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知道事實一定不是這樣,北方下的雪,都是幹雪,就是在地上滾十幾圈,也不能溼成這樣吧?卻還是裝作不瞭解的樣子,哄了聲,“看這笨手笨腳的,先回屋裡去換身衣裳吧,省得受了涼。”

說完,又朝金嬤嬤道,“嬤嬤,趕緊將長壽麵端來,七妹應當還沒用早點吧?”

寧茵珠聽到長壽麵這三個字,不禁愣了下。

這才回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老八剛走,府裡不能辦喜事,她這些天又在生她們的氣,竟然連自己都忘了。

可奇怪的是,寧風竟然知道。

她沒有吭聲,只是望著金嬤嬤和阿月一起走了出去。

阿月出門之後,金嬤嬤朝她低聲囑咐了句,“先去換身衣服烤一下,驅走寒氣,有我在邊上服侍就夠了。”

阿月隨即抿著嘴,點了點頭。

她進屋之後,鎖了門,開啟衣櫃,取了衣服出來放在床上,開啟窗子往外面看了一眼,見金嬤嬤端著面進了主屋,隨即從後窗跳了出去。

她趕到方才跪下的地方,在邊上摸了一圈,刨出埋在雪裡的石榴石耳墜子,又飛快地趕回了自己房中。

還好,似乎沒有人察覺到她離開過。

她換好了衣服,隨即將那串耳墜子鎖進了櫃中,這才松了口氣。

目光觸及到裡頭那只錦盒時,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緒翻騰。

其實方才寧茵珠叫阿月跪在地上時,阿月心中已經明白是為何讓她跪,她昨日去寧聖恩那裡偷來金牌之後,心不在焉的,竟然忘了取下耳朵上試戴的耳墜。

早上寧風又起來得早,她只顧著給寧風去準備早點,早上盤髮髻都沒照鏡子,才會造成這樣的失誤。

方才她若是在寧茵珠的威逼之下,承認了這個錯誤,寧茵珠一定會借題大做文章。

她就是等寧茵珠離開的機會,將那耳墜子埋在雪裡藏了起來。

做這一切的時候,心裡並非不慌張不害怕,只是情勢由不得她懈怠。

今日寧幾凡救她,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雖然可能寧幾凡沒有幫她,她也能化解這次危機,但畢竟,寧幾凡伸出援手來救她,也叫作恩惠。

她以為經過上次寧風進宮的事件之後,兩人定會反目成仇,不會像之前那般互相扶持,她是故意挑著容易挑撥的,先下手。

然而過程確實按照她計劃的那樣進行了,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

她不懂寧幾凡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寧風都不願搭理她了,她還要如此幫寧風身邊的人,實在是令人費解。

寧幾凡和寧風之間,都如此難以挑撥,更不用說是寧風和寧聖恩了。

未來的路,還很長。

再一想到,方才寧幾凡為了救自己,甚至不惜與寧茵珠惡語相向,她的心中更是煎熬。

要不要繼續復仇呢?下一步她應該要怎麼做?

她呆呆的望著盆子裡的炭火,眼前一陣泛紅,偶爾跳躍起的火苗,讓她眼前,漸漸又浮現出那日的場景,血光,鋪天蓋地而來。

她猛然間清醒過來,隨手便給了自己一巴掌,輕聲罵了句,“你可真糊塗!怎麼能不復仇呢?籌備了這麼久,只是到寧風來當下人,僅此而已嗎?”

一巴掌下去,更是清醒。

可她想,應該給自己更多的時間,和這些人相處,再多一點時間,而不是現在,否則,賠了夫人又折兵就不划算了。

她想清楚了,聽見那邊主屋的門開了下,隨即將窗戶開了一條縫,朝外面望去,只見是金嬤嬤出來了,手裡還捧著茶壺,應當是出來添茶的。

她思量了一下,開啟門栓,走到廚房去,給金嬤嬤幫忙。

金嬤嬤轉身見阿月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有些青白之色,隨即心疼道,“阿月,你去東屋裡歇著,只是添添茶水的小事,不忙,你先去睡一會兒,待會需要幫忙時,我自會叫你。”

說完,伸手摸了摸阿月的手,只覺得冰涼刺骨,二話不說便推著阿月出去,“去吧,去休息。”

這個丫頭乖巧懂事,比她之前在一起做過事的下人,都要勤快老實,金嬤嬤自然是喜歡她的,再一想她可憐的身世,更加憐惜她。

阿月推拖不過,才又轉身回了房間。

金嬤嬤添好了茶,端著茶杯回房間裡時,寧風似乎已經跟寧茵珠說得差不多了,從袖中掏出一隻瓶子,推到寧茵珠跟前,笑道,“這是皇家御藥,對跌打損傷,風寒小病都有奇效的,七妹收著罷。”

“我好得差不多了,六哥的心意我領了,倒是不需要。”寧茵珠陰陽怪氣地回道。

寧風笑了笑,將玉瓶上的塞子開啟了,將裡面的藥丸全都倒了出來,閉著眼睛摸了一顆,二話不說,塞進嘴裡,用溫水服下了。

可以用行動表明的事,就不必用嘴來說。

寧茵珠將信將疑,盯著寧風看了半天,見寧風一點事都沒有,才伸手,一顆顆地將藥丸撿了進去,“六哥這是做什麼呢?我也沒說懷疑你什麼,做到這種地步,大家臉上多不好看。”

“我也沒其他意思。”寧風勾著嘴角,笑了笑,“只不過啊,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家十幾只眼睛看著,以後出了什麼事,兩不相幹就行了。我的小小心意,七妹不嫌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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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茵珠勉強笑著,將瓶子遞給了身邊的婢女,“六哥開玩笑了。”

“我可沒開玩笑呢,這藥大姐也有,上回五姐送了她一瓶,是皇太后賞賜的。我這個,是慎王送的,一模一樣的。”

寧風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丫的別想在這藥上動手腳,不然可就上升到皇太后扶慎這個層面了。

“那我可得好好藏著。”寧茵珠說著,起身道,“六哥若是沒有其他事,我這就走了,我今早還沒去我娘那裡請早安呢。”

“大娘的禁閉還有多久啊?”寧風假裝無意地問了聲。

寧茵珠臉色沉了下來,只回了幾個字,“除夕那日。”便轉身出了門。

寧風隨即起身相送,親自送到院子門口,望著寧茵珠一跛一跛的身影離開,目光逐漸轉冷。

“她怕是忘了當初被我打得有多慘了!敢動我房裡的人!”

金嬤嬤將院子門關上了,扭頭回道,“今日也沒怎麼鬧,還算是好的。”

“她的靠山都靠不住了,怎麼敢在我面前撒野?”寧風說完,冷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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