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太過虛渺,等夢醒人去樓空之後會是長長的吁嘆。

人生如茶,太過苦澀,等人走茶涼夜暗之後會是長長的寂寞。

幽玥-----對於這個夕城的“仙女”來說,她短暫又“漫長”的一生,既沒有夢的虛渺也沒有茶的苦澀,她曾對月長嘆過,她曾對花低語過,她曾對夜哭泣過,也曾對空仰笑過……人生中的陰晴圓缺,生命中的悲歡離合,情緒中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情愫勾勒出了一個完整的她,她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也沒有黃鸝出谷的歌喉,她沒有玲瓏有致的身段,也沒有雍容華貴的高雅,她沒有治國經邦的謀略,也沒有韜光養晦的才智……但她有一顆至善至美的七竅玲瓏心,她用她的美來撫慰顛沛流離、孤苦無依的心,她用她的美來撫平飽經戰亂、居無定所的人。縱觀她的一生如風,在豆蔻年華裡吹動長袖舞碧空,翩然時,吹的兩袖清;在花開盛時,吹將溫馨入夢中,千萬裡來去無影蹤;在悵然回首時。青絲吹成白似雪,紅顏去,寵辱皆不驚;在回眸含笑時,吹落滿天繁星化春雨,拂花飄無聲。

卿天羽一身的粗布葛巾,卻掩不去他的風采神韻,此時的他,端坐在溪邊岩石上,手中的小木棒不時撥弄著眼前的火堆,火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時高時低的舔著上面的幾條魚,潔白的魚肉不時隨風散發出陣陣肉香味,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灑在他身上,流溢位一竹林的光暈,不時傳來哄笑聲與吵鬧聲,他知道,他的小野貓在快樂無憂的成長,他不知道,他的小野貓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微眯起雙眼,彎月形的唇角流露出了滿心的笑意,他的思緒飄向了遠方,田徑上的她,寬大的竹笠遮住了她的面龐,卻很玲瓏別緻,在那竹笠塔行的尖頂上,嵌著一顆閃亮清脆的珠兒,陽光在上面輾轉的、流連著,竹笠面上,畫著閃閃的星星,斗笠裡,襯著金黃的陽光,笠繩系著一串五彩珠兒,田埂兩邊耕耘的人們看到她都親切、歡快的喊著懷玥,她歡笑著對每個人,為揮汗中的每個人送來清涼解渴的茶水……

“師父,柴來了”

啪的一聲,柴木聲重重地落地,把卿天羽從飄渺的思緒中拉回來,有點不悅,“虎子,去看看幽玥她們可回來了?”

“不去”虎子魔爪伸向木架上的魚,還沒觸到,一根木棍瞬間即將落下,沒想到虎子的反應比猴還靈,嗖的一聲,縮回了手。

“師父,我只不過看看它可熟了”虎子忙笑著解釋道,那笑容十足是壘上去的,“再說,懷玥把圓豆搶去採蘑菇,這算是‘奪妻’之恨吧!我不去“虎子說的氣鼓鼓,憤憤不平狀。

卿天羽拋去一個必殺的眼神,虎子立馬像只鬥敗的公雞,他都“恨死“懷玥了,每次來夕城都誘拐了圓豆,平時文靜少語的圓豆就跟”他“親,真不知”他“耍了什麼手段,騙得如清水出芙蓉的圓豆跟”他“身後團團轉,而現在,他還要被逼著去關心”情敵“的安慰,這讓正年少氣盛的他情何以堪。

虎子不樂意的一步挨著一步朝身後的竹林退去,“懷玥他們不就在竹林後的木林裡找蘑菇嗎?又不是第一次去,難道還丟了不成?青天白日的,難道還被狼叼了?”虎子越走越氣憤,拿著竹根一下下敲打著兩旁的翠竹,發出一聲聲清脆的竹竹敲擊聲

,在細密的竹林裡,延綿不絕!

溪水不知疲憊,日復日,年復年,溪水邊的身影換了一個又一個,但盤旋的笑聲卻伴溪而存。

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著,水中的倒影交錯糾纏著,一雙雙肉嘟嘟白淨淨的小手在歡快的搓洗著光頭圓滑的小蘑菇。

身後的那些快樂彷彿隔了千萬年,傳了千萬年才在卿天羽的耳邊盪漾開,是份姍姍來遲的欣喜感,也是份遲遲歸來的幸福感。

其聲如練,其華灼灼,其聲切切,其心悠悠,其感意意,其真善善,其言錚錚。

溪水笑,潺潺潤無聲,涓細小流隨萬里。

青翠舞,春意竹間鬧,綠墨重染景華美。

拂花亂,花落笑意間,定知明景更堪思。

蒼天語,紛紛世上潮,誰勝誰負天知曉。

紅塵陌,煙雨萬丈遙。塵埃洇沒是舊傷。

蒼生樂,不再寥寥意,豪情隨浪看今朝。

火上的蘑菇受不住火的“嚴刑”,冒出滋滋的聲響,火堆旁,是交織著無數道渴求的眼神和齜牙咧嘴的傻模樣。

“你---你----全給我坐好,全是一副小饞貓的模樣,對吧?“

很顯然幽玥的最後一問話是對卿天羽說的,她正在美滋滋的享受手中的魚,那副自我滿足的模樣似乎不是在啃食一條平淡無奇的魚而是滿眼的山珍海味。

嚼下最後一口魚肉,吐出最後一根魚骨,幽玥抬頭掃了一下圍篝火邊享受美魚的小鬼頭們,自己大感後悔,自己這算不算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呀?抬頭看了眼還在正襟危坐的卿天羽,頓感內疚。

“七哥,真不好意思,分魚時沒顧及到你“幽玥低頭像個害羞的小姑娘死絞著衣角,”這樣是不是不公平?“

卿天羽原本無意此事,但一看幽玥那副故作內疚狀,就玩心大起,只見他故作苦惱的皺起了眉頭說;“那如何是好?“

“蘑菇多吃點“

“在下不愛吃蘑菇,只愛吃魚“

“啊----不會吧!“幽玥尖叫著,哪有半分內疚狀,看來違心事不可做,做了只可能自己倒黴。

“小鬼頭們,七哥沒魚吃但他很辛苦的為我們烤了魚,我們為他唱首歌吧,算是報答“幽玥對下面的一圈小鬼頭擠眉弄眼道。

半天過後,終於有個小鬼頭從美味中分出半點神來:“懷玥唱什麼?“

“你想聽什麼?“幽玥問

“你唱什麼我就聽什麼“卿天羽笑,他走過但春華秋實中,未曾有人如此的報答方式,古人雲,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今天他見識了什麼是烤魚之恩,歌喉相報。他拿出看好戲的神態來打量幽玥,從未見她展過歌喉,不知平日裡總如鳥雀般嘰嘰喳喳的一群小鬼頭們能唱出什麼”天籟之音“。

幽玥那個悔呀!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對這個小人內疚是多餘的,誰讓他剛搶魚的時候故作翩翩君子狀,“是他活該!他是活該!”現在倒好,有人拿出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看好戲姿態在打量自己,搞得自己跟被發現的樑上君子差不多,太可氣了!

“唱小尼姑上墳吧!”

小鬼頭們一聽,原來是這首滾瓜爛熟的舊歌,齊聲開喉唱起來

孤兮

冢兮不見人,秋風掃兮永伴塋,

壘兮荒兮碧草哀,雨涼落兮徹骨寒,

墓兮茫兮招魂遊,楊蕭條兮鴉聲鳴,

魂兮魄兮路迢迢,嘆漂泊兮浮萍老,

霜兮露兮浸衣溼,醉臥碑兮永彷徨。

如此悲涼不應景的歌曲,在如此美麗的午後斜陽中,世間也只有幽玥會在此時唱得如此的哀婉淒涼,讓卿天羽無可奈何。

一陣輕微而低吟的歌聲,打碎了午後斜陽的一片寂靜,在篝火旁盤旋著,每個人都唱的極其莊重,合起來的聲音雖不是“天籟之音”,也有它的柔潤堅實,像永無陽光的地下河溪,在深深的沙丘下,在廣袤的草原底層,向前頑強的,滲穿探行。

“啊----我的魚!”虎子跑起來像個穿花拂柳的俠客,以箭般的速度朝篝火跑去,等看到根根魚骨,心中那個涼啊。

“快---快---搶蘑菇!”幽玥那個身手矯健啊!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鬼頭們全撲上去了,只留下還不知何故的圓豆,大家剛才不是還悲傷的在唱小尼姑上墳嗎?聲情並茂,現在幹什麼全哄散了。

一個蘑菇扔到天上,“好燙呀!”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落下,又一個蘑菇拋到了天上,又一聲“好燙呀”

卿天羽沒想到這混亂的場面比千軍過境,黑雲壓城還壯觀了。

卿天羽大手一揮,原本還在跳動的兩個蘑菇安躺在掌中,“給”遞到了幽玥面前。

幽玥一臉的興奮,十足的偷吃了蜜的小孩,拿起蘑菇就往嘴裡塞,還沒咬就聽她“燙----燙---”的哭喊聲,那張原本清秀的瓜子臉早已經面目全非,苦瓜著臉,緊皺的眉,微撅著嘴,還有那臉上黑色的五爪指印……卿天羽看的心疼不已。

一把拉過幽玥,抬袖去擦那五爪指印,“好啦!沒人搶,慢點”寵膩的聲音,嘮叨的話語,十足十像一個老母親在教訓調皮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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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虎子到達的千鈞一髮時刻,幽玥成功的將一顆蘑菇順利吞下肚。

“懷玥,你----你----”虎子氣得雙眼直翻,你的半天也不知該說什麼,幽玥得意忘形的臉,卿天羽風清月高的臉,還有小鬼頭們無辜的臉。

“圓豆美女,一隻蘑菇表達我對你如江水般綿綿不絕的愛意,江水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幽玥那副獻殷勤的模樣,讓卿天羽悶笑出聲。

虎子臉那個黑呀!圓豆臉那個紅啊!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翠竹下的篝火,早只剩下青色的煙,象夜間的霧一樣,輕輕的升起,升到竹梢,升到半空,便和半山的雲霧融在一起,於是在大家頭頂上,籠罩著、流動的,像沙一樣的,不知是雲、是煙、是霧的淡淡的氣流。

漫天鋪地的斜陽,鑲出西邊天際一兩抹的絳紅深紫,這顏色須臾萬變,瞬息銀輝,瞬息魚肚白,悠然間又轉成燦爛的金黃,萬山沉靜,因著這奇麗的天未有變化,似乎天空中有誰在淺吟低唱!如波濤、如鳥鳴、如風笑,似乎那是夕陽下落的聲音。

在夕陽的籠罩下是長短不一的身影,還伴有彼此嬉鬧的拌嘴聲,組成了一支高旋律的歌曲,像是整個山腰都在抖動,都激盪在夕陽日暮的漩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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