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布利從口袋裡掏出銀懷錶給負責檢查的士兵看了看。

“啊, 原來是國家煉金術師大人嗎, 請過去吧。”

在亞美斯特利斯, 國家煉金術師天然的享有軍部少佐的地位, 所以普通的士兵見到他們是要行軍禮的。

“這兩個人是和我一起的, 就不用檢查了吧。”金布利示意士兵看向剛下火車,站在那裡的霍恩海姆和導師,“我可以做擔保。”

“沒有問題, 請透過吧。”士兵大大咧咧的笑了笑, 伸手摸摸後腦勺,“這樣的檢查其實是為了防止斯卡對國家煉金術師們不利,既然是長官擔保的話, 自然沒有問題。”

“斯卡———?”金布利聽到本來的任務物件, 提起了興趣,“他最近又開始活動了嗎。”

“是, 不過聽說他不再多次襲擊國家煉金術師了, 反而總是在伊修巴爾人的聚居地出沒,也許有什麼別的陰謀吧。”士兵說到這裡有些憤恨,“真是死心不改, 果然伊修巴爾人沒有什麼好東西。”

對於他明顯的偏見,金布利沒有表達什麼看法, 只是在獲得這些訊息後禮貌的道了謝,然後就轉身向著導師的方向走過去。

有人比他搶先一步。

“先生。”冰結之煉金術師——艾薩克,快步上前接過了導師手裡的行李,“路上辛苦了。”

“嘛, 還好吧。”導師不在意的回應一句,扭頭去和霍恩海姆說話,“你的兩個孩子似乎住在軍部附近的旅館裡,如果要敘舊的話就趁早去吧。”

“……之後的行動呢?”

“組織會主動聯絡你的。”導師衝他擺擺手,透露出的意思是叫他快點行動起來,不要再留在這裡了。

畢竟最終計劃只要霍恩海姆到了中央市就行,他的參與度反而不是那麼重要。

霍恩海姆遲疑了一會,雖然作為父親不太合格,但最終還是對孩子的擔心在他心裡佔據了上風,他衝著幾人點點頭,就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遠了。

“又見面了,冰結之煉金術師。”金布利把帽子摘下,放於胸前以示尊敬,“這次我們的關係變為了同伴呢。”

艾薩克神色很冷淡,也許是因為常年使用冰結相關鍊金術的原因,無端給人一種正在散發寒氣的感覺,他瞟了一眼金布利,沒說話。

上次在監獄裡失敗的招攬大概已經耗費他所有的好感了。

“是我的問題,那個時候就該帶走金布利的,越獄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啊。”導師再度發表了一番感慨,“艾薩克,你們要好好相處。”

“是。”艾薩克點頭。

這次輪到金布利不說話了,他只是微笑,好像是個什麼純良的學者一樣。

“你和軍部有著約定,雖然這次路上他們並沒有關注你,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去彙報一聲吧。”導師對金布利說,“我一會兒來找你。”

金布利也是這樣想的。

“那我就先去處理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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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遇到斯卡?”

恩維(嫉妒)蹲在圍牆上方,狐疑的看著金布利,“你不是很擅長追蹤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動了一下,遠超常人重量的體重把牆上的磚塊都壓的有些開裂,“結果他最近異常活躍啊,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做事?”

“如果那麼好抓捕的話,為什麼要特意把我從牢獄裡放出來呢?”金布利氣定神閒的回問,在從軍部回去的路上遇到人造人,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過也不影響什麼,“既然這是我的工作,我會盡力去做的。”

“哼。”

恩維不屑的哼了一聲,跳下來落在地上,“區區人類的事情我才不關心。”

“那麼我就失陪了。”金布利自然的回應,好像自己根本不是人類的一員,絲毫沒被這句話所影響。

他面不改色的從恩維身邊經過,走向了街道,在軍部遞交了檔案,又進行了繁複的匯報工作後,天色已經不早了,再磨蹭下去,就趕不上晚飯了。

恩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轉身走進了巷子裡,大概是去找拉絲特(色.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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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最後一抹豔色的雲彩隨著太陽的落下也逐漸消失了,中央市龐大的電力系統開始運作,街道兩旁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除了一些陰暗的角落依舊黑暗,似乎和白日沒有差別。

斯卡雙手插兜,一個人沉默的走著。

最近的日子裡,他暫時放棄了復仇,回到了族人的身邊。

大家都過的很好,雖然失去家園被迫住在了貧民窟,但是孩子們還是笑著打鬧,大人們雖然悲痛,但也都重拾了生活的希望。

難道沒有人在意那場戰爭嗎?

師父明明是伊修巴爾有名的武僧,在自己還小時就教育自己要懂得保護家園和族人,可為什麼遇到這樣的事情卻勸說什麼不要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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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你還不明白,仇恨是沒有止境的,我們能為大家做的只不過是放下。

不要原諒他們,但也不要仇恨。

蒼老年邁的聲音浮現在耳邊,斯卡放在口袋裡的手卻慢慢攥成了拳頭。

不,亞美斯特利斯人是不會明白這些的,只有復仇,只有復仇才能平息我的怒火。

斯卡慢慢的走向燈火通明的街道,如果要前往另半個城區,只能經過那裡,考慮到通緝令和最近巡邏的強度,他會迅速一些。

紅色的眼睛看到了前方穿著白色西裝的人影。

斯卡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想在巡邏隊出現前離開這裡。

“咚———”

古老鐘樓上的掛鐘發出悠長的聲響,穿過了街道,穿過了城區,飄向更遙遠的遠方。

兩個人正要擦肩而過。

深灰色的斗篷與白色的西裝外套衣尾短暫的交織。

但金布利偏偏因為聲響回頭看了一眼。

他的容貌清晰的倒影在了斯卡眼中。

“……”

回憶如同潮水,不,簡直如同毀滅一切的海嘯奔湧而來。

哈哈哈,真是愉快啊,能夠肆意使用鍊金術的感覺太棒了。

伊修巴爾人?

交給我來解決好了。

哦?真是感人的親情呢,不過逃不出爆炸的範圍吧?

我很尊重自己的工作哦。

沒辦法呢,再見。

斯卡彷彿被什麼東西釘在了原地,那東西無形無影,但是卻是支撐他走到今日的動力。

是痛苦,是夜不能寐的痛苦和悔恨。

不會錯的,殺了父親母親,害死了哥哥的,就是這個人啊。

“紅蓮之煉金術師啊啊啊啊啊!!!”

“嗯?”金布利只疑惑了短短幾秒,反應過來後,他就憑藉著對殺氣的敏銳感知果斷向後退了一步。

因為動作過大,斯卡披著的衣服滑落下來,整個人被金布利清晰的掃視了一番。

白髮紅眼,褐色皮膚。

“哦?伊修巴爾人?還有這種攻擊國家煉金術師的行為……你就是斯卡吧?”

斯卡沒有回話,只是用飽含殺意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金布利,屬於哥哥的右臂上,煉成陣發動,隨手摸向街邊的路牌,分解了一段鐵管下來。

“現在可是在中央市呢,打算就這樣和我打起來嗎?”金布利笑了笑,“啊啊,真是大膽呢,事情也有趣起來了。”

“砰!”

地上的石磚碎裂,掀起大片的灰塵,在它們的掩蓋下,斯卡迅速的接近了金布利。

好快!

金布利的神色變了,長久的牢獄生活已經抹平了他該有的敏捷與感知,明明思想上可以反應過來,但是身體卻無論如何也跟不上來。

兩人接觸後又迅速分開。

那段鐵管已經插在了金布利的腹部。

鮮血滴答滴答的順著衣服下襬流下,染溼了褲子,又逐漸弄髒了地面。

濃郁的血腥氣散發開來。

“哈……”金布利握著賢者之石,把鐵管煉成為幾段後,一把拔出了剩餘的部分,“不愧是伊修巴爾的武僧呢。”

“這才有趣!”雖然受傷了,但他卻更為興奮,好像並不受這些痛楚的影響,“賭上生命的工作才是美麗的。”

“那你就獻出生命好了!”斯卡終於開口了,不過這也代表他要進行最後的攻擊。

他把右手按在地面上,石磚在煉成陣發動的藍色弧光下迅速而又整齊的裂開,地面展開一條裂縫,朝著金布利的方向吞噬過去。

“!!!”

金布利狼狽的翻滾了一圈,在這樣的攻勢下,他甚至沒有機會使用鍊金術。

“死在這裡吧!向被你殺死的人贖罪!”

在斯卡手裡的匕首將要插進金布利心臟的時候,一條寬大的冰柱從街角延生過來,凍住了他的半邊身體。

艾薩克冷漠的收回了手。

導師站在他旁邊,迅速掃了一眼戰場,無奈的嘆了口氣。

“斯卡是吧?既然已經加入組織,就不能對內部人員出手。”

斯卡聞言抬頭看了導師一眼,“……你是組織的成員?”

“啊,我是他的領路人。”導師走到金布利身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躺著的這個人,“這血的顏色就像是雪裡燃燒著的火,真漂亮。”

“咳咳,我也覺得很美麗呢。”金布利咳嗽兩聲,吐出了一口血,染紅了領口的部分,接著他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赫蘭德先生,我果然很喜歡您呢。”

“嗯?”導師已經蹲了下來,似乎在大衣內側的口袋翻找什麼,聽到他的話,很緩慢而又自然的回應了一句,“我也是。”

瘋子。

斯卡在心裡得出一句總結。

他試探的抽動被凍住的胳膊,想要從中掙脫出來。

一直注視著他的艾薩克面不改色的又凍上了一層。

斯卡:“……”

“所謂領路人呢,要負責很多麻煩的東西,比如安全,生命,健康之類的,最重要的是,這個詞想表達的其實是——他有人罩了。”

導師在金布利身上扔下可以治癒傷口的異常後又站了起來。

“你有什麼表示呢?”

“他沒有什麼表示。”有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誰?

金布利被導師給出來的異常緊急治療過後,已經有了站起來的能力,他捂著還在輕微滲血的傷口,發動了鍊金術,血色的光芒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左眼綁著繃帶的青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路燈下。

兩個人眼神交匯間已經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首領。”導師彎腰鞠躬,但聲音裡似乎並沒有什麼敬意,反而帶上了挑釁。

首領?

剩餘的人都震驚的看了過去。

這個人明明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竟然是組織的首領嗎?

時律站到了距離導師幾步遠的地方,和他面對面看著對方。

“他沒什麼表示,因為我是他的領路人。”

“哦?”導師眼睛裡流露出針鋒相對的意味,“首領說這樣的話,是不打算為這次的事件負責嗎?是你負責的人先攻擊的吧?”

“你那邊呢,非要追究的話,兩個人都要驅逐出組織吧。”時律屈指輕輕敲了一下凍住斯卡的冰塊。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接著是譁啦啦的聲響,破碎的白冰掉了一地。

鍊金術構成的堅硬冰柱就在這輕輕一擊中被破壞了。

“這是在炫耀自己的武力嗎?”

“不,愛德華,你想多了。 ”時律示意斯卡先行離開。

“……”,斯卡看了看對面的冰結之煉金術師和已經恢復過來的金布利,最終還是決定先行離開。

他是復仇者,但不莽撞,也不傻,這種情況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成功殺死敵人了,反而會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也說不定。

“唔,讓他先走嗎,太狡猾了吧。”導師歪歪頭,探出半邊身體眯眼看了看斯卡遠去的背影。

“金布利,你和艾薩克也先走。”導師笑了笑,“跟著指標走,我會找到你的。”

“是。”

等街道上的人全部走掉以後。

導師立馬湊了過去,歡快的連大衣都飄揚起來,彷彿剛剛對峙的根本不是他們兩個一樣。

“如果認為組織內部有鬥爭的話,他們肯定會收斂一些的。”

“啊,他們都不是願意麻煩別人的人。”

時律任由他圍著自己轉來轉去,自己則是取出了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柱狀物體。

“黑衣人的記憶消除器?什麼時候拿到的?”導師興致勃勃的問。

“柱間在新國收容到的。”

時律看著被動靜吸引後趕過來的巡邏隊,笑著舉起了手裡的東西,“來說……”

“茄子就不必了吧。”導師一側身把記憶消除器搶了過來,直接按下了按鈕,“讓我來。”

刺眼的白光閃過。

“我們是……啊,有了,是受大總統夫人委託來調查大總統出軌事件的偵探,這件事不要聲張,懂嗎?”

“???”時律詫異的看著他。

士兵們面面相覷。

“有什麼好思考的!”導師一臉正直的樣子,“出軌物件是個煉金術師,所以造成了大規模的破壞,有問題嗎?”

“啊,不,可是這個……”領頭的士兵試圖上來交談。

“沒什麼可是!難道你想被撤職嗎!不該問的就不要問,這是大總統的家事!”

“啊,是,是的!瞭解了!”

被導師那雙眼睛看著,他情不自禁的大聲回答的同時,還行了一個軍禮。

“很好,退下吧,回頭我們會把賠償寄過去的。”

“是!”

他轉身帶著那隊士兵又離開了這裡。

時律對導師的惡作劇沒什麼感想,很是縱容,他拉住導師的手腕,帶他走向街道的外面。

“大家已經到了,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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