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多靖安再次強衝而來,將一根藤蔓直接擊碎之後,姜陵知道自己必須要放出周瑜來求取勝機了。倒不是說姜陵故意藏拙,不肯早放周瑜,只是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喚出周瑜的實力也不過是地轉中境,而且像奧特曼一樣只能存在幾分鐘的時間,直接喚出做同伴雖說也能給對方造成很大壓力,但也說不上穩操勝券,遠不如恰當的時機召喚出來做一支奇兵,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只是目前的局面實在是談不上絕佳時機,但姜陵已經別無選擇,這幾分鐘的戰鬥已經耗費了他近一半的靈力,再不喚出周瑜恐怕也沒有合適的機會了。

可最主要的原因是,姜陵發現自己懷中靈玉竟發出了溫熱!他冥冥之中感應到裡面的周瑜似乎透露出一種主動要求出場的意思,讓姜陵非常驚訝,所以他便凝聚靈力喚出了周瑜。

果然周瑜憑空出場後,本多靖安頓時驚駭不已,攻勢驟停,連退數步。

周瑜穿著一身紅色華服,雖然靈力構成的身形有些虛幻,但依舊是風流倜儻,荀令留香。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懷抱古琴出場,也沒有看向姜陵或者其他人,只是微微抬頭,隨後伸手接住了從天而降的古琴。

他撫摸著赤心古琴,如同見到了多年摯友,目露懷念,喃喃道:“赤心,好久不見。”

姜陵看到這一幕有些摸不到頭腦,一時也沒明白怎麼回事。

而周瑜卻是在輕撫瑤琴之後,望向姜陵微笑說道:“主公,且聽我為你彈奏一曲。”

言罷,姜陵心有感應,手掌一揮,又有兩根藤蔓破土而出,卻是搭成了一個架子。周瑜微微點頭致謝,將赤心瑤琴放在了上面。

“什麼東西!?”本多靖安似乎對靈師瞭解不多,一時沒有弄明白這憑空出現的男子是什麼來路,他皺眉道:“式神?”

隨即本多靖安把目光放在了周瑜面前的瑤琴上,頓時眼神一亮,心生貪婪,不由舔著嘴唇冷笑一聲:“這琴看上去不錯,我收下吧。”

下一刻本多靖安再次衝出,雖說他知道這被召喚出來的男子應該有些本事,但姜陵的實力他已經看在眼裡,其召喚的式神又能厲害到哪去?再說自己也未出全力,這一次就要讓他見識一下自己真正的力量,還務必要將這明顯價值連城的寶琴搶到手!

本多靖安身形加速,竟是比前幾次還快上三分,幾乎是眨眼間就來到了周瑜面前,手中十首筆直刺出,十首尖端劃破空氣,竟帶起了一個漩渦,閃電一般刺了出去。

“小心!”這一句是周德文發出的喊聲。

但本多靖安已經衝了出去,自然來不及做出反應,他也不認為自己需要做什麼反應,自己這一記旋突刺威力強大,想來是可以秒殺掉這個鬼一樣的傢伙。

周瑜如同沒有看到那閃電一般來到面前的身影,只是眼瞼微低,修長的手指倏然劃過琴絃。

赤心古琴那清脆婉轉的聲音響起,如同漁夫揮動船槳,拍打在了平靜的江面。

那十首上纏繞的旋風猝然消散,化作一縷清風吹動周瑜的衣袂。

手指再從琴絃上撥過,撥起這一江春水。

本多靖安只覺全身一涼,疾馳的身影驟然減速,如同撞進了水面一般,他雖然慌亂,但心神卻不知為何難以緊張起來,明明已經措手不及,卻是感到心神盪漾,無力亦無心去掙脫這無形的江水。

周瑜面帶微笑,目光悠然,此時他心無雜念,一心撥挑琴絃,非常嫻熟地從赤心古琴上劃過,奏出連綿悠揚的樂曲。

琴聲之中,有輕舟乘風劃過江面,而兩岸正是綠意盎然好光景,有道是:湘江流水琴三弄,笑把清風酌酒樽。

此時周瑜彷彿置身那輕舟之上,站在船頭,舉起酒樽去敬這大好河山。

周瑜隨之低聲喃呢道:“一敬蒼天有陰晴,碧空雲幕皆畫屏,陰雨溫酒做哀詩,豔陽行舟攬江1青。”

此時本多靖安就在周瑜面前不過一尺之地,但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不停湧動的江水之中,行動緩慢,甚至思考都變得緩慢了,他如同陷入夢魘的人一般,苦苦掙扎,意圖將手中的十首刺向周瑜,但這個簡單的動作彷彿要抽空他全部的力氣。

周瑜熟視無睹,繼續撫琴,眼中沒有黑羊山的種種,有的只是孤舟橫江,船頭公子將美酒飲盡,望向遠處青山,笑靨迷人。

周瑜面帶微笑繼續念道:“二敬大地生厚土,千紅萬綠競相出,五嶽三山接天峭,閣樓玉宇落馨廬。”

本多靖安那微眯的雙眼終究開始閃爍恐懼的神色,他發現自己已然呼吸困難,那些看不見的江水已經包裹了自己全身上下,使他如要窒息一般。本多心中駭然:“這是...什麼功法...”

“本多!”這邊周德文意識到本多靖安那邊陷入危機,頓時色變,急忙轉頭看去,喝道:“你陷入到音域之中了!”

說著周德文就要施展念術幫本多靖安一把,而這邊已經嘴角溢血,被周德文傷的不輕的蕾雅嬌喝一聲,猛然以念力襲向周德文,迫使其無法插手那邊的戰局。

“找死!”周德文怒喝一聲。

蕾雅嘴角溢位的鮮血越來越多,她卻嘴角挑起笑了起來,笑靨如花,可雙眸卻是死死盯著周德文,說道:“三分鐘就要過去了哦大帥哥,你快來弄死我呀。”

“我就成全了你!”周德文目光一凜,念力成拳頭,隔空砸向蕾雅。

蕾雅施展全部念力,抵禦這次攻擊,她心中自然是希望姜陵那邊能儘快分出勝負。

周瑜開始念了第三句詩,聽他聲音悠然道:“三敬江水東流去,四敬清風吹我衣,五敬美酒桃花醉,六敬瑤琴知我意。”

天朗氣清,群山巍然而翠綠,一條蜿蜒江水東流而去,兩岸鬱鬱蔥蔥,有春風吹動柳樹,那公子飲盡了美酒,從琴聲中構建的畫面之中走了出來。

手指拂動,琴音終了。

本多靖安則雙目瞪圓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若一座雕像。

姜陵片刻之後在反應過來,邁步向前探手一試,確認這矮小而狡猾的男子已經沒有了呼吸,他被帶進一江春水之中,再也沒有回來。

“就佩服你,殺個人能有這麼文藝範,逼格太高了。”姜陵回頭看了周瑜一眼,隨後好奇看向赤心古琴,問道:“怎麼回事,這琴你見過?”

周瑜目光溫柔地看著懷中瑤琴,點頭道:“雖然我的記憶缺失了大半,但我心中卻感到對它非常熟悉。”

“是夠熟悉了,都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卻記得這琴叫赤心。”姜陵應了一聲,隨後心想估摸著這琴的確是周瑜生前是有淵源的,最好問一下大當家凌震他知不知道這琴的來歷。雖說姜陵很像留下這琴,但畢竟是大當家的東西,還得問問正主的意見。

話說主線任務可是要求了大當家不能死,方才姜陵匆匆瞥見凌震受到二當家無恥偷襲,已經幾近落敗,可千萬別死掉啊。

誰知道此時凌震雖是身受重傷,但在聽到琴音之後,目光之中卻突然露出狂熱之意,他大喝一聲,念力從體內爆發,震退了燕北凜,隨後他看向周瑜。雖說屬於自己的赤心古琴被周瑜攬在懷中,但凌震一點也見怪,只是如若瘋狂地激動嚷道:“這是《江左賦》!這是赤曜星官編奏的曲子!竟有人能用赤心古琴彈出這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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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賦?”周瑜喃喃重複了一句,隨後道:“好像是這個名字。”

姜陵聞言想到一種可能,心中驚異,看向周瑜試探問道:“那你對赤曜星官這名字熟悉麼?”

周瑜凝眸思索片刻,微笑道:“熟悉。”

那邊凌震看向周瑜心神巨震,竟不顧身上傷痛,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再次擊退了襲殺而來的燕北凜。

姜陵這邊雖然也是心中驚喜,但此時戰事緊急,他急忙道:“周瑜,還有餘力再奏一曲麼?”

“恐怕來不及了。”周瑜身形暗淡了一些,姜陵以靈力構建的靈軀支撐不了太久,只聽周瑜補充道:“不過半曲還能彈出。”

“那就快幫忙。”姜陵看到蕾雅已經吐了很多血,面色蒼白如紙,怕是支撐不了太久了,所以來不及與周瑜細聊,只能希望周瑜餘下的力量可以再殺一人。

周瑜再次撫琴,這一次他把瑤琴豎在自己身前,用胸口抵著琴身,他雙手環抱,撥動琴絃。

琴聲再起,琴音悠然而寂寥,如同夜幕降臨,繁星在天上連成一道河流,璀璨了夜空。

不過片刻功夫,周德文面色驟變,身形踉蹌連退五步,驚駭道:“這是什麼曲子!?”

周瑜也不答話,手指再次彈動,周德文一邊調動念力抵擋,一邊被迫再次後退,面色鐵青,根本不能與其爭鋒。

另一邊聽到琴聲的凌震驚喜交加,原本沉穩如他,此時卻目中帶淚的笑著說道:“星河散,真的是星河散啊!”

“怎麼可能!?”燕北凜心頭驚愕,他難以置信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哈哈,能聽到先輩遺魂再奏星河散,我凌震雖死無憾矣。”凌震如痴如醉,他望向燕北凜,喝道:“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燕北凜怒然道:“我看你真是瘋魔了,天底下那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再說當初三大司命圍攻赤曜星君,早就將他打的魂飛湮滅,哪裡留得下殘魂!這不過是一個區區地轉中境的音念武靈罷了!”

“星河散為赤曜所創,天下會奏之人不超過一手之數,而能讓赤心古琴發出共鳴之音的,除了赤曜星君再無第二人!按常理武靈便是兩百年前的絕世強者,那除了他本人,還能有誰!?若不是當初三大司命無恥的聯手攻擊,意圖將讓赤曜星君形神俱滅,使得赤曜星君魂魄受損太過嚴重,不然大人哪怕變成殘魂,也不會落得如此羸弱。”凌震欣慰無比,感慨道:“無妨,赤曜大人能以這樣的身份殘留於世已經是天大的幸事,這星河散又能響徹天地了。”

“豈有此理!”燕北凜眼中滿是寒光,他咬牙切齒,罵道:“叛神餘孽萬死不惜,既然變成了武靈,那我就殺了他的靈主,將他所寄存的靈玉扔到神庭地下的九幽煉獄之中,讓他再受一世折磨!!”

言罷,燕北凜放棄了凌震,掉轉方向倏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帶著洶湧的殺氣直奔姜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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