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鶩飛去城隍司接受調查的過程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治安總局和軍部派了一個聯合調查組下來,負責人是治安總局稽查處主任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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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忠和辛環齊名,當年一起被聞仲收服,是鄧辛張陶四將之首,封神後在雷部執掌帥印,人稱鄧元帥,是聞仲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如今在治安總局擔任稽查處主任, 無論資歷還是能力都是槓槓的。

齊鶩飛見到鄧忠的第一印象是怎麼長得這麼醜?竟然比辛環還醜。辛環棗紅臉、雷公嘴,雖然口生獠牙,但嘴唇長厚,不開口說話也看不出來。這位倒好,面似藍靛褶褶皺,發似硃砂蓬蓬松, 一張大嘴像河馬,一排牙齒箭張弓,要是膽子不夠大, 見了他保準嚇抽風。

這聞仲手下的神仙,怎麼一個個都不修邊幅的?你看看人家李靖,看看哪吒,那派頭!就算是豬八戒,不也白白胖胖的嘛。

齊鶩飛摸不準鄧忠的脾氣,但見他長得醜,說話卻十分和藹可親,不管是和哪吒、辛環,還是和秦玉柏,哪怕是對接受調查的齊鶩飛,也都是樂呵呵的,一點架子都沒有。

有意思的是,在封神之戰中,鄧忠是被哪吒一槍戳死的,現在二人卻坐在一塊兒談笑風生。齊鶩飛不禁感慨,都說人生無常, 看來仙生更無常啊。

讓齊鶩飛感到意外的是聯合調查小組的副組長, 他竟然認識,是李靖身邊的參謀魯燕。魯燕的級別顯然不如鄧忠和哪吒,也比不上辛環,所以雖然是副組長,表現得十分低調,基本上就是在旁聽,沒有提過什麼問題。但無論她如何低調,她代表的始終是軍部,她的背後是勾陳大帝和李靖,誰也不敢不把她當回事,所以鄧忠還是事事都和她商量,至少在結論上,尤其是涉及軍部的事,都要徵求魯燕的意見。

調查的過程中誰也沒提天兵的事,犯罪嫌疑人從頭到尾只有陳光化和雷雲生。

雷雲生已經死了,調查組全體人員一起檢驗了屍體。首先是確定了他的身份,其次透過提取他血液中的魔氣和他的殘魂進行比對後確認他的確是入了魔。

這是一件讓軍部十分難堪的事情,但事實擺在那裡, 想賴是賴不掉的。魯燕對結果沒有提出異議,只是對雷雲生入魔的時間和魔氣的來源有疑問。調查組對此進行來深入的研究和考證,認為雷雲生入魔時間很短,不會超過三天,魔氣來源和陳光化身上的魔氣來源一致。由此得出結論,雷雲生是被陳光化矇騙到虹谷縣來,並中了他的詭計才入的魔。也就是說,雷雲生入魔和軍部沒有任何關係,軍隊裡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汙染。

陳光化當然不承認這個結果,但一個嫌疑犯的證詞沒有任何說服力,何況他自己本身就入了魔,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至於他指證的其它事情,凡是牽連開去的,調查組一律不予採納。

至於齊鶩飛,被證明是清白的,是受了陳光化的陷害。

城隍司的大部分員工都站出來了,指責陳光化在任期間的種種惡行,比如任人唯親、排除異己、公權私用、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和自己謀取利益、對不服從者進行打擊報復等等。在檢舉陳光化的同時,大夥兒也都為齊鶩飛求情,說他工作認真負責、與人為善、年輕有為、不畏艱險、屢次出生入死與妖魔作鬥爭等等。

其中叫得最響的是二隊長溫凉。

“要說齊站長通魔,我是第一個不信的!”溫凉義憤填膺,氣的肺都快炸了,“齊站長那麼好一個人,怎麼可能通魔!我是看著他從臨時工一步步成長起來的。麒麟山戰蛇妖、四安裡滅蚊魔、抓魔孚、斬蝠妖,那一次不是出生入死?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那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他是升得快,但那是一次次用命換來的!說這樣的人是魔,不知會寒了多少人的心。把這樣的人抓進大牢,以後還有誰肯為天庭賣命,肯為正義而戰?!

陳光化是什麼人?老謀深算!老奸巨猾!整天就知道搞關係,拉山頭,從來不幹實事。秦司長在任的時候,他是副司長。可他這個副司長幹過什麼?虹谷縣城隍司大大小小的事還不是秦司長一把抓。陳光化仗著有人給他撐腰,臉都不要了。我們底下的人哪個對他沒怨言?哪個對他有好感?要不是秦司長總說要團結,不能搞內部鬥爭,我早就忍不下這口氣了!”

溫凉的話被寫進了調查檔桉,並作了重點標註。

調查組經過認真研究,審慎評估,決定允許齊鶩飛保釋回山,只是暫時不能離開盤絲嶺和虹谷縣的範圍,並且調查組傳喚時必須隨叫隨到。

當然,這在程式上是需要有人作保的。黃花觀作為地方宗門當然可以,但由於掌門無機子不在,已經沒有比齊鶩飛地位更高的人,所以黃花觀無法作保。

這時候,又是溫凉第一個跳出來,願意押上前途,為齊鶩飛作保。

儘管齊鶩飛很清楚溫凉的為人,這是在演戲,但他心裡還是有點感激的。畢竟作保和作證不一樣,是要承擔責任的,他打碎了功德碑,後續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還不知道。

不過調查組認為虹谷縣城隍司作為事發單位,內部還需要自查,因此員工不宜作保,而且溫凉的級別比齊鶩飛低,也不合適做擔保人。

最後還是秦玉柏站出來做了保人,才讓齊鶩飛回了黃花觀。

回觀以後,齊鶩飛就把情況和陸承說了。

“他們放我回來,是不是意味著我沒事了?”

陸承搖頭道:“打碎功德碑的事情沒那麼容易矇混過去。調查組今天對此事草草了事,一是在迴避,誰也不願意主動沾惹。對你的處置過輕,怕將來上面怪罪下來;若處置過嚴,又怕有人說他們畏懼強權。二來呢,這個聯合調查組肯定還沒有統一意見。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大家只是保持些默契。你的問題,最後還是要高層來拍板的。在此之前,就是我們的時機,要爭取化被動為主動,儘可能地降低上面對你處罰過重的可能性。”

“怎麼爭取?”

“我想今晚,最遲明早,那位魯參謀就會來找你。這個女人的身份可能不一般,教主可以適當結交。”

“哦,何以見得呢?”齊鶩飛問道。

陸承道:“雷雲生雖是衛戍區的人,但這件桉子處理不當,會影響到整個軍部,所以勾陳大帝不可能不過問。軍部派系林立,李靖的影響力很大,加上衛戍區的特殊性,他和勾陳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所以軍部派來的這個人,必然是勾陳和李靖都能接受的。”

“你是說……”齊鶩飛吃驚道,“這個魯燕,還能和勾陳大帝搭上關係?”

“依我猜,她就是勾陳直接安插在李靖身邊的人。”陸承微微一笑,“不然,她一個小小的作戰參謀,如何能出現在李靖的指揮艦裡?而李靖應該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齊鶩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禁搖了搖頭,看來還是見識少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先生,你可還記得魯步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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