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酴醿拉著万俟林木, 做賊一樣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你偷偷告訴我,你放心,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孩子他爹到底是誰……我知道了,揹著無啟族的人偷情,一定特別刺激, 是不是?!我演的電視劇裡都是這樣的情節。”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 說:“你的腦殘劇演多了吧?”

羅參已經忍無可忍,一把擠開何酴醿,何酴醿沒有防備,“哎呦”一個踉蹌,故意往小寶夥計懷裡倒。

別看小寶夥計戴著耳機,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聽女神歌的模樣, 但竟然眼觀六路, 特別的寂靜, 何酴醿一歪過來,小寶夥計立刻讓開兩步。

何酴醿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連忙抓住旁邊的樓梯扶手,這才穩了下來。

羅參一聽万俟林木懷孕了, 立刻擠過去, 扶住万俟林木,說:“木木,你感覺怎麼樣?累不累, 哪裡難受沒有?走樓梯慢一點,要不然……我背你吧?”

万俟林木擺擺手,說:“哪有那麼嬌氣,再者說了,我現在什麼感覺也沒有,萬一是何棄療不靠譜,根本是個江湖騙子呢?”

何酴醿立刻說:“万俟林木,你真的過分了!我平生有三點絕對不能允許別人質疑。”

万俟林木說:“什麼?”

就連小寶夥計也回頭看了一眼何酴醿,是想等他說那三點到底是什麼。

何酴醿正色地說:“那就是……我的顏值、演技和醫術!”

眾人:“……”

眾人很默契的一陣沉默,然後默默繼續上樓去了。

“你們什麼意思?!”何酴醿追在後面,“噔噔噔”的跑上樓,說:“喂喂!你們什麼意思?不信我麼?我沒顏值麼?我沒演技麼?我沒醫術麼?你不知道我的粉絲都追著我喊,‘歐巴!酴醿哥哥,你的演技好好哦!’”

万俟林木“呵呵”假笑一聲,說:“你的顏值,我承認,還行吧……和我們家羅小三比,也就差一點點了,但是演技嘛——這就……”

何酴醿說:“怎麼樣?”

万俟林木:“……一言難盡。”

嘭——

万俟林木說完,立刻將房門關上,何酴醿的鼻子差點被拍。

何酴醿不服氣,轉頭又去看其他人,小寶夥計也很冷漠的“嘭——”一聲關上房門。

其他人全都進了房間,荼蕪正準備關房門,何酴醿擠過去,伸手攔住,說:“我跟你打聽個事兒,你和万俟林木熟麼?你知道孩子他爹是誰麼?”

荼蕪是個傀儡,一向面無表情,淡淡的說:“何先生您多慮了,万俟先生和羅先生的兒子都有好幾個了。”

“好……”何酴醿震驚的說:“好幾個?”

荼蕪點點頭,“嘭!”也關閉了房門。

何酴醿一臉震驚的自言自語:“這不可能呢,無啟族什麼時候翻身了?這不可能,這是原則問題!”

万俟林木進了房間,還聽到何酴醿在門口叨唸,忍不住笑了一聲。

羅參就笑不出來了,臉色非常難看,說:“果然香人沒有一個靠譜的。”

之前他們遇到的香人,不是丁茵犀就是丁雪陽這樣的精分,後來又是何仙姑和他哥哥何棄療,事實證明,香人好像一代不如一代靠譜……

万俟林木躺在床上,說:“休息一下,天亮咱們就出發了。”

天亮之後,眾人就要跟隨村長的外孫女肖笑進山了,万俟林木收拾行李,把御邪和小木頭全都塞在箱子裡,說:“你們不要亂跑出來,知道麼?”

小木頭一臉乖巧,“咔嚓咔嚓”的點頭,特別的聽話。

而御邪則是一臉憨憨的模樣,對著万俟林木傻笑,還要撲出來蹭万俟林木,被万俟林木一把按回了箱子裡,到處都是貓毛,差點打噴嚏。

眾人都整理好,就下了樓去等肖笑,沒想到肖笑起的比他們還早,穿了一身幹練的軍綠色連體褲,腳上踏上一雙黑色的及膝長靴,這種長靴具有視覺上拉長小腿的效果,肖笑身為空姐,身材本就已經非常逆天了,更別說這麼一打扮,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任老闆從樓梯上下來,眼睛都看直了,一副色眯眯的模樣,他的腿是機械腿,有些不方便,下樓梯的時候又沒注意,“哎呦!”一聲,差點直接滾下來。

還是小寶夥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任老闆的衣領子,把人生生的拽在半空中,活脫脫一個吊死鬼兒。

還是那種色眯眯的吊死鬼兒……

“嘻嘻……”肖笑正巧看到了這一幕,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任老闆也沒覺得這是嘲笑,博得美人一笑,登時美得鼻涕泡差點流出來。

然後回頭對小寶夥計說:“寶兒,我就說吧,她對我有意思,你看她對我笑了……”

小寶夥計:“……”

肖笑正在挽頭髮,她的頭髮是長髮,挽起來準備塞在帽子裡,這樣上山比較方便,抬起手來挽頭髮的動作,簡直將她模特一樣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婀娜優雅,十足的女神範兒。

万俟林木走下樓來,就看到任老闆堵著樓梯口,說:“幹什麼呢?”

任老闆“嘿嘿”笑了一聲,還在痴迷的欣賞肖笑梳頭髮,其他人則是嫌棄的從任老闆身邊走下來,生怕碰到任老闆會被傳染一樣。

肖笑見到大家,就說:“你們都來了,咱們可以上山了。”

万俟林木說:“此去上山很危險,你一個女孩子會不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肖笑已經打斷,說:“女孩子怎麼了?你可別小看我。”

万俟林木說:“我沒這個意思。”

肖笑又說:“跟你開玩笑的,我去過山嶺,你們都沒去過,如果我不給你們帶路,還有誰能給你們帶路?再說……之前任先生不是也幫助過我麼?”

任老闆幫助肖笑把鞋跟從石頭縫裡拔了出來,沒想到肖笑還挺感恩途報的。

任老闆立刻對小寶夥計說:“聽聽,她就是對我有意思!”

小寶夥計還是沒說話,從揹包裡掏出一面鏡子,遞給任老闆。

又來這套,任老闆差點把鏡子給他飛出去!

眾人準備好,就從村長家裡出發了,村長還給他們準備了一堆的乾糧,讓他們進山別太深,趕緊出來。

肖笑帶路,往山嶺而去,過了山村,後面就荒涼了,基本沒有路,全都是雜草,大家需要自己撥開一條路走。

肖笑走在前面,說:“這邊走就能進山了,就在前……啊呀!”

她說著,腳下踩到了一塊活動的石頭,發出一聲驚叫,猛地向後一倒,就要軲轆下來。

任老闆在她後面,立刻伸手托住,肖笑直接倒進了任老闆懷裡。

一瞬間,肖笑的臉頰有些發紅,趕緊從任老闆懷裡退出來,說:“謝……謝謝你啊。”

任老闆笑著說:“沒事沒事,摔傷了沒有?”

肖笑搖搖頭,趕緊埋頭往前走去。

任老闆追在後面,又說:“你有男朋友麼?”

肖笑沒說話,不過搖了搖頭。

任老闆來了興致,追在後面繼續說:“那你屬什麼的?星座是什麼?”

任老闆:“家裡除了村長,還有幾口人?”

任老闆:“有什麼親戚麼?”

任老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簡直是查戶口!

聽到這裡,万俟林木忍不住吐槽說:“任老闆這個年齡不算是男孩子了吧?”

小寶夥計跟在後面,冷冷的說了一個字:“對。”

任老闆:“……”

何酴醿從後面跑過來,擠到小寶夥計身邊,說:“寶寶,你有沒有男朋友?”

小寶夥計沒有搭理他,何酴醿就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長得帥的?有錢的?演技好的?做明星……哎呦!”

他的話說到這裡,一個不慎,也和肖笑一樣,腳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

只不過他沒有肖笑幸運,肖笑是跌在了任老闆懷裡,何酴醿是直接摔在了地上,摔了一個大屁墩兒,鈍疼直衝頭頂。

“他媽的!”何酴醿氣的大罵一聲,偶像包袱也不要了,抓起地上的東西,說:“滑我一跤!摔死我了……”

他的話說到這裡,本想把那東西扔出去洩憤,結果高高舉起,抬頭一看,隨即“啊啊啊啊啊——”的喊了出來。

“鬼叫什麼?”万俟林木說,就看到何酴醿手上舉著一根白骨。

“骨……骨……骨……”何酴醿嚇得手臂顫抖,“吧嗒”一聲把白骨扔在了地上,爬起來竄到小寶夥計身後,說:“骨……骨頭!”

何酴醿補充說:“這……這是人骨啊!”

何酴醿會一些醫術,自然瞭解骨骼,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人骨。

肖笑安慰說:“山嶺容易迷失,走進來的人大多數都走不出來,偏偏有很多不信邪的人總是來試探,所以難免有些骨頭的。”

万俟林木眼睛轉了轉,說:“你看看人家姑娘還沒害怕呢,你叫的跟殺豬似的。”

何酴醿躲在小寶夥計身後,指著地上的白骨,說:“這不可怕麼?”

肖笑說:“我是習慣了,之前進來山嶺的時候,也嚇得半死,這不是有經驗了麼?”

何酴醿受了驚嚇,說什麼也不走了,“哎呦哎呦”的呻/吟,說:“我差點摔死,你們行行好,咱們休息一會兒行不行?”

万俟林木嫌棄的看了一眼何酴醿,不過花名冊的地圖還是何酴醿翻譯出來的,他在香人族內是個文職,體力難免不太行,也是情有可原。

万俟林木說:“那就休息五分鐘吧。”

“太好了,”何酴醿放下揹包,從裡面翻找了一下,拿出傷藥來,湊到小寶夥計身邊。

小寶夥計也坐了下來,耳朵裡戴著耳機,根本沒有搭理湊過來的何酴醿。

何酴醿使勁揮手,攏著手在他的耳朵邊大喊:“喂——你聽得到麼!?我在跟你說話啊!”

一股熱氣飄過來,小寶夥計的耳朵一震,猛地側過頭去,眼神狠狠的盯著何酴醿。

何酴醿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原來小寶夥計的耳朵紅了,他的敏感點在耳朵,這還不好撩?

何酴醿笑嘻嘻的說:“我之前被大牛給抓傷了,你能不能幫我抹點藥,我自己一個人看不清楚啊。”

抓傷的地方在脖子上,何酴醿抬頭示意了一下,小寶夥計就看到何酴醿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好幾條青紫的手印,非常扎眼。

耳朵裡還聽著清純女神的歌曲,眼睛卻要看著那幾條青紫的印記,小寶夥計黑著臉,沒有摘下耳機,不過身後拿過藥,輕輕的給何酴醿塗抹在傷口處。

“啊——疼疼疼,輕點輕點!”

“嘶……這藥怎麼這麼疼?”

“你輕點啊,溫柔點!”

万俟林木:“……”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做什麼和諧的運動呢。

万俟林木看了看天色,今天沒有太陽,是個陰天,天色越來越陰沉,灰濛濛的,而且感覺天空越來越低,好像要下雨似的。

万俟林木就說:“還沒抹完藥?馬上要下雨了,再不上路就來不及了。”

何酴醿還沒享受夠小寶夥計的特殊服務,戀戀不捨的說:“行了行了,抹完了。”

他站起來剛要背行李,肖笑突然說:“現在還不能走。”

“為什麼?”羅參有些戒備的看著肖笑。

肖笑說:“別誤會,我不是想要耽誤你們的行程。”

任老闆說:“對嘛,現在笑笑是咱們的嚮導,不要疑神疑鬼的,聽笑笑說完啊。”

肖笑說:“是這樣的,前面那片矮林,是進入山嶺的必經之路,但是這篇矮林裡面有很多有毒的植物,這些植物常年散發出毒氣,所以我們要等下雨之後,才能趁著雨水穿越毒林……”

肖笑又說:“我之所以能僥倖從毒林中逃出來,也是因為上次正好下了瓢潑大雨,雨水稀釋了毒氣,否則就是九死一生呢。”

之前大家也聽村長說過,山嶺特別邪乎,進去的人都會死掉,而且身上沒有傷口,水源和食物充足,當時大家就想到了,很可能是毒氣,現在就被肖笑證實了。

万俟林木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說:“那就等一等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譁——!!!”的聲音,真的下雨了。

天色陰沉沉的,陰的好像鍋底一樣黑,彷彿是烏鴉用羽翼遮蔽了天空,噼裡啪啦的雨點從天而降,竟然還夾雜著冰雹子,狂風驟雨瞬間襲來。

肖笑冒著大雨,大喊著:“好了,可以出發了!”

矮林就在前面,植物非常茂盛,穿過這片矮林之後,就可以進入山嶺,山嶺的地勢並沒有這麼崎嶇,樹木也不會如此茂密,到時候就好走很多了。

雨水磅礴,矮林裡又都是植物,地上都是爛葉子和泥土,混合著雨水,瞬間和了泥,黏糊糊,稀拉拉……

万俟林木雖然不是潔癖,但是他特別討厭泥,嫌棄的不得了,羅參一看就笑了起來,溫柔的說:“沒關係木木,我來背你。”

万俟林木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趴在羅參的背上,羅參還給他穿上雨衣,全副武裝,畢竟何酴醿之前說万俟林木懷孕了,一切都要加倍小心。

何酴醿眼看著羅參如此寵著万俟林木,心裡特別羨慕,斜著眼睛看了好幾眼小寶夥計,小寶夥計完全沒有反應,只是將自己的耳機摘下來,因為不防水,小心的收進藍芽耳機盒裡。

雨水下的異常肆意,眾人進入矮林,光線本就不好,矮林的樹葉遮蔽了最後的光線,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雨水的聲音很大,敲擊著樹葉和樹木,眾人只能喊著說話。

“大家慢慢走!不要走散!”羅參說著,回頭對落單的何酴醿說:“何酴醿,快跟上來!”

羅參揹著万俟林木,體力都跟的上,何酴醿一個人揹著行李走在後面,體力已經跟不上了,矮林非常泥濘,一腳深一腳淺,何酴醿一邊走一邊喘粗氣,好像馬上就要不行了。

何酴醿雙手支著膝蓋,說:“馬……馬上跟上……”

他雖然這麼說,不過走的還是很慢,一邊走還一邊打晃。

万俟林木奇怪的說:“何棄療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

羅參趕緊把走在前面的人叫住,說:“先別走了,何酴醿不對勁。”

小寶夥計皺了皺眉,似乎嫌棄何酴醿耽誤了大家的行程,轉頭一看,正好聽到“嘭!”一聲。

何酴醿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向後一仰,就倒在了地上。

矮林的地勢是前高後矮的,因為馬上就要進入山嶺,其實矮林是山腳下的斜坡,所以地勢比較陡峭。

何酴醿往後一倒,身上又掛著沉重的揹包,立刻“咕嚕咕嚕”發出幾聲悶響,直接往山下滾去。

“何棄療!”

“何酴醿!”

“何先生?!”

眾人大喊著,眼看著何酴醿就要滾下山去,任老闆突然打了一個眼色,小寶夥計彷彿一隻野獸,飛快的先前一竄,猛地衝向何酴醿消失的方向。

何酴醿感覺自己胸口發堵,喘不上氣來,呼吸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樣,腦袋裡一陣陣眩暈,眼前都是金星,前面的人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還不停的閃來閃去,一個不慎,膝蓋發軟,直接向後摔倒。

何酴醿的後腦一震,正好砸在了地上,瞬間陷入昏暗。

小寶夥計飛快的衝過去,他好像穿梭在樹林裡的野獸,瘋狂向前突襲,猛地合身一撲,直接包住翻滾的何酴醿,兩個人瞬間“咕嚕嚕”向下滾去。

小寶夥計身材高大,將何酴醿壓在自己懷裡,周圍都是雜草,發出“簌簌簌”的聲音。

嘭——

小寶夥計的後背狠狠撞到一棵大樹,這才讓兩個人停在了斜坡上。

“何酴醿!”

“何棄療!”

眾人在後面追趕,快速衝上來,就看到那兩個人倒在地上,背靠著一棵大樹,大樹的樹葉“譁啦啦”搖曳著,快速往下掉,可見當時滾得速度有多快,撞擊有多狠。

何酴醿還在昏厥著,死死閉住雙眼,小寶夥計立刻翻身起來,將何酴醿平放在地上。

眾人趕緊圍上去,万俟林木說:“何酴醿怎麼了?”

何酴醿懂醫術,其他人對醫術都是半吊子,羅參熟讀無啟族的各種典籍,但醫術並不是他的長項。

任老闆趕緊撥開眾人,從後面衝過來,拉住何酴醿的手腕給他把脈,一向色眯眯的表情收斂起來,變得十分嚴肅,沉聲說:“沒有呼吸了。”

“什麼?”万俟林木說:“那豈不是死了?”

任老闆又壓住何酴醿的心臟位置,說:“心臟停跳,需要做心肺復甦。”

何酴醿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怎麼突然就沒心跳也沒氣了?

小寶夥計一聽,立刻低下頭去,沒有一點兒遲疑,將何酴醿的脖子微微抬起一些,含住何酴醿的嘴唇,死死封住。

何酴醿靜靜的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一片,嘴唇也呈現一派灰敗的紫色,小寶夥計快速的給他做人工呼吸,使勁吹氣,隨即有按壓他的胸口,反覆了好幾次。

“咳!”

何酴醿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胸腔有了反應,開始不斷的起伏,快速呼吸起來,還伴隨著強烈的咳嗽。

眼睫顫抖了兩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何棄療?”万俟林木探頭說:“何棄療,你醒了?”

何酴醿的眼神還有些迷茫,迷茫的看著眾人,隨即瞳孔收縮,突然瘋狂的大喊著:“不……不要——不要!走開!”

眾人吃了一驚,万俟林木大喊著:“何棄療,是我們啊!”

何酴醿卻像是魔怔了一樣,大喊著:“走開!走開!不要——不!”

他掙扎著要跑,小寶夥計一把按住何酴醿,將人死死鉗住,何酴醿驚恐的喊著,眼睛裡似乎沒什麼焦距,用盡全力反抗,猛地一口咬在小寶夥計的手腕上。

小寶夥計眼睛都沒眨一下,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樣,任由何酴醿死死咬住自己。

“何酴醿,是我們啊!”

“何先生到底怎麼了?”

“何棄療!何棄療!”

眾人大喊著,何酴醿瘋了一樣掙扎,過了半分鐘,他似乎是累了,“呼呼”的喘著氣,臉色從蒼白變得漲紅一片,眼睛裡這才慢慢有了一些焦距。

何酴醿有些迷茫,奇怪的看了看圍著自己的眾人,又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腕的小寶夥計,一臉羞澀的說:“你抓著我幹什麼?”

小寶夥計:“……”

万俟林木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何棄療,你不記得剛才發生什麼了麼?”

何酴醿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說:“發……發生什麼了?”

何酴醿似乎在仔細回憶,突然想起來,說:“啊!我好像太累了,就突然暈倒了……嘶!”

他說著,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疼得厲害,腫了一個大棗,是剛才突然昏厥的時候,撞在地上磕的。

剩下的事情何酴醿就不記得了……

万俟林木說:“你剛才醒過來就嘶聲力竭的大喊,一直喊不要,還咬了小寶。”

“什麼?”何酴醿震驚的說:“我?我咬了寶寶?”

小寶夥計見他沒事,已經放開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子自己的袖口,把咬傷的地方蓋起來。

任老闆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趕緊走吧,我看著雨越來越小,咱們要趕緊穿過樹林啊。”

雨水的確比剛才小了不少,何酴醿從地上爬起來,一爬起來,腿有點抖,瞬間又跪在了地上。

啪!

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猛地拉住何酴醿,讓他不至於摔得很慘,何酴醿抬頭一看,原來是小寶夥計。

何酴醿笑嘻嘻的說:“謝謝你啊。”

小寶夥計沒有往前走,而是站在何酴醿身前,微微彎下膝蓋,背對著何酴醿。

何酴醿奇怪的說:“幹什麼?你不會是……要背我吧?”

小寶夥計點點頭,背對著他啊,看不見面容,低沉的嗓音說:“對。”

還是一個字,卻讓何酴醿無比興奮,何酴醿立刻大喊一聲,猛地跳起來,直接跳到小寶夥計的背上,說:“寶寶,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万俟林木:“……”

雨水越來越小,眾人快速上路,一路穿過樹林。

整片樹林裡根本沒有鳥獸,什麼也沒有,畢竟樹林裡都是有毒的植物,這些毒氣都杜絕了鳥獸的生長,有雨水的加成,眾人一路走過去很容易。

“快看!已經要到了!”肖笑在前面大喊著:“馬上要穿出去了!”

大家向著前方快跑幾步,猛地穿出樹林。

就向肖笑說的,出了樹林,外面一片平坦,地上是綠油油的青草,放眼望去是無邊的山脈,連綿緩和,綿延起伏,在淅淅瀝瀝的雨水中,清澈的好像人間仙境。

他們走出林子沒多久,雨水就不下了,肖笑說:“這裡地勢非常平坦,咱們今天晚上可以在這裡休息紮營,何先生受了傷,也可以清理傷口了。”

何酴醿笑著說:“還是妹子溫柔細心。”

羅參也把万俟林木放下來,然後開始紮營,下雨的時候天色灰濛濛的,如今不下雨了,不過天色是真的暗了下來,已經到了傍晚。

羅參是常年在野外走的人,紮營對他來說不在話下,三兩下把營帳扎好,說:“休息一下,我做好了飯叫你。”

万俟林木地主一樣點點頭,說:“去吧,小三子。”

羅參:“……”

羅參在帳篷外面點了篝火,又拿出他們帶來的小爐子開始做飯,荼蕪和小寶夥計幫他做飯,其他人都在帳篷裡換溼衣服。

何酴醿因為滾下山林,身上都是傷。

他脫下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和臉上的劃傷,心疼的說:“我的盛世美顏!不是要就此毀容了吧?”

万俟林木本沒想搭理他,何酴醿這麼自戀,不過在粉絲面前,他的人設是暖男優雅哥哥,如果被粉絲發現他的自戀本質,不知道會不會掉粉兒……

万俟林木不經意的一回頭,就看到了何酴醿的後背,大大小小全是傷痕,而且都是陳年累月的舊傷,看起來猙獰無比。

万俟林木一步跨過去,雙手鉗住何酴醿的肩膀,讓他背過身去,仔細的去看那些傷痕。

何酴醿一驚,扭著頭說:“林木啊……雖然我很帥,我很有魅力,我承認,我也很有吸引力,但是我這個人是比較專一的,我現在心裡都是我家寶寶,已經容不下別人了,而且你……你不是懷孕了麼,咱們這樣赤身裸體的,是不是不太好?”

万俟林木:“閉嘴。”

何酴醿:“……”

何酴醿有點委屈,心說你看我的裸/體,竟然還叫我閉嘴。

万俟林木盯著他後背傷口說:“你這些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何酴醿剛醒來的時候一直淒厲的慘叫,如今万俟林木又看到他後背的傷口,不知道有沒有聯絡?

“後背啊?”何酴醿說:“可能是很小時候的事情了吧,我根本不記得了。”

羅參和小寶夥計正好做完了晚飯端進來,就看到万俟林木和何酴醿赤誠相對的模樣。

何酴醿立刻做賊心虛的說:“我發誓,我們是清白的!”

万俟林木:“……”

羅參:“……”

何酴醿身上都是傷口,小寶夥計拿了藥出來,準備給他傷藥,何酴醿笑眯眯地說:“好啊好啊,你給我上藥,我的傷口都好的快!”

小寶夥計一臉嚴肅,給何酴醿上藥,万俟林木在旁邊吃飯,耳朵裡就聽到何酴醿的“浪/叫”聲,一會兒輕了一會兒重了。

万俟林木實在忍無可忍,說:“你別叫了,再叫堵住你的嘴!”

何酴醿笑著說:“用我家寶寶的嘴,堵住我的嘴。”

小寶夥計:“……”

吃了飯,羅參說:“咱們已經進入山嶺了,吃了飯你們就睡吧,我來守夜。”

万俟林木的確是困了,他有些疲懶,吃了飯倒頭就睡著了,羅參等他睡著,給他蓋好被子,這才退出了帳篷,坐在篝火旁邊守夜。

兩人一個帳篷,肖笑因為是女孩子,自己一個人一個帳篷,因為羅參守夜,何酴醿就和万俟林木睡在一個帳篷裡,荼蕪單出來,一個人睡了一個帳篷。

天色非常黑,四下寂靜無聲,黑暗中荼蕪突然睜開雙眼,慢慢起身,從帳篷中悄悄走出來。

他剛走出來,就聽到羅參沉聲說:“去哪裡?”

羅參坐在篝火旁邊,雙手抱臂,閉著眼睛,好像在睡覺,但其實比睜著眼睛看的還清晰。

荼蕪淡淡的說:“去方便一下。”

荼蕪自從接受了無情花蠱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活人”,自然會有這些需求。

羅參沒有再說話,荼蕪往前走去,走了很遠,確保營地看不見自己,這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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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黑暗中,“簌簌”後背一陣輕響,有人突然冒了出來。

那個人突然出現,一把摟住荼蕪的後背,靠在他的後背上,笑著說:“不愧是我的傀儡,你果然沒有把見過我的事情,告訴他們。”

是丁茵犀。

荼蕪轉過身來,低頭看著丁茵犀。

丁茵犀仰起頭,挑了挑唇角,突然勾住荼蕪的肩膀,送上一個親吻,荼蕪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他身體裡的五感已經滋生,感受到丁茵犀柔軟的親吻,眯了眯眼睛。

丁茵犀已經放開了荼蕪,笑著說:“這是給你的獎勵。”

荼蕪說:“主上到底要做什麼?”

丁茵犀用食指壓在荼蕪的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說:“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荼蕪說:“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

丁茵犀笑了笑,說:“怎麼,心急了?我會告訴你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要這麼看著我,你是我的傀儡,我不會拋棄你的。”

丁茵犀說完,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經無蹤無影。

荼蕪看著黑暗無邊的山脈,凝望著寧靜的山脈,突然淡淡的說:“你已經拋棄過我一次了。”

万俟林木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摸自己,起初他還以為是羅參,羅參總是這樣,趁著他睡覺就揩油。

万俟林木揮了揮手,“唔”了一聲,翻個身準備繼續睡,突然感覺不對勁兒,羅參不是在守夜麼?

不是羅參!

万俟林木猛地睜開雙眼,就對上了一張腐爛的大臉。

是粽子!

那粽子的臉已經腐爛了,身上的衣服也爛七八糟,散發著一股惡臭的味道,剛才撫摸万俟林木的,正是這個粽子!

万俟林木立刻屏住呼吸,並沒有打草驚蛇,反而是和他一個帳篷何酴醿突然醒了過來,嫌棄的說:“嗯……万俟林木你放屁麼?吃了什麼啊,這麼臭!”

万俟林木:“……”你才放屁!

何酴醿揉著眼睛坐起來,因為他一說話,那粽子立刻放開了万俟林木,被何酴醿吸引了注意力,粽子慢慢走過去。

何酴醿還在揉眼睛,登時聞到了那股惡臭的味道,眯眼睛一看,和粽子大眼對小眼……

“啊啊啊啊啊——”何酴醿嚇得一聲大叫,抄起旁邊的東西,直接往粽子臉上砸去。

嘭——!

是營地燈。

他們帶來的營地燈個頭不小,何酴醿將營地燈砸在粽子臉上,粽子發出一聲大吼,“咯!”一聲,半邊臉竟然凹陷下去。

“救——救命啊——”何酴醿大喊著,動作特別迅速,一下躲在了万俟林木身後。

万俟林木冷笑一聲,什麼粽子都敢偷襲自己?

手心一展,鏡棺耳釘突然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飛快的在半空變形。

何酴醿羨慕的大喊:“高科技!變形金剛!”我的花鏟要是能自動變形就好了!

何酴醿剛喊完,就聽到“咔嚓!”脆響,鏡棺碎片變形到一半,突然散了架,從半空墜落下來,掉了一地。

啪啦——

啪——

咔嚓!

何酴醿:“……這怎麼回事?”

万俟林木差點忘了,何酴醿說自己懷孕了,他之前根本沒有感覺,這時候突然動用鏡棺碎片,立刻感覺靈力力不從心,鏡棺碎片碎了一地。

万俟林木“則”了一聲,趕緊衝過去撿碎片,碎片滿地都是,碎的跟玻璃渣子似的,何酴醿大喊著:“粽子來了!別撿了!”

他一喊,粽子又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朝著何酴醿衝過去。

“臥槽!”何酴醿大喊一聲,直接被粽子正面撲倒在地上:“我特麼魅力太大了嗎?!”

他說著,就在粽子張口咬下來的一瞬間,突然“咔嚓!”雙手一分,猛地將花鏟拉開。

花鏟手柄正好卡在粽子嘴上,粽子咬住手柄,還使勁往前頂去,不斷的閉合著滿是腥臭口水的大嘴,口水散發著惡臭味,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救……救命啊……太噁心了!”

何酴醿呼救著,万俟林木趁機把地上的鏡棺碎片全都收拾起來,裝進口袋裡,然後回身狠狠給了粽子一腳,將粽子踹翻出去。

嘩啦!

帳篷簾子被掀了起來,羅參和小寶夥計同時衝進來。

小寶夥計眼神一厲,動作剛猛迅捷,衝上去“咔嚓!”一聲擰住那粽子的手臂。

剛才太混亂了,眾人都沒有發現,粽子只有一條手臂,另外一條空蕩蕩的。

小寶夥計擰住手臂,羅參的魚線快速一繞,“嗖——”直接將粽子捆住。

因為他們的動靜太大,所有人全都醒了過來。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啊呀!”肖笑似乎第一次見到粽子,嚇得連退好幾步。

嘭!

羅參將粽子扔在營地的空場上,肖笑驚恐的說:“這是什麼?”

粽子還在不斷“咯咯咯”的怒吼,万俟林木說:“粽子身上穿的,是不是村民的衣服?”

村民的服飾很有特點,和他們穿的不一樣,雖然這個粽子的衣服已經腐爛了,但看起來還真是。

任老闆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這個粽子,說:“還真是村民的衣服,笑笑,你快來看看,認不認識他,是不是你們村子裡的?”

肖笑有些害怕,湊過去一點,只看了一眼,搖頭說:“不認識。”

“你確定?”任老闆反問了一聲。

唰!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任老闆的袖子裡突然冒出一根細針,直接抵在了肖笑的脖子間。

那又細又白的天鵝頸被細針抵著,好像隨時都會被劃破。

“任……任先生!你這是幹什麼?!”肖笑驚恐的大喊。

任老闆沒有回答她,反而說:“你……是誰?”

“你在說什麼啊,我是肖笑啊!你們的嚮導,村� �的外孫女,你不記得了麼?!”

任老闆笑著說:“肖笑?不,她才是肖笑。”

任老闆說著,一指地上的粽子。

眾人低頭看向粽子,眼睛裡都流露出了一絲驚訝。

任老闆繼續說:“我一路上問了你很多問題,還有關於村長的事情,你一點兒也不知道,身為一個外孫女,就算關係再差,你連自己外公的事情都不知道,這樣說得過去麼?”

“原來……”肖笑突然說:“你在試探我?”

任老闆一路像是狗皮膏一樣,一直查戶口,大家還以為他是喜歡肖笑,所以想要和肖笑相親,沒想到竟然別有深意。

其實肖笑有問題,万俟林木和羅參也早就發現了,但並不是很確定,有問題的地方有很多,比如村長說沒人敢進山嶺,而肖笑卻說總是有一些不信邪的人進入山嶺,這些本就自相矛盾。

而且肖笑的膽子太大了,不只是膽子大,她的體力也比一般人要好,何酴醿身體再不好,也是個男人,而肖笑看起來是個身材不足九十斤的女孩子,長途跋涉竟然沒有喊累。

肖笑這一路上,好像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把他們帶進山嶺……

任老闆又說:“我之前向村長打聽過一些訊息,村長說他的外孫女小時候跟著家裡砍柴,傷了腿,落下了一個很深的傷疤。”

任老闆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粽子,說:“這粽子腿上正好有一個傷疤,而你……沒有。”

大家都淋溼了,難免看到一些,任老闆一直色眯眯的瞧著肖笑,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任老闆斷定的說:“她才是肖笑,你不是,你到底是誰?”

肖笑對這個問題緘口不言,只是突然感嘆的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如此多疑。”

“什麼?”任老闆臉上變色,聲音瞬間沙啞起來,說:“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唰!

就在劍拔弩張的時候,羅參手臂平展,指尖也夾著一根銀針,抵在任老闆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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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局面瞬間變成了三足鼎立,簡直混亂不堪,馬上就要變成了羅圈架,羅參淡淡的對任老闆說:“你又是誰?”

任老闆眼眸一動,說:“我是和你們搭夥的古董店老闆啊!”

羅參微微一笑,說:“一個古董店的老闆,懂得卻這麼多?你……到底是誰,別讓我問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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