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他看見林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阻止?我最喜歡看人類打架了。釋放青春活力, 多好啊。”

胖子:……

“沒事兒, 他吵過一陣接下來就沒事兒了。”林槐做了個很舒展的動作, 躺回了床上,“青春期的小孩就像油鍋裡的竹鼠,等一會兒就會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吵鬧……”

“油鍋裡的竹鼠是被煮熟了吧!!根本不是冷靜下來啊!!”胖子急得冷汗直冒。

“噓。”林槐和他比了個禁言的手勢,“我賭三分鐘之內, 陸小天會停止吵架。”

“三分鐘?”胖子看著陸小天那吵吵鬧鬧大喊著對方出來1v1的樣子,滿頭黑線,“你確定?我覺得他肯定不會——”

“要不要賭一把?”

“賭就賭,”胖子很無奈, “那這樣——”

他轉了轉眼睛。

“我要是贏了,你得帶帶我。”胖子嚴肅說。

“行,就這麼定了。”林槐揮揮手, 將枕頭堵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兩分鍾後。

“馬尾男!你出來!你別躲在對面不出聲啊!出來1v11v11v11v11v1——”少年大喊著,“來比比看啊,誰到底才是拖後腿的那個,大家都是中級場的晉級玩家你裝什麼逼啊,老子才是低階場小天才,出來出來出來——”

眾人:……

“你的賭約還有一分鐘就要失敗了哦。”正在這時,林槐的耳邊傳來了一個女孩甜美悅耳的聲音。

他抬起眼來,只見對面房間裡,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女孩,正背著手看他。她身材相當細瘦, 淺栗色的頭髮松松地扎著,右邊頭頂,則頂著一朵太陽花。見林槐的眼光投了過來,她歪著腦袋甜甜地笑了。

“……”林槐伸出五根手指,“還有二十秒。”

“五。”

女孩笑容更深了。

“四。”

“三。”

“二。”

“一。”林槐眼睛一紅,“停。”

原本還在和人爭吵的陸小天在那一刻,彷彿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原本衝向玻璃的少年,卻在那一瞬間,感到渾身突然遲滯。他像是身體被整個凍進了冰窖,就像面對核心課程掛科的現實的學生一樣全身凍結,無所適從。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接著,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無形力量的操控下,一步一步向後走去,最終走到了林槐的身邊。

玻璃那邊,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林槐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乖。”他靠在牆上說,“還吵不吵了?”

少年眨巴著眼睛,瘋狂點頭。

“好。”

全身的禁錮在那一刻被放開,下一刻,少年爆發出了比爭吵音調更高的尖叫。

“啊啊啊——!”他喊著,“林大哥!你太帥了!!”

“嘻嘻,我很強的。”林槐說。

“你從哪兒學來這麼能裝逼的技能??”少年繼續興奮道,“我想學我想學我想學——”

原本在打坐的馬尾青年在聽到對面玻璃房中的吵鬧聲後,也忍不住睜開了眼。在瞟過林槐的臉後,他冷下了臉。

——這個人,不簡單。

終於,他站起身來,向著對方冷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胖子聞聲立刻轉過頭去:“我叫王軒……”

“沒問你。”馬尾男冷冷道,“我問的是他。”

說著,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坐在床邊的林槐。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說。

林槐抽了抽眼角。

“在詢問別人的名字前,需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他吐槽道。

馬尾男滯了滯,最終冷聲道:“我叫趙晶天。”

林槐:“……我叫傲天。”

馬尾男沉默了一會兒,說:“趙晶天是我的真名。”

“呵呵,失敬失敬……”林槐虛弱道,“這個名字,還真是三倍的強大啊……我叫林槐。”

“林槐。”馬尾男緊緊盯著他,“從今天起,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和你打的人分明是我!”少年一蹦三尺高。

馬尾男完全無視了他的抗議,而是繼續道:“你,林槐,讓我看到了你的實力。接下來的副本裡,我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圓滿完成任務。但你也要記住——”他冷聲道,“如果你拖後腿,我會立刻放棄你!我趙晶天,不會給別人第二次犯錯的機會!”

林槐:“……你……”

說完這段話,趙晶天便頭也不回地回到床上去了。徒留下目瞪口呆的林槐等三人。少年猶不死心,趴在玻璃上大喊:“喂!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工具人啊!”

“原來這就是強者……”林槐喃喃著,“堅毅冷酷的神情,強大健壯的身體,迷彩服加戰術背心,殺伐果斷的性格,霸氣而凌厲的氣質,無限額度的黑卡,影子裡有穿著紅裙子的老婆,沒有一個金鎊的錢包,從心的性格,喜歡上天台看星星和吃蘋果的習慣,出現時必然擺出奇妙的姿勢,名字裡有兩個喬……”

“你剛才說的東西他一個都沒有吧。”胖子忍不住吐槽。

總算,走廊裡的玩家都醒來了。在初步的自我介紹後,眾人發現,本次副本總共有七個人參加。

右側走廊中的,分別是林槐,胖子,和圓臉少年。

而左側走廊中的,則是趙晶天,太陽花女孩,在之前的衝突中毫無存在感想必以後也只會在鬼怪登場時瑟瑟發抖的眼鏡男,和神色驕矜的濃妝大美女。

那個美女是最後一個醒來的,臉上還帶著被人吵醒的不耐煩。她撩了撩自己的長髮,聲音略有些沙啞,剛醒來便抱怨著:“這是什麼破地方——”

“行了行了。”胖子哭笑不得,“美女,你也自我介紹一下吧。”

美女嫵媚一笑道:“哦,好,我姓胡,名蝶,你們嘛……”

她掃視了全隊,散漫地經過胖子和少年的臉:“就叫全名吧。”

在看到林槐和趙晶天時,胡蝶微微眯了眯眼。她翹起腿來,很快換了個姿勢,對趙晶天說:“小哥哥,你可以管人家叫蝶的。”

林槐頭皮略有點發麻,趙晶天則高高翹起眉毛,冷聲叱道:“你太失禮了!”

胡蝶:“啊?”

“在下的父親只有一個。”他說,“我趙晶天活在世上頂天立地,絕不隨便叫爸爸。”

胖子:……

“看來大家都醒了。”走廊正中,突然傳來了嘶啞的聲音。

那聲音好似甜美的頑童,也好似耄耋之年的老人。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昏暗的走廊中,卻突然亮起了一道追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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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從天花板打下,一直落到絲絨地毯上。地毯的中央,帶著血紅禮帽,身著紅色西裝的木偶,向著所有人,誇張地行了一禮。

在這樣的場景中,木偶的出現無疑是非常詭異的。原本還在大喊大叫的寸頭只是略微一瞟,便被它身上濃厚的血腥氣所震懾。

血紅的西裝,血紅的禮帽,血紅的絲線,少年的身形……這個木偶的等級,絕不亞於他在初級場見過的任何惡鬼!

在木偶抬起臉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向後坐了一步,因恐懼而發著抖。

那是一張從中部被分割開的臉。鼻子以下部分,是木質的機關,被幾根絲線吊向天空,鼻子以上,卻是人類少年的面容。然而,無論是那青白僵直的皮膚,還是毫無神采的漆黑眼珠,都泛著濃厚的死的光澤。

只有林槐,在看見木偶出現的那一刻,輕微地“誒?”了一聲。

‘好眼熟……’他想著,“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它?”

他仔細搜刮了記憶的每一個角落,卻終究是一無所獲。

木偶的四肢都由絲線提起,絲線的頂端,沒入燈中,不知去往的方向。它木質的嘴巴,也在絲線的操縱下一下一下活動著:“首先恭喜各位適格者,拿到了中級試煉場的門票。透過這場遊戲,你們便能正式升級到中級場——”

“中級場,和你們之前所見的初級場,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特殊點在於,中級場,存在一個或多個考官。”它“說”,“每個世界的‘考題’,將由我們向你們釋出。考題的內容,也將和考官的性格緊密掛鉤。而我,便是試煉場的考官弗雷迪——”

輕巧的音樂聲在廣播中響起。名為弗雷迪的木偶在燈光的照耀下,向著眾人脫帽敬禮:“和其他的考官不同,我喜歡看戲,非常非常喜歡看戲——”

“你們知道一場好戲需要什麼麼?”弗雷迪眯起眼睛笑了,“一場好戲,需要一個導演——”

它指了指自己。

“一群演員——”

它指了指玩家。

“還有盛大的舞臺,和無數——無數的觀眾——”

它的聲音裡似乎帶著蠱惑人心的激情和魔力,響徹走廊,能夠帶動每一個人的情緒。音響裡的樂聲越發澎湃,它輕哼了一聲,單調地拍了拍手。

啪,啪,啪啪啪……

一開始只是零星的幾聲,接著,所有聲音一同響起。潮水般的掌聲淹沒了整個走廊!

“這——!!”

眼鏡癱倒在地上,胖子吞了一大口口水,難以置信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

走廊裡所有的——所有的房間裡的展品——又或者是囚犯,都站起來了!

無數鮮紅的絲線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吊起了他們的手臂和手掌。無論站或者坐,他們的雙手都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在絲線的控制下,拍擊起來!

啪啪。

啪啪。

啪啪。

鮮紅血絲如蛛網般鋪天蓋地,遍佈整條走廊之中,隨著愈加激烈的背景樂聲持續而熱烈地作響。燈光黑白閃爍,唯有木偶是整個舞臺的中心。

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中,它看向所有人,露出了近乎滿意的笑容。

“呵呵……呵呵……”木偶天真無邪地笑了,“很好,很好——”

在畫出休止符的手勢後,它說:“這就是一出好戲的所有內容。這場戲,將以‘溫室’為舞臺,哦,就是你們最喜歡的——反烏托邦劇本。以你們——掙扎求生的罪犯為演員,以你們的命運為導演。你們或許會成為英雄,但更大的可能,嘿嘿嘿,是成為我的人偶。就像——這張臉的主人一樣。嘻嘻嘻,讓我看看……你們誰長得比較像我的下一張臉呢?”

它指了指自己的上半邊臉。

說著,它一個一個走向透明櫃裡的玩家。每個被它看到的人,都向後退去。

原本囂張神氣的濃妝女人早在他看過來時尖叫出了聲,戴著眼鏡的男人則閉著眼,不斷地在胸前畫著十字,嘴裡唸唸有詞。它看過兩人清秀的臉,卻在路過帶著太陽花的女孩時,似乎是有些疑惑般地停下了腳步。

“奇怪。”它說,“你看起來……”

半晌,它尖細道:“你……怎麼又是你!”

弗雷迪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人非常討厭又恐懼的東西,它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呸了一聲,邁著大步走開了。

林槐看向女孩,後者卻彷彿心有靈犀似的,也在那一刻看向了他。

下一刻,她將手指放在嘴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弗雷迪的心情像是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就連那木質的臉上都透露出厭惡的神氣。它邁過胖子的囚室,陰鬱的神色嚇得胖子摔了一個趔趄,接著,在路過林槐的囚室時,它的腳步再度停下了。

在看見房間裡的青年時,弗雷迪的臉上露出了近乎驚喜若狂的神色。

“是您……”它激動地說,“您回來了……回來了……”

林槐眨了眨眼:“哈?”

接著,它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在確認了沒有人能看清這邊的場景後,向後小小地退了一步。

接著,它摘下帽子,笨拙地向著林槐行了一個脫帽禮,並動了動嘴型。

‘我的父。’他說。

“……你?”林槐驚了,“你怎的憑空汙人青白……”

林槐被它的行為驚了一瞬。弗雷迪卻在下一刻,將木質的手指放到了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接著,它戴上帽子,繼續邁著趾高氣昂的步子,向著追光燈的中央走去。

“那麼,表演開始吧!”它極為高興地揮了揮手,就好像看見了一個驚喜。

一個讓它思念已久的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林槐:是我。

大家國慶節快樂!!昨天看了攀登者,今天看了中國機長,機長真好看!

今天又是4000字!放假後變勤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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