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孫兒無能,有負您的教導,第一次帶兵打仗就折損了一萬三千弟兄,本來,孫兒是沒臉來見您的,但是,孫兒既到了軍山上就絕不能不來您的墓前拜祭……”

令狐少白在墓前跪著,他的身旁是正在燃燒的紙錢,四周則站滿了士兵,他們都是隨著令狐少白到山上來尋墓地的。而他們當中又有許多曾是令狐老將軍的部下,王志就是其中之一。

章逸飛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穿著甲冑,身邊也沒有帶隨從,只在右手上提著一捆紙錢,所以,其他軍士自然不認得章逸飛,只道他也是上山來祭拜令狐老將軍的。

章逸飛也並未表明身份,他見軍士們都聚集於此,又見此地乃靈秀非凡之所在,便料想那令狐老將軍定是葬在此處的,令狐少白自然也當離此不遠。

他提著紙錢,臉上的神情又很是肅穆,所以眾軍士老遠的就替他讓開了一條道,章逸飛踏步而進,腳步聲驚動了王志,他回頭看了一眼,便用眼神授意士兵們將他攔下。

王志是他們的上司,又曾共同浴血,所以他們之間的默契甚至都已到了不需要言語的地步,其中一個身材較高大的士兵立刻在攔下章逸飛的同時便開口道:“閣下還是請回吧,此間主人好像不太歡迎閣下!”

被攔下的章逸飛也並未惱怒,他對那些有功於國家的軍士向來很寬容,不過,沒見到令狐少白他也是絕不會離開的,所以,他就只有跟這群大兵講道理,“請問此間主人是誰?”

那大塊頭士兵往右上方拱了拱手,答道:“自然是令狐老將軍!”

那士兵拱手便是對先人的敬重,章逸飛自然看出來了,不過,令狐少白他還是要見的,“噢?”章逸飛故意問道:“那敢問令狐老將軍可還尚在人世?”

“哼!”那大塊頭已有幾分不悅,他冷哼道:“天下人人都知道令狐老將軍在十年前就已戰死,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原來如此,”章逸飛露出了一幅瞭然的神色,又問道:“既然此間主人已辭世十年,那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歡迎我?”

“額……”

那大塊頭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很顯然他並沒有多少才學,嘴上功夫也不如章逸飛犀利,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此時章逸飛算是秀才,他面對的也的確是一群大兵,他們講理不過,自然是要惱羞成怒的。

“本大爺說此間主人不歡迎你那就是不歡迎你,你再是舌燦蓮花也無濟於事,還是乖乖聽話下山去吧,免得軍爺發怒你還要受些皮肉之苦。”

那大塊頭發起威來倒真是一幅兇像,章逸飛彷彿看見了他在戰場上金剛怒目的樣子,所以他並沒有立刻翻臉,而是報出了身份,“我是章逸飛,此來是想祭拜令狐老將軍,順便再跟你們令狐城主商量一下如何安置犧牲的兄弟們,所以,還請各位能行個方便!”

人的名,樹的影,他們雖然不認識章逸飛,但卻知道三軍統帥的名字,所以一時之間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將目光又投向了王志,王志不敢打擾令狐少白,只能硬著頭皮來到章逸飛面前,“章會長,城主正在祭拜令狐老將軍,有什麼事可否讓末將代為通傳?”

章逸飛道:“令狐老將軍功在社稷,本帥來此祭拜也不行嗎?”

章逸飛看似答非所問,但王志似乎又無話可說了,他的才學本就過人,又盡觀鬼谷藏書,論嘴上功夫自然是少有對手,章逸飛也不管愣著的王志,側過身子繞過,來到令狐少白身旁也單膝跪地,開啟紙錢學著令狐少白的樣子燃燒起來,口中還念道:“令狐老將軍為國捐軀,晚輩雖未能親見,然將軍之高風亮節晚輩亦有所聞,但,今日拜祭卻又另有所請……”

他的言語倒像是在弔唁,聲音也細微不可聞,令狐少白只得屏住呼吸才能聽得清,他應是為了令狐少白而來,所以令狐少白當然很好奇他會在老將軍的墓前說些什麼,果然,章逸飛接著道:“令狐城主義薄雲天,對麾下將士視如己出,這本是將士之福,但這恰恰也是他的弱點,晚輩擔心有一天敵人會利用他這一弱點……”

聽到此處,令狐少白再也不能置若罔聞,他起身道:“元帥手握重兵,自然可以不顧將士死活,但末將麾下的將士卻不一樣,他們都是我令狐少白的兄弟,每個人我都同樣重視,做不到和元帥一樣冷血。”

令狐老將軍已辭世多年,他怎麼能聽得進去章逸飛說的話?他的話當然是故意說給令狐少白聽的,令狐少白也果然中計,章逸飛笑了,道:“那城主以為犧牲兩萬和整個土城灰飛煙滅相比哪一個更殘酷?更令人傷心?”

令狐少白不悅道:“土城百姓何止十數萬計,牽涉之廣遍及夜郎全國,與兩萬軍士相比自然重要得多!”

章逸飛點頭,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會看著少白兄獨自鏖戰,才會看著土城將士流血犧牲!”

他的聲線已變得煽情,神色也不再像剛才那般,所以令狐少白已有幾分動容,不過,他還是想弄清楚章逸飛所說的威脅,“你是說如果你貿然進駐土城,那整個土城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嗯!”章逸飛再次點頭,道:“少白兄可知道望雲峰?”

“望雲峰?”令狐少白略微思索,道:“我當然知道,不過,這跟望雲峰有什麼關係?”

章逸飛不知何時已起身,他背負著雙手轉身道:“望雲峰上有一座天島湖,吳奇派了兩千士兵在望雲峰上駐紮,一旦我率大軍進城,那麼,天島湖便會決堤,我想少白中一定能想象得到天島湖決堤後的慘狀!”

剩下的章逸飛已不必再說,令狐少白已能想象得到,他的神色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變換了三次!

第一次是驚訝,因為他沒想到章逸飛在軍山停下是為了保全土城。

第二次是憤怒,他想不到吳奇為了勝利竟會想著要整個土城毀於一旦。

第三次當然懊悔,他後悔不該誤會章逸飛,當他的臉色變換到第三次的時候他已準備下跪,令狐少白本是率性男兒,昔日在擂臺與楚隨風一戰時就足見他的光明磊落。

他當然沒能跪下去,因為章逸飛已托住了他,只是章逸飛沒想到令狐少白居然會將內勁突然灌注在雙臂上,他一時不察,令狐少白已跪到了地上,“少白不知元帥之韜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差點打亂元帥的計劃,還請元帥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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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逸飛扶起令狐少白,道:“少白兄忠肝義膽,勇不可擋,麾下將士也視死如歸,此戰更是弄拙成巧本帥才得以將計就計一舉殲滅來犯之敵,論功勞,土城將士當居首功,又何來責罰一說呢?”

他們兩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說開了心結,又立刻恢復了往日的情誼,“走,回土城,本帥已為兩萬犧牲的將士建好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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