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深吸了一口氣, 腦袋裡已經想好了自我介紹,可剛邁出去一步就又退了回來。

不行不行,我打不過希維斯先生。

死亡倒是沒有什麼可怕的, 但是送死就很不理智了, 以自己的實力來看, 死的時候一定會乾脆利落, 最起碼也讓我和他說上一句話吧。

啊, 對了, 附近有一隻鬼的血鬼術好像和遮蔽氣息有關, 先去找他試試吧。

————————————

“怎麼了炭治郎?”善逸不解的問,“快點啊, 你在幹什麼?”

“善逸,你有聽到什麼嗎?我好像聞到鬼的味道了。”炭治郎握緊肩膀上箱子的揹帶, 神色凝重,“有很濃重的血腥味, 也許是十二鬼月。”

“沒有。”善逸回想了一下,“附近的鬼我只感覺到了禰豆子, 要說特別的東西——剛剛聽到了壽喜鍋沸騰的聲音!超想吃的!”

“我想吃天婦羅。”

伊之助因為頭上套著野豬頭套,吸引了別人注意力的同時, 也沒有路人敢靠近他,所以竟然在熱鬧的街道上走出一片無人區, 現在他過來,連帶著炭治郎和善逸身邊也沒有了別人。

“天婦羅?你有錢嗎?”善逸用鄙視的目光盯著伊之助, “雖然你也有做任務,但是根本沒有好好存錢吧。”

“什麼?不是有希維斯嗎?讓他請客好了。”

“納尼———?”

在前面不遠處,趴在時律肩膀上的斑耳朵動了動,敏銳的捕捉到了伊之助說的幾個關鍵詞。

“只不過是被希維斯養過那麼小一段時間的人類幼崽而已。”斑動用爪子比出一個非常小的距離, 不湊進看根本發現不了,“竟然如此囂張,哼,做夢的話留到晚上去說吧。”

“他答應的,以後可以找他吃飯。”伊之助意外的沒有生氣,在他的認知裡斑只是一隻貓而已,以野獸的觀點來看,這麼小的動物是無法構成威脅的。

“就算是本大爺答應的,那也可以反悔,更別說希維斯了。”斑哼了一聲,仰起頭來擺出高傲的姿態,拍了拍按在爪子下面的時律,“看見這個沒有?這是斑大人的坐騎。”

“從很久以前斑大人就開始養了,每天很辛苦的喂著羊羹和饅頭才變成這副樣子的。”

仗著這三個小鬼完全不瞭解時律,斑開始胡說八道,“斑大人把種子埋在山裡,澆水施肥還有最後的收割,全部都是自己完成的,花了很久時間才長出這麼一個。”

“所以說這是我的寵物也不為過,你這個人類小鬼就是充其量就是寵物的寵物罷了咩哈哈!”

“不,怎麼看也是反過來的吧。”善逸微弱的吐槽一句,“這種體型明顯才是吃很多的寵物才會有的吧。”

“你懂什麼!這樣流暢的線條。”斑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肉成波浪線一樣的發出噸噸噸的音效,“你知道有多少妖怪羨慕嗎,如此完美的身體……”

“對吧!希維斯!”

“是是是,斑大人超帥氣的,擁有誰也比不過的完美線條。”時律一邊應和著一邊把他從肩膀上帶下來,“現在去吃飯吧?既然善逸喜歡壽喜鍋,那就去吃吧。”

“天婦羅也點一些,我請客。”

“炭治郎呢,想吃什麼?”

“我什麼都可以的!”炭治郎回應道,身為長男,原來在家裡的時候他也經常遷就弟弟妹妹的口味,對食物並不挑剔,“非常感謝!”

幾個人決定了目的地,炭治郎負責聞味道,善逸則是聽著據他所說是幸福的聲音這種抽象的東西尋路,店面很快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好香……”,斑終於捨得從時律身上下來,他跳到了桌子上觀察一圈,非常自然的選了個靠牆的位置,然後給自己找了一個叉子,還抱了一隻碗過來。

“那什麼,叫灶臺的小鬼是吧,把那個桌子搬過來和這張拼到一塊去。”

“不是灶臺是灶門啊,灶門炭治郎。”炭治郎不滿的大聲說,但還是聽話的去搬了桌子。

時律則是去找老闆點餐付錢去了。

“要牛肉鍋是嗎?”

“嗯,您看著做就行了,希望能多一些,錢我會加的。”時律溫和的回應,“我帶的這幾個孩子還是長身體的年紀。”

“男孩子就得多吃點嘛!”老闆豪爽地笑著,“不過吃牛肉這種事情啊,還是西方人來了以後才流行起來的,我們以前可不怎麼吃這些。”

“啊呀,看您的樣子,就是西方人嗎?”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很久之前就來日本了。”

老闆自然不知道時律的很久以前是平安時代,於是誇讚起來,“您的日語說的真好啊,口音很地道哦。”

他一邊說著一次收了錢,抬頭的時候又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客人,於是和時律打了招呼後過去招待了。

“您是剛才的那位……”

路燈下來人的身影有些模糊,迎著燈光也不太容易看清楚臉,但老闆記性很好,雖然他已經換了衣服,還是憑著很有辨識度的發色認了出來。

童磨譁啦一聲展開摺扇,遮住下半張臉笑眯眯地回應,“是我啦,轉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想吃的食物,最後還是返回這裡了,於是想著就吃壽喜鍋好了。”

他去找了那個認識的鬼後就立馬趕了回來,藉著自己的高速機動性,還好好的換了一身衣服、簡單衝了澡,確認沒有血腥氣了才敢過來。

現在正是飯點,人逐漸多起來,再加上童磨特意安排過來的教眾,不大的店鋪很快就坐滿了人。

童磨滿意的看著老闆陷入糾結,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替他解圍,“我去問問有沒有人願意和我拼桌好了,老闆你可以先去忙哦。”

“那行,您想好點什麼了再來找我。”

吃的熱火朝天的幾人突然感覺上方投下一片陰影,紛紛停下筷子抬頭看去。

上弦之二的惡鬼收斂了氣息,把白橡色的頭髮梳的服服帖帖還扎了個小辮子,眼睛裡的刻字也隱藏起來,再加上得體的和服和笑眯眯的樣子,乍一看確實很不錯。

尤其是那雙如琉璃一般反射著光芒,呈現七彩色澤的眼睛,實在是非常美麗。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時律當然知道這是誰,但是他有心要鍛鍊主角三人團,於是一直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店裡的位置都滿了呢,我可以和你們拼桌嗎?”童磨雙手合十,擺出一副拜託的樣子,“我會很小心不打擾到你們的。”

“當然了,您請坐吧!”炭治郎最先出聲,他站起來替童磨搬來一張椅子,“不用在意我們的!”

童磨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炭治郎放在身邊的箱子,隨後在時律正對面坐了下來。

啊啊啊,屬於無慘大人的血液開始躁動了,有生之年我竟然也能體會到這樣濃烈的感情,雖然是借他人之手,但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

雖然表面上依舊不動神色,但是童磨的身體已經小幅度的顫抖起來,如果還是人類的話,臉上一定會浮現出詭異的紅暈——想要吃掉他,不不,不能這樣,要好好保護起來,關起來,最好是關進房間裡,每天能偷偷看一眼就滿足了……

無慘對時律的感情經過漫長時間的發酵已經變成了讓人無法理解的東西,想要吃掉他,愛著他,懼怕著他的武力,想要接近又不得不遠離,自我欺騙與對殘酷現實的認知……所有的東西混合在了一起。

佔有慾、愛意、恐懼、食慾、保護、珍惜……

這些童磨活了兩百多年從來沒有體會過一絲一毫的情感,渴望而無法理解的東西,他僅僅是注視著時律就已經全部得到了。

如同神明的恩賜,上天給予的奇蹟。

從小被灌輸自己是神之子這一概念的童磨其實打心底裡不相信神的存在,變成了需要食人的惡鬼後就更加嗤之以鼻了,但是現在他有點相信宿命這種東西了。

變成鬼的意義一定就是今天吧?

一定就是為了今天這份感情吧?

坐在童磨身邊的炭治郎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這位先生……您身體不舒服嗎?好像一直在顫抖呢。”

“因為是走夜路過來的,所以感覺有些冷吧,一會就沒事了,不用在意。”

童磨迅速的扯了個謊,但還是吸引了斑的注意。

這小子,什麼眼神?

斑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把嘴裡叼著的一片牛肉放回了生雞蛋液裡,仔細打量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童磨。

剛剛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點像是鬼舞辻無慘。

斑倒不是說打不過無慘,也並不害怕他,只是對那種哪怕只剩下一丁點也能再生的能力和如影隨形的粘膩惡意感到噁心罷了。

“喂!你這個傢伙!”伊之助突然把手裡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吃飯就吃飯,一直盯著希維斯看什麼!還笑得那麼噁心!是來找茬的嗎?”

“一看到你我就不爽啊!一會兒出門打一架吧!我要把你揍趴下!”

“等等,喂!伊之助!”炭治郎拼命按住伊之助想要拔刀的手,“不可以這樣做!要有禮貌才行!”

“誰管啊!這個噁心的傢伙用那種眼神看著希維斯!”

“……什麼?”炭治郎知道伊之助是不會說謊的那一型別,於是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童磨,卻只看到了他乖巧的微笑。

“我明白了。”炭治郎決定先祭出殺手鐧,“伊之助你是做不到吧。”

“因為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吃飯,所以現在感覺不好意思了,想要找藉口出去嗎?”

“既然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呢,畢竟每個人的交際能力都不同,像伊之助這樣會對著陌生人發火的人也是有的。”

但是這次伊之助卻沒有像炭治郎想的那樣被激起勝負心,還是死死地盯著童磨不肯放棄。

善逸端著碗嘆了一口氣,挪到了時律身邊坐下,繼續吃起來,“嘛,又開始了,希維斯先生,我們自己吃就好了,不要理笨蛋。”

“好啊,要再加一盤肉嗎?”

時律淡定的承受著童磨的目光和兩小只的爭吵,常年處於修羅場中,他把無視這一技能練的爐火純青,彷彿這一切的焦點根本不是自己。

店外面突然傳來了人群的躁動聲,隱隱能聽到大家讚美與驚歎的聲音。

“這可真是美麗啊。”

“花魁嗎?這是花魁嗎?”

“是哪家的夫人吧?”

“這樣的姿態真是非常優雅,大概有一個很高貴的出身才是。”

走進來的自然是明紗,她穿著一件紫色振袖,不急不慢的走了過來,徑直朝著時律的方向而來。

“先生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她輕聲說,“後續的事情也處理得當了。”

時律點點頭,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花費大量妖力讓自己顯形。

這個問題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明紗提起桌上的茶壺,從袖子中取出一個茶包放了進去,然後又向老闆要了熱水衝開茶葉。

紫藤花的氣味緩緩地瀰漫開來。

她給每個人都倒了茶,最後親手把香氣最濃郁的那一杯推到了童磨面前。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呢。”明紗笑著說,“晚上可是會有很噁心的鬼出沒的,最好喝一點紫藤花茶,很有效的哦。”

“……”,童磨露出同款的微笑,沒有半點破綻,“鬼這種東西不是在傳說裡才有的嗎?用來騙一騙小孩子還是挺有用的。”

明紗把茶繼續往前送了送。

“不喜歡喝嗎?”時律把斑的那杯給他放好,對童磨說了從開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不,很喜歡。”

本來還在遲疑的童磨立馬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露出一個完美的笑,沒有再趁機繼續回應時律,只是繼續盯著他看。

不是不想回答,咽下去的紫藤花茶就像硫酸一樣從食道自下走,他的聲帶、喉嚨、胃已經全部毀掉了,即使想說話也發不出聲音。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