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天還熱,屍體放在家裡時間長了怕會發臭,滿了三天之後,寧宗的喪事,就大張旗鼓地辦完了,下地入葬。

家裡好像也並沒有多少人覺得傷心,滿了頭七之後,漸漸的,府裡的人又有說有笑起來。

二房的跟大夫人還有三姨娘她們,本就是死對頭,在寧彥伯和老祖宗面前還裝著些,背後就是各種暗諷,明爭暗鬥。

金嬤嬤說,像他們寧府這般大門大戶的,遇上辦這種紅白大事時,小管事和外人倒能發一筆橫財,茶酒和吃穿用度用得多了,能剋扣下許多油水。

因此這幾天,二姨娘在家中說話才顯得有些夾槍帶棒,因為知道總管這些事的侯夫人,吃了府中許多銀子。

這日裡,寧風在府中悶了許久,心癢癢的難受,在香樟樹枝丫上坐著看書的時候,忽然想出府去逛逛。

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往四周看了看,決定自己偷溜出去,從後門走,誰也不告訴。

彎彎繞繞走了許久,快要走到後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廚房邊地糧倉邊上,有人在吵架。

她見其中有一人,似乎是侯夫人房裡的婢女,想了下,悄悄靠近了一些,躲在他們看不見的牆根處,聽著那幾個人爭吵。

“……你們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前些天送進來的東西多,價錢高一些沒人顧得上查理,這都什麼時候了?就送十幾斤秋茶過來,也敢比市價高一兩多?當真以為賬房不查這十幾兩嗎?府裡普通下人一個月的例錢才半兩!”

正是侯夫人的那個婢女,在壓低聲音惡狠狠罵著。

“姑娘不是說,這價錢……”那送茶進來的茶商小廝,似乎想要辯解。

“我說過什麼了?”那婢女隨即抬高了聲音,壓住小廝辯解的話,“眼下廚房的人也出去問清楚行情了,你回去跟你們老闆說清楚了,今晚必須過來給一個交待!”

寧風這麼一聽,就知道到底是誰在作怪了。

一定是侯夫人之前在替寧宗辦喪事時,和這些人合作,吃了不少錢,然而這狼狽為奸的茶商也是沒腦子的東西,人都下葬了,竟然還拿著高價。

最奇葩的就是,這可是侯夫人兒子的葬禮,親身母親竟然也能下得了手去撈油水!

她一邊暗暗吐槽,一邊看見那邊吵架的人已經散開了,侯夫人的婢女朝她這個方向走過來,隨即躲在了牆後。

她原本想偷溜出去玩的,然而看著那婢女慌慌張張離開的背影,忽然有了去偷聽的興致。

她若是能聽到什麼東西,以後當作報復侯夫人的證據之一,也是好的。

跟著那婢女一路走到侯夫人的院子,寧風朝四處看了看,她們屋後的小花園門口,倒是沒人守著,隨即悄無聲息地,掠上後面一棵樹上,躲進了枝葉之中。

從她蹲坐著的這個角度,可以隱約看見,虛掩著的窗戶裡面,坐的是誰,除了侯夫人,寧茵芝和寧茵珠姐妹兩人都在。

侯夫人聽到婢女回稟了剛剛在糧倉那邊的情況,隨手就給了那婢女一巴掌,沉聲罵道,“你也是個沒腦子的!這種事怎能當著旁人的面爭吵!”

“可奴婢若是當時不說,賬房查到我們這裡,可就慘了呀!”那婢女捂著臉,小聲而又委屈地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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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十幾兩罷了!”

侯夫人罵著的同時,正要繼續打,寧茵珠忽然開口道,“娘,她倒也不是全無腦子。”

說著,走到後窗邊上,往外面仔仔細細掃了一眼,寧風隨即又往枝葉深處縮了下,望著她關上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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