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良真才回到公司,看到旁邊公告欄上貼了張招工單,要招個清潔工打掃宿舍樓。應該是工資低,都一個月了,都沒人來應聘,可對良真來說,工資也還可以接受。

他來到宿舍樓,向宿管阿姨說明自己可以做這份工作,可宿管阿姨不確定的說道:“孩子,你想清楚了,這工作又累又髒錢也少,你還要做嗎?”

“嗯,我不怕累不怕髒,我可以的”

阿姨勉為其難道:“我打個電話跟上頭說一聲,你先等一下”

不就是一個清潔工嗎,誰做都一樣,上面也同意了。

阿姨對良真說道:“你明天就可以上班,打掃時間在早上五點到七點,下午六點到八點,總共四個鍾。把宿舍樓從一到四樓的樓梯、走廊打掃乾淨,把每層樓的垃圾收拾好,拿到一樓外坪就行了,會有人來收走。”

良真想了一下,時間段剛好錯開了訓練時間,只是要早起,這也可以接受,至少得撐過這兩個月。

“好,那我明早就正式上班”

有了工作收入,心裡的重擔似乎輕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良真就在忙碌著打掃樓梯,掃了一遍,又拖了一遍,又去掃四樓走廊,那全是千金女的宿舍,,,,

陸續有宿舍的人起來開門,眾人見到良真,都疑惑不解,他怎麼來當清潔工了?

有個女孩穿條性感的吊帶睡裙,剛起床沒收拾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手提一袋垃圾想拿到房門口,等會下樓再帶到走廊盡頭的大垃圾桶裡。

剛打開門,就和剛掃到這宿舍門口的良真,來個四目相對,那女孩一聲尖叫“啊~~~”響徹走廊,“啪”的一聲關門。

良真也被她突然的大叫嚇了一跳,幸好現場也有不少女孩擠在自己宿舍門口偷偷看他,要不然有嘴也說不清了。

同宿舍正賴床被吵醒的張果果微怒道:“宣宣,一大早的,你鬼叫什麼?”

那女孩拍拍胸口,驚魂未定自語道:“他應該沒看到我這鬼樣子吧?丟死人了~”

“誰還一大早來看你,有病!”

宣宣興奮道:“是良真啊!他在外面打掃衛生”

“誰?良真?”果果立刻彈起來,不到十分鐘手速極快的把自己打扮好,還畫了個淡妝,把宣宣手裡的垃圾搶過來,出門去。

宣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平時像“懶蟲”一樣的舍友,感嘆道:“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馬上這層樓的女孩都知道是他來掃走廊,女孩就天生喜歡看帥哥,何況是良真這樣的極品。她們今天都早早起來,把垃圾都拿到一樓去扔,甚至還有女孩子拿出宿舍的掃把幫他掃。女孩子就是八卦一些,擠一堆嘰嘰喳喳的在說些什麼,對他品頭論足,“好漂亮” “好白” “身材纖秀” 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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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真知道這裡全是女生,所以他一直非禮勿視勿言,低頭認真打掃,仿若無人。如果換作其他男生,看到這麼多形形色色的美女,眼晴都得看花。

有了別人的幫忙,他很快的掃完四樓,來到三樓,那可是周杰他們那一夥的富家子弟住的豪華宿舍,全是男生。

跟他後面的還有一些女生,良真也不管,當這群花痴不存在。

他剛打掃,周杰得到訊息,他們那一夥的把宿舍裡本是裝在垃圾簍子裡的垃圾,全都倒在走廊上。

良真只能忍氣吞聲,拖著移動大垃圾桶,一邊掃一邊裝滿簸箕,再倒入移動垃圾桶。

周傑邊倒垃圾邊嘲笑道:“你這天才,怎麼為了那一點錢,來幹這麼低賤的事,嘖嘖嘖!太掉價了”

其他幾個男生一同起鬨,嘲笑他

“真是太丟臉了”

“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臉的,隨便賣個笑,就有的是人給大把的鈔票給你花,還用得著掃垃圾嗎?”

“對啊!那麼多大款等著你去投懷送抱,你隨便傍一個,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了,多好!”

他們越說越過份,取笑嘲諷的哄笑聲,真是刺耳。

良真也不和他們爭論,當他們不存在,在他們面前,他們的話就是道理。跟他們爭鬥,純粹是自討苦吃,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快上培訓課了,眾人慢慢的全都散了,只剩良真在默默掃著 “越來越多”的活,他嘆了口氣,今天不知要清掃到什麼時候,等他去上課,估計課都上一半了。

直到上午九點才打掃完,還洗了澡換身衣服才去上培訓課。

晚上還要去打掃衛生,他把所有樓層衛生清掃好,最後才掃三樓,三樓走廊還是一如既往的像“垃圾場” 。給良真增加了很多工作,那些油水汙漬倒在地上,他全都要用洗潔精拖地,來回拖幾趟。

等到忙完都晚上十一點,他回到宿舍把澡洗了,洗完衣服,倒床上秒睡,他太累了。

才一個月時間,高強度的練習課程加上“繁重”的工作,讓良真本就纖細的身體,變得更加纖瘦,可無論再苦再累,也壓不塌那始終挺直的背。

當他拿到宿管阿姨發的工資時,他輕輕笑了,,

幾天後,公司放月假,他又踏上回家的旅途。

到家後,他去到後院,看到日益衰老的父親,在母親的墳前坐著,痴痴看著墓碑上的相片。

他走過去,喚了聲“爸,我回來了”

轉而看向那相片裡溫柔淺笑的人,說了聲:“媽,我回來了,我很想你”

父親並沒有給他一個眼神,連表情都沒動一下,彷彿是個木頭人。他也不多說什麼,去到廚房先做好晚飯。

善美放學回來,良真把飯菜擺上桌,見她回來微笑道:“小美,你回來了,去洗手吃飯。”

她無所謂似的點頭“嗯”了一聲,放下書包,去洗手,理所當然的坐過去吃飯,並不多話,也不等別人。

良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紙袋遞給她,“小美,給你,這個月的生活費”

她放下碗筷,開啟紙袋點了下,怒道:“以前少就算了,怎麼這次還要少,是不是被你剋扣私藏了?還是花掉了?”

“沒有,真的沒有,我只留一點點生活費而已,其餘全部都留給你和爸了”

她委屈道:“同學們都穿漂亮的新裙子,新鞋子,我只能穿舊

的,沒多餘的錢去買”

良真想著,如果媽媽還在的話,妹妹也不至於過得這麼苦。他面帶憂傷,愧疚的對她說道:“是哥沒用,讓你受苦了,你放心,哥會更加拼命努力,賺更多的錢給你,去買你想要的”

“三年前你就說過類似的話,三年後你還說這話,空口說白話,誰不會?”

良真也不敢保證,要多久才能兌現承諾,只能沉默。

吃飯時,良真問道“小美,你沒有什麼話想對哥說的嗎?”

她看都不看他,吃著飯,嘴裡含著飯菜,吐字不清的說道:“沒有”

良真看到妹妹和父親的冷漠,心裡有一些失落。如果妹妹和父親能給他一點關愛,那麼自己這三年來所吃的苦所受的罪,就不會感到那麼委屈;也會在生活的苦澀中,嚐到一絲甘甜。

晚飯後,他不光要收拾好廚房,還要收拾到處亂糟糟的屋子,傢俱上落滿的灰塵,彷彿這屋子好久沒人居住。他忙碌了幾個鍾,直到他把亂扔的物件整理好,擦乾淨傢俱,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父親晚上又醉倒在後院,他現在長大了些,可以搬動父親,他把父親背起來放到房中床上。打了盆熱水跟他擦臉,良真坐在床邊,仔細瞧著熟睡的父親。

這幾年他衰老的很快,由於過度飲酒,臉上毫無血色,顯得枯黃,他輕撫上父親皺紋橫生的臉 ,眼角滑出一滴鹹苦的淚水

“爸,這幾年你怎麼老得這麼快!你又有多久沒好好看看我,我也長大了!我是家裡的男子漢,就算再辛苦我也必須得撐起這個家,可是,你能不能借你的肩膀給我靠一靠,就那麼一下,我好累啊!我想休息一下。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被你直接判了死刑,再無轉寰的餘地了, 要不然, 你怎麼連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

他真的心傷了,一個人來到後院跪在他母親的墳前,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堅強的心裡防線在母親面前,不堪一擊。像小孩受了委屈會找媽媽撒嬌一樣,不用那麼剋制堅強,可以哭得那麼理所當然,淚如雨下。

哽咽道:“媽,您付出身家性命來愛我,可是,您的愛太沉重,我受不起啊!您真的愛我嗎?為什麼您給我的愛,讓我過得這麼辛苦,我想要的是什麼您知道嗎?我想要的只是一家人平淡幸福的過一輩子。現在我想要親人一個關愛的眼神,一聲親切的呼喚,一個溫暖的懷抱,都沒有,對我來說,都顯得那麼奢侈,,,”

哭了一陣,累了,便乾脆躺在地上,看著墓碑上相片裡永遠定格的人,喃喃道:“媽,我在您的羽翼中長大,是您把我保護的太好了,讓我只知人間有情,和睦溫馨,教導我要溫和謙讓,一生良善。可我現在只知人世險惡,人心涼薄,什麼友情、愛情、親情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都顯得那麼廉價卑微,眼前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對吧!”

過了好久,他才熟睡過去

一個人究竟得何等孤獨,才會在已故親人墳前,向死者尋求心靈慰籍。

當晚,他做了個夢,夢到一片開滿野生芍藥花的山谷,在那萬花之中,立有一個穿白色長裙的美豔女子,手中摘得幾朵野花,笑得和他記憶中的母親一樣,溫柔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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