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疼的渾身痙攣, 汗水溼透了衣衫,一直在打哆嗦, 床單被他揪的褶皺起來, 疼的嗓子裡發出“嗬……嗬……”的低喘聲。

眾人站在臥室門邊上,不知道少年是個什麼情況,因此不敢貿然過去檢視, 約莫也就過了二十幾秒, 最多不到半分鐘,少年突然“嗬!”一聲,癱軟在床上。

他猛地卸去力氣,一下趴在床上,身體一歪,險些從床上滾下來。

“當心!”昭暉一步踏過去,反應非常快, 一把打橫抱住從床上掉下來的少年。

少年倒在他懷裡, 臉色慘白的猶如薄翼, 幾乎透明,汗水溼透了鬢髮, 柔軟的黑髮貼在雪白的脖頸上。

因為出汗的緣故,少年身上的香氣蒸騰得更加厲害, 近距離的侵犯著昭暉的嗅覺, 那種莫名的衝動感又被牽扯了出來,少年的身體很涼,昭暉卻覺得自己熱得很。

昭暉的目光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 彷彿一頭餓了良久的頭狼,死死盯著自己懷中的獵物。

少年卻渾然不覺,短暫的昏迷了一會兒,慢慢睜開眼睛,一雙清澈毫無波瀾的眼神,帶著不可侵犯的平靜,瞬間對上了昭暉的眼神。

兩個人的眼神,一個平靜,一個喧燥;一個靜如止水,一個驚濤駭浪;一個彷彿冰凌雪山,一個卻猶如滾燙岩漿,分明就是兩個平行的極端……

“咳!”昭暉咳嗽了一聲,說:“你生了什麼病麼?”

剛才少年的樣子非常痛苦,好像隨時會死過去,昭暉發誓,本座才沒有關心一個無性人,只是關心一下嚮導,畢竟這個嚮導還要帶著大家進沙漠。

昭暉這麼想著,懷中的少年稍微動了一下,掙扎著從他懷裡下了地,冷漠的說:“你沒有必要知道。”

昭暉:“……”

昭暉第一次感覺自己踢了鐵板,啊……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不,這種感覺不是踢了鐵板,而是用臉撞了鐵板,不然為什麼臉上火辣辣的疼?

昭暉自出生以來,就是聚集天地靈氣的日珠,不知道多少人為了搶奪日珠頭破血流,屍骸遍地,就算是皇帝也要拱著昭暉,生怕他有什麼不開心。

而眼前這個少年呢?實在太狂妄自大!

昭暉一臉怒容,說:“本座……”

他的話還沒說完,万俟林木趕緊攔住昭暉,不讓他說一些多餘的話,指不定昭暉就會把焚和這幾天帶著他看的腦殘劇臺詞全都溜出來,太丟人了!

万俟林木攔住昭暉,對少年說:“嚮導,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駱駝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少年淡淡的說:“隨時。”

隨時都可以出發,万俟林木立刻說:“好,那咱們現在就出發。”

少年點點頭,隨即抬起手來,竟然伸手解開自己的衣領釦子,然後一顆兩顆三顆的將上衣解開脫下來,赤著膀子站在眾人面前,把上衣隨手扔在地上。

“你做什麼?!”昭暉厲聲說,一臉的戒備,手臂上的肌肉恨不能都隆了起來,好像隨時準備投入戰鬥似的。

少年脫下上衣,露出白皙精瘦的皮膚,並非白斬雞的身材,微微還有一些肌肉,但並不是很明顯,反而顯得線條很緊實旖旎,少年白皙的皮膚上錯綜著複雜的傷痕,果然是九死一生過的人,想來他從沙漠逃出來,必然經歷過什麼。

昭暉戒備的看著少年,少年的衣服除掉之後,那香氣更加濃郁了,熱汗還沒有落下來,毫無阻礙的帶著香氣揮發,香味刺激著昭暉的神經,難道……

昭暉心想,難道這個少年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就要勾引本座?

少年被昭暉“無緣無故”的喊了一嗓子,可不知道昭暉腦子裡都在腦補什麼腦殘劇的橋段,淡淡的說:“不是出發麼?衣服汗溼了,換一件。”

“換……”換衣服?!昭暉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少年,只是換衣服?並沒有勾引本座的意思?

這怎麼可能……

因為都是男人,況且少年是個無性人,他對男人和女人都不感興趣,所以也就沒有避諱別人的目光。

万俟林木有些頭疼,因為他感受到了昭暉身上冒出來的,猶如“怪味豆”一樣的味道,又自戀又不可置信。

果然啊,日月珠就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論起自戀,作為哥哥的日珠真是不饒多讓。

少年想要繼續換衣服,半彎下腰來準備脫褲子,昭暉中氣十足的大吼一聲:“等等!”

少年微微睜大眼睛,不解的看向昭暉。

昭暉立刻推著万俟林木和羅參說:“你等等再脫,我們去外面等!”

少年更是不解,眼看著昭暉推著万俟林木和洛社走出去,還不忘了把拍在地上,已經殞身不恤的臥室小木門抱起來,“轟!”一聲扣在門框上。

雖然木門已經掉了下來,但是這麼扣著,還是能遮擋一些的。

少年換衣服很麻利,換了一身幹松的衣服出來,說:“可以走了。”

駱駝就在外面等著,大家把行李全都安置妥當,讓駱駝馱著行李,少年又動作麻利的將所有的駱駝全都用繩子拴在一起,一句廢話也沒有,果然不是很愛說話,如果不主動和他說話,少年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眾人騎上駱駝,雖然走的是慢了一點,但是有點愜意,好像進沙漠旅遊一樣。

嚮導坐在駱駝上,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後面,一路搖搖晃晃的往前前行,昭暉就跟在嚮導後面,万俟林木趕著駱駝從後面上前,對昭暉挑了挑下巴。

昭暉說:“做什麼?”

万俟林木笑著說:“不要總是用那麼赤/裸的眼神盯著嚮導,很有可能會被告性騷擾的。”

“本座?!”昭暉冷笑一聲,說:“你覺得本座會對這樣的人感興趣麼?”

昭暉的目的可是生孩子,少年是個無性人,不在昭暉的狩獵範圍之內,但可惡的是,少年身上的香味,真是太好聞了,讓昭暉一直念念不忘,當然,他並不承認。

嗡嗡嗡——

嗡——!

是車子引擎的聲音,万俟林木聽到聲音,拿起望遠鏡向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已經進入沙漠,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周圍已經不見了進沙漠旅遊的遊客,空蕩蕩的一片,除了起伏的丘陵之後,只有星星點點枯死在沙地裡的植物屍骸。

駱駝沿著沙丘的丘峰一路前行,留下蜿蜒向前的腳印,一排排,在壯闊滄桑的天底下,異常的渺小迷茫。

就在這片漫無邊際的沙海之中,捲起一陣陣沙土,漫天的沙土揚塵而來,是車子!

發動機的聲音很大,車子的排量也不小,“嗡嗡”的一路呼嘯而來,万俟林木定眼一看,是四輛越野車,仗著效能好,在沙漠裡好像四隻猛獸,橫衝直撞的馳騁在沙海之中。

“嘖!”万俟林木把圍巾重新圍了圍,蓋住自己的嘴巴,以免沙子飛進嘴裡,說:“是楊小姐。”

冤家路窄,竟然是楊小姐的四輛越野車。

他們果然和大家同路,全都進入了沙漠。

嗡嗡嗡嗡——!

四輛越野車飛馳而來,也看到了駱駝隊,衝著他們橫衝直撞就開了過來。

嗡——

楊小姐坐在副駕駛上,越野車揚起塵土,飛馳到万俟林木面前,這才猛地一個剎車,甩尾停了下來,駱駝受驚,不停的掙扎,万俟林木使勁拽緊韁繩,開車他倒是有經驗,但是駕馭駱駝還是個新手,駱駝因為受驚,不是很聽話,万俟林木險些從駱駝上掉下來。

楊小姐看到万俟林木的駱駝受驚,反而十分高興,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們竟然騎著駱駝進來,也太落後了吧?”

万俟林木使勁拽緊韁繩,好不容易穩下駱駝,根本不想和楊小姐多說什麼,楊小姐笑著又對羅參說:“羅先生,要不要坐我們的車?”

羅參十分冷淡的看了一眼楊小姐,隨即來到万俟林木身邊,說:沒事吧?

万俟林木搖搖頭。

楊小姐被無視了,立刻升上車窗,冷聲說:“走。”

嗡——!

四輛車子快速啟動,沙土被拋起老高,眾人趕緊掩住口鼻,越野車很快開走,在沙漠中猶如龍蛇狂舞,撒歡兒的曲線前進,衝上沙丘,“嗡——”一聲,飛躍而下。

万俟林木搖搖頭,說:“在沙漠裡還嘚瑟。”

也不知道楊小姐他們到底幹什麼來的,希望之後不會再碰到這些人。

“風沙太大了!”昭暉一開口,登時被灌了一嘴沙子,風沙真的太大了,想他日珠一輩子養尊處優,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

風沙越來越大,滿天的黃沙,即使戴著目鏡也看不清楚東西,沙土瀰漫在空中,只要一呼吸,全都呼進了口鼻裡,難受的厲害。

少年卻鎮定自若,翻身下了駱駝,看了看四周,突然蹲下來摸幾把沙子,走幾步路,又蹲下來摸幾把沙子,不知道在找什麼,突然說:“風暴很快就要來了……往前走。”

昭暉捂著嘴巴大喊:“去哪裡!?”

少年說:“前面有綠洲。”

綠洲?!

一望無垠的沙漠,能有綠洲?

昭暉顯然是不信的,覺得少年就跟大忽悠似的,估計就是個江湖騙子。

少年上了駱駝,也不多話,直接催著駱駝往前走,繩子拽著後面的駱駝也往前走去。

万俟林木現在身體特殊,這一路顛簸的不是很舒服,他本不覺得噁心,吃什麼都還好,哪知道竟然暈駱駝,把早上吃的飯全都要吐了出來,胃裡翻江倒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羅參催著駱駝來到万俟林木身邊,說:“怎麼了,木木?”

万俟林木半靠在駱駝上,擺擺手,說:“沒事,太顛了。”

就這樣在滿天的黃沙中顛簸了又半個多小時,正午的沙漠是最熱的時候,但是此時此刻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太陽,一輪太陽“低調”的掩藏在黃沙之後,好像蒙上了一層帷幕。

天色越來越黃,越來越黃,風也越來越大,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綠洲在哪裡?!”昭暉大喊著:“還要走多久?!”

果然是個江湖騙子。

少年卻不回答他,只是催著駱駝往前走,昭暉想要攔住少年問清楚,立刻催著駱駝來到少年身邊,剛要開口責問,眼前灰黃色的天空中,果然出現了一抹隱約的綠。

綠洲?!

昭暉怔愣的說:“本座看到的不會是幻象吧?”

真的是綠洲,少年沒有說謊,少年久違的開口,說:“過去。”

眾人立刻催促著駱駝快走,向綠洲而去,前面的綠洲不小,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綠色的森林,森林裡隱約有水流,駱駝隊向綠洲飛奔,一進入綠洲,漫天的黃沙就像是被過濾了一樣。

“呼——呼……”万俟林木喘著粗氣,羅參趕緊將他從駱駝上抱下來,說:“快下來歇一下。”

万俟林木下了駱駝,瞥眼一看:“越野車?”

又是冤家路窄的戲碼,綠洲裡,臨著湖水的地方,竟然停著幾輛越野車,而且眼熟的厲害。

是楊小姐一行人的越野車!

果不其然,楊小姐一行人正在湖邊,楊小姐打著遮陽傘,在湖邊散步,好像是出來度假一樣。

楊小姐聽到駱駝的鈴鐺聲,嫌惡的皺眉說:“怎麼又是你們?難道你們也是來沙漠淘金的?”

淘金只是一個委婉的說詞,也是行話。

楊小姐不等他們回答,說:“那就各憑本事吧,我可不會因為羅先生你長得帥,就故意放水的,不過……如果羅先生要是我們的人,就另當別論了,怎麼樣,羅先生願不願意加盟我們?”

楊小姐雖然是倒賣的人,而且喜歡自己下鬥去挑東西,但說到底不太算是道上的人,所以不熟悉道上的人物,他不認識路神,身邊的打手顯然也沒有見過羅參的,因此才如此“大放厥詞”,想讓羅三爺加盟他們。

羅參冷淡的說:“讓我搭夥?你們還不夠資格。”

“你!”楊小姐冷哼一聲:“好,咱們走著瞧吧。”

她說著,轉身對身邊的打手說:“給我挖地三尺,綠洲裡的好東西,一個也不留!”

沙漠中的綠洲,可是沙漠的瑰寶,沙漠中生存的人,一般都是靠綠洲來發展,自古都是如此,因此見到綠洲,說不定可以從綠洲旁邊挖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楊小姐立刻指使打手們去挖,生怕被万俟林木搶了先。

万俟林木現在沒興趣去挖東西,他胃裡難受的厲害,坐下來喝口水,先休息了一會兒。

万俟林木坐下來,伸手撐在身後,感覺手下面有點硌人,奇怪的用手掃了掃地上的石頭。

石頭上佈滿了沙土,看不清楚,只覺得硌手並不平坦,稍微一掃,沙土落下來,竟然露出一些紋路。

“這是……?”万俟林木連忙又掃了掃石頭,露出它的廬山真面目,說:“圖騰?”

石頭上竟然有花紋,刻畫著什麼東西,因為風吹日曬,所以已經被風化了,實在看不清楚。

万俟林木剛發現了石頭,楊小姐聽到動靜,立刻擠過來,說:“這是我發現的,把石頭給我搬走。”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看著楊小姐,那石頭很大,万俟林木剛才坐在上面休息,這麼重的石頭,想要搬走真是辛苦了那些打手。

打手們喊著號子,滿頭大汗,這才將石頭“轟——”搬起來,慢慢移動著。

石頭搬起來一點兒,突聽“簌簌”一聲,有什麼在動。

羅參立刻戒備,說:“小心。”

石頭後面有東西!

——藏著一棵巨大的植物。

好像是一朵花,但只是花骨朵,沒有開花,花骨朵非常大,又圓又大,緊緊的包裹著,下面沒有葉子,只有一根花莖,因為花骨朵太大了,壓得花莖垂著頭。

綠洲外面風沙很大,雖然樹木已經過濾了一部分,但風沙還是能吹進來,剛才那“沙沙”的聲音,似乎就是風沙吹拂花骨朵發出來的聲音。

一朵花骨朵?

楊小姐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竟然是沒見過的植物而已。

植物能賣幾個錢?

“啊!”

哪知道下一秒,嚮導少年突然驚叫出聲。

他大喊一聲,眼睛睜大,瞳孔收縮,露出眼白,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冷淡面孔,露出極度驚懼的恐懼。

沙沙沙!

他連退三步,“咕咚!”一聲狠狠跌在地上。

“怎麼了!?”昭暉嚇了跳,他聽到少年的驚叫聲,還以為有人偷襲他,連忙衝上前,一把抱住跌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跌在地上,渾身戰慄,嚇得手腳冰涼,不止如此,還用雙手捂住眼睛,似乎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怎麼了?”昭暉兩聲問:“到底怎麼了!?”

少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鑽進昭暉懷裡,與往日裡的性冷淡一點兒也不一樣,竟然“熱情如火”!

濃烈的體香又開始侵犯昭暉的抑制力,他感受到懷裡纖弱的顫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美滋滋的,心裡好像甜的可以冒泡泡。

甜?

不不不,昭暉立刻搖頭,本座沒感覺甜,本座對無性人沒有興趣,又不能生孩子,絕對沒興趣!

万俟林木看到巨大的花骨朵,“咦”了一聲,說:“好像有點眼熟?”

他說著,趕緊把揹包摘下來,從裡面翻出何水何花的筆記,兩個人的記錄中竟然都有這種巨大的花骨朵。

何花的筆記本中,手繪的花骨朵旁邊,還寫著幾個娟秀的文字——蟲癭花。

“蟲癭花?”万俟林木說:“那是什麼?”

楊小姐一臉狐疑的多看了兩眼那棵大花骨朵,除了大一點,也沒什麼奇怪的,長相既不可怕,也沒有毛骨悚然。

沙漠裡的東西就好像海底,反正千奇百怪,楊小姐經常下鬥自己去掏熱乎的古董,所以見怪不怪,完全沒有害怕,冷笑一聲:“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怕成這樣?”

她說著,踹了一腳那花骨朵。

嘭!

羅參剛要對万俟林木解釋什麼叫做蟲癭花,就在這一瞬間,花骨朵被楊小姐一踹,突然“嘭!”應聲掉在了地上,一下裂開。

花苞裂開,緩緩綻放,露出裡面一個……

紫黑色的屍體。

“啊!!”屍體就掉在楊小姐腳邊,“啪嗒!”甚至屍體的手臂落下來,拍在了楊小姐的腳背上,她慘叫一聲,嚇得連連後退,比剛才少年嚮導還要狼狽,“咕咚!”一聲,也坐在地上。

“嗬——嗬……嗬……”少年嚮導看到花骨朵裡滾出屍體,更是受了驚嚇,緊緊抱住昭暉的腰身,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一陣陣的打顫。

羅參攔住万俟林木後退了兩步,看著從花骨朵裡滾出來的屍體,說:“蟲癭花是花朵為了給共生的動物,提供產卵孵化的地方。”

有一些植物的傳粉,完全依賴動物,例如特殊的蜜蜂,而這些蜜蜂需要在植物的花朵中產卵繁衍後代,因此就產生了共生的關係。

蟲癭花就是這樣一個共生的場所……

万俟林木微微皺了皺眉,看著那具紫黑皮的屍體,說:“筆記上說的蟲癭花,難道指的就是這個?藏著一具屍體的花骨朵?”

蟲癭花裡並不是蜜蜂,也不是什麼共生的動物,而是一具屍體!

羅參眯著眼睛說:“不是一具。”

他的話音一落,少年嚮導顫抖的更厲害了,死死抱著昭暉,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預言一樣,呼吸越來越急促。

万俟林木說:“不是一具?”

羅參點頭說:“她的肚子裡還有一具。”

是孕婦!

這具屍體竟然是孕婦!

怪不得万俟林木覺得這具屍體的動作怪怪的,她的身體一直佝僂向前,似乎在保護什麼東西,整個人好像一隻大蝦米一樣。

原來……

她在保護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万俟林木嫌惡的皺了皺眉,說:“什麼人幹的?”

雖然万俟林木是一個妖邪,但是這麼殘忍的事情也做不出來,把一個孕婦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殺死,而且看這屍體的模樣,應該是活著被關起來,活活悶死的。

羅參走到打手抬得那塊巨石旁邊,蹲下來細細的檢視,隨即說:“這裡應該是一個祭祀場所。”

石頭上刻畫著圖騰,還有一些影象,但是因為年代久遠,而且風吹日曬,所以已經看不清楚了,但是隱約可見是祭祀活動。

而蟲癭花的花骨朵,和懷孕的屍體,應該都是祭祀用的。

羅參越是說,少年嚮導似乎就越是害怕,不停的顫抖著,他一直表現的冷冰冰的,從沒有這麼脆弱過,昭暉一時間心裡不落忍,摟住少年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好像安慰一樣,說:“這裡太邪性,咱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万俟林木也覺得離開比較好,畢竟他現在正在懷孕,看到這樣的屍體,總覺得心裡非常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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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參看了看天色,說:“外面風沙很大,恐怕現在走不了。”

現在風太大了,出去就等於找死,他們必須在綠洲裡等到風沙變小之後,才可以離開。

羅參說:“我把屍體埋了,你們找個遠離一點兒的地方,暫且休息,看這樣子……今天晚上或許都要在這裡過夜了。”

眾人立刻分工合作,羅參去埋屍體,万俟林木找地方休息,昭暉半扶半抱著少年起身,少年還在渾身發抖,乖巧的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鹿,跟著昭暉走到遠處休息。

眾人來到遠處,万俟林木說:“嚮導,你對蟲癭花,有什麼印象麼?”

少年一聽到“蟲癭花”三個字,登時顫抖了一下,緊緊閉上眼睛。

昭暉連忙說:“你先別問了,沒看他害怕麼?”

万俟林木“嘖”了一聲,非常玩味的看向昭暉。

昭暉心頭一跳,莫名有些心虛,說:“怎麼,你怕不是愛慕上本座了?”

“愛慕你?”万俟林木一笑,說:“我眼睛又不瘸。”

昭暉:“……”

万俟林木又說:“我家羅參長得比你帥,比你溫柔體貼,最重要比你有錢,還不是渣男。”

昭暉:“……”

羅參正好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笑著說:“沒錯,木木說的對。”

昭暉:“……”

昭暉說:“總之,先讓他冷靜冷靜,一會兒再說。”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說:“昭暉,你老實說,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還管他害怕不害怕呢?”

“誰?!”昭暉立刻聲音高昂的說:“誰喜歡他?!本座……本座眼睛又不瘸!真是笑話!”

他高昂的說完,一抬頭,正好對上少年那平淡如止水的目光。

昭暉心裡“咯噔”一聲,完了,忘了少年就在旁邊,自己聲音好像太大了,竟然當著正主兒的面這麼大聲說話。

少年似乎已經冷靜下來,又恢復了冷淡,回答剛才万俟林木的話,說:“我不記得。”

不記得蟲癭花,不記得圖騰,也不記得屍體。

縱使他的記憶丟失了,那種印在骨子裡得恐懼,卻沒有丟失,讓他的身體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

少年滿滿抱臂,將身體蜷縮起來,說:“但感覺很可怕,還有……”

他的意識似乎在飄蕩,回憶著他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事情,喃喃的說:“還有更多……更多可怕的東西。”

万俟林木皺起眉來,到底,他到底在沙漠裡遇到了什麼?

天色慢慢昏暗下來,風沙一直持續著,誰也走不出綠洲,只能準備在綠洲裡紮營,等明天風沙過去之後繼續上路。

羅參讓万俟林木休息,動作麻利的扎下營帳,因為晚上天氣冷,而且這裡環境比較陰溼,羅參怕万俟林木現在身子骨兒弱,再受了涼,所以紮營張的時候,特意把地上的土挖開,然後燒了熱碳埋在土下面。

這樣一來就好像一個天然的地暖一樣,再扎上營帳,鋪上毯子,簡直就是豪華級別的帳篷。

四個人鑽進帳篷,万俟林木試了試,感覺特別暖和,躺在睡袋裡暖洋洋的,走了這麼一路也累了,万俟林木吃了點東西,很快就睡了過去。

因為昭暉當面說了少年嚮導壞話,所以多少有些尷尬,也就沒和少年說話,少年天生就是個“啞巴”,昭暉不主動說話,他也從來不會說話,一時間帳篷裡沒有聲音,都各自去睡了。

万俟林木躺在“地暖”上,摟著羅參,枕著他的胸口,睡得美滋滋的,睡到半夜,突聽“啊——!!!”的慘叫聲。

万俟林木一個激靈,愣是給喊醒了,說:“什麼情況?!”

是那些打手發出來的,不知道什麼情況。

因為楊小姐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所以兩邊人紮營張都是自己扎自己,誰也沒有干預對方,楊小姐選了很遠的地方露營。

眾人立刻衝出帳篷,循著聲音跑過去,就看到了楊小姐的營地亂七八糟,燈火通明,好多人舉著手電筒,營地燈也給開啟了,沸沸揚揚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找到了麼?”

“沒有啊!”

“到底怎麼回事兒?!”

万俟林木說:“發生什麼事了?”

楊小姐雖然不情願和他們說,但是看起來也害怕了,說:“我們……我們好像丟了一個人。”

沙漠裡先是掉出一具屍體,又丟了一個隊員,不止如此,還有更詭異的事情,難怪楊小姐也害怕了。

楊小姐本已經睡下了,打手們分工守夜,今天晚上是兩個打手守夜,那兩個人結伴在營地空場上,因為坐久了有點困,就起來轉轉。

“一直……一直都很安靜!”那守夜的打手說:“我……我尿急,想去趟廁所,就去了半分鐘,半分鐘回來之後……之後……”

人高馬大的打手,據說還是亡命之徒,竟然嚇得結巴起來,一句話也說不清楚,万俟林木催促的說:然後什麼?你倒是說重點啊。

“我就看到了那個……”打手一指地上。

一根小手指!

手指上還戴著一枚尾戒戒指。

打手驚恐的說:“是他的手!是他的手!”

那戒指是個古董貨,值點錢,是失蹤的那個打手一直戴著的戒指,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回事兒,因為他剛入隊的時候還炫耀來著。

打手解手回來,沒看到另外的打手,只覺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根小手指,嚇得當時就尖叫起來,就是剛才那聲大叫,把万俟林木給吵醒了。

楊小姐立刻讓人去找,但是沒有找到。

“這邊……這邊有血跡!”突然有打手大喊著,手電光線攢動,眾人趕過去,地上果然有一點點血跡,血跡不是很明顯,已經融入了綠洲的土地裡。

羅參微微皺眉,說:“這是剛才埋屍體的地方。”

“什麼!?”楊小姐驚叫出聲,不敢往前走。

這地方很偏僻,地上的土果然有新翻的痕跡,羅參低下頭來,只看了一眼,突然沉聲說:“這不是我剛才埋土的痕跡。”

一個打手說:“埋土就埋土,你還能看出什麼埋土的痕跡?能有什麼不同?”

羅參輕笑了一聲,那笑容十分嘲諷,說:“我剛才處理屍體,埋土用的摺疊鏟,而現在埋土的痕跡,更像是徒手抓的。”

“徒手?!”万俟林木震驚的說,誰會徒手翻土?

羅參說:“把土翻開。”

他說的話雖然帶有命令性,但是那些打手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羅參有一種不能違逆的威嚴,好幾個人過來,下意識的鏟開地上的土。

土地很溼,竟然還夾著血,越往下血腥味越濃重,一鏟子下去,竟然“呲——”一聲,冒出一股血泉來。

“是他!”打手嚇得驚叫起來,血水的土地裡,慢慢隱露出一個腦袋,睜大了眼睛,面部保持著突如其來的驚悚,渾身血糊糊的,少了一根小手指……

就是他,那個失蹤的打手!

“怎麼回事兒?!”楊小姐震驚的說:“屍體呢!?怎麼沒了!變成了我的保鏢!鬧……鬧鬼了!”

“這個地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楊小姐驚慌失措的說:“快……快走!離開這裡,現在就走!”

外面的風沙已經小了不少,雖然還有一些風沙,但是楊小姐在這裡待不下去了,她寧肯死在外面,也不想呆在這可怕的綠洲。

楊小姐正說話,就聽到“簌簌簌”的聲音,有什麼東西順著夜晚的涼風,從綠洲樹林的深處慢慢滾了出來。

簌簌……

簌簌簌……

沙沙……

伴隨著微弱的波動聲,幾個黑影慢慢展現在了眾人面前,從樹林裡滾出來的竟然是花骨朵。

是他們之前見過的,蟲癭花的花骨朵。

花骨朵很輕,掉在地上隨著涼風吹拂,被吹到了眾人面前,這些花骨朵都裂開了,裡面什麼也沒有。

沙沙——

先是花骨朵“咕嚕嚕”的被風吹出來,隨即有什麼趟著綠洲的草叢,慢慢地從黑暗中逡巡而來。

“屍……屍體!”楊小姐驚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樹林深處。

是屍體,紫黑皮的屍體,和之前見過的屍體一模一樣,一搖一晃,向他們走過來,不止一具,最起碼也有七八具,數量相當可觀。

楊小姐調頭就跑,衝向越野車,也不要帳篷了,大喊著:“開車!!快開車,跑啊!”

屍體來了,羅參立刻攔住眾人,說:“後退!”

大家快速向回跑去,帳篷是來不及拆了,抓上行李躍上駱駝,快速驅趕著駱駝跑出綠洲。

紫黑皮的粽子在後面狂追,風沙“嗚嗚嗚”的席捲而來,天色本就黑,被風沙一吹,根本不辨東南西北,幸虧駱駝有繩子牽著。

羅參大喊著:“趴在駱駝上!”

万俟林木趕緊伏低身體,緊緊的趴在駱駝上,他已經看不見路了,任由駱駝馱著他往前跑。

嗚嗚嗚——

風沙還在嘶嚎著,就聽到昭暉的喊聲夾雜在狂風中:“前面有一個地洞!”

這沙漠裡竟然有一個地洞,就在前面不遠,地洞的洞口幾乎被風沙給封死了,還留下一個縫隙,也虧得昭暉在這麼大的風沙中眼神還這麼好。

大家立刻催著駱駝往地洞而去,就在接近地洞的時候,“咕咚!”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少年嚮導身體突然一歪,直接從駱駝上掉了下去。

“喂!”

昭暉大喊一聲,少年卻聽不到,他掉下駱駝,“嘭!”掉在黃沙之中,一點兒也沒有反應,也沒有掙扎,咕嚕嚕順著沙坡往下滾,好像昏厥了過去。

昭暉又是“喂!”的喊了一聲,沙暴就在身後,現在分秒必爭,少年竟然掉下了駱駝,如果去追少年,就是迎面直擊沙暴。

他是個無性人,也不能給本座生孩子。

只不過體香很好聞罷了……

昭暉這麼想著,身體卻不聽使喚,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猛地直接跳下駱駝,發瘋一樣衝向少年。

嘭!

他衝過去,一把撲在少年身上,緊緊抱住少年,“咕嚕嚕——”兩個人快速往沙坡下面滾去,怎麼也停不住。

羅參立刻跳下駱駝,也跟著衝過去,黑色的魚線一卷,“嗖——”捲住昭暉,將兩個生生往上拽。

万俟林木則是驅趕著駱駝隊,將這些駱駝往地洞處趕去,然後將駱駝拴在地洞旁邊,以防躲避了風沙之後,駱駝全都跑掉了。

等万俟林木費勁千辛萬苦拴好駱駝,三個人也回來了,羅參跑在最前面,衝万俟林木大喊:“木木,快進地洞!進去!”

沙暴好像滔天的巨浪,勢不可擋的追在那三個人身後,昭暉抱著半昏迷的少年,瘋狂的向地洞衝來。

万俟林木趕緊回頭鑽進地洞,緊跟著羅參也快速鑽了進來,昭暉抱著少年跑到跟前,一把將少年扔進地洞,緊跟著“呼——!!!”一聲,沙暴來了,鋪天蓋地的沙暴,昭暉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將他摔進了地洞。

“嗬——”昭暉摔進來,灰頭土臉的,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使勁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土。

地洞裡比較安全,空間很大,眾人來不及檢查地洞,趕緊去檢視少年嚮導。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墜下駱駝,難道是被粽子攻擊了麼?

“沒有外傷。”羅參大體瀏覽了一下。

“嗬——嗬……”少年卻疼的蜷縮起來,滿身都是汗水。

和他們出發前看到的情況很像。

少年緊緊捂著自己的腹部,疼得顫慄,汗水溼透了衣衫,那股特殊的體香越來越濃烈。

昭暉說:“你到底怎麼了?”

這已經不是少年第一次疼痛。

少年疼的很厲害,似乎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慢慢從上爬起來,似乎用足了全� ��的力氣,眼神有些迷茫,正好落在最近的昭暉身上。

嘭——

令眾人始料不及的,少年突然牟足了勁襲擊了昭暉,將人一下撲倒在地洞的石頭地上。

昭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繃緊肌肉戒備起來,哪知道下一刻,少年突然獻上了自己的嘴唇,眼神迷離的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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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暉更是吃驚,目瞪口呆的平躺在地上,一副“本座竟然被人強吻”了的表情。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說:“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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