄起的那串黑色銅錢。

銅錢之上,聚合了數百位三境之外高手的真元,趙攔江的星辰之力,蕭金衍的弦力,可謂是整個天下氣運,都匯在其中,任何妄圖以內力對抗之人,最終會落得道消魄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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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傾城沒有內力。

這一點,對他來說,十分討巧。

他避開了蘊含內力的銅錢,長劍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切入進去,微一用力,切斷了串著銅錢的紅繩。

叮叮叮!

地上響起了銅錢落地之聲。

就在這一剎那,他伸手將李金瓶一拉,對蕭、趙二人道,“撤功!”

轟!

蕭金衍、趙攔江向後退了數十步,李金瓶向後倒飛出去,在落地之前,被李傾城抱住。只見她面如白紙,整個人變得輕飄飄,軟綿綿,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生機在不斷從她身體內流逝。

“金瓶!”

李金瓶道,“大哥,我們這是在哪裡?”

李傾城道,“京城。”

“京城?不是在少林嘛?發生了什麼事?”

李傾城不忍將之前的事告訴她,搖了搖頭,“沒事,你受了傷,不要亂動。”

看到她虛弱而自己又無能為力,李傾城眼中滿是熱淚。

痛!

當他得知金瓶便是天道之時,他心中劇痛。但此刻,她恢復了本性,卻已是油盡燈枯,他心如刀割一般。“為什麼會這樣?”他內心受盡煎熬,無法原諒自己。金瓶微微一笑,想要安慰她,口中卻吐了一口鮮血,“大哥,不要哭。”

越是如此,李傾城心越難受。

蕭金衍、趙攔江這一下受傷不輕,他們吃力的爬了起來,看了李傾城二人一眼,又互相對視一眼,“她不是天道?”

廣場之內,不知何時,來了一個老者,他小心翼翼的彎腰去撿地上的銅板,口中埋怨道,“不能糟蹋錢啊!”每撿起一個,便用袖子使勁擦拭,動作十分熟練。

蕭金衍、趙攔江驚愕:“範老闆?”

“是我。”

“你怎麼在這裡?”

範無常笑吟吟道,“我等了五百年,不就是等今日嘛?”

在看到範無常的那一瞬間,蕭金衍頓時明白了。

所謂的至尊天道,不是旁人,正是眼前這位範老闆,逍遙客棧的主人,範無常。

東方暖暖曾對他提過,“天道無常。”當時,他還以為是一句成語,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來,何嘗不是給他一種暗示。幾個月前,在逍遙客棧,東方暖暖決定來京城起事,也說過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當時他還不解,如今想來,她不是跟自己說的,而是對逍遙客棧的老闆說的。

任他如何,也沒有料到。

這位其貌不揚,視財如命,吝嗇小氣,還怕老婆的範掌櫃,竟是堂堂的至尊天道!

而在三年前,他們三個還在客棧內,為此人當過幫工。

真是笑話!

可笑之極!

今夜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算計,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李傾城想起成親那日之事,他抬起頭,滿目怒火,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你對她做過的事!”

範無常笑道,“我也是一時興起,本來我對京城這座大陣心存忌憚,她又是鳳凰血脈,所以在她身上種了一粒種子,讓我意識在混沌之時先找到她。在恢復部分能力之前,先讓意識進入驚神陣,而驚神陣對我這種普通人,是不設防的。”

李傾城目光陰沉,“你讓她給你做擋箭牌?”

範無常道,“早知道,驚神陣如此不堪一擊,或許我就不用大費周章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撿起了兩枚銅錢。

蕭金衍的弦力在不斷感知,李金瓶恢復意識之後,先前天道的意識,離開了她的身體。可在皇宮周圍,又感應不到。這不符合邏輯,也絕不尋常,他四處觀察,彎腰撿起了腳下一枚銅錢,頓時腦海之中,有股混沌恐怖的意識,湧入進來。

他心中大驚。

難怪找不到,原來竟以這種形式,藏了起來。

範無常去撿那銅錢,並非貪財,而是在趁機將天道的肉體與意識融為一體!

他忽然喊道,“阻止他!天道的意識,就在那十枚銅錢之中!”

趙攔江聞言,連向前兩步,彎腰去撿不遠處一枚銅錢,手指正觸到它時,一股磅礴之力傳來,將他擊到十丈之外。

轟隆!

趙攔江重重跌落在地上。

青石板碎裂。

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範無常道,“別的東西,你可以拿,但錢,一個銅板都休想!”

當撿起第五枚銅錢之時,範無常身體開始發生變化,變得虛無縹緲,整個人似乎藏在一片迷霧之中。蕭金衍見狀,施展無妄步,迅速去撿另一枚銅錢,趙攔江則就地翻滾,順勢抄?了一枚。

“五、六、七……”

範無常數道,“蕭金衍八、趙攔江九……”

“奇怪,怎得少了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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