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是沒有生的艱辛,就沒有死的痛苦,為什麼生死對人來說都是苦呢?

死後的世界又將是個什麼樣子,真的無欲無求,無風不浪了嗎?或許更多的是灰飛煙滅,在這個世間來過過、笑過、哭過、痛過,之後卻了無痕跡。

人都難逃一死的結局,可死的方式卻可由人來選擇。

人都是集天地靈氣的產物,可生的命運卻不由人掌控。

何為生?何為死?生死之間到底能留下些什麼?大浪淘沙之後,丹青竹簡上又能留下多少豐功偉績讓後人來評說得失。

下雪了,漫天的雪花漫無目的的飛舞著,它是那麼的純潔,半分瑕疵都無,在空中翻越著它那優美的舞姿,不知是否也有愁苦也有感懷,是否也會感傷將化水的命運,是否也會眷念空中的輕靈。卿天恬不正是一朵雪花嗎?寒冷的外表下是萬物源泉一顆種子,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融入泥土裡,讓人無法相信她真的來過、笑過、哭過、痛過。

卿天恬----普通的三個字,在這個紛擾雜亂的滾滾紅塵中,又有幾人將她銘記於心呢?

“恬姐,你安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天湛的”幽玥跪在天恬墓前,一張張燒著紙錢,紙錢遇到火立馬變成灰燼,東一張西一張分散著,被落下的雪半掩半蓋著。

“姐姐,天湛長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天湛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天湛對著墳塋,深深的磕下了一個頭。

“天湛,當著恬姐的面,我發誓願留下陪你到弱冠之年好嗎?”幽玥輕聲問。

半山裡的桃林從未如此空曠過,失去了春日的蝶飛蜂舞,一顆顆在雪中屹立的老樹,沒有花瓣的點綴,也就沒有了生命的氣息,誰會猜到昔日的繁鬧,誰又會想到昔日的繽紛。

“天湛,有這片桃林陪伴恬姐,恬姐在另一個國度裡會永遠快樂的,樹有春天,人也有,你知道嗎?”幽玥望著整齊的老桃花樹,寬慰他人也是寬慰自己。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可世間又有幾人,能面對灼灼芳華不感嘆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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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一個人經歷痛苦才可長大?是不是一個人經歷了磨難,各種滋味心自知。

不是說天無絕人之路嘛?不是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嘛?不是說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嗎?都說敢問路在何方,都知路在腳下,可腳下的路東南西北該如何走?人生漫漫又將何去何從,人生失意無南北!

佛經拂花拂柳意,行者惘多愁。

冬季的夜晚,空氣中充盈著一種味道,那就是冷!冷入骨髓,冷入肺腑,冷的人哆嗦,冷得人打顫,走在石砌的廊簷下,死一般的寂靜,這些鞋的噠噠聲證實著自己在行走,幽玥盯著身前的影子,很惆悵,曾幾時,那個追著雲朵愛做夢的自己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曾幾時,那個拖著師兄胳膊胡攪蠻纏的丫頭,被現在這個滿懷心事的人取代了,是時間走得太過匆匆,還是快樂太過短暫。

有一個身影,就那樣靜靜站在那,彷彿時間和空氣都在她身上凝固了,原本追著影子,想著心事的幽玥乍看時心頭一驚,“誰?”不經而走。

“是我”翠環頭也未回,輕聲答道,似乎她獨自站在冬日的嚴寒下,就為了一個“誰”字。

“翠環姐,天太冷了,快滴水成冰寒徹骨了,快回屋吧!”喲玥好心提醒著。

“看,善枝與千結子都謝了,可是明年花依舊,人面卻不知何處去了,雖說花開花謝,可等著春日來,花

謝花又開,幽妹妹,你說人會與花一般嗎?”翠環攀住身側的善枝,幽幽的問道。

幽玥聽得心頭一緊,為這份哀傷感到心疼,人能與花一般嗎?逢春即醒,花開動京城,花謝飛滿天,其實在幽玥的心中,花只能開一次,雖說夕城的拂花年年開,可每一年都是新的花朵,可如此悲涼的話語,讓她如何說出口?“翠環姐,你只要堅信山重水複無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對了”

“謝謝!”啪的一聲,善枝被鬆開,在空中來回搖擺著,看著那個輕飄飄從眼前走過的身影,幽玥的心頭是打翻了的醬醋茶,他不知該如何去安慰這位一直不喜言語的姐姐,她對翠環的瞭解太過膚淺,未曾有太多的交涉,摸不清她的所思所想,看不透她的所感所悟,可有一點是明白的,安南王府是她的家,她是安王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府中下人都陸陸續續走光了,可翠環自始至終都沒有走的打算,若不把這裡當家,怎會走的毫不留戀。

人比世間萬物,難能可貴的就是多了一份至真至善的情。

都說風雨之後見彩虹,可世間又有幾人能等到雨過天晴的那一刻呢?

士子落地,將軍被俘,后妃失寵,寡婦喪子,原來世間所有人都是失意之人。

這一夜,幽玥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心裡有塊石頭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心慌意亂,噩夢連連,夢裡有人在哭訴自己前世的種種苦難,夢裡有人在笑,放浪形骸的大笑,是那種一無所有、不顧一切的狂笑,夢裡有人在喊,拼命吶喊著,喊聲聽者心寒,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夢裡千千萬萬,世態萬千,幽玥覺得這一夜好累,天快破曉時,才迷迷糊糊的沉入夢鄉。

夢裡有個人一直對自己淺笑言語,自己是一臉的甜蜜幸福。

夢裡有個嬰孩,一直在呀呀學語,可突然間觸手的卻是個死嬰。

夢裡有個人一直拼命搖晃自己,瘋狂的問著為什麼。

夢裡有一張梨花帶雨的臉,真心實意的對自己說著感激之言。

夢裡如團麻,交纏著分不開、扯不清,似乎每個人都與自己有關,可又都漸漸遠去,嚇的幽玥從睡夢中驚醒,伸手摸了摸額頭,有冷汗的冰涼感,擁被坐在床頭,抱著腦袋,拼命回想夢中之人,可那些故事更像一陣煙,什麼都抓不住,什麼都想不起,迷迷糊糊,飄忽不定。

天色稍早,冬日原本夜長晝短,從窗戶瞧去,外面霧濛濛的,瞧不真實。

“去年此時我在何處?明年此時我又在哪兒?”幽玥有點庸人自擾,在低聲自言自語。

被噩夢驚醒,了無睡意,臥床又心神不寧,在胡思亂想,既然被思緒攪得睡意全無,不如起床去瞧瞧昨夜是否夜降白雪,皚皚一片,外面又將是一個怎樣粉雕玉琢的世界呢?

推開門,一股冷氣澆的幽玥縮了縮脖頸,老人說,“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瞧這天氣不是四九也是三九啦!搓了搓雙手,對著雙手呵著氣,沒想到天氣如此的冷,夕城的冬日,小溪還是一如既往的歡快,不結冰的,雖說綠意少了好幾分,可那常青的松樹還是巋然不動的,拂樹失去了拂花的點綴,像一個在風中等待遠行遊子歸來的老嫗,夕城!夕城!刻在心中每一個角落裡,回想起來,都無比的甜蜜,無比的溫馨。

“原來是下霜了”幽玥在心底開心的說道,夕城的冬日沒有霜降,看到這些像鹽一樣的冰晶,幽玥還是在心底小小的竊喜了一下。

寒冷帶給小村莊, 一夜間,天地換新裝。

令人牽掛我故鄉,告訴我,歲月已滄桑。

勸我從此莫悲傷,悲傷時

,親人在遠方。

路過翠環姐的屋子,幽玥原本靜靜走去,怕打擾了翠環姐休息,這幾天翠環姐的精神很不好,憂慮中帶著幾分哀愁,讓她好好休息吧!不然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樣勞心勞肺的折騰,天湛情緒倒是穩定了不少,除了不像以前那麼愛鬧了,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變化,這就讓幽玥放心不少,音權將軍傷好後,在軍營裡就未謀面了,聽說薛家在奪軍隊掌控權,想想音權將軍的肩上扛的重擔也不輕啊!

薛家----真是一群趁火打劫的盜匪!

薛海-----十足十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庸才!

幽玥心中憤懣不平又能如何?這個世上,絕對的掌控權是掌握在權貴手中的,自己本是夕城一普通平民,無錢無權無官無名,除了發發心中的不滿,也就別無他法了。

路過的腳步不由自主停下來,幽玥突然很想推開門去瞧瞧翠環姐, 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麼,只是單純的很想很想罷了,推門,門是虛掩的,很鬼域很詫異,當門全開啟的瞬間,幽玥驚跌坐在地上,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所見,翠環穿戴整齊懸掛在橫樑上,在幽玥眼中,腳上的那雙紅鞋是如此的扎眼,刺得眼睛生生的疼,老人說,上吊死的人會變成吊死鬼,舌頭伸的老長,死後閻王是不收的,其實並不是,翠環姐的面部表情很平靜,沒有痛苦,沒有掙扎,似乎這條路是她心甘情願踏上去的,她無悔亦無憾。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難道真如桌上那張紙上所寫的,生無所戀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都說的要堅信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世間難道還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存在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人可登山可越海,難道在困境面前只能選擇結束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難道生命的結束就意味著一切都終結了嗎?

此刻,心被針扎被刀絞,也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幽玥覺得這全是自己的過錯。

昨夜誰對自己哀嘆,明年花依舊,人面卻不知何處去了,那時的自己為什麼不勸道:花開花落春總在,人來人往都有情。

昨夜誰對自己哀嘆,人會如花般嗎?那時的自己為什麼不勸道:花開花落都是美,人來人往都有心。

紅塵種種都是牽絆,正因為牽絆才使生活多姿多彩,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為什麼有些人總是那麼傻, 寧可選擇放棄也不願再堅持多走一步。

佛曰:樂天知命,無喜無憂,妙性朗然,其樂難述。短短十六個字箴言,敢問世間又有幾人能把這份佛性悟透。

就算是草也有屬於自己的春天,為什麼人就不能再等等呢?

從此那片桃林裡多了一座墳塋,她將永遠陪伴在她的小姐身邊,當明春桃花飛舞的時候,朵朵驕花將為她們裝扮成今生最美的嫁衣,在另一個世界裡,綻放著她們的芬芳。

沒有送葬的隊伍,沒有憑弔的哀樂,只有天湛與幽玥一捧捧壘起的黃土,在黃土裡睡著一顆高貴的靈魂和一顆赤誠的心。

在另一個國度裡,永遠陪伴在小姐身旁,時時看著心愛之人的面龐,不知翠環會不會笑容滿面。

一朵花開註定了一朵花敗,就像園中的善枝和千結子,它們真的早謝了。

殘雪晚照,輕寒竹影,風動影隨,悽然滿月,遍地橫斜。

庭院深深,空寞橋畔,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又何妨?

楊柳鞦韆,湖水湖煙,重扶殘醉,來尋陌路,怎知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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