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一段時間,四哥都是很認真刻苦地用板凳進行練習,從剛開始時笨手笨腳,手上傷痕累累,到後來練得手上起了老皮,功夫也長進不少,拳頭又快又硬了。

四哥這些進步離不開龔老師的開導,“懂得失去,才能得到更多。”這句話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現在他心裡認為要練好功夫,就得先吃點苦,脫層皮。

還有永清哥的細心指導,每天都要和他切磋一番,每次四哥都有收穫,不論從功夫,還是做人的道理上,他都學習到很多很多,更專心專注研習功夫,果然事半功倍,以前自己把仇恨看得太重,反而適得其反。初步明白了這些道理,四哥自然進步神速。

隨著太陽變得越來越火辣,天氣越來越熱,池塘裡的荷花,反而迎著太陽美麗綻放,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超凡脫俗,太陽越是火辣,它開得越是熱情奔放:蜻蜓扇著翅膀,漫天飛舞,像一個個小飛機一般;小河邊柳樹上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忘情地叫著,很有節奏,遠聽像在享受一部交響樂。

火辣的夏天來臨了。

學校裡也放假了。

那時人放假可沒現在人舒服,一放假父母都會帶著孩子到這裡旅遊,那裡玩,看山,看海,看表演。

那時人放假都是在地裡幫忙幹農活,正值雙槍時節,大家忙得熱火朝天,收稻穀,打稻穀,曬稻穀,繼而忙著犁地,插秧,捉緊把這一季收割完,把下一季的秧苗插種下去。

火辣的太陽在頭上頂著,人們一個個都曬得黝黑發亮,都有點像非洲的黑人,但大家個個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臉黑,牙齒卻顯得特別白,好像那時人都用上“高露潔”牙膏一樣,牙刷得又乾淨又白。

他們的笑是因為糧食收穫的笑容,喜悅,農村辛辛苦苦大半年,就看這段時間收成了,能不高興嘛,雖然太陽火辣,地上,水裡火燙,但他們一個個幹勁十足,忙這,忙那……

一天下午,永清開著拖拉機把糧食拉到澤隨糧站去交糧入庫,四哥壓車坐在他旁邊。永清的拖拉機在這個時節也是最忙的,幫著從地裡打下來的稻穀拉去曬穀場晾曬,又把晾曬好的稻穀拉到糧站去交糧,忙裡忙外,家都不著地,就被喊走。

“永清哥,我們這會去交糧,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急奧?”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多了,雖然太陽還是火辣,但糧站是有關門的時間,四哥很是擔心。

“儘量趕吧,只要前面交糧的隊伍不要太長就行。”永清心裡也很是擔心,這會是雙槍高峰期,拉去交糧的人也會很多,如果今天拉去糧交不上,重新拉回來就麻煩了,到明天肯定有受潮,又得晾曬後才能拿去入庫,裡外一折騰,費工夫不說,人累啊,這麼多糧食都等著交糧入庫。

“那但願菩薩保佑吧,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哈哈。”四哥開始嘴貧起來,也露出黑臉,白牙,但笑臉是發自內心。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吧,你小子,交不上也有你好受的。”

“交不上,拉回去,我就當練功了,把糧食背上背下的工作就交給我了。”四哥在這雙槍季節,也是忙得很,而且專挑累活幹,向這種背糧食的活,別人都不願意幹,他卻要來幹,永清哥跟他說這樣能練功,他就樂此不彼幹了,倒真是練出些力氣來,身體壯實很多,但他正長身體的年齡,幹這種重活,影響發育,影響身高,以致他後來都長得不高,一米六多點,他幾個哥都比他高。

“真的啊,反正我是背不動了,背了一天了。”

“當真。”

“果然。”

“哈哈,別貧了,還是快點趕路吧。”

永清加大拖拉機油門,“嘣嘣,”歡快地向糧站奔去。

到了澤隨鎮上,送糧的隊伍已經排到很長很長,都排到十字路口這邊,十字路口北面到糧站差不多有五百米左右。

四哥看著前面的隊伍直搖頭,“永清哥,你看隊伍這麼長,排到我們怕是要天黑了奧。”

“是啊,今天這麼多人啊,排到我們怕是要黑了奧。”永清邊停好車子,邊擔心道。

“到時晚飯怕是趕不上了奧。”四哥中午就吃了一點飯,這會忙裡忙外地,早就餓了。

“你個饞貓,就知道吃,晚的話,哥就請你在鎮上飯館裡吃。”

“真的啊?”四哥聽說可以在鎮上飯館裡吃,口水都快流出來,從小到大還沒有在飯館裡吃過飯,聽大哥和二哥說,飯館裡的飯菜特香,他們以前幫忙修水庫時,有人請他們吃過一次,至今難忘。也不能怪四哥嘴饞,家裡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嚥,油水都沒有,鹽也不多,清湯寡水的,別說好吃,就是溫飽都不能解決,飢一頓,飽一頓。

“永清哥,你說話算話啊?”

“我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到做到。”

“這就好,哈哈。”

在等待交糧的時候,四哥就開始想入非非,想自己第一次去飯館時,應該怎樣走進去,要挺直腰板,像個老闆一樣進去,然後叫聲“小二上菜。”小二問:“老闆您要什麼菜”我答:“給我上爆炒豬肚,紅燒豬蹄,青椒肉片,涼拌豬耳朵等等,……來個全豬宴。”哈哈,問我為何要全豬宴,因為我太喜歡吃豬肉了,每年都要到過年才能吃上幾口,不過癮,今天我要吃過癮,哈哈……

四哥在那裡做著白日夢,哈喇子都流出來。

此時十字路口西邊一路傳來吵雜的聲音,“奧哈,奧哈,”好像很多人在看什麼表演一樣。

十字路口西邊的路叫商業街是鎮上最繁忙的一條街,兩邊各色商鋪都有,有合作社,糧油店,雜貨店,賣衣服,等等各種商鋪應有盡有,每到趕集天,更是人山人海,小販也是多如牛毛,各種叫賣聲,“賣菜嘮,新鮮的大白菜,”“賣西瓜嘮,甜嘛甜,甜嘛甜的西瓜,十里豐黃泥地西瓜,”“賣膏藥嘮,不管扭傷,拉傷,摔傷,用了我的膏藥沒幾天就好,”……各種各樣的吆喝聲,黃婆賣瓜自賣自誇,還有人群討價還價的聲音,大人小孩講話的聲音,吵吵雜雜,人聲鼎沸,一片繁榮盛世的景象。

“壽根,醒醒,你聽那邊什麼聲音這麼吵?”永清沒睡,盯著糧食。

四哥這才從夢中驚醒,醒來時嘴巴還動了動,好像真吃上全豬宴了,“哥,什麼事啊,打擾了我的好夢。”

“你小子,大白天就做春夢啊?你聽那邊這麼吵,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春夢啊?哪裡吵啊?我怎麼沒注意。”四哥還暈乎乎,半睡半醒。

“春夢,等你大點就知道了。就在那邊商業街上,上午的早市早過了,這會怎麼這麼吵啊,你去看看。”

“好像是挺吵的,我過去看一下。”四哥現在才從白日夢中醒過來。

加快腳步,走近一看,合作社門口站著很多人,但沒有圍起來,只見兩個人在幹架呢,一人抄著棍子,一人赤手空拳,握緊拳頭擺著架勢,肩膀有點灰,看來已經中了棍子。

四哥仔細一看,那赤手空拳的人不是王權利嘛,他怎麼會在這裡,耍橫都耍到鎮上來了,那不是找死,就他那點功夫在差不多年齡的孩子面前顯擺顯擺還差不多,到鎮上,高手如雲,不吃虧才怪。

而另外一人,不是別人是鎮上出了名地痞無賴,徐曉飛,年齡雖不大,十六,還在鎮初中就讀,但此人生性好鬥,有事沒事喜歡找人打架,到處惹是生非,就連學校老師也敢打,學校早想把他開除,可礙於他母親好說歹說,才留在學校裡。

“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他的名頭不僅在學校裡,十裡八鄉的鄉親都廣為流傳了。

四哥是透過老三知道的。老三說他們學校有哥地痞,經常在學校和別人幹架,有次還把老師給打了。四哥聽了很是氣憤,沒想到有比王權利還要可恨之人,王權利在學校再無賴,但也不敢打老師,連老師也敢打,是什麼人啊,這麼狠。

四哥心想,今天他們兩個狗咬狗,有好戲看了,讓他們咬去吧,咬得越狠越好,咬死一條才好,像他們這種人,都不算人,就是一條瘋狗,咬吧,咬吧,打吧……

“你敢打老子,你反了吧,看我怎麼收拾你。”王權利眼看吃了虧想打回來,他哪是省油的燈,有仇必報的主。

“嘿嘿,爺爺今天就打你了,怎麼了,就你個小地方的蛤蟆,還想到這裡耍橫,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呸,這裡是爺爺的地盤。”徐曉飛嘴上更狠,還吐了一口痰。

這下可把王權利激怒了,他哪有受過如此之氣,臉色憋得通紅,咬緊牙關,捏緊拳頭,朝徐曉飛衝擊過來。

徐曉飛趕緊掄起棍子打過去,打中王權利的頭,可王權利像練過鐵頭功一般,都不覺痛,被打之後,更是像發了瘋的牛一樣,橫衝直撞過來,“啊,啊,我和你拼了。”

圍觀人群也隨之騷動起來,“奧哈,”大家彷彿在看大戲,又或者在看武打電影,精彩極了,可誰都沒有去勸架的衝動,讓他們狗咬狗吧,反正都不是什麼好狗,他們打得越兇越好,打死也關我們什麼事。

四哥也像看大戲一樣看著,他比人群更希望他倆打得狠一點,不關精彩,更解恨。

此時王權利捉住徐曉飛棍子一頭,然後快步上前,在徐曉飛太陽穴重重一拳,“啪,”力道之重,可想而之,是被逼出來的,人如果被逼急了,吃奶的力氣都會使出來,可比以前打四哥時的拳力重得多,最起碼多三層功力,鐵拳的威力不是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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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曉飛當時便覺得頭好像要裂開一樣痛,繼而眼冒金花,一時都蒙了。

王權利不給他喘氣的機會,掄起拳頭,狠狠地朝他頭和胸口招呼過去,“叫你跟我鬥,叫你跟我鬥狠,打死你,打死你。”

徐曉飛蒙了,還沒回過神,牙都被打掉好幾顆,鮮血從口中流出,慘不忍睹。

“奧,”人群開始擔心起徐曉飛起來,這樣打下去還得了。

四哥更是希望徐曉飛快點醒過來,快點啊,這麼沒用啊,起來打敗王權利,快點起來啊!如果讓他選擇誰打敗誰的話,他更希望徐曉飛起來打敗王權利,徐曉飛面前跟他沒有什麼關係,目前壓在他胸口的大山是王權利。

徐曉飛頭動了動,終於回過神來,可發現自己已經被打得很是狼狽,且口冒鮮血,氣不打一處來,意欲掙脫王權利,可王權利用膝蓋死死壓在他的肚子,拳頭還不停地向他招呼過來,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掙脫不起,想起自己口袋有把小刀,這是他平時用作防身之用的。

摸出小刀,本能地向王權利腿上狠狠地刺了幾下,狠狠地,刺的很深。

“啊,哎呦,”王權利頓覺疼痛難忍,後退好幾步,一看腿上已是鮮血直流,撕心裂肺地疼痛,用手壓著腿,又腿了幾步,出現這種狀況是王權利沒有預料道,居然用上刀了,那是要鬧出人命的,以前他跟別人打,頂多用棍子打,拳頭打,未曾用過利器,而他卻用上利器,比我還狠。

王權利一時蒙了,這是他未曾見過的場面。

徐曉飛見王權利後退,借勢起身,用手擦了擦口中的血,並吐掉嘴中鬆動的牙,揮動小刀朝王權利殺過來,“跟老子耍橫,老子今天不滅了你,我就不在這地界混。”

徐曉飛打架不是特別厲害,也沒像王權利那樣受過訓練,但他心狠手辣,打不服,你狠,他比你更狠,更不怕死,所以大家都忌憚他。

“殺人啦,殺人啦。”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怕死的人紛紛跑到店鋪裡面去躲,身怕傷到自己;不怕死的,還津津有味地看著,難得一見啊。

有人勸道:“曉飛啊,不要拿刀,那會出大事的,快聽伯伯的話。”

“快放下,會死人的。”

“殺死他才好。”四哥卻喊了聲不符合氣氛的話。

王權利聽到這話,用眼神狠狠地瞄了他一眼,意思說,你小子以後給我等著。但他顧不上四哥,徐曉飛揮刀飛奔過來,他只有逃的份,腿被刺傷了,一瘸一拐地逃,沒有人幫他,像條狼狽的狗一樣逃。

可這樣逃,怎麼逃的走,徐曉飛稍一加速就追上王權利,眼看舉刀就要朝王權利後背刺去,忽然“砰”一陣震耳的槍聲,像晴天霹靂打破寧靜的天空,打破徐曉飛舉刀的衝動。

“住手,徐曉飛。”

徐曉飛立馬回頭看,這下完了,鎮上的公安來了,又得蹲板房了。

而王權利剛好藉機跑出去好幾步躲避後,也回頭看,見是公安,揪著的心終於落下,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加速跳個不停,出氣也是大口大口,“好險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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