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曾經說過, 林國雄和林國宏在成家後各有兩子一女。除了林國宏最小的兒子林元松至今未婚,整天閒不下來的天南海北到處跑,剩下的兒女也都已經成婚生子。

細細算下來,加上林景歷和林翰,腓腓就有五個伯伯或者叔叔, 兩個姑姑, 然後八個堂表兄妹。

趁著還有時間, 等在空地上把雪人堆好之後,林翰和腓腓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他開始給小家夥緊急補課。

林家有在每年除夕大家在一起拍一張照片的老習慣, 去年過年因為人沒到齊所以就沒拍,所以林翰只能翻出兩年前拍的照片給腓腓當‘教材’。

林翰指著這張大大的照片說道:“這上面一共缺了兩個人。一個是腓腓你, 還有一個就是三爺爺那邊今年剛剛出生的小堂弟, 過完年剛出生的,應該也算是滿兩歲了。”

腓腓認真點頭, 表示自己記住了,“小弟弟很小,比腓腓還小對不對?等明天小弟弟來了腓腓就是哥哥了。腓腓會照顧小弟弟的。”

因為一直以來不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小夥伴中間,腓腓都是最小的那個小朋友。所以這次聽到有比自己還要小的小朋友要來之後, 腓腓也不免有些期待。

時時刻刻被大家照顧著的小朋友現在也想體驗一下照顧別人的感覺。

“嗯,小弟弟很好認。反正明天腓腓看著哪個比你還小哪個就是三爺爺家的小弟弟了。下面我們開始認其他人。”林翰說著把手指點在了一個站在坐著的林國雄身後的男人說道:“這是大伯伯。”也就是林國雄的大兒子林天元, 他的年紀是林斯年他們這一輩最大的。

腓腓把小腦袋湊到照片上面仔細的看了好幾眼,最後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看小家夥點頭, 林翰滿意的移開手指,指向林國雄身後的另一個男人,“這是二伯伯。也是大爺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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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伯。”林翰說一句,腓腓就跟著學一句。

“還有這是大姑姑,大姑姑是大爺爺的女兒。是大伯伯的妹妹,二伯伯的姐姐。”

這句話有點長,但是腓腓還是掰著小手指勉強理順了這其中的關係。

介紹完大房的長輩之後,林翰又指著站在三爺爺林國宏身後的兩男一女說道:“這是二姑姑,她也是三爺爺的大女兒。”

“二姑姑。”

林翰繼續:“這是三爺爺的二兒子,我叫三叔,但是腓腓的話要叫三伯伯。”

腓腓的小身子逐漸靠在了沙發上,眼裡是林翰還沒來得及發現的迷茫:“三伯伯。”

林翰:“這是四叔。”

“四叔。”

林翰:“這是大伯母。”

腓腓:“大伯母。”

林翰:“這是二伯母。”

腓腓:“二伯母。”

林翰:這是……

這些稱呼的排序都是沒把林斯年和林景歷算在內的。因為林斯年和林景歷是親兄弟,林翰和腓腓的關係也要比其他堂兄弟更加親近。所以林翰喊林斯年就是喊小叔,腓腓也一直喊林景歷伯伯。

真要是把林斯年和林景歷也算在內的話,在林家這一輩裡,不論男女林景歷排第四,林斯年倒數第二。

課上到這裡,腓腓其實已經開始有些迷糊了,小腦袋裡伯伯和姑姑這兩個詞在那裡轉啊轉啊。不過聰明的小神獸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正好把長輩們都介紹完了的林翰開始了課堂隨機抽考。只見他隨機指向一個人問道:“這是誰?”

“伯伯!”小家夥立刻說道。

林翰一愣,想了想覺得這樣叫也行。於是也就沒有糾正腓腓的叫法,而是又指向另一位問道:“這個呢?”

腓腓依舊回答的毫不遲疑,“伯伯。”

也是伯伯啊。林翰忽然感覺出一點不對勁了。不過他也沒出聲,而是繼續問下去,“這個腓腓認不認識是誰?”

“是姑姑。”三歲多的小朋友還是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幼兒奶粉的年紀,稚嫩的小嗓音喊疊詞的時候都透著一股奶氣。

一旁一直沒說話,默默看著林翰和腓腓兄弟兩個一個教,一個認的林斯年比林翰更早看出不對勁,嘴角含著一抹笑搖了搖頭。

抽考還在繼續,終於等到還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林翰指著林國宏身後的那人問道:“腓腓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這次林翰指的是一個成年男人,男的。

“伯伯!”小家夥喊道。

頓時,林翰一個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整個人向沙發後倒去,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是四叔。”

感情教半天就教會小家夥看到男的就喊伯伯,看到女的就喊姑姑了。

腓腓看到林翰的反應,也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哥哥對不起,腓腓不認識,喊錯了。”

林翰擺擺手,一股勁兒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再來!”他今天還非要教會小家夥認人不可。

之後又折騰了幾遍,腓腓總算是會認人了,也能把大伯伯,大姑姑,二伯伯,小姑姑,三伯伯,四叔叔這些稱呼和照片上的人臉對上號了。

林翰當時就是成就感爆棚,在徵得林斯年同意後直接開了一盒冰淇淋慶祝。

為了獎勵腓腓,在給小家夥用小碗分冰淇淋的時候林翰給他做的冰淇淋球又圓又大。腓腓伸著小手接過,等用小勺子把冰淇淋送到嘴裡之後,甜絲絲又涼冰冰的口感當時就把小朋友學習過後的疲憊一掃而空。

甚至小朋友在吃過冰淇淋後放下豪言壯語:“哥哥,腓腓還可以認更多!”

認更多之後腓腓還可以有冰淇淋當獎勵嗎?

接收到了小家夥的暗示,林翰看了林斯年一眼,林斯年想了想說道:“今天不可以吃了,但是明天可以再吃一點。”

小家夥當時就開心的蹬蹬蹬跑到沙發上拿起照片,然後交到林翰的手上說道:“腓腓準備好了。”

學生的熱情這麼高,林翰這個做老師的當然也不能含糊。當時就把還沒吃完的冰淇淋往茶几上一放,繼續開始教小家夥認人。

長輩們都已經認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和林翰還有腓腓一輩的小輩們了。

大伯伯有一個孩子,大姑姑有一個孩子。二伯伯有兩個孩子。小姑姑有兩個孩子,三伯伯有一個孩子沒在照片裡。

大姑姑和小姑姑因為今年要在家裡過年,所以不會出現在除夕那晚的團圓飯上。但是初二的時候會和帶著孩子還有丈夫一起給林國雄林國盛還有林國宏拜年。

所以明天真正出現在林家老宅的就會是大爺爺林國雄,三爺爺林國盛。大伯林天元、二伯林宇清、三伯林予碩、四叔林元松。

還有大堂哥林逸。二堂哥林麒和三堂哥林麟、小堂弟林堯。

其中大堂哥林逸是大伯林天元的孩子。大堂哥今年已經二十歲,正在上大學。

二堂哥林麒和三堂哥林麟是二伯林宇清的孩子,兄弟倆是一對雙胞胎,今年十六,正在上高中。

大爺爺的幾個孫子孫女最小的也已經快要上大學了,結果到了三爺爺這裡,兩個兒子要麼晚婚要麼直接不婚,林國宏也不管,導致他唯一一個孫子林堯出生的比腓腓還要晚點。

林翰把這如同樹形圖一般的家族人物關係一點一點的說給腓腓聽,並企圖讓小家夥理解。然而他可能確實沒有什麼做老師的天分,也有些太過高估一個三歲小朋友的記憶邏輯能力了。

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等到林翰講完再次提問的時候,小家夥已經成功把第二次講的和第一次講的搞混了。

“這是誰?”林翰指著四叔林元松問道。

“大哥哥。”小家夥看照片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清明變成懵懂,全都是林翰繞的!

林翰手一頓,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向心頭,“那,這又是誰呢?”這回他指的是真正的大堂哥林逸。

腓腓有些不確定了,抬頭看了眼林翰,企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可惜最後並沒有什麼收穫。“伯伯?”小家夥的聲音有些遲疑。

林翰看了眼今年芳齡二十的大堂哥林逸,他承認照這張照片之前大堂哥剛從北部大沙漠和黑巖安保的人一起訓練回來,是曬得有些黑沒錯。但是大堂哥底子是好的,白回來之後倒是和小叔有幾分神似,無論如何在小家夥眼裡也不該顯老成這樣啊。

最後,林翰的手指在照片上空微微停頓了片刻,最後稍微拐了一個小彎指向一個和林麒林麟站在一起的少年,“腓腓覺得…這個人是誰啊?”

腓腓對著照片上的人都快臉盲了,看了一眼之後對比自己在心裡記下的位置,“三哥哥。”

林翰的手有些顫抖,那是他啊!哪裡是什麼三堂哥林麟。

林翰感覺自己如芒刺在背,是來自他小叔林斯年的目光沒錯了。

他忽然一把扯走腓腓面前的照片,“不學了。我們不學了。不就是認人嗎,沒什麼好學的,我們腓腓還小,就算明天到時候不認識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張照片哥哥先收起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懺悔的目光投向林斯年。完了,他對不起小叔啊。好好的一個小朋友,被他教的不認識人了。萬一以後腓腓就這樣了,那他就是林家的罪人!

這樣想著,林翰把照片收好之後忽然扯過搭在沙發上的外套就兜頭兜臉的把小家夥給罩了進去,然後左手一把把腓腓抱起來,右手拿過剛剛被收進來的腓腓的玩具小鏟子還有小桶,抬腿就要往門外走。

他一邊走還一邊說道:“走,哥哥再帶你去門口堆一個雪人,換換腦子。”

說完也不管小家夥的意見,打開門就要往大門處走。

“那出去堆雪人,腓腓還有冰淇淋嗎?”林翰沒有宣佈他的成績,小家夥現在還惦記著。

林翰還沒開口,身後的林斯年說道:“有,明天讓哥哥把他的冰淇淋給你。”

至於林翰,吃什麼冰淇淋,不許吃!把好好的一個小家夥硬生生給教迷糊了,他配吃冰淇淋嗎?

三人再次來到他們堆好的雪人面前,此時的雪人看起來喜慶極了。林翰專門回去找了條紅圍巾給雪人圍上,還有一頂尖尖的,像是生日帽一樣的彩色帽子。

雪人的眼睛還有身上的紐扣是用林國盛的棋子做的,鼻子是胡蘿蔔,嘴巴是腓腓被林斯年抱著親自用畫筆畫上去的。

小家夥給雪人畫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著的嘴巴。再加上被林翰找來當做手臂插上的樹枝,漂亮的雪人好像真的像腓腓說的在守門一樣。

腓腓在幼兒園學到了關於小雪人的故事,小雪人最後為了救自己的小主人,被火燒化了。自從聽到這個故事後,腓腓就一直想自己也堆一個雪人。

林翰在堆好的雪人對面又選擇了一片帶雪的空地,帶著腓腓再次堆了起來。

堆好後,腓腓湊近了小雪人,悄悄對它說道:“小雪人你放心,腓腓肯定不會粗心大意讓房子著火的,小雪人你要好好的在這裡啊。”

期間林翰和林斯年隻字不提關於認人的事,只是笑著聽小家夥的童言童語。腓腓只要稍微一想起來就會被兩人適時地岔過去。

兩個小時後。

林翰和林斯年不光帶腓腓堆雪人,堆好之後又帶他去了後面的小遊樂園玩了一大圈。兩人打定主意要徹底給‘學習過度’的小家夥換換腦子。

終於,客廳內,林翰再次拿出了那張照片,也不繞彎子了,直接指著照片上的自己問道:“腓腓你再看看,這是誰?”說話的時候是難掩的緊張和吞嚥唾液的動作。

這次腓腓沒有脫口而出三哥哥,而是看了眼照片,又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林翰,再看了眼照片。照片上的人和哥哥好像啊。

林翰彷彿看到了希望,沒有拿照片的那隻手悄悄握成拳。

“是哥哥。”腓腓說出了正確答案。

這一刻,林翰覺得哥哥這個詞是如此的美妙動聽。呼,還好還好,沒有不認人。我弟弟給被我教傻。

也是在這一刻,林翰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不燒了,林斯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

林家大房,林國雄早年間置辦產業的時候也想過把住處買或者建在距離老宅比較近的位置,這樣往來也方便。

但是奈何林家老宅建造的時間太早,周圍的那一片地基本都有主了。問了幾家沒人願意賣之後林國雄也就不再瞎耽誤功夫了,索性就在距離當時公司大樓不遠的地方買了棟別墅。

林國雄的女兒出嫁後,他的兩個兒子林天元和林宇清一直住在一起,反正家裡的地方也夠大,能住得下。

也許是林家家風如此,再加上林國雄兄弟幾人的言傳身教,林景歷他們這一輩的感情都不錯,和林景歷和林斯年一樣,林天元和林宇清之前也沒有出現過為了一點點利益掙得臉紅脖子粗的現象。

當然也有可能是老爺子林國雄的威懾力在那擺著,他那拳頭可不是擺著好看的,如果自己的兩個兒子真的敢兄弟鬩牆,林國雄就敢把兩人的腿打斷讓他們在床上躺幾個月。

好了之後再犯再打,直到什麼時候徹底把這毛病給掰過來才算完。

林國雄天性剛強,除了腓腓是個例外,他其實從來都不是什麼和軟的人。因此這裡的氛圍是比不上林家老宅輕鬆的。

這麼說倒也不是林國雄苛待子孫,在腓腓沒來林家之前,其實林家老宅的氛圍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能說湊活過吧,還能拆夥咋地。(林翰語)

相反像後來的林家老宅這樣,時不時能聽見笑聲,能聽到老人晨練時中氣十足的呼喝聲,能看到少年人腳步輕快的放學回家,小跑著進門的身影,能看到夜幕降臨之時,一家人坐在飯桌前吃飯,聊天,嘴角時不時帶著真切而又溫馨的笑意,這樣的氛圍才少見。如果不是演員演出來的,如果不是在電影院播放的影片,簡直溫暖到讓人想落淚。

林國雄以前還不覺得,但是當他適應了林家老宅的氛圍,再猛然脫離出來之後,他忽然感覺自己有些適應不了。就好像林家老宅內外被劃分成了兩個世界,分別屬於鳥和魚的世界。

這世界上只生活著兩種生物,鳥是沒有腳的鳥,全世界都是這樣的鳥。它們只能日復一日的振翅飛翔,哪怕已經筋疲力盡,哪怕累的想要放棄,想要墜落。族群中也有一條無形的繩子在束縛。這種束縛叫做種族,叫做延續,也叫做責任。

但是魚不同,魚是快樂的魚。它生活在水裡,周圍是清澈的水流和歡快的魚群。它姿態閒適的遨遊其間,擺動著尾巴,時不時的還會朝水面吐出一串泡泡。魚也有屬於它的族群,它也在不停的遊啊遊啊,但是它遊得很開心,即使魚群裡沒有東西在束縛它,它也願意隨著大家一起游下去。

小尾巴一擺一擺,就好像是在合著水流跳舞。

忽然有一天,一隻年老的鳥再也堅持不住墜落到了水裡。它原本以為這會是自己的墓地,沒想到卻成為了新生。

它也變成了一條魚!每天跟著魚群遊啊遊啊,慵懶的吐著泡泡,周圍還有小魚苗苗游來游去讓它心喜。

適應魚的生活很簡單,簡單到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因為嚮往更好是生物永遠的本能。

結果有一天有一隻手忽然又把魚給撈了起來,撈到了岸上。變成魚的鳥以為自己能適應,卻發現外面連空氣都是窒息的味道,沒有水的魚只能在岸上激烈的撲騰。

這其中巨大的差別讓林國雄沉默,也讓他思考一個真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難如登天。

房間內,雙胞胎林麒和林麟是住在一個房間的,兩人長得其實不太一樣,輕易就能分辨出來。

林麒看著從早上開始就一直無精打采蒙著被子的弟弟林麟,表情有些無奈:“你不是剛看完你偶像的演唱會回來嗎?怎麼還是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沒人答話。

林麒只能繼續說道:“你以前最喜歡白澤,這次演唱會你盼了這麼久,我連零花錢都給你貢獻出來了。你前排也坐了,合影也合了。還藉著爸的關係去了後臺近距離接觸白澤,該滿足了吧?你不會是在被子裡抱著合照偷著樂吧?”

林麒說著走到林麟的床前一把掀開他的被子,結果映入眼簾的不是弟弟滿意的笑臉,而是蜷縮著身子無聲的哭的狼狽。

被子忽然被掀開,林麟抬頭看著林麒,一直以來在外人面前都顯得不可一世的少年眼睛裡一片灰暗和絕望,“哥,我完了。和白澤的合照我撕了。什麼用都沒有!都是騙人的!沒用,怎麼做都沒用的!”

“沒用的……”從歇斯底里到平靜下來,林麟臉上面無表情,眼眶中卻是淚如雨下。

在別人面前偽裝的再好,好像轉換期的陰影早已遠去,他早已適應長大的世界。但是在和自己一起出生的哥哥面前,他心裡清楚,過不去,他們兩個都沒過去。

他們還需要時間的磨礪和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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