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是前日回的孃家,昨兒,平王妃就指望著安國侯來請罪,誰知左等右等都等不來,今兒一大早,奴婢聽說,平王妃悄悄打發人去了安國侯府,誰知安國侯不在家,去的人只見到了老安國侯夫人,老夫人記恨郡主前兒氣暈了她,自然是恨透了她,見了來人,也不讓人招待,只涼涼地說了這麼一句: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說,你家郡主太過金貴,咱安國侯府廟小,供不起!”

“什麼?這是要退貨麼?”劉稻香覺得這個老安國侯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處的。

碧蓮又道:“是的,奴婢打聽到,老安國侯夫人就是這個意思,如今,坊間已隱隱傳出郡主命硬,又出的時辰不對,在孃家害孃家,在夫家害夫家,總之,說她是不祥之人,更說她太不孝順,把老夫人都給氣病了,仗著自己是皇室宗親,又是郡主的身份,更是出自平王府,根本不把安國侯府放在眼裡,更有說她心狠手辣害死了安國侯先頭夫人,還吞了她嫁妝的事。”

劉稻香冷笑道:“吞了她的嫁妝?這事定是亂說的,珍珠姐姐父母雙亡,那時,她的親戚沒少欺負她是弱質女流,直到老安國侯插手,才有所改善,她的嫁妝本就不多,後來自己病後,又給她的丫頭、奶媽各留了一份,剩下的,就她捐了一部分給善堂,是給她那還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兒積陰德,再餘下一小部分,讓衛承賢給帶回故里,全部拿來買了祭田。”

大周朝的這個規定其實挺人性化,不斷人根底,做人做事留一線。

如果哪個大世家犯了大錯,受了牽連的族人肯定不會少,家產可以沒收,但族裡的祭田朝廷是不會沒收的,有這根基在,往往這些大世家裡,也會有三兩個能東山再起。

青梅在一旁聽了,道:“真是報應,當初她做得那般狠,竟也能下得了手,不知她晚上可曾睡得著,也不怕安國侯先頭夫人的魂半夜摸上她的床。”

碧蓮被她這麼一說,頓覺身邊陰風陣陣,伸手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小胳膊,抱怨道:“青梅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這般嚇人?”

碧蓮卻是不理她,又徑直說:“今兒王妃帶人氣勢洶洶地殺去安國府後,聽說鬧得可兇了!”

劉稻香又問:“可是又出了什麼事?莫不是兩家人打起來了?”

“奴婢聽跟著去的人說,是差點兒打起來了,原本王妃去了安國侯府時,老安國侯夫人還是讓人請了她去自己的院子裡說話,只不過,兩家因為郡主與安國侯的事而發生了爭執,聽說,老安國侯夫人與王妃兩人不歡而散。”

劉稻香感嘆:“不是每個人能像我婆婆這麼開明的。”

“不過,這一次,王妃從安國侯府帶回來一個人,奴婢當初只見到了她的側面,只是那一眼,就驚嚇到奴婢了,當時,奴婢還以為白日裡見到鬼了,後來才知,原來,真是二姑奶奶身邊的那個珍珠。”

“你真見到了?”劉稻香又道:“這丫頭也是個命苦的,爹孃太過老實,生的兒子又不爭氣,她孃家是她那見錢眼開的嫂子當家呢,當初郡主許了她些銀子,立馬就把這叫珍珠的丫頭給賣了。”

她說到這兒,又道:“只是如此一來,那珍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碧蓮靠近她,附耳道:“奴婢打聽到,有小丫頭瞧見這珍珠在換衣裳時露出來的一小截胳膊,上頭全是密密麻麻的針印,全是拿繡花針給扎的。”

“太可憐了,你回頭找些上好的藥膏與她,只說,她的長相讓我想起了我的手帕交,我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劉稻香是不想頂著與林珍珠長相很相似的這個丫頭身上有傷,這會讓她想起早逝的林珍珠所受的磨難。

劉稻香在這裡感嘆不已時,東院的崧澤院裡,金鑲玉與蘇惠雅又親親熱熱的“嫂子”、“三妹妹”的互相喚著,那親熱巴巴的樣兒,好似她倆是定要好上一輩子的好姐妹。

蘇惠雅這幾日被自己的破事給折騰得夠嗆,整個平王府裡除了金鑲玉,竟無一人願意聽她的心裡話。

她的孃親平王妃,卻是不大愛聽她囉嗦,自從安國侯府回來後,她娘便氣得一直睡在床上,誰也不搭理,連她這最疼寵的女兒都不願意見。

金鑲玉打聽到這些事後,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在吃過晚飯後,與蘇惠雅同時離開了繁錦院。

涼涼的晚風吹過,隱隱中帶著絲絲丁香的香氣兒,繁星閃爍,明月高懸,這樣春末初夏的夜晚,總讓人想起溫柔多情的情人。

金鑲玉抬頭看看夜空,她想念極了家鄉的草原,這樣的夜晚最適合策馬逛奔,與自己的阿哥們,還有部落裡的少男少女們......

一側的蘇惠雅望著這樣美麗的夜晚也是神情怔怔的,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她記得她在皇宮裡迷了路,一個一身淡青色長衫的少年,頭系淡青色的學子巾,溫柔而不失儒雅地低頭問她:小妹妹,可是迷路了,你爹是誰?

蘇惠雅當時覺得哪怕總個大周從此沉入黑暗中,她只要眼前的少年能相伴相隨即可。

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但那少年如同這有著淡香味兒的夜風,稍縱即逝!

“嫂子,你可知我為何會對承賢哥哥死心塌地麼?”至少,在他拿雞毛撣子抽她之前,她心裡雖有恨,但更多的,是盼著他能回頭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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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金鑲玉一直沒搞懂蘇惠雅為何那般喜歡衛承賢,她瞧著那衛承賢就是個雌雄莫辯的男子,哪裡有她們草原上的男兒壯實耐看。

蘇惠雅淡然一笑,這一刻她的笑容如同初戀中的少女。

“只一眼,他的樣子,便刻在了我的心裡,那時,我不過才六歲。”

不怪她早熟,古人到了九十歲就可以說親,十四、五歲就可以出嫁。

那時,蘇惠雅尚不知自己的心,只知,她很想再次見到那個少年,後來,她的確偶爾見到了,因為嬌羞,她只能遠遠的看著,偷偷的望著,至到有一天,她發現皇宮裡得寵的公主們是那般的驕縱,而因為她們的驕縱,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很多東西。

她後來偷偷問她娘,她娘說,她也有驕縱的資本,因為,她是平王之女,她是天生的,真正的金枝玉葉。

多少年了,生活在富貴鄉里的她,早已忘卻了自己的初心,不記當初為何要如此。

至到今日,再次回想起來!

可是,她早已回不到當初。

......

“原來如此,我說呢,三妹妹,要不要去我那裡坐坐,我前幾日進宮給太后們請安,東太後賞了我的一點雀舌茶,聽說這茶極好吃,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歡的還是吃奶茶,擱上乳酪和酥油,再美味不過了。”

蘇惠雅暗思,自己回了那牡丹閣也是清清冷冷的,越發想衛承賢想得利害,一想他又忍不住恨極了他,總是折磨得自己不得片刻的安寧,到不如去自家大嫂那裡坐坐。

“橫豎我也沒什麼太要緊的事要忙,到不如去你那裡小坐,打發打發空閒。”沒準兒與金鑲玉說著話,自己又能想出一些主意來出出心中的惡氣。

於是,這對塑膠花小姐妹有說有笑地去了崧澤院。

崧澤院早已不是蘇惠雅印象中的那樣了,金鑲玉很思念草原,因此,叫人除了通往主院的主道之外的地方,將那些青石板全都給鏟掉,如今已鋪上了一層密密的淺草,不難看出,這院子有婆子在精心打理,少了一份嬌豔,到多了一抹綠意,在這越發炎熱起來的日子裡,瞧上一眼,總叫人打心底透著一絲涼意。

蘇惠雅卻欣賞不來這樣的美景,她更喜花團錦簇,一片奼紫嫣紅的熱鬧繁華。

“你怎地不栽些花呢,光種了些草。”

金鑲玉淡笑道:“我管別人做甚去,只要自己活得快活就行。”

在這樣的府裡,能活得自在些,都是很不容易的,她哪裡會願意去在意別人高不高興。

“好了,莫說這些,好在我的堂姐妹們今兒去京郊了,趕不回來,你與我能清清靜靜地說說話,說起來,自你出嫁後,我倆便再也沒有這麼和聲和氣地說過話了。”

蘇惠雅的笑容看起來有些不真切:“是呢,走吧,我也有許久不曾吃過這上等貢茶了。”

她挽了金鑲玉的左胳膊拾階而上,早已有小丫頭提前燒好了熱水,又擺上了吃食。

金鑲玉與她進了正屋,又相對而坐。

她一邊撿著不要緊的家常事與蘇惠雅拉家長,一邊又尋思著該如何在背後推一把。

話題不知不覺就說到了兩人的身上,金鑲玉不由感嘆:“唉,難怪古人說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真正沒想到......三妹妹,你哥的事,你真不知嗎?若是你早些告訴我,也不至於......”

蘇惠雅不由苦笑,她這會兒也不怨金鑲玉了,道:“我哪裡知道這些,若是曉得,我肯定會提前告訴你的,好歹,你也是我的好姐妹不是麼?”

好姐妹?

好姐妹會被後捅她的刀子?

金鑲玉心下冷笑,嘴上答:“是呢,說起來,與你我年紀差不多的,也都嫁人了,還真的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不過,我到真羨慕西院的那位,也不知,是不是她家的祖墳佔了個好風水還是怎地,她上頭的那個姐姐也嫁得極好呢,雖說只是黃氏一族的旁枝,但是,那她那姐夫是個懂事的,聽說上回考了個武狀元,要不是你二哥攔著,皇上都想把一個公主嫁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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