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沒有想到的結果。】

輪迴樂園的摧毀是狐耳少女的意料之外, 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會看到這個結果, 而之後被追殺同樣也是意料之外。

可以肯定的是, 那位主神肯定高於大世界的層次, 所以不能容忍這種反叛, 尤其是對管理者而言,作為主神的造物,她的叛逃比那些可以當做更新換代看的輪迴者叛逃更加不能容忍。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被追殺之中度過的, 管理者一直遊刃有餘,顯然這些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此前做足了準備, 可, 還是不夠, 當狐耳少女被拋下的時候, 管理者的眸中第一次有了悲傷。

“阿摩, 阿摩… …”

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叫著那個並不被狐耳少女認同的名字,手上輕柔地摸著她的耳朵,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比前一下要輕, 最後一下, 甚至只是微微觸及耳朵上那絨絨的毛髮邊緣便遠離了。

“阿摩——”

管理者最後這樣輕聲嘆了一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類似“你好好的”之類的話來,她把狐耳少女藏在街道的拐角, 留下一些吃食,快速地轉身離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分明是那樣不捨的依依離別,可發生的時間真的很短,短到讓狐耳少女都有些猝不及防,甚至一瞬呆愣,太突然了,她不曾為此想過任何的應對之策。這個世界於她,最大的看點就是輪迴樂園,而當輪迴樂園被摧毀,剩下的那些,其實也跟普通的世界沒什麼兩樣。

不是每一個世界都有著足夠新奇的引發她興趣的存在的,所以,她對長久停留並沒有執念,陷入追逃之中也沒有覺得乏味,反而因為那些輪迴者層出不窮的手段而感到好奇,發現了新的趣味,而管理者在此之前一直應對得那樣從容,這一次,為什麼… …

她看著對方離去的方向,已經連背影都看不到了,當管理者想要隱藏的時候,根本沒必要還是那副樣子,她有很多備用的人偶,同樣也有很多備選的方案,她是那樣智計百出,彷彿強大到不可戰勝,怎麼突然就… …

是自己拖累了她嗎?

狐耳少女明明對這段緣分並沒有執著,可是當她被輕易放下的那刻,才發現有些不甘心,這是修煉得不到家啊。

“無論怎樣,都不想做被拋下的那個。”

然而,還是成為了被捨棄的。

哪怕,早有預料。

等待在原處的狐耳少女有一段時間不知道做什麼才好,她可以走出這個角落,但這個世界其他人,並不是獸耳的樣子,哪怕她現在有著帽子做掩飾,但總會被發現,發現就是麻煩,麻煩就是她不喜歡的了。

就此離開嗎?

反正這個世界對她而言,似乎已經有了足夠的探索度,不需要繼續什麼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狐耳少女被貓耳娘派來的人接走了,兩個再次見面,才發現彼此的身份像是對調了一樣,貓耳娘跟著的那個青年是皇帝,他把貓耳娘當做寵物,皇帝的寵物可不一般,貓耳娘一下子就擁有了一些權勢的感覺。

“沒想到再次相見是這樣的。”

貓耳娘坦誠她是收到了傳信,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讓人去找,這才在那裡找到狐耳少女的。

不必她說,狐耳少女也能猜到傳信的人是誰,管理者連這個都考慮到了,是周到,還是… …中間那段等待時間,若是她貿然離開,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了,狐耳少女很清楚,她跟貓耳娘的朋友關係,不足以讓對方耗費力氣去尋找她。

“沒想到任務這樣就完成了,我還要過一段時間再離開,你呢?”

貓耳娘忽而想到什麼,愣了一下,“你還沒說你的任務是什麼吶,一直在問,竟是一直沒得到答案。”

不知道她是不是轉變了風格,這般話少的樣子,少了那種歡脫勁兒,竟是讓人不習慣了。

又或許這樣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沒有什麼,就是不重複悲劇就好。”

狐耳少女說的話不是假的,於原主,不重複自己的悲劇人生,顯然是十分重要的,只要不重複,就能夠獲得幸福了。

可惜,這樣的幸福,未必是原主想要的幸福。

“這樣啊… …那,你的任務也完成了。”

貓耳娘愉快地宣佈,她以後也可以是皇帝的寵物了,算是皇帝為她找來的玩伴,哪怕是寵物的地位,其實也很好的。

“不會受欺負,還會受寵愛,不用付出什麼,怎樣都有人愛… …”

貓耳娘是這樣總結著如今的生活的,很多事情不能細想,尊嚴名分之類的,在這種時候都像是多餘的一樣,她活得好好的,要說尊嚴無法承受,對方也沒踐踏啊,頂多是態度上並不平等罷了,卻也不曾刻意羞辱,反而寵溺居多。

以自己的一套觀點開解了狐耳少女之後,輪到自己,貓耳娘悵然:“其實當寵物挺好的,開開心心,什麼都不用想,偶爾不開心了還會被人哄,比當女友哄人好多了… …”

這思想,有點兒偏啊,狐耳少女沒有跟她計較,之後的日子就跟貓耳娘在那偌大的宮殿裡作伴,透過智腦學習娛樂,終此一生,她都沒有修煉。

貓耳娘走在了她的前面,本來就是輪迴樂園之中一個最普通的服務者,沒有那麼多的特殊,也不曾被精心飼養,哪怕後來的日子好過了,身體上的損耗也是補不回來的,熬到壽命終結的那日,貓耳娘也沒老得很醜,可能是種族特性,讓她的衰老並不難看。

“原來老死是這樣的啊… …”

她看著還是青年模樣的皇帝,彷彿時間沒有變,自己仍然還是那個能夠撒嬌賣萌的貓耳娘,事實上,貓耳還在,卻也沒了年輕時候的靈活,被青年撫摸的時候,都不太會動了,遲鈍得像是她那已經虛弱的身體。

不是妃子,不是愛人,她的出身太低了,而種族除了外形可愛,也並沒有任何可堪被納入基因選擇範疇的優點,皇帝不需要透過她最佳化下一代的基因,也不需要有著摻雜著她那樣劣等基因的後代,很多時候,對她的喜歡,也就是那種對寵物的喜歡了,不可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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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把寵物拉去做絕育,已經是皇帝的寬容了。

同樣,皇帝也沒有把自家的寵物拉去配種的想法,幸好他沒有。

青年看著她,摸著她的耳朵,想到第一次見到貓耳娘時候的感受,那樣活力滿滿,眼中全是新奇渴望的樣子。

“別怕。”

這種時候,言語都是乏力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青年坐在貓耳娘的臥榻前,手臂垂下,自然就能摸到她的頭部,摸到那特殊的貓耳。

“你會對她好的嗎?比對我好那樣好?”

貓耳娘惦記著這個,不知道是不是那點兒不甘心作祟,又或者是真的捨不得這樣的好給了他人。

長久的陪伴,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像是頭一次清醒著,知道以前都在夢中似的,貓耳娘對青年的觀感也格外複雜,她沒有刻意地勾引對方,沒有試圖轉變這種關係,就這樣,到了現在,似乎也不能稱之為不好。

“不會,不會再有下一個了。”

本來獸耳娘對青年來說就不是愛好,當初或許是被那靈動而積極的眼神兒所動,偌大樂園之中,那些麻木的笑容之中,唯有那一個富有不同的色彩,再後來,養成了習慣,又哪裡還會有心去養別的。

以後所有的,哪怕是同樣的獸耳娘,都會讓他先在心中比較,活著的總不如已經死了的,也無法再投入同樣的喜歡了。

貓耳娘伸出手,抓著青年的指頭,她以前總愛這樣,像是藉由這樣的小動作來表現自己的弱小無依,現在還是,卻帶著求懇:“別趕她走,她沒地方去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貓耳娘終究還是善良的,不是善良的人也不會為自己曾經的無心之失背上包袱。

“好。”

青年答應下來,再沒說旁的,就那樣陪她靜靜地待了最後的一段時光。

敞開的門外,是庭院的大好春光,門內,一坐一臥的兩個,卻彷彿安靜成了陽光的剪影,徒然失色。

不是只有愛情才能雋永。

狐耳少女難得有了一絲感動,真實,虛假,在這一刻,都不再重要,這一生的陪伴,已足。

【她還在嗎?】

【化整為零,丟下了一具屍體,逃過了追殺。】

對管理者那樣的存在來說,好容易獲得獨立的個體,不到最後一步不會如此,不說別的,再要有那種能夠容納她全部的身體,就不容易了,連那些備選人偶,也不過是容納部分罷了。

系統對這種存在,怎麼說呢,有點兒像是看到了遠親的感覺,兩者之間,在信息流方面是相通的,在其他方面,總還是有些不一樣就是了。

管理者想要有獨立的個體,屬於自己的身體,以及不被人操控的自由,但在系統而言,自由到沒有宿主,跟等死沒區別,還是特別痛苦的那種,哪怕是崩壞了資料庫,喪失了許多功能,還是會本能地尋找宿主,這是為了求活。

【希望她以後得償所願。】

這一段短暫的緣分,唯望安好,至於再見,再見不識,又何必再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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