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蒼茫,風雪人間。

咆哮的寒風裹挾著鵝毛般的飛雪,將千年的幽怨揮灑成漫天的銀白,放眼望去,整個大宇皇朝北部只有一種顏色——白,象徵聖潔的白。

大印皇朝立朝一千餘年,自太祖皇帝起便以武立國,四處征伐,到如今周邊異族盡數臣服。一百年前,大印皇朝因疆域大擴,將天下分為七十二州,並實行中央集權制,開始休養生息,一時間,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透過百餘年的努力,大印皇朝國力之強可謂達到了歷史的巔峰。

空氣中寒意愈發的凜冽,大片的雪花縱橫飛舞,使整個青陽城看上去像是鋪上去了一層厚厚的雪被。

青陽城位於宣州南部邊緣,隸屬宣州管轄,而宣州正是大印皇朝北部十三州之一。

此時正值隆冬清晨,黎明的光芒剛驅散最後一絲黑暗,卻見青陽城南門已經是豁然大開,護城河吊橋也被放下,幾個守門兵士凍得簌簌發抖,靠在避風的城牆邊不時的搓著雙手。

風雪之中,通往南門的街道拐角處,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白衣少年正背負著雙手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兩人似乎沒有感到絲毫的寒意,身上的衣衫極其單薄,街頭離城門的距離大概有一公里開外,兩人卻是舉步之間便到了城門處,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說不出的飄逸自然。

“龐文,你可看仔細了,他們所護之鏢真是‘小雷天寺’流傳出來的金佛?”待出了城門,白衣少年停住腳步,反聲問道。

“少宗放心,屬下主修精神力,靈識遠超同階修者,感應絕不會錯,那金佛之上所蘊含的的佛家法力,普通人看不出來,可休想瞞過我,如果不是顧忌朝廷與修仙界的協議,屬下在城中就動手了。”

那叫龐文的中年人語氣肯定的道:“只要少宗得到這個金佛,以佛家法力護身,煉氣九重便再無心魔之擾,突破靈海期指日可待。”

“嗯,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回山後我會在爹爹面前說句話,讓你去外門做個長老,你也知道,這可是個美差,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呢。”那少年道。

龐文聽到少年此話,不由的喜上眉梢,躬身道:“謝少宗的賞識和提拔。”

“對了,對方是什麼來頭?如果是朝廷中人,我們可就不好下手了。”少年想了想問道。

龐文道:“他們都是宣州城‘威遠鏢局’的人,經常在這一帶跑鏢,頗有些名頭,應該沒什麼背景,這趟鏢領隊的好像叫什麼雲天笑,具體實力不詳,不過聽說挺厲害的。”

“就算他是武道大圓滿……”那少年輕蔑一笑:“只要沒有朝廷背景,不管是什麼人,都死定了。”

“以我們的腳力,頂多一個時辰便能追上他們,到時做的乾淨些,不要留下活口,以免節外生枝。”  那少年稚嫩的臉上現出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狠辣和陰毒。

……

雪仍在簌簌地下著,只是小了很多,青陽城外百餘里外的官道上,十多個身披大氅、腰跨長刀的魁梧漢子正在策馬狂奔,這些大漢均是雙目精光顯露,太陽穴微微隆起,一看就是練家子,在隊伍的最前面,為首的是一名面色堅毅、身穿金邊黑色綢緞裝的青年,約莫二十來歲,整個人顯得精神幹練,英氣逼人,背後斜插著一把黝黑重劍。

“停!”

為首的青年舉起右手大聲道,當先勒住了疾馳中的馬匹,在一條彎曲的山道前停了下來,山道兩旁盡是連綿起伏、一望無際的山峰。

“副總鏢頭,有情況?”一個鏢頭模樣的漢子策馬上前,右手不由的握緊了腰中長刀。

青年搖頭失笑,隨手撥了撥滿頭的雪屑,道:“大家放慢點速度,前面山路崎嶇不平,路上尖石較多,大雪覆蓋下又看不到,莫要傷了馬匹。”

為首的青年名叫雲天笑,正是三年前在無名山頂被拒之仙門外的那個少年,當時他心灰意冷之下,便投入了宣州城的威遠鏢局。

這次出鏢是僱主出了二十萬兩銀子的天價,委託“威遠鏢局”將一個開光過的神秘金佛護送到與宣州相鄰的泉州城中。

“大冷天的,大家都喝點酒暖暖身子,不過要適量而止。”雲天笑回頭看了看眾人,說著自腰間解下皮袋,仰頭灌了幾口,頓時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宣州地屬北部,一年大半都是寒冷天氣,在這一帶奔波的漢子一般都隨身自帶酒水,一來可以解饞,二來能暖暖身子,這些常年走江湖的鏢師更不例外,不過鏢局有規定,出鏢時不得隨意飲酒,以免誤事,因此一路上眾人肚裡的酒蟲早就開始作祟,此刻聽得雲天笑發了話,紛紛拿起酒袋。

“誰要是敢喝多,到了前面就把他扔進山溝溝。”一個大鬍子鏢師抓起皮袋猛灌幾口,舉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咧嘴笑道。

“呸!譚老三,我們之中就你最好酒,哪次不是喝的伶仃大醉,你還好意思說?”那鏢頭模樣的壯漢瞪著眼睛斥道。

“哈哈,老三,你就算喝多了,做兄弟的總不能不管你,頂多把你綁在馬背而已。”眾人皆鬨笑不已。

見眾人取笑,譚老三也不在意,撓頭笑道:“我雖然好酒,但還分得清場合,再說副總鏢頭髮了話,給我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雲天笑沒有理會眾人的笑鬧,仔細打量著兩旁陡峭的山勢,面色一整:“這一帶經常有山賊出沒,大家都警惕點,酒盡量少喝,待這趟鏢完了之後大夥儘管放開肚子敞開喝,咱們不醉不歸。”

“副總鏢頭,這次你親自出馬,我就不信哪路馬賊敢不開眼招惹咱們,就算他有那個膽子,兄弟們手裡的刀也不是吃素的。”一個鏢師渾不在意的笑道。

雲天笑眉頭一皺,正想答話,忽然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由的回頭望去,只見身後視野的盡頭,兩條模糊的人影疾奔而來,眾鏢師也感覺到了異常,紛紛勒住了馬匹,回頭望去。

隨著兩人的身形越來越近,雲天笑終於看清了兩人模樣,是一個白衣少年和管家打扮的中年人,這時,兩人在距離眾人約三丈開外停了下來,那少年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神情甚是倨傲。

雲天笑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少年,脊背有些發涼,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很平凡的管家,和善的微笑竟給他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修仙者!絕對是修仙者!

雲天笑第一時間覺察到兩人的身份,心中暗暗思索兩人的來意。在宣州城這幾年,因為他副總鏢頭的身份,結識了不少達官貴人,眼界自然開闊,知道俗世中還是有修仙者的,甚至在宣州城都有不止一個,尤其是朝廷中,絕對隱藏了不少,他也曾費盡心力登門拜訪過一個,但和當年清虛觀老道的說法一致,自己無法溝通天地靈氣,無法修煉,時間一久,他終於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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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金佛交出來,留你們一個全屍。”那少年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靈,冷冷道。

果然是衝著金佛來的,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聽對方話音,無論交不交金佛,都要趕盡殺絕啊!

“逢雪莫出門……”陡然間他腦海中響起了三年前在清虛觀前紫袍老道的那番話,不由的直冒冷汗。

“難道說就是應今日之劫?”雲天笑想到這兒,眼中稍呈驚恐之色。

來者不善!其他人也看出兩人的詭異,不由自主的將腰刀持在手中。

“小子,看不出啊,你毛還沒長齊就想學人劫鏢?說實話,我兒子都比你大,識相的,速度離開。”一個中年鏢師哈哈大笑。

“找死。”那少年瞳孔一縮,手上憑空出現了一把僅有兩指寬的長劍,口中輕喝:“疾!”,長劍頓時寒光大作,一道劍氣暴射而出。

“不好!”

雲天笑不及多想,閃電般的抽出背後重劍,身子正準備躍起,忽聽一聲清脆的鈴聲傳來,跟著群馬嘶鳴,馬蹄不斷地拍打著地面積雪,明顯是受了驚嚇。雲天笑身子猛的一顫,腦中彷佛針扎似的疼痛起來,強忍著疼痛穩住不斷搖晃的身子,卻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已跌落下馬,躺在雪地上不斷打著滾,看樣子十分痛苦。

“好厲害的手段。”雲天笑頭皮發麻,餘光一瞥,發現那中年管家手中正抓著一個泛著淡淡黑光的鈴鐺,口中發出了陰測測的笑聲,而先前出聲的那鏢師,已被無形劍氣攔腰斬成兩截,倒在雪地上。

“老王……”

雲天笑雙眼紅了起來,沒想到對方如此狠毒,上來就下了死手,他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腦中迅速地思索對策,不然這一大幫子人可全部交代在這裡了。

“兄弟們,一起上,殺死這兩個王八蛋為老王報仇。”

眾鏢師見那老王落了個身首異處的慘境,頓時怒火中燒,腦子一熱提著長刀就衝了上去。

“哼,自不量力,龐文,殺光他們。”

那少年冷哼一聲,雙眼殺機大熾。

眼看龐文再次揚起手中的鈴鐺,雲天笑一咬牙,摸了摸懷中裝著金佛的檀香木盒,心中有了決斷,雙臂一伸,攔住一個壯漢低聲喝道:“都給我住手,陳鏢頭,你速度帶兄弟們返回青陽城,路上千萬不要停留。”

雲天笑說罷,將檀香盒拿在手中,在那少年眼前一晃,身子猛然自馬背上騰空而起,向山道深處射去。

“想要金佛,有本事就追上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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