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 不得不發。顧燕鳴戴上頭盔, 與曲問驊一道進入了比賽場地。兩匹駿馬並肩, 一黑一白, 馬鬃飛揚, 威風凜凜。

顧燕鳴坐在高大駿馬上, 勒著韁繩, 微微俯身, 還忍不住朝遠處走到觀賽太陽傘下的年輕漂亮的男人看了眼, 問曲問驊:“宋家那位小的來這裡幹什麼?”

曲問驊扶正頭盔,將繃帶一圈圈纏繞在手腕上,閒暇悠然的動作,渾然天成的紳士氣派,他順著顧燕鳴的視線看了眼, 道:“和你一樣,不請自來。”

顧燕鳴臉登時黑了:“路倪救了你們家老的, 你們家老不死的想要報恩, 我可以理解,但請你和你弟弟都注意分寸。”

他這麼說,顯然是知道在商場裡發生的事情了。

曲問驊有些意外他對路倪的上心程度, 訝然地看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道:“不注意分寸又能怎樣呢, 顧少,難不成你還能為了路倪和我們曲家拼個你死我活?”

顧燕鳴眯起眼睛盯著曲問驊:“你可以試試。”

曲問驊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宋五公子是我請來的, 談一筆合作。”

他看了眼天:“宋家恐怕要變天了。”

這場比賽很精彩,兩匹馬末路狂奔,猶如兩道流星般,不停地越過水溝、矮牆、多重棚欄等障礙物,縱身躍起時在空中劃出俊逸的弧線。

顧燕鳴與曲問驊兩人的氣質截然相反,顧燕鳴一身暗綠色制服騎馬裝束,將腰線裹得英俊非凡,透著絲絲野性。他眸子裡寫滿了想贏的狼性/慾望,衝出去時又快又猛,渾然不計後果。

而曲問驊一身白色騎馬裝束,則儒雅得多,騎在高大的白色駿馬上看起來有種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相比起來,他要淡定優雅得多,方寸不亂地追了上去。

看臺上的工作人員都看呆了,兩人的助理也忍不住走到終點線等著。

換了任何觀眾來看這一幕,都絕對是熱血沸騰的精彩一幕,甚至如果是女性觀眾的話,會忍不住為馬背上的男性荷爾蒙尖叫。

但——

此時此刻的路遊遊卻不自在地用長髮擋著臉,將墨鏡往臉上遮了遮,注意力根本不在賽場的那兩人身上。

之前還在走劇情的時候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為原書中,路倪根本不會在路鹿那邊的重要角色面前出現。同樣的,路鹿和路倪這邊的重要角色也幾乎沒有交集。

可沒想到,現在一旦不走劇情了,居然會以路倪的身份碰到宋初白。

如果被發現是一個人,該是多麼詭異的事情,主角的三觀受到毀滅性打擊的話——這個世界不會崩掉吧?!

宋初白走過來,將手裡的檔案擱在桌上,拉了把躺椅在距離路遊遊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來。旁邊立馬有工作人員送來橙汁,他將耳機線摘下來,塞進衣服兜裡,回過頭溫和地笑了笑:“謝謝,放這裡吧。”

他喝了口橙汁,然後偏過頭,漆黑的眼睛打量路遊遊一眼:“姐姐,你好。”

這聲淡淡的、沒什麼溫度、但又非常溫和的姐姐差點沒讓路遊遊一口橙汁噴出來。

“你好。”她將滑到鼻尖上的墨鏡往上推了推,瞥了宋初白一眼,視線很快落回賽場上,假裝注意力壓根不在他身上:“你是——?”

“我是宋初白,路鹿的同學。她應該有對你提起過我。好巧,居然在這裡碰到你,你和路鹿……”宋初白視線落在路遊遊臉上,頓了下,道:“給人的感覺還挺像的。”

路遊遊“哦”了一聲。

她看了宋初白一眼,以姐姐的口吻:“她在學校還算用功嗎?沒受到什麼委屈吧?”

“她——”宋初白不知道在想什麼,垂下眸去看著橙汁玻璃杯,漆黑的眼睫有陽光落在上面,但眼神則晦暗不清。

片刻後他道:“她很好。她受了些委屈,我很抱歉。”

路遊遊一怔,愕然地望了他一眼。

路遊遊:“他什麼意思?”

系統:“ai怎麼會懂人類的感情。”

宋初白則抬頭,目光落在路遊遊不自覺地蜷縮起來的手指上,眉梢輕跳一下,蹙眉問道:“姐姐,你很緊張?”

路遊遊心說,我緊張個屁,活生生的兩個人,哪怕給人感覺再像,誰能想到是一個人?能想到的那恐怕也不是正常人,而是精神出了點毛病!

這麼一想,路遊遊脊背頓時硬了點兒,道:“看賽馬啊,當然緊張。”

她雙眼緊緊盯著賽馬場。

宋初白不再說話了,又看了她兩眼,眉宇間似乎擰著幾分琢磨與思考。

還好很快顧燕鳴和曲問驊便從賽場上下來。

這場比賽本是一場很精彩的比賽,奈何被宋初白打了個岔,路遊遊壓根啥也沒注意到,她心想宋初白還是挺牛逼,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杵在這裡那雙靜沉沉的眸子便讓人感覺到壓力。

贏的是顧燕鳴,他卯足了勁兒要贏這場比賽,比賽一開始便箭一般飛馳了出去,曲問驊追勢很猛,步步咬緊,但最後還是輸了半寸。

顧燕鳴翻身下馬,步履輕快地回來了,瞥了路遊遊一眼,臉上明顯比比賽之前得意多了。

場外有女員工忍不住尖叫起來。

雖然沒有太多看眾,但顧燕鳴仍微微一笑,張開手臂向所有人驕傲示意。

路遊遊:……

路遊遊翻了個白眼。

顧燕鳴裝作漫不經心地看向路遊遊。

可——卻見路遊遊看也沒看他,和他擦肩而過,衝著曲問驊去了。

顧燕鳴:……

曲問驊從馬背上下來,將手中韁繩和馬匹交給工作人員,見路遊游過來,忽然抬起手。路遊遊視線順著他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就見他手上被韁繩割破了一個口子。

路遊遊:?

曲問驊垂下頭,低語,低沉的聲音宛如撓在人耳尖:“做戲做全套。”

路遊遊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捧起他的手,緊張地道:“嗨呀,你手背被韁繩勒破了。”

曲問驊含笑看著她:“沒關係,小傷。”

“那怎麼行?!”路遊遊怒道,拉著他往太陽傘下走:“創可貼呢,我幫你貼一下。”

顧燕鳴臉上的神情頃刻間陰雲密布,瞬間冰凍起來,他鐵青著臉盯著路遊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初白靠在躺椅上,抱著手臂,卻也不知道為什麼皺了皺眉。不過路鹿姐姐的事情他也不好說些什麼。

旁邊立刻有人遞過來創可貼,路遊遊摘下墨鏡,掛在領口上,聚精會神地撕開,給曲問驊的手指貼上。

曲問驊瞧著她這模樣,像只機靈的小松鼠,覺得怪好玩兒的,忍不住笑道:“繼續?”

路遊遊小聲道:“你夠了啊,我怕顧燕鳴要殺人了。”

曲問驊抬頭看顧燕鳴一眼。

宋初白適時走了過來,對曲問驊道:“曲先生,有空嗎,談談?”

曲問驊的確和宋初白有點兒正經事,點點頭,道:“這邊請。”

他對路遊遊笑道:“小路,你先逛一會兒,我這邊結束了我送你回去。”

稱呼陡然從“路小姐”變成了“小路”,路遊遊半天沒反應過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騎馬裝束,道:“好,我先去換衣服,這一身有點熱。”

賽馬場看臺後有曲家的酒店產業,曲問驊的助理將路遊遊帶到一間總統套房,路遊遊關上門,在浴室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吹乾頭髮出來。

曲家的這酒店雖然是專門做賽馬場的生意,不算正兒八經的酒店行業,但想必樓下的餐廳也非常美味。路遊遊忍不住逛了過去。

她剛走進餐廳,點了一點吃的,坐下來開始吃喝,就見顧燕鳴也坐在不遠處。這餐廳是私人餐廳,本來就不大,除了她和顧燕鳴就只有廚師。

顧燕鳴似乎比她先來,不知道時候已經在那兒了。

顧燕鳴雖然贏了這場賽馬,但臉上神情看起來並不好看,他坐在那裡,臉色沉沉,見路遊遊走進來,他也只是瞥了一眼。

路遊遊不管他,先吃自己的。

顧燕鳴心中反覆想起路倪給曲問驊貼創可貼的那一幕,臉色愈來愈難看。

到底為什麼——他盯著路遊遊的側影。那一天分明一切都正常,她還說要等他回來,做燕雲羹給他。然而,等他回來,她就已經抽身離開了。

她沒有苦衷,沒有外界壓力逼迫她離開他——他已經調查過了。

她就只是要離開他。

送包、送畫、送戒指都不管用,她還說戒指醜。

難不成她說的不愛,是真的不愛了——?

顧燕鳴沉默著,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冷靜了會兒,端著盤子走到路遊遊對面坐下。

路遊遊專心吃喝,並不看他。

顧燕鳴忽然捂著胃,臉色發白道:“路倪,我胃疼。”

路遊遊在心裡問:“他真的胃疼?”

系統毫不猶豫地揭穿:“我掃描了下,他好得很。”

路遊遊:“這狗男人。”

路遊遊目不斜視,甚至端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

顧燕鳴的眼睛跟著路遊遊轉,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我真的胃疼。”

路遊遊這才抬眸看他一眼,皺眉問:“所以?”

“以前胃疼的時候,你都會給我熬粥。”顧燕鳴努力讓自己放下所有的尊嚴,壓低聲音輕聲道。

路遊遊眼皮子都懶得抬,道:“讓趙展給你去買。”

“我手指也破了!”顧燕鳴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虛弱地將劃破的手遞到路遊遊面前,那口子看起來比曲問驊的那道要大一點。

路遊遊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嚥下最後一口,放下刀叉,轉身就走了。

“路倪,你——”顧燕鳴還垂著眸子,低聲道。

結果話沒說完,就聽見離開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臉色一變,登時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當他咬牙回過頭去,只能看見路遊遊毫不猶豫的離開的身影。

……

路遊遊走了許久許久。

廚師忍不住想來收盤子,但看顧燕鳴陰鬱的臉色,又猶豫著不敢靠近。

顧燕鳴久久地坐在原位置,感覺哪裡都空蕩蕩的,他左手抵在胃的位置,雖然胃病並沒有發作,可他仍有哪裡說不出來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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