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然狐疑地打量了老媽一眼,終究自己心虛,也就不再計較讓司機從張揚回家的事情,正要上樓,忽然醒悟過來,轉身瞅著老媽。

蘇徽笑道:“又怎麼了?”

林依然狐疑地道:“您之前見過他?”

蘇徽笑道:“怎麼說?”

林依然奇怪地道:“他之前就接過一次您打的電話,這次見面居然都沒有自我介紹,您也沒問。”

“這還用問?”

蘇徽對張揚隱瞞《射鵰》作者的事情說與不說並不在意,但老公已經較上勁了,自己總不好趁他不在家就把事情兜出去,“猜也猜到是他了。”

“那您以前到底見過他嗎?”林依然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蘇徽笑道:“去年暑假,在別的地方見過,那時候他還打著石膏呢,而且還不知道我是你媽。”

見林依然還早追問,伸手捏捏她的臉,“在我這裡什麼都知道了,回頭跟他不就沒話聊了?有空去問他吧。”

林依然羞得臉通紅,嗔道:“我又不是非要跟他有話聊。”

卻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

蘇徽的司機是個看起來頗為精幹的中年男人,上次在鯤鵬大廈見蘇徽的時候,他也在場,但若不是車上閒聊時這人主動提起,張揚是沒有任何印象的。

不論張揚與蘇總的閨女是不是會有什麼結果,只憑他小小年紀就能寫出《射鵰》這一點,未來前途就是可以看到的,這個自我介紹說姓孔的司機對待張揚頗為熱情,一路閒聊,臨下車前,還給了張揚一張名片,說沒什麼能力,但如果有什麼事情,不妨說一說,盡力而為。

張揚自不會拒絕這種拉攏,道了謝下車,轉身正要走,就看到張微與唐言蹊兩人挽著手從小區裡面走出來。

張揚看去的時候,張微正在與唐言蹊說著什麼,笑得頗為開心,並未注意到他,唐言蹊卻正好看過來,張揚朝他一笑,她也回以一笑。

張微也看了過來,走近之後問道:“你不是去圖書館了嗎?怎麼都沒拿東西?”

唐言蹊則依舊微微欠身,甜甜地道:“學長好。”

張揚先向唐言蹊笑了笑,然後才對張微道:“我看完再回來不行嗎?”

張微“嘁”了一聲,挽著唐言蹊從他身旁走過,張揚轉頭問:“你幹嘛去?”

“要你管?”

張揚撇撇嘴,知道她出來肯定是與爸媽說過的,也就懶得管,自己回家。

到了家中,張守一不再,方淺雪正在書房寫什麼資料,見兒子回來,剛好讓他收衣服拖地,張揚一邊感慨著“一個千字八百的當紅武俠作家,整天被您使喚著幹拖地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一邊老老實實地幹活。

剛拖完地,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手機又響了起來,拿過來一看,周帆。

“喂……”

“咋了,有氣無力的?”

“怕我媽太辛苦,剛替她拖完地。”

周帆“嘖嘖”兩聲,“我在你家小區門口呢,來接我一下。”

“你腦袋被門夾了,找不著路?”

“不是,我身上沒錢,打車來的,不給錢人家師傅不讓我走啊。”

“……”

張揚癱沙發上懷念了一下移動支付時代,然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掛掉電話起身,跟老媽說了聲,然後出門去接人。

剛走出家門,洛神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你沒帶錢。”

張揚一拍腦袋,回去拿錢再重新出門,感覺十分欣慰,一來洛神能發揮作用了,二來……她真的沒有辦法再讀取自己的記憶。

不過也許是將計就計,還是不能大意……

來到小區大門,就見一輛出租停在門前,周帆隔著窗戶朝他擺擺手,張揚低頭問:“多少錢?”

“二十六。”

張揚掏出錢包,剛找出一張二十紙幣,周帆已經伸手接過,順便還從錢包裡抽出一張五十塊的大鈔,轉頭遞給師傅,拿了找零一塊揣進自己兜裡。

張揚自然不計較這個,笑了笑收起錢包,問道:“你不在家補英語,跑過來幹嘛?”

周帆原本滿臉搶了錢的笑容,聞言僵了一僵,表情有些頹然,無奈地道:“邊走邊說吧,我今晚估計要在你家過了。”

“怎麼了?”

“我爸要打斷我的腿。”

“你又禍害哪家閨女了?”

“屁!”

周帆吐出一口氣,從褲兜裡掏出煙和打火機,頓了一下,又塞了回去,有些鬱悶地看了眼張揚,“我想報影視學院,我爸不讓。”

“想抽就抽吧。”

周帆初中的時候媽媽去世,此後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墮落」,也是那時候學會了抽菸,但知道不抽菸的人討厭煙味,所以幾乎沒在張揚面前抽過,他這會兒明顯心情惡劣,張揚也就寬恕一回。

周帆卻只搖了搖頭,沉默著往張揚家裡走去。

“認真的?”

“嗯。”

“怎麼想起來報影視學院?”

周帆看了他一眼,“想聽實話?”

“廢話!”

周帆左右瞅了瞅,旁邊沒人,就停住腳步,一副很無畏的態度,“妹子多。”

張揚瞪了瞪眼。

“你這什麼表情?”

周帆攤攤手,“我又沒有喜歡的科目,也沒有以後的志向,對我來講以後做什麼都無所謂,反正有我爹在,看這情況,以後說不定還能靠你,反正餓不死我。既然如此,不如選個能讓我開心點的職業,而且你會寫,以後你寫的小說都能改編的,咱倆做的多少有點關係,想幫我也方便。”

張揚點了點頭,“這倒是實話。”

周帆沒好氣地一拳捶在他肩上,臉上露出笑容,“認真的,你覺得怎麼樣?”

“你就這麼確定自己進娛樂圈是潛規則別人,不是被人潛規則?”

“我一個男的怕什麼潛規則?”

周帆一臉的無所謂,“實在不行,我不幹就是了,大不了回家老老實實地給我爹當兒子,反正本來就是他兒子,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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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周帆也不講話,兩人沉默著走進樓道,張揚才看著他問:“跟袁箏有關?”

聽到這個名字,周帆似是怔了一下,然後才啞然失笑,“跟她有個毛關係?”

頓了一頓,又道:“可能還真有點關係。”

周帆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有她沒她都沒什麼關係,咱倆從小性格不一樣,你從小就比我老實聽話,我呢,骨子裡就不安分,不管有沒有袁箏,都是個渣,都成不了好男人……”

他撥出一口氣,語氣轉為輕鬆,笑道:“既然這樣,不如混個一二十年,圖個開心,啥時候累了煩了,或者身體扛不住了,再考慮成家的事,有錢就娶個年輕漂亮的,沒錢就找個改邪歸正的。”

張揚皺眉道:“王珊珊一直喜歡你,你看不出來?”

周帆無奈道:“我這樣的就別糟蹋人家好女孩了吧?反正不管品行好壞,只要長得漂亮,身材好,床上都一樣。”

周帆聳了聳肩,流露出幾分玩世不恭,壞笑道:“我知道這話不該跟你說,但咱們反正都成年了,你要真能把林依然追到手,她那麼漂亮,你肯定也忍不了多久。這事真的是食髓知味,要不是咱們學校那些女孩子一個個看著以後都是良家,我肯定早就不知道糟蹋幾個了……我自己作孽,這輩子是不指望遇到什麼好女孩了,你得好好珍惜,真把林依然追到手,我這個當哥的也與有榮焉。”

周帆口中的袁箏是兩人初中校友,當初在好幾個班級裡都小有名氣的漂亮美女,周帆媽媽去世後,因為承受不住打擊,墮落了好一段時間,最終爬出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對她一見鍾情,想著法子把自己變好,然後有資格跟她在一起。

結果周帆殷勤了兩年多,袁箏始終對他不冷不熱,好幾次他都要放棄了,袁箏主動找他說句話,就又屁顛屁顛地湊了上去。

張揚雖沒有談過戀愛,但旁觀者清,看出那個袁箏只是吊著周帆,勸過幾次,差點鬧得打起來,還是沒能勸他清醒。

袁箏原本成績極好,有很大機率能夠考入二中,周帆拼命補課考進二中,大部分動力都是想繼續跟袁箏同校,卻沒想到袁箏中考發揮失常,雖然以往成績不差,但還沒到讓二中忽略中考的程度,且她家境一般,不像周帆有老爹疏通關係,最終與二中失之交臂,去了另外一所中學。

進入高中後,周帆依舊整天往她學校跑,各種殷勤,雖然效果依舊不大,但每當他灰心的時候,袁箏總會適時地給些溫柔。

直到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後,張揚和周帆一次去武館晚歸,無意間看到了袁箏被一個男生摟著走進賓館……

周帆拉著張揚在賓館對面的燒烤攤坐到了人家收攤,先是吃,接著喝,最後吐,一邊吐一邊問張揚:“你說她現在幹嘛呢?”

張揚回想了一下以前偷偷在周帆家電腦裡看過的那些小視頻,回答說:“說不定也在衛生間裡吐,也說不定吐完了在刷牙。”

然後被周帆按著咣咣咣地捶了一頓。

張揚原本還想讓讓他,但發現這傻逼把自己當沙袋捶,再這樣下去可能要成為今晚第三個吐的,只好一個兔子蹬鷹,把周帆踹倒在地。

周帆躺地上嗚哩哇啦的開始哭,張揚拿他沒辦法,剛好看到賓館樓上那個被兩人認為可能是那女孩所在的房間燈熄了,於是告訴周帆你家女神睡了,不要吵到人家,不然醒來說不定還要再去刷牙。

周帆爬起來,一邊叫著“張揚你個狗日的”,一邊追著他跑,

張揚則一邊喊“你這話罵她更合適”,一邊玩命地逃,跑了兩條街,周帆又開始吐,張揚不放心回來看他,到底又被按著湊了一頓。

兩人當晚都沒回家,找到一個不要身份證的小網咖看影片資料,結果沒想到周啟航找了個電腦高手,透過靈犀賬號查到了定位,天快亮的時候跟張守一和方淺雪一塊殺到了網咖,然後一家提溜一個,回家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周帆並未因此而放棄對袁箏的追求,只是改變了方式,他自身條件本就不差,絕對稱得上是高富帥,恢復了清醒之後,各種甜言蜜語撩妹套路信手拈來,加上原本就留下了深情的印象,袁箏很快淪陷。

周帆目的明確,自然不再束手束腳,很快帶她開房,第二天還洋洋得意地跟張揚顯擺,把自己對袁箏說的那句“我介意,但更喜歡你,所以只能不介意了”當做神來之筆,說把袁箏感動的一塌糊塗,然後繼續一榻糊塗。

這混蛋被報復情緒衝昏了頭腦,暑假裡把人弄懷孕了,不說讓她去打掉,反而說這樣更安全,那個袁箏也是腦子有坑,竟然乖乖聽了。

學校每年開學後不久都有體檢,袁箏打定主意在此之前打掉,周帆又勸她說趁著這段時間還安全,週末帶她在賓館裡呆了一天一夜,結果差點鬧出兩條人命……

周帆等救護車到了,留下早就準備好的錢就跑了。

據傳袁箏差點被爸媽打死,但到底都沒有供出周帆,轉學後還主動聯絡他。

周帆告訴了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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