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兩個人存在的會議室很安靜,瀰漫在公司的那股快節奏氣氛似乎被一道門給完全阻隔在了外面。

會議室外的人忙得腳不沾地,會議室內的人卻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不管您給出什麼樣的責罰,我都認了。”

彼此默然了許久,一直垂手站在林深時面前的都慶洙才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神情略顯頹敗,又有點放下一切的釋然。

“你覺得,這次的事是我隨便罵你兩句、罰你幾個月薪水就能結束的嗎?”

“所以我說!不管您給出什麼樣的責罰我都接受!”

都慶洙抬起頭來,眉頭皺起,那稍帶一絲煩躁的語氣顯然在證明著他的心情並不像他言語中的那樣灑脫。

林深時靠在會議桌的邊上,冷不丁地說道:“要是我想辭退你呢?”

剎那間,都慶洙很明顯地怔了一下。

旋即他被氣笑了一樣,說道:“好!那就請您準備好材料上報給次長、部長還有人事部吧!我是公司三年次的代理職員,憑您一個人,還沒辦法決定我的去留。”

“你不相信我能開除你?”

“我相信部長和科長您會是一個公平公正的人!”

做錯了事反而比前面還要囂張。

林深時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認為老安不會明著幫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幫了他一個大忙嗎?他欠我一個人情。”

終於,林深時在都慶洙的臉上捕捉到了一抹愕然之色,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掩飾不住的慌亂。

估計在都慶洙原先的設想中,林深時哪怕再氣惱,也不至於將他趕出營業五組才對。

這不僅僅是他個人能力優秀與否的問題,更關鍵的地方在於他認為林深時需要他。

現如今整個han shin綜貿都知道林深時就是安世權手下的一員大將,但大將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地去開疆拓土,他手底下總得有人。

因此,在全組都挑不出什麼出色人才的前提下,都慶洙的心底就有了一份依仗。這份依仗就是他覺得林深時需要他,林深時再怎麼樣也不會在新社長的人選還沒角逐出結果前對他下狠手。

但是,現在都慶洙開始不那麼確定自己心中的這個判斷了。

因為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林深時是認真的。

“……根據公司的規定,我犯下的錯誤應該還不至於被辭退吧?”

“你不是說什麼責罰你都能接受嗎?”林深時頗有點得理不饒人的架勢,一臉平靜地說道。

嘴裡的牙關緊咬,都慶洙暗自做了個深呼吸,什麼話也沒再多說,退後一步,低下頭說:“是我的錯,我承認,希望科長您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看來這句才是心裡話?‘我做錯了,但希望你們能原諒我這一次’,對吧?”

要是此時梁恩彩站在一旁的話,肯定會暗暗感慨,冰山男果然都逃不開毒舌這個屬性。

自打林深時來到han shin綜貿的總部後,他從未對別人說過如此刻薄、也如此冷漠的話來。

他好像是看準了都慶洙骨子裡潛藏的那份驕傲,有意用言語去進行諷刺與擠兌,逼得對方惱怒不已卻無話可說。

這對於一個性格驕傲的人而言,無異於被釘在處刑架上當眾羞辱。

都慶洙的反應正好完美地說明了這一點。

他攥緊的雙手幾乎都在顫抖,卻始終一語不發地垂著頭,強忍住內心的怒火。

他在向林深時表明態度。

儘管沒有直接說出口,可他的不反駁就是在向林深時服軟認輸,他希望林深時能放過自己一馬。

在他想來,林深時也頂多就是恐嚇自己幾句,只要自己願意服輸,一般沒人會拒絕一個已經打磨得差不多的得力助手才對。

然而,要是李正堯他們知道他的這個想法,一定會語重心長地告訴他,林深時也許就是那個他永遠意料不到的“例外”。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辭退你?”

林深時忽然說出口的一句話效果極佳,至少站在他身前的都慶洙一下子被嚇得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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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緊接著林深時又話鋒一轉。

“你猜得沒錯,我不會辭退你。”

都慶洙下意識抬頭看去,眼神有些茫然和詫異,他沒想到林深時會那麼輕易地承認這一點。

“不過不辭退你,不是因為我不能,而是因為你犯的錯確實還沒到那種程度。至於懲罰,剛剛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就是對你的‘懲罰’。你應該感到很生氣吧?生氣就對了,好好記著這份心情,以後同樣的錯,不要再犯了。”

都慶洙被林深時的話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突然覺得這一刻比方才林深時的那些話還要令他難堪。

“另外,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把你調到營業部的其他小組或者公司的其他部門去,你自己先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

都慶洙心頭一驚,連忙問道:“為什麼?您不是說剛才那些話就是懲罰嗎?”

他只認為林深時這是嘴上說得好聽,說是調到其他小組去,說不定就是降職處理,要是被調到其他部門,那情況更加糟糕。

他在營業部奮鬥了這麼多年,如今又要他重頭再來嗎?

“懲罰是懲罰,工作崗位調動是我作為上司的人事安排。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我們營業五組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都慶洙呆了呆,雙手再度緊緊攥起,指節一陣發白。

“您能告訴我理由嗎?”

手剛搭到會議室的門把手,林深時的腳步停下,回頭奇怪地問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什麼老好人吧?”

都慶洙神色怔然。

“對於不該犯的錯誤,我從來只給一次機會。上次卞賢留下來的那個專案,我不是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嗎?”

“那個是”

“好了。”

林深時打斷了激動地想要解釋什麼的都慶洙,平淡地說道:“大家都不是傻子,你如果非要把別人當成傻子,那就只能證明你自己是個傻子。”

都慶洙頓時呆立在當場,隨即低下頭去,雙拳緊握。

“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服氣,在工作中一直以一種戲謔的心態來旁觀我的動向。我知道,但我不不在意。因為你對我來說毫無威脅。不過既然你犯了兩次這麼大的失誤,我為什麼還要留下一個不聽話的職員?”

這話說完,林深時也不再去理會都慶洙的反應,徑直拉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

一走出較為安靜的會議室,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便灌入耳中。

林深時無奈地扯扯嘴角,轉身朝著營業五組的辦公區走去。

今天發生的事其實非常簡單。

他原以為安世權叫他去辦公室是想要把中東的那個石油進口案交給他,結果到了地方才看到老老實實地靠牆站立的都慶洙。

然後,林深時就在梁恩彩的說明下,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說起來這件事他也算是知情人之一。

根源就是都慶洙正在進行的那個澳大利亞羊毛進口案,這個專案是林深時來到營業五組前都慶洙就在做的事業。

也不知道是由於急功近利,還是真的出現了失誤,在整個合約只完成了一半的情況下,都慶洙聯絡的供貨方居然突然間沒辦法再按照合約上註明的條件供給羊毛了。

林深時曾經聽都慶洙提過貨源出現了一些問題,但那時都慶洙說自己能夠處理,他也就沒有在意。

誰曾想,情況越變越嚴重,最後即便是都慶洙想要彌補過失也為時已晚,導致財務組找到了安世權,企圖捂住的蓋子被徹底揭開。

這事既然出在五組,那麼無論負責人是誰,林深時都要承擔一半的責任,安世權把他叫去,一方面是為了跟他說清楚這件事,另一方面,也是把他叫去訓話。

前一天才剛受到讚賞,今天就挨了一頓罵。

林深時在苦笑之餘也不得不承認這其中的確有自身的責任,他先前出於顧慮,沒有去過多管理營業五組在他來之前就在進行的專案,這或許就是他來到總部後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就接連出現失誤的真正原因。

錯了就錯了,錯了就得彌補,在跟都慶洙攤完牌後,林深時便回到了辦公區裡,準備想辦法把那批延誤的澳毛補上。

只是,剛在座位上坐下,他眼角的餘光就瞄到了放在一旁的手機,想了想,還是拿起來看了一眼。

在看到螢幕上顯示出來的那個賤氣十足的可妮兔後,他先是略顯驚訝地眨眨眼,接著就莫名其妙地輕笑了一聲。

有時候人的心情就是這麼奇怪。

他在上一刻還滿腹鬱悶,下一刻卻因為一個表情而變得開心起來。

只不過,笑完之後,林深時卻沒有立刻回覆訊息。

他把手機放了回去,專心致志地工作了起來。

眼下不是他處理私事的時間,既然對方已經接受了他的道歉,那其餘的話完全可以押後再說。

……

“呀,既然看了訊息,為什麼不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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