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睨了蘇惠雅一眼,眼角餘光實則落在了金鑲玉的臉上,同時,一臉嬌羞的答道:“你二哥原說要請假一日的,是我讓他去衙門當差,左右大家是來吃晚宴的。”

蘇惠雅捂嘴輕笑:“二嫂,看來二哥是極疼寵你的。”

只是,她的笑容天知道有多勉強,為什麼眼前這個出生在泥濘裡的,該死的小村姑能飛上枝頭做鳳凰,而本該是天之驕女的她,怎地就過得還不如這個該死的村姑好。

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蘇惠雅的心裡又湧出一股不甘心,她生得嬌豔如花,怎就不如那個死人了?

劉稻香聞言只是抿嘴輕笑,蘇惠雅最恨的就是劉稻香的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恨不得抓花了她俏臉,恨不得再次把劉稻香推倒在泥濘裡任她踐踏。

金鑲玉坐在那裡忍不住皺眉,對劉稻香道:“男兒自當以國事為重,兒女私情又怎能太過看重。”

這話說得有些突兀,連坐在不遠處的幾位夫人都為之側目。

而與錢側妃正說著話的平王妃,一直留意到這邊,見到眾人神色一僵的情形,眼裡閃過一絲惱意。

必是這個不省心的兒媳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錢側妃同樣留意到這邊,她心中不免擔心劉稻香,也不知自家小兒媳能不能應付得了周邊虎視眈眈的柴狼。

劉稻香一點都不怵金鑲玉,反而笑得很幸福:“國事是重要,但家也很重要,我不過是小女子,在我眼裡,夫妻能心心相悅,又舉案齊眉,這就是全部,更何況家和方能萬事興。”

她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便狠狠地打了金鑲玉的臉。

而周邊有留意這邊的夫人們,聽後不由露出讚許的神情。

本來就是,國事是國事,但不能因為當差就必須拋妻棄子,這任誰都受不了。

錢側妃見了更是眉開眼笑,平王妃的眸子又沉了沉。

果真,一開始不得婆婆喜歡,便是行一千好,也終是不得其歡心。

“主子,登州古參將夫人來了。”小丫頭的聲音緩和了這邊的氣氛。

“古參將夫人?”劉稻香喃喃自語,她的印象裡不曾有過這號人物。

錢側妃還不曾說什麼,平王妃已眼前一亮,忙招呼道:“快些請上來。”

她有些反客為主的嫌疑了。

錢側妃眸光微微一閃,嘴角掛起一絲冷意。

她朝劉稻香笑道:“古參將駐守登州,登州靠海,說起來,他帶人在海上打仗很是了得。”

錢側妃翹起大拇指讚道。

劉稻香聞言若有所思,她家婆婆絕不會無的放矢。

在錢側妃的介紹中,劉稻香才瞭解,這位古參將是正三品的實職武將,其長女古令儀遠嫁福州,其夫君為駐守當地的從三品定遠將軍朱伯賢,古參將膝下只有一子,今年年方十六的古令舒。

說起古令舒,不得不說起劉稻香前年去避暑山莊的事。

那次捶丸大賽最終奪冠的,就是這個古令舒帶的小隊。

“娘,你說古參將的小兒子就是那次的冠軍?”劉稻香頗為驚訝,她對古令舒還是有些印象,記憶中這位小將似乎同樣不苟言笑,生得也是龍鳳之姿。

“嗯,沒錯,就是他,而且,你莫要小瞧了他,年紀小小,如今已隸屬京師重營之一神機營騎兵一營,人人稱他古千總。”

千總雖只是正六品武將,但古令舒卻年方僅十六,而他的家勢十分不錯,上頭有親爹與姐夫罩著,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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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稻香心下疑惑,不知平王妃為何如此熱情,心思所動,她暗中打量了平王妃一眼,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如今觀來,只得以靜制動。

又思及蘇惠蘭年方十歲,以大周朝人的尿性,大抵是該說親了。

莫非......

“娘,惠蘭妹妹呢?”與叫惠雅妹妹的語調有極大不同,語氣裡很自然地透著親近。

錢側妃伸手揉揉頭,道:“今兒早上起來後,她打發人來說,身子骨有些不舒坦,又怕擾了你的興致,便讓我暫時不得告訴你。”

劉稻香今兒是著實很忙,但心生愧疚,不能因為自己太忙而疏忽了這個敏感多思的小姑娘,同時又很不解,難道自己理解錯了自家婆婆的意思?

遂回頭對青絲道:“你替我去看看她,這邊這般熱鬧,想來她那小院裡定是冷冷清清,要不這樣,你再叫婆子們抬上兩桌席面去那院裡,讓她院裡也跟著熱鬧熱鬧。”

錢側妃聞言讚許的點頭,回頭對平王妃道:“嘻嘻,姐姐可是瞧得眼熱?”

“哼!”平王妃即便不喜金鑲玉這個番邦公主,但在外人面前,也絕不會落了她的面子。

錢側妃不甚在意,這時,已有小丫頭請了古夫人上二樓來。

少不得又是一陣熱熱鬧鬧的見禮、述舊。

古夫人身邊一直跟著一位少年,正是那古令舒。

因著錢側妃著重介紹,她認真打量起這位少年,只見他身材欣長,身著淺藍底幾何紋滾邊箭袖長衫,腰繫犀牛寬頻,上頭綴有白玉平安扣,靛藍宮絛。

越發顯得他有萬夫莫擋之威風。

平王妃眼裡的歡喜是真實的,招了古令舒來跟前說話。

“古夫人,你家小兒郎當真是難得一見,他穿開襠褲的樣兒恍若在跟前,一眨眼間便已長大成人了,小時候瞧著,就覺得將來是個極標緻的人兒,如今瞧來,還不知勾去了京城多少少女心。”

古夫人的年紀比錢側妃還要大上些,聞言笑道:“借王妃吉言,我也沒旁的想法,只盼著他能從這些姑娘裡頭挑一個喜歡的,好討回家做媳婦。”

劉稻香聽得兩人聊天覺得有趣,大抵天下間所有的父母待兒女長大成人後,最操心的莫過於此事了。

她這般想著心思,卻不曾留意到劉春香眼裡閃過的一絲激動,而原本面無表情的古令舒,在一側頭間,眼裡閃過一絲喜意與溫柔。

“哎呀,這有何難的,你家兒子如此有出息,自有不少人家想與你家結親。”平王妃的心思越發活絡起來。

古夫人的笑容裡有了一絲絲不情願,道:“這孩子的主意正著呢,我也不敢強行做他的主。”

平王妃不以為意,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個孩子的親事不是由父母定下來的,小孩子家家哪裡懂得那麼多呢,只有成家了才會慢慢懂事。”

古夫人聞言,不著痕跡地拉開了與平王妃的距離:“我家這孩子的性子有些牛心左怪,他就認為結親自是要結兩姓之好,可不能結出仇家來。”

她的話一出口,平王妃就不愛聽了,這不擺明了就是說她兒子嗎?

“話也不能這麼說,小兩口處著處著,就處出感情來了,結髮夫妻情似海呢!”平王妃很看好古令舒,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與古夫人翻臉。

古夫人只是笑笑。

“姑姑,侄女兒來遲了。”一道嬌俏的聲音在古夫人身後響起。

劉稻香順著聲音看去,一個長相與平王妃有三分相似的小姑娘,正俏生生地站在那裡。

一身粉紅羅裙,顯得她如同沾露的桃花,嬌嗔嗔,柔弱弱,端地一副風流體態,總無端引得人心生憐惜。

從她的一身打扮來看,家勢應是很不錯的。

平王妃聞言笑指著那少女道:“這是我家內侄女,最得我的心思,平日裡拿她當自個兒的女兒嬌寵著。”

她這話蘇惠雅不愛聽了,嬌嬌地喊道:“娘!”

眾人瞧她那樣兒,不由會心地笑起來,更有夫人打趣平王妃:“王妃,你可只有一個親女兒呢!”

“可不,我都聞到了老陳醋的味兒了。”

而一側的錢側妃心中很不高興,今兒設宴是為了給自家兒媳婦過生辰,好歹也是她頭年嫁進來的第一個生辰,怎麼著也要熱鬧些。

卻不想平王妃果真就不能叫她如願,擺明了這是來砸場子的。

看著喧賓奪主的平王妃,錢側妃心中連連冷笑。

劉稻香見此心裡也不舒坦,更何況,她也與東院的一家子不對付。

遂起身走過來,笑著拉起那少女的手,說道:“王妃,這位妹妹生得當真標緻,以往我只覺得我家那活潑又皮實妹子最是頂頂好看,如今瞧來,這位妹妹嬌弱不經風的樣兒,更是討喜呢,瞧得我都心疼了。”

平王妃聞言,笑容有了一絲勉強,這話全看聽的人會不會琢磨了。

劉稻香話裡有話,明著是抬舉了這位少女,實則是說她的身子骨太過弱不經風了,而且,這樣的少女一般愛多愁善感,雖說容易惹人心生憐惜,但真要到了大家族挑兒媳,這樣的少女多半是不會考慮,做妾到是無所謂了。

真要選當家主母,定是要選劉稻香口裡的她親妹妹那樣的,性格好,脾性不錯,又容易合群。

錢側妃坐在那裡不由會心一笑,看來,自己還是小瞧自己的兒媳了,不過是一句話一兩拔千金,把平王妃之前布的局全都給毀了。

“姐姐,你家這內侄女當真是招人心疼呢,即然來了,不如留下來小住幾日,如何?我還真是喜歡她。”

平王妃想了想,笑道:“這孩子才為她娘脫了孝服呢,我正打算把她接到家中來養著呢,就權當是多養了個女兒。”

她這話是為了說給在座的人聽的,是說她內侄女是個很有孝心的。

錢側妃聞言心生不喜,今兒如此大喜的日子,叫來一個才脫孝服的丫頭片子來,未免覺得很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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