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們拼了吧!”文明悲痛欲絕,幾次都想起身,文侍郎只能死死按住,抱著。

金銀珠寶被沒收了,固然讓人心疼,這些廚娘啊,馬伕啊,死的更讓人痛徹心扉。

倒不是文家父子多重感情,而是這些人裡暗藏文家死士,他們更貴,遠比金銀更有價值。

文家父子若是回到老家,有這些人護著,性命無憂;

若是沒有這些人,說不定比那平安縣的富商還慘,保管活不過一時三刻。

文侍郎在侍郎級別的官員裡,算是年輕的,這一路攀登,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沒有高手護著,睡覺都睡不踏實。

然而現在這些文家的護院、死士,皆被一一斬殺,他心裡的痛,比文明還要更甚。

“明兒,不能,千萬不能……”文侍郎堵著文明的耳朵,擋著文明的眼睛,把文明抱在懷裡,嘴裡一直唸叨著不能。

文侍郎心中明白,不反抗,他們父子還能多活幾天,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咣噹~~~

終於,文家還是有人反抗了,是文家的護衛。

不同於死士,文家護衛在生死關頭就沒有那麼忠心了,即便是文家父子沒有指令,他們也要搏上一搏。

遭遇反抗,禁軍沒有還擊,反而是第一時間把謝言和呂禮保護起來。

從場面上看,竟然變成了被圍困的一方。

禁軍不斷收縮,漸成人牆之勢,文家護衛被血氣衝昏了頭腦,竟然還敢追擊。

呂禮渾身顫抖,受了很大刺激,他以前終日寒窗苦讀,哪裡見過這等場面。

“別怕,有禁軍護著,別怕!”謝言拉著他的手,死死的握著。

看呂禮似乎有些失神,謝大學士眉頭一皺,“該出手了,看把孩子嚇的。”

文家護衛有幾人終於回過神來,高呼著快跑,他們帶著頭,往文家大門口跑去。

謝言不斷拍打呂禮的手背,“莫慌,莫慌,不要慌。”

呂禮的狀態好了不少,身子的顫抖越來越輕,“不怕,我不怕。”

倒不是謝言的安慰生效了,而是呂禮突然想到,呂智當初遇刺,那場面應該比自己的更加血腥、可怕。

即便是這樣,老四回了家,從來沒說一句危險,沒道一句害怕,依舊談笑風生,甚至還能講上幾個葷段子。

老四都不怕,他這個做哥哥的,更不應該害怕。

“不怕,我不怕。”呂禮不斷暗示自己,漸漸把控住情緒。

終於,呂禮恢復了,花費的時間不長,可以說是神經粗大了。

眼前被禁軍遮擋,密不透風,呂禮什麼都看不見,側耳傾聽,耳邊,也沒有一絲聲音。

整個文家大院,安靜的可怕。

呂禮頗為詫異,就算是逃了,也不應該逃的這麼快才對,“大學士,怎麼沒了動靜?”

“嗯?”謝言特意檢視了呂禮的雙眸,發現他眼神清亮,應該是無礙了,“不錯,心志堅定,恢復的很快。”

“呃……”呂禮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啊。

“哦,對了,你是問為什麼安靜了。”謝言抓著呂禮的手,始終沒撒開,“禁軍主防,這個你可知道?”

呂禮點點頭,這也是禁軍第一時間組成人牆,防衛謝言和他的原因。

防守永遠是禁軍的第一鐵律,保人不失,這才是他們最應該做的。

“那黑甲主殺呢?”

“黑甲?黑甲衛?”呂禮面露嚮往之色,如此大名鼎鼎,他自然聽過,只是未曾得見。

謝言面色有些複雜,遠沒有提起禁軍時的自豪感,“我也不賣關子了,文家的叛逆,應該是被清理乾淨了,不,肯定被清理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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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禁軍,就是叛逆。

…………

禁軍開始收屍,地上東倒西歪的,不少屍體,但流血極少,還是比較容易處理的。

除此之外,文家院子裡多了一隊人,人不多,也就十幾個。

他們皆是一身黑甲,寒鐵罩面,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安靜極了。

呂禮偷瞄了好幾眼,沒敢上前。

他能確定這些就是黑甲衛,但總有一種有說不出的怪異感,本能告訴他,不要接近。

“看什麼呢?趕緊記錄,爭取明天上朝之前辦完。”

聽了謝言的話,呂禮答應一聲,繼續記錄。

文家裝車裝了那麼久,這盤點起來,也是相當耗費時間。

禁軍點起火把,連夜清點,這一點就是一宿。

天色將明,呂禮揉揉酸澀的手腕,終於放下手裡的毛筆,“總算寫完了,真想睡一覺啊!”

這一夜,大家都很辛苦。

“哎,他們人呢?文家父子怎麼不見了?”

夜裡昏暗,再加上記錄資料必須專心,不能出絲毫差錯,以致於呂禮沒能注意到。

“被黑甲衛帶走了,說是要護送他們回鄉。”謝言隨口回答道。

謝大學士年紀大了,覺少,此時早已起床,正在洗臉。

他在文侍郎的臥室睡了一宿,是所有人裡面,最精神的,畢竟,還得上朝嘛。

“護送?”呂禮細細一品,總覺得哪裡不對。

大學士不是說了嘛,禁軍主防,黑甲主殺,勞動黑甲衛護送,這文家父子,怕是涼涼了。

“完事了?”

“是,大學士,都記錄完了。”

呂禮不再多想,如此國家蛀蟲,死便死了吧,就是有些便宜他們了,這要是讓老四出手,肯定更解氣。

“先過來洗把臉,咱們找個路邊攤,隨便吃點,然後你隨我一起上朝。”

“是。”

…………

禮部尚書徐懷禮的府上。

徐卿一大早就來給父親徐懷禮請安。

徐懷禮是什麼人,那可是一部尚書,徐卿那點小心思,他怎麼會看不透,“怎麼?舍不得你那跟班?”

徐卿嘆息一聲,“一起也好多年了,確實不捨。”

“不捨,也得舍了!”徐懷禮一捲袖袍,露出半截胳膊,“為父連臂膀都舍了。”

徐卿沉默不語,心有戚戚然。

徐懷禮拍拍徐卿的胳膊,“卿兒,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切莫傷心了。”

“孩兒……明白。”徐卿本來狂妄自大的性子,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礪,平和不少。

經過科舉,他想通了一些,開始注重呂禮。

現如今,徐卿把呂智這個“小人物”也看在眼中。

呂家,還真是出人才,厲害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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