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遲疑道：“師傅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莫指導吧。”
白鶴空以前和他說過，莫飛昇老哥自小學的古法煉成，一直到神入界原的時候，幻海玄氣還是一門專為古法煉成而生的內氣。
但莫老哥這個人認死理，一定要搞清古法煉成的黑箱裡藏的是什麼玩意兒，想從中總結規律，推陳出新，結果越研究越暴躁，最後盡棄所學原地調頭，徹底站到了古法煉成的對立面。
也就是說，莫老哥只是不搞，不是不會，三角頭還是他教出來的呢。
在梁德和常斷玄共同認識的赤劫行者裡，古法煉成造詣最高的應該就是莫飛昇了。
但是……
“師傅，我就是用天生神力造兩噸膽子放身上也不敢去觸老莫的黴頭啊。
我聽說原來他挺多親戚就是因為堅持古法，被他二話不說一炮送出西南星區，我跟他非親非故，要是舞到他面前提古法，我自己給獵鷸者專案墊的那些晶簇就再也別想報銷了。
師傅，要不您借我點兒錢唄，我還是去百川海集掛個需求穩妥一點。”
梁德臉堆著笑，手搓著手，帶著一絲絲靦腆羞澀道：
“十萬八萬不嫌少，百萬千萬……”
“我說的不是莫飛昇。”
常斷玄放下手中的蓋碗茶，沒好氣道：
“怎麼一提煉器就只想到莫飛昇，阿德，你現在的思維模式太過線性，不夠發散，長此以往，你的武學修養只會原地踏步，別忘了本門練的是什麼功夫，一味聰明狡黠，是練不好東國古拳法的。”
不是莫老哥的話還能是誰？
梁德這回是真的有點懵圈，完全想不到第二個符合標準的人。
“只論古法煉成，老袁和董存真便不在莫飛昇之下。
我們陸學部就是校內的古法大本營，何必向外求人。”
梁德道：“袁指導和董指導不是煉體的行家嗎……特別是袁指導，他老人家總說煉器的都是懦夫，人體才是最強的兵器，應該不太懂煉器吧。”
常斷玄大搖其頭，幾縷長鬚隨之飄動。
“所以說你現在思維固化得厲害，學什麼不好，去學二極體非此即彼。
我們古法不是那麼機械的體系，人和器的差別能有多大？
老袁和老董他們兩個只是比起搞死物更喜歡搞人，既然能煉人，為什麼不能煉器？你戴的那副阿瑪尼眼鏡就是老袁一手煉製的，不差吧。”
梁德摸了摸鼻樑：“不差，不差，堪稱完美，怪不得這副眼鏡戴起來這麼舒服，袁指導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令人景仰萬分。”
“所以說你啊……”
常斷玄又說教了起來，自從知道了梁德不找到回家之路誓不罷休的決心，他就對梁德的修為格外上心起來，兩人平常影片溝通時，老頭子總要講上一大段像“困惑真言”似的武學道理，希望他有所領悟。
梁德運轉四核元神，熟練地開啟了一核聽講三核走神的上課模式。
原來“不存在的眼鏡”的初始版本是袁指導煉製的。
杜公臺老師改造眼鏡時，給煉製者的評價是“有巧思卻無巧手”，能被那位煉器之術冠絕雷霆崖的青劫大能如此評價，袁指導的煉器實力絕對非同一般。
說起杜老師，其實梁德在知道那個女人被空海亂流卷走之後，也動過請太杜兩位出手幫忙的念頭。
可他後來一想，這兩位一個是雲綠帽之主，一個號稱男德天災，這種牽涉到男女因緣的事情如果讓他們二位參合進來，恐怕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邪神終究是邪神，雖然梁先生已經是雷霆崖貧窮兄弟會副處級成員，隔三差五和奉先老師嘻嘻哈哈，是所謂的自己人了，但他從沒覺得自己可以隨意利用空海邪神的力量來達成目的。
子曾經曰過：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
他現在遠是遠不了了，但不能沒有敬畏之心。
以前普玄德還在執掌雷霆崖青埂峰碧遊宮的時候，曾經在某些彼岸世界將自己包裝成類似月老的親民神祇。
一些不明就裡的朋友病急亂投醫，為了戀愛去祈求這位青埂峰主人的幫助，於是他們都收穫了一段刻骨銘心的熾熱戀情，然後從喜歡的人那裡得知“這一切都只是主人的任務罷了”。
梁德不是宮吧老哥，但這樣的故事他查閱《人間之鑑》的時候無意中見得多了，有那麼多悲慘的前例在那兒，他當然不敢以身試法。
常斷玄的說教還在繼續：
“……好比這一回，你只想著以古法煉出合用之物，卻忘了自己要的是‘用’而不是‘器’，若能以煉體之法令本身生出此等妙用，又何必尋求外物之助？
論起改造軀殼、鍛打活物的本事，老袁和董存真可比莫飛昇在行多了。
老袁正好在我這兒，我去替你說上一聲吧。”
想起袁勝天老頭狂野不羈的創新精神，梁德渾身一凜，正色道：
“師傅，袁指導最近發表的論文我都看了，他老人家始終奮戰在武學創新領域的最前端，做的都是利在千秋的大事，我怎麼能因為一點私事就去打擾他，要是耽誤了袁指導的研究，延緩了尖端武學的發展步伐，我就是空海武學界的千古罪人了。
我還是去找董指導吧。”
“好，那我幫你和老董說一聲，約個時間。”
常斷玄笑眯眯道：
“見到你這種送上門的好材料，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竟然笑得這麼開心，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我也知道他會很開心，可我能怎麼辦，和創意百出的袁指導比起來……也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謝謝師傅。”
梁德苦著臉道謝後結束通話了通話，開啟穿界門回到莫氏重工總部的辦公室，迅速整理了一份關於“隨緣而行”猜想的報告。
這份報告裡包含了十勝和尚猜想的精華部分和梁德這幾天透過實驗得到的資料，報告末尾沒有得出明確結論，只有一個設定因緣信標加快迴歸速度的提議。
報告是準備呈給莫飛昇的。
梁德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外出找打前試一試，萬一莫飛昇老哥能用今法把因緣信標煉出來呢。
畢竟，比起古法大本營陸學部的指導老師們，莫老哥的技術還是非常穩定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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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氏重工總裁辦公室。
“莫指導，我有一份報告想請您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