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落日為天地間披上了一層柔和的薄紗,風在耳畔輕輕的遊走著,舞動的發是它行走的路程,幽玥獨自依在長廊的廊柱上,心情怡然自得,心和天空一樣,被放飛的很高很遠,身處在一處假山流水環抱的園林中,園中的一草一木皆可見園中主人的雅緻,很長時間沒有這樣放空心思去欣賞去讚歎一處景緻了,園裡的空氣總是帶著一股淡雅的清香撲面而來,順著香氣尋去,西邊不遠去可見一個清澈見底的池塘裡開滿了嫩粉色的花朵,此時正值含苞欲放的時節,一個個亭亭玉立,楚楚動人,東邊是一座簇擁在群花中的閣樓,群花在晚霞中嬉笑著、搖動著,閣樓並不高,可它的雕刻藝術讓人驚歎,每根橫樑上都雕著一副畫,又刻楊柳依依惜別圖,有刻菡萏盛開採蓮圖,微風拂過,你似乎看到了楊柳對水自憐,菡萏和風低吟淺唱,風聲如水涓涓,訴說著這如詩如畫的古樸雅緻。

竹笙如蕭,悠遠神秘的樂曲又如水般柔柔傾瀉,落英繽紛,嬌嫩又柔美的花瓣又如舞者翩然起舞,腳下的長廊,如一條色彩明豔的絲帶,把園中所有美景都串在一起,幽玥也在這晚霞中自我陶醉著,她幻想著她是一位衣帶翩躚的仙子,正在晚霞的陪伴下,在百花的簇擁下,快樂行走著。

幽玥用手輕輕戳了下頭上的珠花,那搖動的弧度讓她的心也跟著搖動起來,青色的絲帶不時被風吹起,纏在黑色的頭髮裡,若隱若現,被刻意修飾過的十指,丹蔻的顏色異常吸人目光,在夕陽下,幽玥欣賞著十指,也是如水般的輕柔,一襲白色紗裙,讓她看起來整個人很乾淨,不染塵世一粒雜塵,脫下男裝的幽玥不知原來自己也有如此的細緻與耐心,一舉一動中都透出一種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粗魯的動作,馮姑娘一上午的心血就全白費了,想到早上的一切,幽玥噗嗤一聲笑了。

“郡主,醒了呀?”

“馮姑娘,早”馮憐,這個花園的主人,同時也是前面歌舞坊的老闆,一眼過去,給人一種很精明能幹的生意人感覺,她的容貌很美,五官長的很別緻,特別是眼,含情脈脈中帶著水一樣的柔和,讓人有一種去憐惜去安撫的錯覺,她的美不同於安靜,安靜是那萬花叢中的牡丹,而她是那月色下的芙蕖,她的美亦不用於亦祈墨,亦祈墨是那長開不敗的月季,花豔有刺,而她的美需要人去呵護去憐惜,一個讓女人從心裡都泛起憐惜的女人,無疑是成功的,正如她的名字----馮憐。

“別馮姑娘長馮姑娘短的,聽著怪不自在的,叫馮憐就好了”這位美人兒一開口,前面所有的感覺都會成為一種錯覺,舉手投足是一種風塵感撲面而來,那種淡淡的胭脂味沾在她的玳瑁上、裙襬上,久久不去。

“我去洗漱”幽玥的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性格豪爽的性情中人是不會討人厭的。

“猜我來幹啥”馮憐迷起了眼,故意賣起了關子,提出首飾盒,笑道:“小女子特意來為郡主梳洗打扮,郡主本也是朵花,可老是無雨露滋養,時間長了,可會被雜草給吞沒的”

“別,別,一番好意心領了,馮姑娘晚上要打理生意白天還要關心幽玥的起居,實屬不易,姑娘就不要浪費上好的胭脂水粉,幽玥本就一粗人慣了……”幽玥的推脫詞還沒說完,三招下來很快敗了,像個小囚犯似的被馮憐押進了屋,端坐在梳妝檯前,幽玥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沒想到嬌滴滴的花朵都是有刺的,原本以為馮憐三招之內必可奪路而逃,哪知現在自己卻被“束手就擒”,“等見到曹君問,一定放吉吉出來咬她”幽玥恨恨的想。女人心眼窄都記仇,自己這叫一報還一報。

“哈—哈哈----”馮憐樂不可支,一邊手腳利索的開啟梳妝盒一邊嘴上功夫不閒,“郡主長的雖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但也是小家碧玉,比我樓裡的姑娘出色多,整日裡粗布綸巾的,多寒磣自己呀!”

“我就一粗人,習慣了粗茶淡飯,馮姑娘就別費心思了”幽玥對梳洗打扮最沒有耐心了,平日裡一根木簪綰一個男子的髻,最方便不過了,偶爾也對安靜那滿頭繁雜的頭飾與玳瑁驚豔,但也僅僅是驚豔罷了,一聽說梳個貴妃鬢要兩個時辰,幽玥就有哭的衝動,這腰桿筆直、紋絲不動坐兩個時辰,想想都有哭的衝動,“馮姑娘,簡單點便好了”

“郡主要知道,這女人是花,花若沒綠葉的掩映,哪能搖曳多姿,郡主老這糟蹋樣,會砸了我樓的生意的”馮憐這人一直喜歡做損人不利己的事,“何況,王爺說晚上帶郡主去前院看場好戲”

“看戲?”幽玥的心沉了一下,他們兩可是逃犯,這卿天羽還敢拋頭露面,朝廷可是賞千金要他項上人頭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更何況此處乃青樓,青樓有何戲好看,要不就是深閨怨婦的思夫詞曲,要不就是一些你儂我儂的陳詞濫調,這些都是給那些達官貴人,公子王哥們茶餘飯後消遣的,卿天羽這是活膩了嗎,有何可賞性?“啊,疼---疼---疼----”幽玥都快哭出來了。

“郡主這上妝最講究一心一意,你這樣三心二意,當心一不小心就成了個老太婆可怎好?”馮憐捂嘴偷笑,幽玥知道她是故意的,當然,她就是故意的。

“別郡主了,叫幽玥更好”

“幽玥妹妹經姐姐手一裝扮,那絕對也是人見人愛……”

“別,別,能見人就成”幽玥在心裡叫苦不迭,這絞面好疼呀!這胭脂味好重呀!這塗在臉上感覺全身每寸肌膚都被蜂子蜇過般,撓不得,抓不得,難受死了!“好姐姐,好姐姐,別塗了,別塗了”幽玥快累哭了,這滿頭的金銀飾物墜的頭好重,脖子快斷了,這臉上塗的一片白一片紅的,生怕多說一句話,胭脂落下來砸了自己的腳,十指被泡在鳳尾花汁裡,快泡破了,這樣下去,自己快被折磨成千年老妖怪了。

“哎,幽玥妹妹你別跑呀!這還沒裝扮完”

“哎,馮姐姐,不麻煩你了,不麻煩你了”幽玥抓這衣襬上的流蘇朝門口跑去,心急可肢體動作又不能太迅速,生怕被這又長又寬大的裙襬所絆倒,頭上的金銀玉飾也歡快的跳起來,頭又不敢動,怕摔了這個壞了那個,又害怕馮憐那身手,三下五除二自己又被綁了回來,真是急死人了,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悶頭一股腦的往前衝去。

“妹妹,你跑啥呀!慢點,撞了----撞了----”

卿天羽伸手摟住因急停而整個人後仰的幽玥,那一剎那,幽玥本以為抱著必摔的決心卻不想落入一個有點汗味的寬闊結實的男子懷抱中,男子那種陽剛之氣立馬包圍了她,讓她有種錯覺,很安全很舒心,抬眼依舊是雙冷冰冰的面孔,可眼中那促狹的笑意快掩飾不住了,眼神中有驚豔有懷疑有嬉笑,第一次見盛裝下的幽玥,驚豔是有的;第一次見如此喜慶下的幽玥,懷疑是有的;第一次見如此狼狽的幽玥,嬉笑也是有的,幽玥被卿天羽瞧的不好意思,別過臉去,她不知,不甚嬌羞,最

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卿天羽的心也柔和起來。

“七哥,你---”幽玥從短暫的沉迷中甦醒過來,立刻跳離這片溫暖,這姿勢不用想也知道太過扎眼了,一早起就鬧出這麼大的烏龍,想洗脫清白也洗脫不掉呀!

“王爺練完劍了?”馮憐一臉寫著“我明白,我清楚”的表情,笑意盈盈。

“七哥,快幫幫我吧!這頭飾好重呀!這衣服又長又寬,走路好累……”幽玥睜著大眼,拼命的擠眼淚,滿臉可憐兮兮的向卿天羽求救道。

“嗯,幽兒辛苦了”卿天羽順手將幽玥頭上的釵釵墜墜全卸下,扔給了馮憐,打量了一圈桌上的飾品開口道:“馮姑娘還是按照清水出芙蓉樣給幽兒裝扮吧!我看這根青絲帶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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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你就不懂了,這女人裝扮起來就要靠這些玳瑁珠寶,清水出芙蓉那是丫頭的裝扮,哪適合未來的王妃呀?”馮憐可不想就因卿天羽的一句話,一早上的功夫全白費了,雖說給幽玥裝扮的是有點過了,但美還是美的。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曹君問,喜歡這珠寶寶氣,胭脂水粉裡的女人”

幽玥低聲笑起來,一想到馮憐那吃癟樣,太滑稽了,那張說死人不償命的嘴終於遇到了對手,乖乖閉上了,人真是一個奇怪的動物,院子修的如此別緻,景色也是非一般的雅緻,可誰會想到它的主人卻喜歡在風塵中爬摸滾打,她與曹君問真的很相似,商人重利,無利不起早,但曹君問身上卻多了份儒雅,商人的身上有儒雅的氣質,想起來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眼下最煩的是這婚約怎麼辦?古來只有夫休婦,可卿天羽死活不開口,真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鐵了心,雖說日日相見,可心裡就是有種無緣由的恐懼感,特別是回憶起他提劍殺人那一幕,幽玥的心如墜寒冰,從未想過去嫁人,可不結親的女人比結親的女人更悲哀,師父的選擇是對的,只是自己的感情無法偏向,若真嫁人,幽玥也不知能或者說應該嫁給誰,但有一點,此人不會是卿天羽,眼下最憂的是天湛怎麼樣了,杳無音信多日,不憂心是假的,可憂心也只能徒增煩惱,八王之亂不知平的怎樣,刀劍無情,此時正值陽國內亂,風雨飄零之際,蘇家能穩住眼下的時局嗎?天湛能順利平定八王之亂嗎?他小小年紀是不是揹負的太多,他會不會太累了,幽玥對此也只有嘆氣的份了,滿園景色入眼也顯得單調了許多。

在風雨飄搖的時光裡,最怕憂心,可又如何不憂心呢?

在杳無音信的等候中,最煩憂心,可又如何不憂心呢?

在默默無言的期盼中,最惱憂心,可又如何不憂心呢?

在雷電交加的黑夜中,最傷憂心,可又如何不憂心呢?

這是一根看不見的情絲,纏繞了你我,束縛了你我。

“幽兒,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卿天羽笑問道,這只小野貓,調皮又傻氣,發愣的時候,似乎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裡,不被人打攪。

“啊,叫我?”幽玥也懊惱自己的傻樣,這女人心事不能太多,太多了就容易犯傻,傻又可以分為兩種,傻的可愛與傻的愚笨,當然,自己肯定屬於後者,“七哥,叫我嗎?”

“來這兩天,是不是覺得挺無趣的,去前院看戲可好?”

“看戲?”幽玥驚疑的反問,一直以為他們都是隨口說說罷了。卿天羽現在可是懸榜上的逃犯,想要他項上人頭的人如過江之鯽,數不甚數,此時不好好隱藏好自己,還故意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意欲何為?前院是何地方,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人多口雜,更何況自己喜靜不喜鬧,三五本摺子戲還可以細細琢磨著,這鑼敲鼓打的武戲就算了,而且瞧卿天羽那輪角分明的臉上並沒有本分看戲的熱情,幽玥總覺得,此戲並不那麼簡單,難道和自己有關嗎?直覺上幽玥不想去,並不是怕是非,而是不想惹是非,“七哥,園中精緻別具一格,我想……”

“妹妹好不容易來姐姐這一趟,見見欲安中那個的眾花,絕對不會失望的”馮憐不知從哪冒出來,笑意盈盈的纏住幽玥,半句推脫的話都不讓說,親熱的挽起幽玥胳膊,熱情的張羅著,“妹妹可別瞧不起姐姐這倚醉樓,在這襄凡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姑娘們個個色藝雙絕,本朝我們可是出了好幾個娘娘的……”馮憐介紹起自己親手打理的生意,那是無比自豪,可幽玥總是參不透她的那雙美目,無本分紅塵味,有一種冰冷的寒意,這點與卿天羽給人的感覺很神似。

“能問馮姑娘個問題嗎?”幽玥打斷馮憐那滔滔不絕的自我陶醉,倚醉樓裡的花花與草草,幽玥半分興趣都無,到很是讚賞這後園的景緻,每一處都別出心裁,每一處都匠心獨運,可見造園過程中可花了一番心思。

“當然”

“園中假山環抱,流水淙淙,暗合四季,順應萬物,可見構思者的巧心慧智,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幽玥堅信,此園的構思一定出自女子之手,因為愛花是女人的天賦,一花一樹都透露出女人的細膩感來。

“這---”馮憐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一時語塞,只能拿眼神打量走在前面的卿天羽,實話實說還是謊言矇騙,一時拿不定主意,幽玥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參與這些問題中,可信嗎?這些不為人知的機密可以傾吐而出嗎?馮憐只能求救卿天羽,這個問題自己還是不要攪這趟渾水比較好,充傻幹笑還是會的,“呵呵呵---呵呵呵----”

幽玥用疑惑的眼神打量兩人,一個有故事的園子,難道自己問錯了嗎?“如果不方便告知,就不……”

“是我的額母”在幽玥放棄尋求答案時,卿天羽給了一個真實的答案,後面一句話,令幽玥心中莫名其妙的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傷感,“可惜她並未住過一天”

三人之間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多舌的馮憐也安靜了。卿天羽很少提及自己的額母,那些過往的人與事一直沉睡在心房的角落裡,被灰塵所覆蓋,提一次痛一次,除去痛無法改變什麼,多年之後的痛楚,只比當年更甚,從未減少過半分。幽玥對自己的冒失問語感到自責,對卿天羽的過往有所瞭解,無意卻觸及了那個黑色的童年,愧意滿懷。

夜幕降臨下,三人叩在石子路上的腳步聲很清澈很響亮,夜色裡的旋律,敲擊著每個人的心房,有規律的唱著,有規律的響著。

叩在心絃上的,輕輕淺淺,深深遠遠。

靠窗的雅座,幽玥原本以為前院應該是脂粉撲鼻,嵌金描銀,哪知卻是俗而即雅,幽玥打心眼裡喜歡這個靠軒窗的位置,雖說嘈雜聲不可避免,但視線卻是極開闊的,樓中心圓形的舞臺上,此時正有一位女子抱著琵琶正淺唱低吟,幽玥的心靈一下子被那哀怨的獨特聲音吸引,因從背後的角度看不見女子容貌,但從婀娜的身姿可以推測出,此女容貌定是上乘,身邊的香爐裡燃燒著紫

檀木香,那股檀木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惜,天涯海角憶,憑風各自傷……”是呀!唱出了多少女子心中的哀思與愁苦,幽玥的心被苦水佔滿,這何嘗不是在說自己,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幽玥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把那個身影也忘記了,可是記住了身影又能怎樣,只怨彼此緣分太淺,就算不顧一切的在一起又能怎樣,那樣的後果是彼此都無法承受的,人活在現實中就不可能不被現實所累,或許一開始就會錯了情付錯了意,才釀成了一個無奈又不得不接受的結局。

“此生已無緣,但願他安好!”幽玥在心中默默祈禱。

“妹妹這是要哭了嗎?”馮憐打趣道。

“是嗎?”幽玥臉立馬通紅,自己聽戲落淚,這不是一大笑話嗎?別過臉,餘光瞄見卿天羽也一臉戲謔,不由更惱羞,拿袖偷偷拭淚。

“別,用這個”卿天羽抬手止住幽玥欲擦眼淚的衣袖,一方潔白的巾帕,一股很奇異的感覺,一個老繭滿手、舞刀弄槍、玩權弄勢之人突然手持如此潔淨之物,不和諧才對,可是在卿天羽手中卻那般的般配,回轉身,脫去那身墨衣,他也是一位羽扇綸巾、飽讀詩書的翩翩佳公子,“人是複雜的也是多面的,自己對他的瞭解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太狹隘了,如一面鏡子,只看到了背光的一面卻從未想去瞭解它光明的一面是如何的”幽玥低聲言謝。

“我們這言灼姑娘唱的太引人入勝了,把郡主都唱哭了,這可是一大可流傳街頭巷尾的趣談呀!”馮憐的嘴比她的人更圓滑。

“好了,馮憐”卿天羽出聲打斷馮憐的挖苦,出聲維護幽玥那一點點可伶的自尊心。

“是,是,王爺,馮憐這人舌笨手粗,站著都礙人眼,還是給二位沏壺好茶,將功補過去”馮憐嘴巴上說的滴水不漏可骨子裡總欠一份下屬對主子的尊敬之意。

“真不明白,曹君問看上了她哪點”卿天羽只能苦笑,不留痕跡的被擺了一道,心裡多少有點彆扭。

“噗嗤----”幽玥掩嘴偷笑,看到卿天羽這吃癟樣,太可愛了,對上卿天羽詢問的目光,趕快挑眉,意思是在聽戲呢。

幽玥剛聽的入迷,就被粗獷的男音打斷,原本井然有序、各自為樂的人群像炸開了鍋的粥,沸騰起來,“言灼姑娘不是說生病了嗎,現在這低吟婉轉唱這些淫詞濫調,又準備勾引誰呀?”只見大漢拉著帷幕裡的女子,粗魯又無禮,未行幾步,只見另一青衫男子攔住大漢的去路,兩人對峙,不知在說什麼。

“要不要去通知聲馮姐姐?”幽玥擔憂的問道。幽玥隱約能猜到,這裡是男人們的“銷金窟”,來此的非富即貴,兩人甚至有了動手的趨勢,馮憐是樓主,為人八面玲瓏,妙語連珠,在她的地盤上發生打架鬥毆似乎不好,“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幽玥不是心疼這些來此逍遙快活的臭男人們,而是不想無辜之人受牽連。

“還是妹妹貼心呀!”馮憐手託茶盞不徐不慢的走來,“這砸的可都是我的身家呀!這某人無動於衷可不足為奇了”馮憐不忘挖苦卿天羽。

“馮老闆財大氣粗,在乎嗎?”卿天羽端茶微抿反問道,言語中滿是譏諷之意。

幽玥漸漸發現,這兩人在一起很喜歡鬥嘴,馮憐對卿天羽並不像郝峰、曹君問般畢恭畢敬,總喜歡在言語中夾槍帶棒,“馮姐姐,此時不宜逞口舌之快,還是想辦法化干戈為玉帛吧!”樓下兩人已動手,大漢的背影幽玥很眼熟,可一時又瞧不真切,“是他!是他!”幽玥一下子驚嚇的差點把手中的茶摔了,“是他!是他!”大眼中盛滿了不可置信。

兩人原本勢均力敵,不知怎麼,大漢在一個空身回翻的常見招式裡失策,一頭撞上身側的木梯扶手,當場血濺三尺,死於非命。

“來人呀!殺人啦!殺人啦!”

“啊---啊----救命呀!----救命---”女人們因驚嚇而發出的驚叫聲,格外刺耳,幽玥也小聲驚呼一聲,雖說她對大漢也是無比的憎惡,可生命是可貴等價的,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莫名其妙消失了,血跡未乾,魂歸地府。

“不好了,林翰林打死了薛長史----林翰林打死了薛長史”

“不好了,薛家公子被人打死了,薛家公子被人打死了----”

“不要,不要,這是個誤會”還未等幽玥喊出聲,青衫男子撞牆而死,鮮血四濺,一時人仰馬翻,雞鳴狗跳。

“不好了,林翰林畏罪自殺了,林翰林畏罪自殺了,快報官,報朝廷----”

看著對面悠閒自在的兩人,幽玥漸漸冷靜下來,當年在安南王府,薛蹴、薛海就百般刁難,幽玥也厭薛家的蠻橫霸道,可薛家權勢滔天,芳芷太后是靠山,又多與公孫公主聯姻,蘇家也禮讓三分。原來昨夜無禮自己的大漢是薛家人,當時卿天羽及時出現,馮憐替自己解圍,那麼今夜這一出似乎不是那麼簡單了,是誰的預謀,卿天羽?馮憐?又為了什麼?為了政治陰謀?難道為自己洗刷委屈?可是……“這是你的陰謀?”

“妹妹,這話可就不對了----”

“卿天羽,你瘋了嗎?這是一個鮮紅的人命,你這樣……”幽玥氣的不知該如何去表達,特別是對上卿天羽那雙冰冷的眼睛,沒有溫度,那裡像是個千年的冰川王國,漫天的大雪,極低的嚴寒,寸草不生,是純白無瑕也是孤立無援。

卿天羽感到心痛的快碎了,怒到了極點反笑了,自己該說她蠢到了極點還是善良的一塌糊塗,“幽兒,善良賜予善良之人,狠辣對付狠辣之人,這是亂世生存之道,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卿天羽,為什麼每次在我覺得你也很善良,你的狠辣都出自無奈時,你又用現實把自己推回了原點,不要對我說什麼生存之道,我只相信親眼所見的,你就是在草菅人命”幽玥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她討厭懦弱的感覺,可是更討厭如此狠辣的卿天羽。

“你這女人簡直無藥可救,我用我的方式保護你,而你卻是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我嗎?”卿天羽含笑反問。

“我不需你這種鮮血的保護方式,不需要!”幽玥破門而出,她不要與卿天羽待在一個屋簷下,她感到自己快不受控制了,她需要發洩更需要安撫,誰能告訴自己,什麼才是亂世生存之道,是殺伐嗎?是權謀嗎?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拂花瓣裡的青絲,也熬不住歲月的年輪,是誰把這些偷換,讓心再也無法平靜無波瀾。當年的匆匆一瞥卻換來千絲萬縷的糾纏,是命運的過錯還是姻緣的誤會,我在溪水裡尋求答案,你在晚風裡默默不語,夕城裡的落日讓我心醉,可眼底的憂傷難撫平,為何冰冷的你總給人冰冷,亂世裡的情緣,是你的固執還是我的漫不經心,才導致比淚還悲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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