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刀入鞘, 日輪刀和刀鞘相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鬼的頭顱化為了灰燼。

“真厲害啊,緣一。”穿著鬼殺隊隊服的男人頗為熟練的攬上他的肩膀,“這是第三個上弦了吧, 都是只用一刀就解決了, 強的離譜啊你。”

緣一面色平靜的點頭, 坦然接受了他的讚美, 不如說他向來不擅長拒絕, 哪怕是對別人的話語。

“嗯嗯。”島村跟著點點頭, “雖然主要是你在攻擊, 但是我也算出力了對吧,接下來就好好犒勞自己吧, 我要去泡溫泉,請你一起吧?”

產屋敷一族有著特殊的預知能力, 歷代當主也非常擅長經營,再加上政府變相的縱容與隱晦幫助, 鬼殺隊向來不缺少活動的資金,分發給隊員的工資也非常豐厚。

甚至產生了一些和鬼沒有仇恨, 為了錢財加入鬼殺隊的人。

所以島村說這個話還是有資本的。

“我想想,啊, 對了,想吃萩餅。”島村突然想到了什麼, 拉著緣一就往鎮子的方向走,“從上個月開始就想吃了, 如果不是這個鬼太能躲,我早就吃到了,可惡啊。”

緣一任由他拉著自己的袖子,雖然還是沒有生動的表情, 但是目光無疑是柔和的。

當主充分考慮了時律的建議,和緣一一起組隊的隊員,在人格上非常優秀,同時也很擅長交際。

在他的介入下,緣一總算懂了一些人情世故,諸如該如何回應別人的情感,做什麼樣的事情才合適,面對除了時律以外的人,終於有了反應,不再像是一個沒有反應的木頭人。

天邊的太陽半隱在了群山之後,時間過的很快,方才還沒有察覺,但斬斷了鬼的脖子後抬頭一看,天卻就要黑了,恍惚間給人不真實的感覺。

鳥類歸巢時拍擊翅膀的聲音響了起來,風吹過樹梢,悉悉索索的聲音也傳入耳中,最後一抹橘黃色的光消失在了樹林裡。

晚風帶著略顯潮溼的氣味吹過,一切看起來都沒有問題,這只不過是做完任務後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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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一本能的有些不安,手指不自覺的在刀柄上摩挲。

以他的實力來看,這樣的事情幾乎不可能,沒有人能威脅到他才對。

“緣一,我聽說附近還有一個上弦。”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島村以為是剛剛斬殺惡鬼讓緣一產生了不適,於是試圖開啟一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過隱們還沒能確定具體的情報,所以沒有當做任務釋出。”

“聽說是個新的上弦,大概是鬼舞辻無慘剛招攬的。”島村笑著說,“沒有吃過幾個人就被我們發現真是太好了。”

“而且緣一你也在這裡,順手解決肯定沒問題的。”

島村略顯滑稽的豎起一個大拇指,“緣一就是神明的孩子,緣一賽高!”

“啊,能當你的隊友真是太好了,每次都不用出手的,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鮮紅色的血從島村的嘴角流淌了出來,他顫抖著低頭去看插在心臟處的那把刀。

“嗬……”鮮血不斷的湧上了喉嚨和口腔,島村看著不遠處的緣一,似乎是想要求救,或者是要做著別的什麼事,但卻無法說出話來,掙扎著向前走了幾步後,就倒了下去。

穿著紫黑相間顏色和服的鬼從樹後面走了出來,輕描淡寫的拔出了仍插在島村身上的武器,在月光下露出了不同於人類的可怕面容——他竟然有六隻眼睛。

他扎著和緣一相同的馬尾,只不過髮色卻是純黑的,且沒有斑紋,除此以外和緣一的長相十分接近。

“島村……”緣一因為憤怒和悲傷而睜大了眼睛,握住日輪刀的手不停的劇烈顫抖著,同時他又清晰的辨別出了面前這只鬼的身份,席捲而來的就是更加複雜的情感。

“兄長大人……”

聽到他的話,繼國嚴勝感到了久違的噁心,為什麼偏偏是這個人的兄長,真是令人作嘔。

但作為家主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與禮儀教養,還是讓他給予了回應,只不過那是施捨般的點頭,“好久不見,緣一。”

“為什麼。”緣一臉上的斑紋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變得如同火焰一般耀眼,像是在流動的另一條生命,在失去太陽的夜晚中,他的身體卻像是保留著灼熱的陽光。

“為什麼要這麼做。”

“啊,現在的人類對於我而言只是食物而已。”繼國嚴勝隨意撇了一眼島村逐漸涼下去的身體,“比起那個,我更在意的是……”

“你手裡的刀,是老師曾經用過的那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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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血液確實起到了作用。”

珠世被時律教了一些現代的研究方法後,在研究變成人的藥劑上投入了更大的精力。

現在她正捧著一個玻璃器皿對時律彙報自己的實驗進度。

“上弦的血和您的血混合在一起後,變得有些不同,如果能搞懂的話,應該……”

披著斗篷的吸血鬼一邊擼著貓,一邊溫和的肯定了她的工作。

“辛苦了,你盡力就好,不要太過於逼迫自己,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雖然看起來胸有成竹,但其實珠世說的話時律一句也沒聽懂,很認真負責的講,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科技樹,在這種比較唯心的世界裡——比如能讓無慘變鬼的藥劑,還有什麼青色彼岸花,好像都涉及到了玄學。

更不用說呼吸法這種東西了,他也有見到過緣一使用,可是始終看不明白。

呼吸這種事情,除了屏氣和深呼吸,還有別的形式嗎?

就算是改變呼吸的頻率和快慢,也只不過消耗空氣的問題吧?

同樣的,時律想要教緣一提煉查克拉,也完全行不通,再三嘗試後只能放棄,最後改為教了一些忍者特有的發力技巧。

“我會努力的!”珠世認真的說,帶著透明感的紫色眼睛流露出非常堅定的意味,“為了證明您沒有信錯人,為了復仇,在殺死鬼舞辻無慘這件事上,無論如何我也會出一份力,請您看著吧!”

就在珠世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窗外傳來了鳥類拍擊翅膀的聲音,是鬼殺隊的鎹鴉。

因為屋子裡住著的一個是鬼,一個是不喜歡太陽的吸血鬼,所以即使現在是白天,窗簾也是厚厚拉了幾層的。

時律示意珠世進裡屋去,自己去開窗戶。

一開啟窗戶,鎹鴉就迫不及待的跳了進來,時律憑藉敏銳的感知,能輕易地察覺到那是屬於當主的那一隻。

“希維斯———”鎹鴉長長的叫了一聲,音調古怪卻又抑揚頓挫,“速歸!速歸!繼國緣一出事了!”

時律的眼神一下子變了,說到底他不是什麼軟弱的人,除了這個世界因為馬甲的特定要求而改變性格之外,其它時候……都是說砍人就砍人的。

“速歸!速歸!”鎹鴉繼續大聲喊著,在屋子裡低空盤旋著飛行幾圈後就飛走了,只留下幾根飄落的羽毛。

“希維斯大人?”珠世從門後探出半個身體,“您這是接到任務了嗎?”

“……不是任務,但是也差不多。”時律轉身去取自己掛在衣架上的斗篷,“我要出去一趟,斑會留在這裡的,注意不要隨意走動。”

趴在桌子上打著呼嚕的斑一下子就驚醒了,“什麼?有人叫我嗎?”

“哪裡來的鳥羽毛?”

看來剛剛鎹鴉那麼大的聲音都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是我說的。”時律揉一把貓頭,“我擔心無慘會對珠世下手,斑你留下來保護她吧。”

“……”,斑哼哼唧唧的瞅了一眼有些慌張的珠世,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那我就出門了,這件事處理不好會很麻煩。”

斑靜靜的看著他走了出去,眼睛旁邊的三道紅痕隨著眯眼的動作也跟著移動。

什麼事情讓他這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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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北松一郎坐在迴廊下,捧著一杯茶,沒有半點要喝的意思,話語裡盡是擔心,

“什麼?”坐在旁邊的男人疑惑的問。

“啊,我說誠壽郎,你能不能仔細聽別人說話?”北松一郎重重的嘆了口氣,壓下額頭上冒出的十字號,“好好的談話氛圍都被你破壞了。”

“抱歉抱歉,這次我會好好聽的,你就再說一遍吧!”

擁有著黃紅相間鮮豔髮色的男人爽朗的大笑起來,非常沒有誠意的道歉,眼睛的輪廓配上奇怪的眉毛,讓他看起來像一隻大型的貓頭鷹,加上背後有些焰火圖案的披風,就更像是這種鳥類了。

“我是說那件事啦。”北松一郎說,“緣一大人的兄長是鬼這件事。”

“唔?”煉獄誠壽郎遲疑了一下,“這個我倒是有聽別人說起過,可是這和緣一大人沒有關係吧?畢竟他們也很久沒見過了。”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緣一大人的隊友死去了。”

“是叫島村什麼來著的那個嗎?”

“嗯,主公考慮到緣一大人的性格問題,特地找了一個很會交際的隊員給他,但這恰巧成了問題。”北松一郎無奈的向後靠在了欄杆上,“島村的人緣太好了,他一出事,大家都很憤怒。”

“那就努力殺鬼為他報仇吧!”煉獄誠壽郎露出堅毅的表情,“死去的人是不能復活的!要懷著痛苦前進,保護好剩下的人們!”

“笨蛋!你給我聽重點!”

北松一郎把激動起來的煉獄誠壽郎按回去。

“緣一大人的實力大家都清楚,他傳授給我們的呼吸法,甚至要經過改良才能使用,日之呼吸更是到現在也沒人用的出來。”

“而且他的身體素質也強的不像話。”

“上弦的鬼已經接連被緣一大人斬殺許多了,聽說全部是一招敗敵。”

“……嗯。”煉獄誠壽郎逐漸明白了他的意思,變得安靜下來。

“可是面對變成鬼的兄長,他不僅沒能將其斬殺,反而讓他殺死了作為隊員的島村。”北松一郎不自覺的轉頭看向了緣一房屋所在的方向,“流言已經開始散步了,大家都認為緣一大人違反了隊規。”

“確實有嫌疑。”

“你也這麼認為嗎?”

“不,我相信他沒有做出這種事。”煉獄誠壽郎說,“那個男人的品行不是僅此而已,況且沒能斬殺惡鬼,導致隊友死亡這種事經常發生,為什麼在緣一大人身上反而不能被接受了呢?”

“大概是因為他太強了吧。”

“對啊,因為太強了……強者被苛求的事情反而更多,一旦沒有達到期望……”

現任的炎柱和水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去。

他們沒有察覺到的是,時律站在上方的屋頂上聽完了整個對話。

緣一的處境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他輕輕落到地面上,背後的斗篷被風吹拂起一個弧度,沒有驚動任何人。

路過鬼殺隊的演練場時,時律注意到幾乎所有的隊員都在討論這件事,沒有絲毫的遮攔。

“緣一大人可是教了我們呼吸法的,怎麼可能和鬼有關係?”

“他的哥哥現在可是上弦,新化的鬼直接成為上弦,你不覺得不對勁嗎?”

“可緣一大人又沒有參與。”

“島村犧牲了,屍體還在那裡放著沒有下葬呢。”

“你們不要再說下去了,主公大人會有決斷的。”

“我雖然相信緣一大人沒有通鬼,可是我同樣認為也許是他心軟了,不忍心對兄長下手才會變成這樣的。”

“鬼就是鬼,哪怕曾經是親人,也不能放過。”

時律站在角落裡,又聽了一會才離去。

過了幾分鐘後,他終於站在了緣一的房門前。

紙門並不厚,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孩子的影子,他是跪坐在那裡的,腰板挺的筆直,即使沒人要求他遵守這些禮節,他也自發的像死去的母親和兄長靠攏。

“緣一……”

“是先生嗎?請進來吧。”緣一為他開了門,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如同深潭般平靜,只是現在似乎更加的……

時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形容,在剛來鬼殺隊的時候,緣一眼睛裡還是有情緒的,現在反而像是時光倒退,那眼睛更像是他小的時候。

兩個人面對面靜靜的坐著。

最終還是緣一沉不住氣先說話了。

“先生,我並沒有,並沒有無法對兄長大人下手。”

“嗯,我知道。”

“兄長大人是被奇怪的血鬼術帶走的,像是有一道門突然開在地面上。”緣一笨拙的去描述當時發生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先生,兄長大人變成鬼了。島村死去了。”

“嗯,我知道了。”

時律嘆了一口氣,從這些話中聽出了隱藏極深的委屈,他站起來摸摸緣一的頭,“這不是你的錯,緣一,沒有人是完美的,嚴勝變成鬼不是你的錯,隊員的犧牲也不是你的錯。”

緣一低著頭不說話。

“我現在去找當主,等我回來後,就離開這裡吧,我們一起去搜尋鬼舞辻無慘的蹤跡。”

“好。”

時律重新拉開門走了出去。

緣一已經無法呆在鬼殺隊了,人心就是這樣,要麼不信任,要麼就是完全的信任,中間的界限模糊而又清晰。

當你對一個人產生懷疑的時候,他接下來的行為在你眼中也會招致懷疑的。

緣一與自己的兄長已經有了不可改變的間隙,與鬼殺隊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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