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一次小家夥要爸爸還算是比較好哄, 雖然也哭,但是起碼聽得進去話。這次卻不一樣,完全聽不進去話,只是一個勁兒的一邊哭一邊探著小身子朝門外掙扎。

其實就連腓腓自己都懵裡懵懂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只是忽然心頭湧起一種巨大的惶恐, 這種感覺促使著他去找, 去做些什麼。但是具體要做什麼呢?腓腓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現在很想找到林斯年, 到他身邊去,然後…然後…反正爸爸現在肯定很需要他。

帶著這種莫名的自信和似乎即將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惶恐, 等這種感覺稍微緩過去一點之後, 腓腓還蘊著水汽的眼睛看著林國盛,小手一個勁兒的往外指:“找爸爸, 去找爸爸。”

山海經雲:腓腓, 養之可以已憂。

如果是有完全瞭解自己能力的成年腓腓在這裡就會知道,小家夥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 是因為他在連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林斯年的情緒連線在了自己的潛意識裡蘊養。

其實不光是林斯年,林國盛,楊玉英, 林景歷,林翰, 都是。

幼年期的腓腓,尤其是還經歷過重創的腓腓,當他遇到迫切想要治癒的人的時候, 哪怕他自己不知道,不明白,本能也會在相處中促使他這樣做。

這種做法很有效,但是也同時很危險。需要腓腓本人對那個人的無條件信任。那人同樣也不能對腓腓產生哪怕一點點的惡意。否則受傷年幼的腓腓神魂很可能會再次遭遇重創。

同樣,在治癒完成之前,被治癒的人最好不要再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刺激。能促使腓腓本能做出這一舉動的人,情況一定已經很嚴重了。

全盛時期的成年腓腓如果要這樣做,不過是舉手之勞,需要的時間也會被大大縮短。

但是對小家夥來說,經過三年,才剛剛開始恢復的能力被分作五份,同時分給五個人。再加上那些日常被腓腓放在口袋裡隨時投餵給林斯年等人的糖果,蘋果。

他在無意識的壓榨自己的能力,這其實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但是小家夥卻恍然未覺,原本瀕臨枯竭的腓腓神力在他日復一日的反覆壓榨下,居然有了慢慢變多的跡象。

這次也是,如果不是因為這樣,腓腓根本不可能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感受到林斯年情緒上的變化。

林國盛聽著小孫子的哭聲,心裡有些嫉妒林斯年。這人都出去了,還能讓孩子兩次三番的哭著找,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隔輩親嗎?他這個爺爺在小家夥心目中的地位什麼時候才能趕上爸爸啊。

不過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迎著小家夥著急期盼的目光,林國盛就開始給林斯年打電話。

沒人接。

可能是在工作。林國盛繼續打。

可是這次接連打了好幾通電話,全部都沒人接。

林國盛開始皺眉,自從上次腓腓哭著要找爸爸之後,林斯年即使在外工作手機也是暢通狀態,哪怕是手機在助理手裡,也不至於大半天沒一點動靜。

林國盛這邊正打著,忽然有一個電話趁著他被自動結束通話的間隙打了進來。號碼看起來有些眼熟。

電話被接通,是李旭打來的。

電話那邊的李旭聲音有些低沉:“是林伯父嗎?我是斯年的經紀人李旭。”

林國盛見過李旭,在林斯年搬回老宅後,他的這個經紀人也算是家裡的熟客了。

林國盛應了一聲,只聽那邊的李旭繼續說道:“伯父,剛剛公司裡出事,之前那個粉絲的父親又來鬧了。剛好被斯年給撞上了。剛剛我遇到斯年的時候他跟我說,讓我打電話回家告訴你們他今晚不回家睡了。但是他的情況,說實話我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外面。”

李旭面上答應林斯年答應的好好的,但是扭臉就陽奉陰違。

抑鬱症這個東西在完全治癒之前,它更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當一個人和他周圍的人都以為他已經完全掙脫它的陰霾,重獲新生的時候,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僅僅只需要一根小小的導.火.索,它就會再次把人引向毀滅。

之前林景歷之所以一直讓林斯年去看醫生,就是因為發現他已經有了抑鬱的傾向。

林國盛聽他這麼說,聲音也瞬間變得嚴肅,對李旭道謝:“謝謝,我現在就讓他哥過去看看。”

林景歷的性格比較適合處理這種情況,他或者楊玉英去,不一定能說動林斯年成功把他帶回來。

最後,林國盛又拜託道:“李旭啊,麻煩你在景歷沒到之前先注意一下斯年那邊的動靜。”

“這是當然。”李旭應道。

等把李旭的電話結束通話之後,林國盛低頭看著一臉緊張茫然,小手緊緊抓著他袖口的腓腓,再想想剛剛小家夥睡得好好的,忽然毫無徵兆的小臉上哭的全是眼淚往外跑。

林國盛收起有些複雜的思緒,接著給在林氏上班的林景歷打電話。

林景歷的電話可比林斯年的好打多了,剛一接通,這邊老爺子還沒開口,那邊林景歷先說道:“我已經在去星光娛樂的路上,還有二十分鍾。”

現在網上關於星光娛樂大門外的事情,早已是沸沸揚揚。自然也就瞞不過林景歷。他在看到訊息的下一刻就開始讓人備車往林斯年的公司趕。

腓腓一直在認真的聽著爺爺打電話,不過沒太聽明白。隱約知道好像大伯要去找爸爸。

小家夥拉了拉爺爺的衣服,“爺爺,我也要去。”

一個丁點大的小朋友,林國盛怎麼可能放心他去,而且現在星光娛樂一定已經聚集了各路粉絲,記者,媒體,亂的很。

之前林斯年不是沒去心理諮詢室諮詢過,就連診斷書都被那些賺人血流量的媒體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出來。診斷書上診斷的結果是:失樂症。

一個普遍到不能再普遍,幾乎全人類都有的病,一個所有人拒絕承認這是不可逆的進化趨向,堅定的認為只是一種病的病,一個治不好的病。

區別只不過是每個人病的深淺不同而已。

林國盛想了想,蹲下來耐心安撫道:“伯伯已經過去了,爺爺等一下也過去幫腓腓看一下爸爸。腓腓在家等一小會,爺爺和伯伯很快就把爸爸帶回來了。”

“真的?”剛睡醒時那種強烈的情緒已經過去,小家夥帶著微啞的奶音和爺爺確定。

“真的。”林國盛肯定的回答道。

林國盛說走就走,走的很快。只是把楊玉英從廚房裡叫了出來,確定小孫子身邊有人看著之後就坐上車走了。

林國盛和林景歷去星光娛樂,林翰在上課,家裡除了傭人只剩下楊玉英和腓腓在。

這時,門外傳來車聲。

不是林國盛和林景歷回來了,還沒這麼快。而是之前和腓腓說好了,來找他玩的楚驍寒。

楚家早上打電話說是下午的時候楚驍寒會過來,只不過因為林斯年的事情大家都給忘記了。

腓腓噠噠噠的跑出門,發現不是爸爸回來了,有些失望。不過小夥伴是他邀請來的,小家夥還是牽著從車上下來的楚驍寒的手進了屋。

和楚驍寒一起來的還有一直跟著他的管家,以及一個司機。

因為是把楚驍寒當繼承人培養,所以雖然楚驍寒年紀小,但是在楚老爺子的刻意之下,他實際上在楚家擁有很大的自主權。這次也是,除了上次和楚老爺子打了聲招呼,這次他把功課完成後說來就來了。司機連請示老爺子都沒有就直接把車開到了林家老宅。

楚驍寒看著腓腓的眼圈紅通通的,一邊走一邊問:“你哭了?”語氣雖然平穩,但是不乏關心。

小家夥抿抿嘴,有些委屈:“我夢到爸爸不見了,爺爺和伯伯幫我找爸爸,但是不帶腓腓。”

在小家夥看來,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他做噩夢找不到爸爸,於是哭著起來找。爺爺和伯伯打電話,後來爺爺和大伯一起去幫腓腓找爸爸。

但是明明是腓腓的爸爸,找的時候卻不帶腓腓!

“別哭了。”楚驍寒拉了拉腓腓的小手,不知道怎麼安慰。

他兩三歲的時候就和父母分開,到現在除了還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其他的感情基本上都淡了。所以根本理解不了小家夥的心情。

上次楚驍寒帶著腓腓去了他的房間,這次楚驍寒來,腓腓雖然和林斯年睡沒有自己單獨的屋子,但是他有一間專門放玩具的小屋子。腓腓帶著楚驍寒去參觀自己的玩具屋。

楊玉英雖然心裡也有些擔心,但是看著小家夥蔫蔫的樣子也有些心疼。就想著做些小家夥喜歡吃的東西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這會兒看楚驍寒來了,身邊還跟著楚家的管家,於是對腓腓說道:“腓腓和驍寒好好玩,奶奶去給你們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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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腓乖乖點頭,“好~”

這小聲音,還是透著一股委屈勁兒。

等楊玉英走後,雖然小家夥努力拿出自己的熱情招待楚驍寒,但是不論是玩玩具,還是做些其他的,都無精打采的。

“是不是累了?不然我們不玩了,你睡一會休息一下,我在你旁邊看著。”跟腓腓這個小奶娃比,楚驍寒簡直有些不像是個小孩子。

腓腓搖頭,“我不困,我想找爸爸。”

小家夥抱著膝蓋委委屈屈的縮成一團,說著說著就又想哭了。表面上沒什麼,實際上心裡很重視腓腓這唯一一個朋友的楚驍寒眼裡有些掙扎,不過最後還是對腓腓說道:“我帶你去。”

楚驍寒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幫助到腓腓,但是既然腓腓這麼想要找爸爸,那他帶腓腓去找爸爸應該就可以了吧?

腓腓的小腦袋猛地抬起,仰視著站著的楚驍寒,“可以嗎?”

他一直以為楚驍寒是和他一樣的小朋友,出門都是要經過大人同意的。

楚驍寒點頭,“可以。你爺爺和伯伯不帶你去,我帶你去。”

這下小家夥精神了,連從睡醒後就一直煩擾著他的難耐感都消退了不少。

楚驍寒看腓腓的樣子,,滿意的點頭。果然這個方法是可以讓腓腓開心起來的。

“小少爺,這…”站在楚驍寒身後的管家想要說什麼。但是對上楚驍寒不容置疑的眼神,他還是沒有站出來阻止。

他的僱主與其說是楚老爺子,不如說是眼前的楚驍寒。早在他到小少爺身邊的第一天,楚老爺子就說:只要楚驍寒自身沒有危險,不論楚驍寒做什麼,他只要看著,保護好他的安全就好。

楚驍寒帶著腓腓一路旁若無人的出了大廳,坐上車。

楚驍寒問道:“知道你爸爸在哪裡嗎?”

這個小家夥記得很清楚,“星光娛樂!”

楚驍寒對司機說:“去星光娛樂。”

司機聞言沒有遲疑,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慢慢開出了林家,向著星光娛樂的方向駛去。

楚驍寒知道,他這樣做不好。腓腓是林家備受寵愛的小孫子,他就這樣貿然的把人給帶了出來,就算林家這邊不說,事後他爺爺知道了肯定也會罰他。

可是楚驍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腓腓不開心的樣子。在他心裡,腓腓就要在笑著的時候才最好看,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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