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季子禾回頭，看著雜草叢生，破敗不堪的庭院外，一個瘦的皮包骨一般的小女孩兒，雙手抓著雜草，淚眼汪汪地看著季子禾。
“你...能...不能，救救我哥哥。”
穿著破爛不堪且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兒，聲音僵硬地說著。
“你哥哥怎麼了？”
季子禾走過去，蹲了下來摸著小女孩兒的腦袋。
“他生病了。”
“可是哥哥我也不會醫術...”
在季子禾還未說完時，小孩兒的眼睛中，便再次充滿了淚水。
“你別哭，帶我去看看你哥哥。”季子禾抱起小女孩兒說道，“你指路，帶我過去。”
隨後季子禾便在小女孩兒的指引下，朝著這個城中村深入了進去。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草，我哥哥叫石頭。”
“幾年幾歲了？”
“不知道。”
小草的聲音中，充滿了虛弱之感。而季子禾也並未再繼續追問下去。
隨著季子禾的深入，這個城中村的面容也逐漸呈現在季子禾的眼中。
一路走去，但見三三兩兩的破爛不堪的房子中，老人小孩兒都是雙目無神呆坐著。
更有甚者，就這樣躺在地上，靜靜地等死。
整個城中村，盡是荒涼。而風聲吹過所帶起的沙沙聲，更是給這個城中村平添幾分蕭瑟。
泥濘不堪的道路上，似乎連落腳都顯得極為困難，然而季子禾並未搭理這些，而是不住的看著四周。
“你一直都和你哥哥生活在這裡嗎？”
“嗯。”
趴在季子禾肩頭的小草，其回應聲越來越弱。
“小草。”
季子禾連忙呼喚著，而想要直起身的小草，卻始終無法直起來。
難道...
季子禾連忙用風元素托起小女孩兒，但見這小女孩兒生命氣息越來越弱。
病痛？不對，儘管我不是醫生，但我也能判斷出，這個小女孩兒此刻的情況並不是病痛所致。
隨後季子禾連忙拿出乾糧，力量湧動之中，這些乾糧急速地被切碎，而後混著水，流入小草的口中。
“小草，堅持住，你哥哥還等著你回家。”
季子禾柔聲地呼喚著。
少傾之後，小草睜開了眼，看到這一幕，季子禾心中頓時高興拉起來。
“快到家了。”
“嗯...”
而後在小草的指路下，終於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到達了目的地。
四處通風的斷壁殘垣中，一張髒亂的床上，一個形容枯槁的的小男孩兒，靜靜地躺在床上。
“哥哥，有人來幫我們了。”
已經恢復過來的小草來到床邊，抓著小男孩兒的手。
然而這小男孩兒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看到這裡，季子禾走上前去，探了探小男孩兒的鼻息。
也在這時，季子禾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哥哥已經...”
看到小草的身體，季子禾的話語，卻被卡在喉嚨中。
“什麼人，出來。”
忽然間，一陣異動傳來，季子禾即刻警戒了起來。
“已經可以了吧，這小屁孩兒已經死了。可以吃掉了吧。”
而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小男孩兒的屍體，眼睛中盡是渴求。
“你胡說，我哥哥才沒有死。你滾開。”
忽然間，小草情緒激動地吼著。
“小姑娘，你放心，等我把你哥做成食物之後，我會分給你一部分的。”
說著那人便要抓向小男孩兒的屍體。
“啊，你滾。滾啊。”
小草淚流滿面的吼著。
“跟我說說這裡是怎麼回事吧。”
隨後季子禾拿出乾糧和水，放在那人面前。而後那人雙眼放光地撲了過去，之後便狼吞虎嚥起來。
“沒事，不夠我這裡還有。”
看著那人的的神態，季子禾再次拿出一份食物和水遞了過去。
“好了，現在可以跟我說說怎麼回事了。”
“我叫野狗，今年十九歲。和石頭也算作是鄰居吧。”
看著野狗的身體，季子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十九歲。
“這個地方，兩年前叫做藥奴之家，然而兩年不到的時間，就成了這樣了。”
“藥奴之家？”
聽到這裡，季子禾想起在叢雲城時，叢雲與自己說起的關於藥奴。
“沒錯。建木城嘛，基本上家裡有點條件的人，都會去鑽研醫療技術，而生活在底層的人，為了活下去，就只能去當藥奴了。”
野狗的身體在這時忽然口吐白沫地抽搐了起來。
“癲癇？”
然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野狗便再次清醒了過來。
“最開始有月神大人制定的藥奴法案在制約著，儘管有傷亡，但也控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但是五年前，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媽的只有五年，十幾萬的藥奴之家，跟他媽做夢一樣，成了現在這熊樣。”
野狗一邊氣憤地說著，一邊朝著地上吐著唾沫。
五年前，和月神所說的病毒出現的時間，大致上一樣，難道跟這個有關？
季子禾默不作聲地聽著，心中暗自想著。
“這些爛事，只要你在建木城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你就沒想著離開嗎？”
季子禾轉聲問了起來。
“離開？去哪？在藥奴盛極一時的時候，這裡的人為了發大財，都他媽跑去做藥奴了。就連我剛才的熊樣，也是當藥奴的後遺症，靈魂都廢了，這輩子就只能跟野狗一樣，在這破地方等死。”
“去建木城謀求一份生計？”
季子禾試探性地問著。
“生計？你可拉倒吧。當一時藥奴，做一輩子狗。就連建木城內最下賤的掏糞，就這麼一份活兒，都不要藥奴。更別說其他的了。”
“這樣啊。”
“還有沒有吃的？”
野狗再次目光閃爍地盯著季子禾。而季子禾則是再次拿出一份食物和水，放在野狗面前。
“多謝了。”
“命不好啊命不好。兄弟。我就差一點，就他媽差一點，就能翻身了。”
野狗一邊嘆氣，一邊吃著。
“翻身？什麼意思？不是說當一時藥奴，做一輩子狗嗎？”
聽到野狗的話，季子禾挑了一下眉頭。
“十幾年前，具體是十幾年，在藥物的影響下，我也記不清了。當年雲家釋出一道命令，要選出一名藥奴進駐到雲家。這對於藥奴來說，不亞於是選出一名王出來。”
“然後呢？”
一聽到與雲家相關的事情，季子禾頓時打起了精神。
“然後我在倒數第三關失敗了，僅僅是因為我那天早上憋了一泡尿。不然進駐雲家的肯定是我。但最後可惜了，因為那泡尿，全泡湯了。”
“最後呢？”
“最後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入選了，十幾萬藥奴的盛會，被一個小女孩兒站在了頂點。我記得那個小女孩兒叫做小...小什麼來著，小...小...小彩雲...小雲彩？”
“小雲彩？”
季子禾驚聲道。
“反正差不多就是這麼個名字。錯不了多少。當年這個小雲彩可是一路過關斬將，入駐到雲家。我當年可是三級能力者，然而就因為一泡尿，全他媽的沒了。”
此時的野狗越說越激動，然而此刻的季子禾，卻突然間心煩意亂起來。
“小雲彩是這裡的人嗎？”
“沒錯。小雲彩就是這裡的人。我記得在前面相當遠的地方住著。也不知道現在那小雲彩是死是活。”
“你明天，不，現在可以帶我過去看看嗎？我會給你更多的食物和水。”
“好呀。”
聽到這裡，野狗當即激動了起來。
在晨曦的記憶中，小雲彩是陪伴了她十幾年的夥伴，最後被雲翳那幫混蛋玩意兒玩弄致死。
季子禾一邊握著拳頭，一邊低著頭思索著。
“那小草呢？你會帶她走吧。你把她留在這裡，我真怕我哪天餓昏頭就把她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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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帶她走？”
“我並不這麼認為，我感覺就算你把她丟在建木城的大街上，讓她去乞討，都有活下去的可能。在這裡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本以為你是個飢不擇食的混蛋，沒想到你倒還有點人性。”
“沒辦法，別看小石頭人不大，這小家夥可是很大方的照顧著我這個混蛋的。”
“既然如此，你就看在小石頭的份上，為了小草去努力爭取一把。”
“沒人會要我的。”
“你去嘗試了嗎？”
“沒。”
野狗倒是很乾脆地回答了季子禾。
“雖然我沒有嘗試過，但是小石頭嘗試了，一次都沒有成功。像他那麼努力的人都不行，我這廢物肯定也沒戲。”
“看在小石頭的份上，為了小草，去努力嘗試一把吧。已經無路可退了，不是嗎？”
“你把她帶走就行了。我這種好吃懶做的廢物，就別管我了。”
“是嗎？那你就帶我去小雲彩的住處看一看吧。小草我會帶走的。”
“謝謝你，謝謝你啊。真是謝謝你，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得到季子禾的答應後，野狗跪在地上，對著季子禾不但磕起了頭。
“行了，別磕頭了。把小石頭的屍體埋了。”
“這...”
說道這裡，野狗猶豫了起來。
“小石頭生前照顧著你，死後你還要吃他屍體？”
“嘿嘿...”
野狗沒有說什麼，只是搓著手笑著。
“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做人。從此之後，你要自力更生，照顧小草。如何？”
“還是...算了吧。我這樣自由自在的，就挺好。”
猶豫一番之後，野狗還是拒絕了。
“你...算了...帶我過去吧。”
說著，季子禾便將小石頭的屍體簡單包裹了一下，纏繞在背上，又將小草抱了起來。
“唉，你不能...”
“嗯？”
季子禾目光兇悍地瞪著野狗，而野狗在看到季子禾的目光後，頓時縮了縮頭。
“那能不能再把那個機會給我？”
野狗嘗試性問著。
“之前無條件給你，你拒絕了。現在你想重新要回它，就要看你表現了。”
“好好好。大人，我一定好好表現。”
聽到季子禾的話，野狗雙眼再次露出了光芒。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