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沐鳶飛沒想到自己居然又睡著了。

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特別嗜睡似的,頭一點兩隻眼皮就上下一沾,嚴絲密縫,整個人又結結實實地滑進了夢鄉。

這次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省人事的?

沐鳶飛努力回憶,似乎是從洛文德介紹完遊戲世界觀,再然後宣佈了兩兩對決的名單後不久,她就精神不濟,哈欠連連,緊接著就是兩眼一閉——

但她覺得這也不能完全是她的錯。靠坐在她右側的洛文德身上不知縈繞著什麼香氣,催燻得她昏昏欲睡,會想睡過去也不能全怪她吧……

對了,這次又做了什麼夢?

不同於上一次遺忘得一乾二淨,這次沐鳶飛倒還有些記憶。

夢裡……似乎有座黃沙漫天的城,迷霧重重,她坐在渾濁窗玻璃前,看著細長蟲腿在她面前來來去去……後來,她在城裡好像砍殺了些什麼,好像——又不止城裡,火山,星際,地下城,亂葬崗,扭曲空間,好多好多地方,礙於夢境記憶的侷限,她記不得了,還有一句話剛剛在夢裡印象很深刻,但她現在也快記不得了,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詞句還殘存著,什麼“小看了”,什麼“這關過了”……

算了,不想了。

然後,是什麼呢?

是……一片麥田,風吹起生長其中的稻穗,掀起金黃的波浪,那波浪的盡頭,坐著一個人。

是誰呢?

沐鳶飛走過去。

她看到了……

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啪。”

沐鳶飛醒了。

她的頭還昏痛著,身上出了一身熱汗,喉嚨乾澀得厲害。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才意識出些不對勁。

這不是她的房間。

雖然她在沃利斯食堂的閣樓上未睡過一天,但閣樓的頂和這裡房間的頂她還是認出區別的。

這是哪兒啊。

沐鳶飛一邊疑惑著,一邊起身,頭一低,一塊疊成小長方形的毛巾從她額頭上掉下來,溼的,但已經有些焐熱了。她一頓,呆了一會,明白過來甦醒後為何頓覺身子不爽利,隨後感覺到鼻子也開始堵起來,喉頭也癢了起來。

她用力咳了咳,展開疲軟的五指去摸那塊毛巾,目光無意中掃到了視野下方一直展開著的物品欄,並注意到了物品欄第二格放著的那個物什。

沐鳶飛睜大了眼睛。

那裡原本放置著她在這個世界獲得的第一件道具黃金鎬,而現在——

沐鳶飛將它取了出來。

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從物品欄中拿出來的時刻,沐鳶飛似乎都能聽到其從物品欄裡的小小圖標“Duang”地一聲在手裡倏忽彈開變大的配樂。

這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巨大鐮刀,款式十分簡潔。圓弧的刀片像是一輪鋒利的彎鉤銀月,隨時隨地,能割開每種型別目標的喉管,切開不同粗細的動脈,收割模式各異的生命。手柄長而纖細,卻很有力,保證不會發生任何失誤,精準到每個人生的終止點。而在屬性那一欄,只見它輕描淡寫道——

“沒有裝飾,好用就行。”

沐鳶飛盯著從挖礦神鎬變身成為死神鐮刀的神器,正在捻究幾句漂亮的吐槽語之時,她的房門被“砰”地一聲開啟了,琪琪的身影閃了進來,她張開嘴,大概是想吐露幾句關懷之語來,不料想話到嘴邊,竟被眼前的彪悍景色硬生生斷在喉頭。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琪琪估計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別的話,便按照原本打算,磕磕巴巴地對著沐鳶飛道——

“你……好點了嗎?”

“好些了。”

沐鳶飛一開口聲音嘶啞,顯然還是沒怎麼好的樣子。不過一般病者的回答也都是如此,報喜不報憂,鮮少有打滾撒潑在那裡宣告自己病得快不行了,馬上就要死了的病者存在,如果有,那多數可能是要百億甜心夫人親親抱抱才能好的霸總。

顯然我們沐鳶飛同志不屬霸總一流。她若無其事地將鐮刀收好,摸了摸額頭,舉起床鋪上的毛巾向琪琪補充解釋道:“至少燒退了。”

琪琪呼了一口氣,坐到沐鳶飛的床邊訴說來龍去脈道:“被你嚇死了。幾天前玩遊戲的時候,你不知什麼時候昏了過去……”

“等一下。”沐鳶飛打斷了她,“幾天前?玩遊戲不是昨天的事嗎?”

“不是不是。”琪琪稍稍計算了下過去的日期,“玩遊戲都已經是七天前的事了。你都不知道你躺了多久!那天你不知道怎麼回事昏過去,渾身滾燙,高燒燒了三天三夜都沒有退啊!”

“……三天三夜,我沒被燒傻,沒燒出啥後遺症,甚至都沒被燒得讓人奪舍還真是萬幸啊……然後呢?”

“然後?大家就把你扛到床上啦!”

“這個‘扛’倒是挺有靈性。”沐鳶飛想象了下大家七手八腳把她抬到床上的樣子,“再然後呢?我應該在食堂閣樓的床上吧,而不是在這……這是哪兒?”

“這是旅館啦!我們大家都住在這兒,這是珊迪和泰貝莎的房間。”

“都住這兒?領主和沃利斯也住嗎?”

“不不不,領主是這裡的老大,他怎麼會住這裡,不過他倒是想住哪住哪,沃利斯麼……”琪琪摩挲著下巴,“領主之下就是他,食堂是他專門的住所。哪會和我們一樣呢?”

“那你呢?”沐鳶飛輕輕地用胳膊肘捅捅她,“你不是C級人員嗎?也在這裡?沒點特權?”

“害!我雖然被領主破例提拔為C級,但是也就是凡事多了那麼點知情權罷了,其餘還是和大家一樣的。哎,不過說起來——”琪琪迷起眼上下打量起沐鳶飛,“你才是最特別的吧?不用住在旅館,不用穿統一的服飾,連你生病,領主和沃利斯兩個人都特別特別特別上心!”

琪琪伸出兩根手指,特別在“兩個人”上加了重音,又特別重複了上心的特別程度,以此彰顯沐鳶飛的實在特別。

“咳咳,接著說接著說。”沐鳶飛試圖以咳嗽救場,“為什麼我會到旅館?”

“哼,還不是那個846搞的鬼!你還記得嗎,你來莊園記錄的那天,我跟你講過的那個!”

“哦!那個脖子上掛著紅寶石召喚器的肌肉女僕?”

沐鳶飛想起來了,那天她跟著琪琪去領東西的時候,向琪琪描述過那兩個挾持她的女僕。那個召了領主來的叫846,被沃利斯一拳打倒的叫837。

“就是她!每年的這個時間,領主和沃利斯都要去完成上頭佈置下來的任務,一走三個月,到新年前回來。這期間就是846暫時負責第八號的各項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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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一提到846就生氣。

“本來呢,因為你病成那樣,我們又有規定,晚上必須留在旅館不能出來。於是,領主和沃利斯就商量,留下沃利斯來照顧你,領主先行一步去完成任務,等你好了沃利斯再走。”

“結果呢,領主前腳剛踏出第八號,846就開始作妖,要沃利斯離開,說什麼‘沒有這種規定’,‘不就是個居民’‘沒有這種規矩’,然後就把沃利斯逼走了,沃利斯臨走還嘀咕呢,說‘應該死不了’——”

……

借你吉言。

真沒有死。

“然後,846就把你扔到旅館了。”琪琪模仿著846尖酸刻薄的樣子,“她說啊,居民就該有居民的樣子!”

“你說的沒錯,七號。”

846不知何時開啟了門,冷冷地盯著正在聊天的兩人。

“丟下自己的工作不做,跑來這裡和人聊天,你知道是什麼下場吧?”

接著她將頭扭向床上的沐鳶飛,陰陽怪氣道:“生病?我看你是有精神得很啊?給你五分鐘,收拾好了跟七號一起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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