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林木一愣, 羅參輕笑了一聲,說:“木木, 我突然覺得他好像有兩把刷子。”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說:“別廢話了, 帶走。”

兩個人把餘仇帶走,這個餘仇完全沒有任何反抗,老老實實的就跟著万俟林木和羅參走了。

三個人一道進了酒店, 歐師爺早就等在酒店大堂, 似乎一直等著他們,笑著說:“哎呦,二位回來了!盧老闆已經在等了,等候多時。”

歐師爺帶著他們上樓,來到盧老闆的房門前,“叩叩”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

“進來。”

盧老闆推開門, 万俟林木忍不住皺了皺眉, 房間裡黑洞洞的。

拉著窗簾, 沒有開燈,這個房間是背光的一面, 因此即使是白天,太陽也照不進來。

盧老闆揹著身, 站在緊閉著窗簾的窗戶前, 一聲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斗篷,遮擋住自己的面目。

那一身黑色, 彷彿要融入黑暗之中一樣,再加上他陰沉的嗓音,簡直……

万俟林木:“……”太喪了。

歐師爺諂媚的笑著說:“盧老闆,你要的人帶來了。”

万俟林木和羅參架著毫無反抗的餘仇,進了房間,將餘仇往地上一放。

沒錯,往地上一放。

咕咚!

餘仇倒在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睛,一臉平靜安詳的模樣。

盧老闆終於轉過身來,果然還戴著他標誌性的黑口罩,除了眼睛什麼也露不出來。

盧老闆陰沉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餘仇,陰沉的說:“他死了?”

歐師爺一聽,跺著腳,拍著大腿:“哎呦二位!讓你們把他請過來,怎麼還弄死了?!”

“嗨!”万俟林木滿不在乎的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餘仇,說:“的確是死了,睡死了而已。”

歐師爺:“睡……睡死了?!”

歐師爺顯然不相信,蹲下來仔細去看餘仇,畢竟誰第一次見到這場面,也是不會信的。

餘仇身為被綁架的那一方,竟然睡死了過去,這心是有多大啊?

歐師爺仔細看了看餘仇,歪著頭,還稍微戳了一下餘仇的肩膀,又用手指試探了一下餘仇的呼吸。

“呼——”歐師爺狠狠松了口氣,說:“還有呼吸,有呼吸。”

万俟林木說:“就說他活著,只不過睡死過去了而已。”

歐師爺驚奇的看著餘仇,這年輕人,心真是夠大的,被綁架了竟然還睡得這麼香,而且雷打不動,真不賴剛才盧老闆以為餘仇死了,畢竟這麼大動靜,把他直接扔在地上,當事人竟然還在睡。

“醒醒!醒醒!”歐師爺戳了餘仇幾下。

“唔?”

餘仇後知後覺,揉了揉眼睛,說:“到地方了呢?”

他說著,爬起來坐在地上,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也算是史上最淡定的被綁架者了。

餘仇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房間,目光盯在窗邊的盧老闆身上,沒睡醒的眼睛略略有些睜開,說:“是你?”

餘仇這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十分驚訝,奇怪的看著餘仇和盧老闆,難道他們認識?

可是如果認識,為什麼要綁架?

難道是因為他們關係不好?

可看餘仇這模樣,也說不通。

緊跟著,盧老闆也說了一句,聲音仍然是那麼的陰沉:“你認識我?”

餘仇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万俟林木:“……”不認識,說什麼“是你”,搞得好像是老相識一樣,看來餘仇還沒睡醒吧。

餘仇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你能不能稍微輕點?”

眾人更是一頭霧水,一臉迷茫,輕點?什麼輕點?

盧老闆靠著緊閉窗簾的窗子,離餘仇那麼遠,根本沒碰他一個手指尖,什麼輕點?

大家面面相覷,唯獨羅三爺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即使聽不懂,也保持著一貫的鎮定。

歐師爺“嘿嘿”一笑,說:“長得眉清目秀的,別是個傻子吧?”

餘仇坐在地上,還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仰著頭直視著盧老闆,說:“我剛才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歐師爺沒當一回事兒,因為他還不瞭解餘仇,但是万俟林木和羅參對視了一眼,均是若有所思。

做了一個夢……

如果沒有猜錯,餘仇好像有“特異功能”,那就是做夢,每當做夢都會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內容,就像之前,餘仇夢到万俟林木和羅參綁架他,還夢到万俟林木女扮男裝,不得不說,還真是有點邪乎。

歐師爺說:“你做了……”什麼夢?

不等歐師爺問完,餘仇已經用怎麼也睡不醒的眼睛盯著盧老闆,年輕人的嗓音帶著一絲絲軟糯和慵懶,說:“我夢到你強/暴我。”

“咳咳咳咳咳——!!”

万俟林木本想聽世界性的大秘密,哪知道等來了餘仇這麼一句話,害得万俟林木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憋紅了一張臉,不斷的咳嗽著。

羅參趕緊給万俟林木拍了拍後背,幫他順氣。

“強……?!”歐師爺瞪大了眼睛,瞪著餘仇,似乎已經氣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裡最冷靜的,反而是被控訴的物件——盧老闆。

盧老闆還是用一貫陰沉的目光盯著餘仇,沒有說話。

隨著万俟林木的咳嗽聲鎮定下來,酒店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以剛才餘仇說什麼輕點,是跟著後面那句驚天地泣鬼神的強/暴?

餘仇一句話驚起千層浪,自己卻跟沒事兒人一樣,說:“不過……夢裡我還挺配合的,就是應該有點疼,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你輕一點。”

万俟林木:“……”

此時此刻,万俟林木心中的吐槽好像驚濤駭浪一樣拍來,這叫強/暴?這明明就是合/奸!

看來餘仇雖然有特異功能,但是不是很靠譜啊……

盧老闆依然沒說話,不過眯了眯眼睛,看得出來,他的眼神更加陰沉了,好像烏雲密佈的雨天。

餘仇再一次開口,這次沒有太驚人,說:“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抓我。”

盧老闆淡淡的說:“為什麼。”

他似乎在考驗餘仇一樣。

餘仇聳了聳肩膀,打了一個哈欠,說:“因為我是犰狳。”

餘仇?犰狳?

万俟林木恍然大悟的看著餘仇,怪不得餘仇這麼愛睡覺,原來他就是犰狳!

犰狳又叫做鎧鼠,是一種頻危動物,背上有殼子,好像鎧甲一樣,長相酷似小老鼠,遇到危險習慣裝死。

山海經中也有記錄犰狳,“有獸焉,其狀如菟而鳥喙,鴟目蛇尾,見人則眠,名曰犰狳。”

山海經中說,犰狳長著兔子一樣的耳朵,鳥的嘴巴,鷹的眼睛,還有蛇的尾巴,見到人就會睡覺。

犰狳的確是一種確實存在的生物,只不過餘仇並非是鎧鼠,而是山海經之中記錄的神獸犰狳。

犰狳是神獸,並不是惡獸或者猛獸,但是上古的人民見到犰狳還是相當不待見,因為犰狳一出現,就預示著有蝗災會危害莊稼,所以在上古,犰狳的口碑並不好。

但是漸漸的,犰狳竟然滅絕了,關鍵就在於犰狳的“見人則眠”這個屬性上。

山海經中記錄的神獸犰狳在受到刺激的時候就會睡覺,看起來也像是假死,但是他們並非單純的睡覺。

神獸犰狳在睡眠之中,會在夢境中預知未來,上古的人們發現犰狳這個不可思議的能力之後,開始大肆捕捉犰狳,將犰狳囚困起來,為己所用,不止如此,犰狳堅硬的甲殼,也變成了上古人民所喜愛的裝飾。

久而久之,神獸犰狳很快瀕臨滅絕。

羅三爺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見多識廣,但是並沒有將餘仇和犰狳聯絡在一起過,並不是因為餘仇這個愛睡覺的特點不明顯,而是因為犰狳真的滅絕了。

羅三爺從未見過真正的犰狳,犰狳滅絕已經很久很久了,怎麼可能突然蹦出一個犰狳來?

“犰狳?”歐師爺是最驚訝的一個,滿眼驚喜的盯著餘仇,說:“你真的是犰狳?你能……你能夢到未來!”

餘仇點點頭,倒是沒有任何隱瞞。

歐師爺興奮起來,高興的說:“怪不得!怪不得盧老闆一定要請他過來,才可以出發,這一路上兇險無比,如果我們能帶著他,那就是一塊試金石!有備無患啊!”

歐師爺諂媚的說:“盧老闆真是有先見之明,佩服佩服啊!”

盧老闆沒有搭理他拍馬屁,嗓音還是那麼陰沉,只是說:“明天出發。”

“好好,我這就去安排,盧老闆您就放心好了。”

歐師爺一打疊的答應下來,眾人從盧老闆的房間退出來,歐師爺還處於興奮之中,搓著掌心說:“我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什麼犰狳,今日真是有幸,竟然讓我撞見了這樣的寶貝!”

歐師爺這麼說著,關上門,一轉身,“嘭!!”撞到了什麼。

歐師爺晃了一下啊,和他撞在一起的人身材比較瘦小,被歐師爺狠狠一撞,“咕咚!”直接跌在了地上。

歐師爺定眼一看,劈頭蓋臉就罵:“兔崽子!你不長眼睛麼?!還是誠心想要撞死我這個老不死的,真是給你長本事了!”

原來是小啞巴。

小啞巴手裡端著晚餐,一盒盒飯,因為跌倒在地上,盒飯已經全部灑了,還灑在了自己身上,手背燙紅了一片,被歐師爺一頓狂罵,趕緊爬起來,用自己的袖子給歐師爺擦拭蹭髒的衣角。

“嘭!”歐師爺不等小啞巴擦乾淨,一腳踹過去。

“嗬!”小啞巴嗓子裡發出一個單音,“嘭!”又跌回地上,腦袋撞在牆角上,登時流了好多血。

歐師爺不解氣,說:“笨手笨腳!笨手笨腳!你到底能幹什麼!?”

砰砰砰!

歐師爺抬腿就踹。

万俟林木和羅參出來之後還沒走遠,眼看著歐師爺虐待小啞巴,真是看不過去了,万俟林木轉頭走過去,剛要阻攔。

“嘭!”

歐師爺踹過去,沒有踹到小啞巴,卻踢到了“鋼板”,嘴裡“啊!”大喊一聲,捂著自己的小腿迎面骨。

抬頭一看,竟然是白木。

不過白木現在易容了,變成了馬臉,馬臉的臉本來就長,這個時候更是拉成了一張馬臉,冷冷的看著歐師爺。

歐師爺“嘶嘶”的抽著冷氣,說:“馬爺,我這教訓徒弟,您這是……?”

白木淡淡的說:“已經出血了。”

小啞巴撞在牆角,額頭流血了,怯生生的捂著自己的額角,眼眶裡淚水打轉兒,但是不敢流出來,咬著自己的嘴唇,輕輕嗚咽著。

歐師爺是個圓滑的人,典型的欺軟怕硬,他在隊裡沒有什麼武力值,所以也不會去“欺負”比自己武力值高的人,這不是自討沒趣麼。

就說:“嗨,我就是教訓教訓徒弟,馬爺,那您忙,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還要出發,休息吧。”

歐師爺說完,笑呵呵的就走了,留下小啞巴捂著自己的傷口。

白木將小啞巴扶起來,小啞巴趕緊對白木鞠躬,低頭的時候“嘶”了一聲,應該是額頭的傷口疼。

白木嘆了口氣,淡淡的說:“你怎麼總是受傷?跟我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万俟林木本想英雄救美的,沒成想白木搶了先,就笑眯眯的對羅參說:“你說白木是不是對小啞巴有意思?”

羅參見他如此八卦,就說:“白木對小啞巴應該沒什麼意思。”

“為什麼?”万俟林木好奇的問。

白木這種性格,就是應該找一個溫柔可愛體貼,又特別善解人意的乖巧型別,小啞巴正合他的心意。

羅參又笑了一下,說:“剛被一個渣男傷害了幾千年,誰能立刻就找下家?”

万俟林木:“……”不得不說,羅三爺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不過……

万俟林木說:“小啞巴對白木肯定有意思。”

羅參和白木是一個房間,白木正好把小啞巴帶回去處理傷口,兩個人進了房間,就看到白木正在給小啞巴貼創可貼。

小啞巴的額頭傷的不是很厲害,磕了一個口子,白木從他們帶的行李裡面,拿出創可貼,仔細的給小啞巴貼好。

小啞巴比劃了一下,那意思是謝謝。

白木淡淡的說:“沒關係,以後不要受傷了。”

小啞巴使勁點了兩下頭,白皙的小臉蛋上登時浮現出一股紅暈,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咬了咬下唇,快速對白木比劃了一下,然後調頭就跑掉了。

白木看不懂手語,畢竟他在墓葬裡呆了幾千年,和現在的社會已經脫節了,雖然已經學會了很多,但手語還沒有涉獵。

万俟林木走進來,說:“小啞巴剛才比劃的是什麼意思?”

羅參輕笑一聲,對白木說:“他說他喜歡你。”

喜歡?

白木有些迷茫的看著半開的大門,小啞巴已經快速跑出去,一拐彎不見了人影。

喜歡到底是什麼,丁雪陽也說過喜歡自己。

非常非常的喜歡,喜歡到不可自拔。

喜歡到一定要把白木囚禁在身邊,可以為了白木生,為了白木死,為了白木不惜一切代價。

但自始至終,白木也沒有搞懂丁雪陽的喜歡,到底是什麼。

丁雪陽到底喜歡的是自己,還是喜歡自己的傷痛……

白木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小啞巴的時候總是會分心想到丁雪陽。

第二天一大早,歐師爺就朝吵著讓大家出發了,天色還沒亮,眾人已經結了房,從酒店出來。

万俟林木打著哈欠,一臉困頓,拽開車門胡亂的爬上車去,準備在車上再睡一覺。

閉著眼睛鑽進車裡,伸手一摸,車墊子也太軟了,還肉肉的,定眼一看,根本不是什麼墊子。

是一個人!

餘仇躺在車裡。

大馬金刀的躺著,一個人佔據了整個後排。

他雙手被綁在身後,畢竟是被綁架,被捆成這樣竟然都能睡得這麼香,還“呼呼”的打著小呼嚕。

万俟林木剛才按了他一下,餘仇都沒醒過來,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睡。

因為餘仇佔據了整個後排,大家沒辦法上車,就準備把他叫起來,這時候歐師爺走過來,笑呵呵的說:“別叫他別叫他,盧老闆說了,不要叫醒他,就讓他這麼睡,坐不下的,去坐那邊的車。”

一共三輛大車,万俟林木、羅參、白木、小啞巴和歐師爺,還有餘仇坐一輛車。

歐師爺笑著說:“龍爺,您來開車吧。”

龍爺不就是羅參?

万俟林木一聽這話,瞬間睡意都飛了,讓羅參開車,這不是分分鐘穿幫的意思麼,就羅參那老爺車的車技?

万俟林木寶遂自薦,笑著說:“我來開車吧。”

歐師爺沒怎麼太在意,隨口說:“美姐也會開車?上次不還說沒有車本兒麼。”

万俟林木“呵呵、呵呵”乾笑了兩聲,說:“剛……剛考的車本。”

万俟林木鑽進駕駛位,羅參坐在副駕駛,白木、小啞巴和歐師爺坐在後排。

車子是大車,後排是兩排對座,餘仇站了一排,白木、小啞巴和歐師爺就坐在他對面。

很快,就聽到“卡!”一聲,車門又被拉開了,一身黑色的盧老闆鑽進車裡。

歐師爺立刻諂媚的說:“盧老闆!盧老闆您來了!”

歐師爺環視了一下,車子裡面沒地方了,他沒想到盧老闆會坐這輛車子。

盧老闆上了車,很自然的坐在了餘仇旁邊。

餘仇雖然大馬金刀的佔領了一排,但是說實話他身材並不高大,所以盧老闆還有地方坐。

等大家都坐好,万俟林木就開著車子,跟著前面的車。

盧老闆坐下來之後,抱著臂,陰沉著一雙眼睛,整個人的氣息都非常陰沉,也不說話。

歐師爺本想活絡一下氣氛,但最後失敗了,大家就誰也沒說話,兀自聽著車子高速行駛時發出的噪音。

唯獨餘仇!

餘仇睡得特別香,睡著睡著,還翻了一個身,似乎是睡累了,畢竟他睡了很久,調整了一下睡姿,找到了一個“枕頭”,蹭了蹭盧老闆的大腿,直接蹭到盧老闆的腿上,把盧老闆當做了枕頭。

歐師爺“嗬——”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還以為按照盧老闆那陰沉的性子,會直接把餘仇給扔下去,哪知道……

盧老闆只是低頭看了一眼餘仇,然後繼續陰沉著臉,連一個字兒也沒說,更沒有推開餘仇。

歐師爺眼睛轉了轉,不由想到了餘仇之前說的“夢話”,眼珠子亂轉。

万俟林木也注意到了盧老闆那邊,挑了挑眉,心想盧老闆不會和餘仇真的有一腿吧?

咕咚!

車子進入郊區,已經沒有路了,開始不斷的顛簸,餘仇被顛的一晃,猛地就要栽下後座。

嘭……

就在這一剎那,盧老闆突然伸手,一把摟住了餘仇,將人抱了起來,又放回後座上,任由餘仇枕著自己的腿當枕頭。

万俟林木一邊開車,一邊八卦,忍不住“嘖嘖”了一聲,說盧老闆和餘仇沒有一腿,万俟林木都不相信!

車子一路搖搖晃晃的,天色昏暗的時候,已經開到了荒郊野嶺,万俟林木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反正荒涼的沒有人煙,四周光禿禿的,有些樹木,就好像斑禿一樣,一塊一塊零零散散。

歐師爺下了車,招呼大家說:“今天咱們就在這裡紮營吧,大家把東西卸一卸。”

眾人下車紮營,點亮營地燈,生了一片火,圍坐在一起,準備做晚飯吃。

万俟林木開了一天的車,累的是腰酸背疼,他現在身體還不方便,很久都沒開車了,每次出門都是羅參開車,就算開得很慢很慢,也不讓万俟林木開車。

突然過了這麼一把車癮,万俟林木感覺還真是有些疲憊,最重要的是腰痠的厲害。

羅參扶著他坐在火堆邊,小啞巴忙前忙後的做飯,給眾人盛飯,又把飯分發下去,忙的一頭都是大汗,呼呼的喘著粗氣。

盧老闆很不合群,不跟他們一起吃飯,自己一個人進了帳篷,而餘仇還在睡覺,雷打不動。

歐師爺坐在火堆邊,其餘幾個打手呼嚕呼嚕的吃著飯,見盧老闆不在,還稍微喝了點酒,說:“歐師爺,咱們這又是海路,又是陸路的,到底要去什麼地方,神神秘秘的,都走到這地步了,還不能告訴兄弟們?”

“就是啊歐師爺!”

“到底要去淘什麼樣的沙,總要告訴告訴我們吧!”

歐師爺哈哈一笑,說:“嗨,不瞞各位,畢竟都走到這麼一步了,大家說的也對,我今兒個就告訴各位吧……”

歐師爺說到這裡,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

万俟林木一聽,趕緊湊過去一些,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墓葬,據說是沈萬三的聚寶盆,豈不是很有錢?

歐師爺神秘的,只說了兩個字。

“劍冢!”

劍冢?

不是聚寶盆嗎?!

万俟林木的眼神瞬間灰暗了下來,滿滿都是失望,就好像信號燈沒電了一樣。

“劍冢?”打手們一聽,好像也不是很感興趣,畢竟劍冢,顧名思義,那不就是埋劍的地方,能有什麼錢?

大家都是為了油水來的,沒有油水怎麼行?

歐師爺笑哈哈的說:“各位各位,你們聽我一言,這個劍冢,可不是一般的劍冢啊,大有來頭!”

打手們說:“什麼來頭?破劍而已,哪有元青花來的賺錢?我還以為能掏兩件熱乎乎的寶貝呢!”

歐師爺說:“各位各位,你們有所不知啊,這劍冢裡埋藏的的確是寶貝,你們聽我緩緩道來。”

“快說!”

“歐師爺你快說啊!”

打手們催促著,歐師爺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笑眯眯的說:“各位爺,可曾聽過一把寶劍,名曰……湛盧!”

羅參和万俟林木坐在不遠的地方,但是也沒有和那些打手湊近乎,羅參聽了,就低聲說:“是鑄劍大師歐冶子鑄造的第一寶劍。”

歐師爺神神秘秘的說:“這湛盧寶劍,乃是當世第一寶劍,價值連城,乃是鑄劍大師歐冶子,為了為越王鑄造的寶劍,各位爺肯定聽說過,這春秋戰國的墓葬出的可都是神器,更別說是湛盧寶劍了!”

在冷兵器時代,寶劍不僅僅代表了武器,更是地位,尤其是春秋戰國時期,君子才能配到寶劍。

而當世的君子,可不是現在廣義上的君子,而是特指有地位的人。

後世的各種三國故事演義中,戰神呂布用戟,而曹操用劍,這也正好說明了曹操身份和地位。

劍乃百兵之君子,因此古代的諸侯帝王也非常注重鑄劍的技藝。

歐冶子是古代首屈一指的鑄劍大師,可以說是歷史中的鑄劍第一任,在他手中出現了五把絕世寶劍,湛盧名列第一。

歐師爺笑著說:“不瞞各位,其實敝人正是歐冶子的後人,所以這次出來尋劍冢,盧老闆特意找到了敝人,真不是敝人亂吹牛,如果這次沒有敝人,哈哈,劍冢肯定是找不到的!”

“歐師爺,你怕不是吹牛?”

“不能你們都姓歐,就這般吹牛吧?”

歐師爺登時急了,說:“千真萬確,敝人家裡有一方家譜,而且家中世世代代流傳著祖訓,就是關於湛盧寶劍的。”

歐師爺怕他們不信,就繼續說:“這個事兒,除了敝人,這世上再沒人知曉,今日就講給你們聽聽。”

湛盧寶劍乃是不世出的寶劍,為越王所有,後來吳強越弱,所以寶劍被獻給了吳王。

後來有一天,這把寶劍突然不翼而飛,竟然出現在了楚王的枕邊,有專門相劍的人就說,這是寶劍啊,肯定是吳王殺伐無道,所以寶劍才自動跑到了楚王這裡,這樣的寶劍,必然預示著國運昌盛,於是楚王非常高興。

万俟林木遠遠聽著歐師爺講故事,說:“還有這麼邪乎的事情?我只聽說過九鼎能預示國運昌盛,從沒聽說過寶劍也可以?”

羅參淡淡的一笑,說:“當然不可以,劍乃殺戮邪器。”

果不其然,湛盧雖然身為百兵君子,但是生而為殺。

很快楚國也招來了禍患,隨著歷史推移,很多朝代都出現了湛盧的蹤影,據說湛盧後來又轉到了大將薛仁貴的手中。

最後又出現了抗金英雄岳飛的手中,令金人聞風喪當。

岳飛被殺之後,湛盧劍也就跟著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人撿到湛盧劍的蹤影。

歐師爺說:“我們要找的劍冢,就是這個湛盧劍的劍冢,別人不知道,唯獨敝人一個人知道,這岳飛被殺之後,湛盧劍就落入了金人的手中……”

金人忌憚岳飛,覺得他手中的湛盧劍舉世無雙,是一把邪器,如果他們擁有這樣的邪器,就可以直取中原。

金人得到湛盧之後,想要根據湛盧製造一批這樣的兵器,於是便擁有了這個劍冢。

歐師爺說:“劍冢乃是金人秘密鍛造兵器的地方,據說金人為了鍛造兵器,取了天火,用活人祭劍,而且動用了大量的財力……你們可知道,金人南下的時候掠奪了宋朝多少財富?可是富得流油啊!金人把這些財富全都埋葬了起來,以備後時急需,而藏這些財富的寶藏地,其實就是劍冢!”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麼說來……

“劍冢裡不只是有劍,還埋葬著寶藏!?”

“金子?”

“古董?!”

打手們沸騰了起來,歐師爺哈哈笑著說:“但凡是你們想的,肯定都有,畢竟金人掠奪了那麼多。”

羅參卻抓住了重點,沉聲說:“天火。”

丁雪陽在筆記本上也記錄了天火,恐怕他早就知道,那張破布上的藏寶圖是一個劍冢,而丁雪陽的墓頂其實不在於金人的寶藏,或者湛盧寶劍,而是在於鍛造寶劍的天火。

——帝俊火種。

歐師爺又說:“雖然寶藏很值錢,但是咱們也要小心,這個古人鑄劍,往往用血肉之軀來祭劍,劍冢裡必然會有很多亡靈,到時候還要仰仗各位爺啊!”

打手笑著說:“呸!什麼亡靈?說得這麼邪乎,老子下鬥這麼多年,什麼鬼,什麼粽子,什麼亡靈,壓根兒就沒見過,都是吹的,你們別看電視劇裡瞎演。”

“就是,要有粽子,老子豈不是早就死了十八回了?”

万俟林木聽他們哈哈大笑,就說:“這些人還真是走運,下鬥從沒見過粽子?”

“不過……”万俟林木說:“為什麼鑄劍還需要血肉之軀來祭劍?”

羅三爺不虧見多識廣,說:“其實祭劍這種事情,只是古人對金屬的熔點有一定誤區,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

熔點?

誤區?

聽起來很高深莫測。

羅參繼續解釋說:“在最早的時候,古人鑄劍用的是青銅,青銅的熔點低,普通鑄劍方式就可以完成,但是後來經過發展,大家又開始用鐵來鑄劍,鐵的熔點比青銅要高……”

如此一來,鑄劍師就會發現普通的炭火無法讓鐵融化。

這種事情在古代得不到更好的解釋,於是人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羅參說:“祭劍。將動物,或者乾脆將活人投入爐火之中,爐火旺盛,竟然真的能鑄造出好劍,久而久之,也就流傳下祭劍這種事情。但其實祭劍這種事情,只是因為脂肪和油脂的燃燒,讓爐溫變得更高,足以融化鐵器而已。後世也有很多鑄劍師傅,乾脆直接用動物的油脂來提高爐溫鑄劍。”

万俟林木搖搖頭說:“簡單來說就是無知啊。”

眾人吃吃喝喝,還喝了點酒,說到驚人的財富非常高興,歐師爺喝多了,搖搖晃晃的離開,回了自己的帳子去睡覺。

万俟林木抹了抹嘴巴,酒足飯飽,又開了一天車,實在太累了,也準備去睡覺,剛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

就聽到歐師爺的帳篷裡傳來“唔唔”的聲音,緊跟著就是歐師爺“啊啊啊啊!!”的慘叫聲。

這裡荒郊野嶺的,大家又剛剛談論了祭劍亡靈的事情,難免心裡有些虛,聽到歐師爺的慘叫,嚇得全部衝過去,“嘶啦!”一把撕掉了歐師爺的帳篷簾子。

結果眾人衝過去一看,就見歐師爺好端端的在帳篷裡,不過也不是很好,歐師爺坐在地上,一頭冷汗,手背血粼粼的,被咬了一個牙印。

而小啞巴也跌在一邊,蜷縮起來,捂著自己的領口,一臉慌張,眼淚滾滾的往下流,臉頰上還有一道抓痕。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麼一看,瞬間明白了過來。

怕是歐師爺剛才吃喝的高興,酒氣上頭,回了帳篷之後想要對小啞巴不軌,結果被小啞巴給咬了。

“你這賤種,我打死……”

歐師爺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小啞巴就要甩嘴巴。

“啪!”

一個人影從側面衝出來,攔在小啞巴面前,一把甩開歐師爺的手。

歐師爺年紀不輕,再加上喝了點酒,也沒什麼武力值,地盤不穩,“咕咚!”又坐在了地上,簡直就像一個翻個兒的大王八。

白木!

白木攔在小啞巴面前,冷冷的看著歐師爺。

歐師爺當著這麼多人跌面子,臉上有些過不去,就頂了一句說:“這是我徒弟,馬爺多管什麼閒事?”

嘎巴!

白木沒說話,不過拳頭嘎巴作響,臉上露出一股狠相,非常怕人。

万俟林木眼眸一動,笑著說:“歐師爺,我看你這徒弟,還沒成年吧?你這樣……萬一惹點什麼事情,壞了盧老闆的大事,那可就……”

歐師爺聽了有些心虛,晦氣的擺手說:“算了算了。”

白木拉著小啞巴站起來,沒有讓他再留在歐師爺的帳篷裡,拉住他進了自己的帳篷。

白木和羅參一個帳篷,不過羅參正好也是去万俟林木的帳篷睡,所以就把帳篷讓給了白木和小啞巴。

只是有一個問題,小花花就不能跑出來了,縮在揹包裡,以免被小啞巴看到。

不過小花花特別聽話懂事兒,不哭也不鬧,縮在揹包裡,拉上被子,自己睡覺去了。

万俟林木跟著羅參回了帳篷,說:“那個歐師爺果然不是什麼好鳥。”

羅參說:“先睡覺吧,有白木照顧他,不會有事的,快躺下來。”

羅參給万俟林木蓋上被子,伺候他躺下來,滅了帳篷裡的燈光。

万俟林木一個軲轆,又滾到了羅參的被子裡來,羅參有些沒轍,將万俟林木裹嚴實。

万俟林木枕在羅參的手臂上,因為疲憊很快就睡著了,睡的正香,突聽“啊啊啊啊啊——”的聲音。

“嗬!”

万俟林木還以為自己做噩夢,“騰!”的坐了起來,差點閃了自己的腰,說:“誰在叫,怎麼有點耳熟?”

羅參也醒了,警戒的翻身起來,說:“是歐師爺的聲音。”

又是歐師爺?

聲音太淒厲了,尤其是在野外,還是大半夜,打手們也全都衝出營帳。

“什麼聲音?!”

“是歐師爺!”

“從那邊發出來的。”

營地有守夜的打手,羅參說:“怎麼回事?歐師爺出了營地?”

那打手一臉懵,說:“是……是啊,他出去了,也就兩分鍾之前,去上廁所啊!”

歐師爺出了營地去上廁所,聲音就是從那個方向發出來的。

眾人趕緊跑著過去,慘白的手電光照向草叢,一片潑辣的鮮紅。

“嘔——”

万俟林木嗓子滾動,聞到了劇烈的血腥味,差點一口吐出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啊啊啊啊——”

“啊!疼啊!”

“疼——疼啊——”

歐師爺!

順著喊聲,歐師爺身上都是血,滾在草叢裡不停的踹著腿,臉色慘白,一邊喊疼,一邊說:“鬼……鬼……見鬼了!我的手……手!疼啊——”

手!

染血的草叢之中,隱隱約約露出一條血粼粼的手臂。

滿是皺紋的手,男人的手,歐師爺的手!

所有人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歐師爺的手!”

“手背上還有牙印呢!”

歐師爺對小啞巴圖謀不軌,結果被小啞巴咬了一口,手背上明晃晃一個大血印子。

而那隻手……

躺在地上,齊根截斷,截面整齊光滑,毫不拖泥帶水……

歐師爺的手臂竟然斷了!

万俟林木捂著自己的嘴巴,嫌棄的看了一眼那條新鮮的手臂。

“啊!”小啞巴也跟著人群跑了出來,嚇得嗓子裡發出一聲驚叫,連忙躲在白木身後,緊緊揪著白木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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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一手捂著上衣口袋,不讓小花花看到這血腥的一幕� ��另外一手擋著小啞巴,將他攔在身後,畢竟小啞巴年紀也不大,這畫面太具有衝擊力了。

小啞巴瑟瑟發抖,藏在白木身後,怯生生的咬著下唇,順著縫隙,偷偷的向草叢的血泊裡看了一眼。

月光昏暗的夜色中,小啞巴嚇得蒼白無力的小臉上,毫無徵兆的綻放出一抹淺笑,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万俟林木:小餘小餘,你快幫我做夢看看,我什麼時候能一口氣得到一百箱大黃魚?

餘仇:哦……很簡單,你現在去管羅三爺喊十聲“老公”,就能得到了。

溫白羽:小餘小餘,你快幫我做夢看看,我什麼時候才能反攻成功?

餘仇:……zzz

餘仇:……zzz

餘仇:……zzz

溫白羽:小余已經睡了這麼久,怎麼還沒預知出來?

万俟林木:醒了醒了。

餘仇:我已經夢完了未來五千年,好像沒有這個情節,要不然你還是問問作者吧。

溫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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