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信指著劉老夫人的鼻子罵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鳥,老子呸!當初要不是瞎了眼,怎麼會討了你這麼個害人精,為何我府裡只出女兒不出兒子?為何獨獨鳳梨花被你打壓的回不了府,偏偏就她把兒子生下來,還好生生的給養大了,吃糠咽菜的都能粗養大,我那些沒有立住腳的兒子們,肯定全都是遭了你的毒手。”

“老爺,我沒有,我哪敢拿老爺的子嗣下手。”劉老夫人極力否認。

這樣的事,打死她都不能承認,承認了,代表她——完蛋了!

“老爺,你又怎知不是那些姨娘們心生嫉恨,暗中加害了那些哥兒們。”

“哼,你是不是舒坦日子過久了,蠢得,我大周律法有規定,但凡為妾室,永不能扶正,除非情況特殊,像我這種嫡妻無後者,方可年過四十後,才能把生有兒子的妾室扶正。”

劉正信一字一頓的說著這些話,眼神冰涼如水。

“還有,我劉氏一族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孫,到了你口中竟如此不堪,我竟不知,你的心思會如此歹毒,哼,你莫不是還念想著,把我這一脈世代傳下來的產業,拱手相讓於李家吧,我告訴你,做你的春秋大夢。”

劉老夫人被劉正信罵得氣焰全無,只伏在羅漢床上委屈的哭訴:“誰叫你納那麼多妾,莫要說皇上賞賜你不敢不受,但你大可不必去睡了她們啊,非要一個個弄大了肚子,我豈有不恨之理,明明我才是正室嫡妻,可更像是這府裡的管事老媽子,幫你照顧年邁雙親,幫你照顧待產小妾,你弄大肚子的小妾一個接一個打發回來,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劉正信指著她的手無力的垂下,半晌後, 嘆氣道:“你當我想麼?娶你,是當時皇上的意思,那些被賜下來的妾室,我不動她們,便是陰奉陽違的抗旨,你是想要我家斷子絕孫,滿門抄斬嗎?還有,你爹當年是兵部尚書,你家有多少妻妾,你心裡會沒數?”

說到這兒,劉正信一臉的諷刺,又道:“不說你爹,你哥哥呢?屋裡的妾室數都數不清,你怎麼不學學你娘跟你嫂子?”

劉老夫人只覺頭頭暈腦漲,哭了一氣又罵一陣,但無論如何,劉正信看她的眼神都不再像年少初婚時那般含情脈脈。

“很多事,我不想當著小輩們的面揭你的底,為了蓉兒的臉面,你往後就待在仁禧堂靜養,念在你是我嫡妻,我不會待你太過薄情,就給你這些體面,但我無法容忍你在害了梨花之後,又來咒我的嫡子賢孫,我不允許。”

劉正信說到這兒,好似老了十來歲。

劉稻香覺得哪個不曾青春年少過,劉正信當初同意娶劉老夫人葉玉釧為妻,想必,在他的心裡也有對婚後有著舉案齊眉的企盼。

最終,不知何故到致兩人感情破裂,當真是造化弄人。

“你,把家中所有的對牌,還有隱下的那些公中產業,都交給桂花吧,除了你的嫁妝,我劉家不缺你這口飯。”

說到這兒他又道:“你叫人請我回來,是打著想讓我從中周旋一二,好保住你哥哥位置的事吧,你怎想不明白,當今皇上一直命懸一線,太子被廢又是他豈能阻止的,你的嫁妝我劉家分文不貪,你或是分些給你哥哥養家又或是都留給蓉兒,盡隨你意,忘告訴你了,你哥哥因為壞事做絕,早先又得罪了李家人,是頭一個被清算的,我被人叫來前,正在葉府那邊,本想看顧些,好叫你娘家人少受點罪,可你不停打發人去催我......”

劉正信經不住她鬧騰,只得先回來了,就這會子功夫,葉府那邊還不知亂成什麼樣了。

劉老夫人一聽急了,忙直起身子抬頭問:“我哥哥他怎樣了?還有我的侄兒、侄女們呢?”

劉正信心中煩悶不已:“還能怎樣?我只能護得他的妻兒不遭人毒手,也不必入那大牢受苦,就這,也是賣盡了我的老臉,如今各方勢力摻雜,少有不慎,便會深陷其中。”

夫妻幾十年,哪怕葉玉釧害死了鳳梨花,劉正信除了心生愧疚想多彌補劉三貴這個兒子之外,他真沒想過要把葉玉釧怎樣。

可在先前,葉玉釧的話叫他心裡涼了個透徹。

她無法接受自己唯一的兒子,而劉正信是純正的古人,在他的觀念裡,沒有後就是大不孝,有了兒子,他才有臉在將來死後,去地下見列祖列宗。

而不會被那些早死的老家夥抄傢伙揍他,還罵他是不孝子孫。

可他再如何體諒葉玉釧,在她的心裡,永遠只有女兒與娘家人,那才是她最親的人。

劉正信這一回是真正的冷了心。

劉稻香沒想到她只是來看看劉老夫人的笑話,卻看到了她這樣的結局。

劉老夫人原本不肯的,但劉正信已說了,她孃家徹底已倒臺,要想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要想自己的女兒在外頭不被人指點,她就必須按劉正信所說的去做。

今兒,最大的收穫大抵就是張桂花了。

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掌管整個劉府的公中產業。

劉正信神情疲憊的看白鴿取出來的對牌還有另外一些公中產業,清點了一下,對張桂花說:“大致都在這裡了,就這樣吧,你回頭查查帳本,我劉家的錢財,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說到這兒,他回頭惡狠狠的瞪向劉老夫人,毫不掩飾眼裡的憎恨。

葉玉釧可以罵他負心,可以說他冷情冷心,但絕對不能說傷害他嫡子賢孫們的話。

哪怕只是孫女,她葉玉釧是最沒這個資格的。

劉正信思及此,又回頭對張桂花和劉稻香說:“以後,你們不必再來這裡請安,也不必再尊她為母親或祖母,她——不配!”

說到這兒,他又吩咐張桂花:“都是閒得無事做給折騰出來的,你回頭叫人按排個小佛堂,對外,就說她心中擔憂孃家,在佛前發下宏願,願有生之年奉侍佛祖前,為自己哥哥一家贖罪。”

劉稻香覺得,劉正信這是想對外洗白劉老夫人。

不過,這是長輩們的事,她不好多言,張桂花更是乖巧的記下此事,只待等會兒有空了,便把這事吩咐下去。

“老爺,你不能這樣,老爺,我求你了,我不愛唸經的,我最討厭抄經書的,你以前說過,我不喜歡的大可不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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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正信目光陰冷的走到她跟前,彎腰俯視她:“我是曾那般說過,也曾真心憐惜過你,但你又是如何做的?你就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姨娘與孩子們半夜來敲你門?你就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劉老夫人縮了縮肩膀,神經兮兮地張望四下。

劉正信連連冷哼兩聲:“待我等出去後,仁禧堂就此落鎖,桂花,你安排個老婆子照顧她的起居即可,至於她的丫頭們,誰愛留就讓誰留著,若不願留的,就讓她們帶了自己的體已放出去自由婚配。”

“是!”張桂花心中一邊同情劉老夫人的處境,一邊又很高興終於不必擔驚受怕了。

事後,張桂花詢問過劉老夫人的八個大丫頭,讓人吃驚的是,無一人願意再留在跟前伺候劉老夫人。

白鴿更是當場掏出私庫鑰匙交給劉老夫人,又道:“這是主子的私庫鑰匙,奴婢現在奉上,主子還請莫怪奴婢們不願留下,奴婢在姐妹幾個中最小,如今已實打實十七歲零三日,而姐姐們年紀稍大點,最大的已快二十,實在是耽擱不起。”

劉老夫人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後,已無心算計這些,聽了白鴿的話,只道:“是我疏忽了,以往的丫頭們都是十七歲就放出去婚配,你們定是恨透了我。”

她的八個大丫頭都低頭不語,說心中不怨,那肯定是假的。

張桂花吩咐唐姑姑帶了人來,又讓織錦去通知院裡的人,告之下去,即日起,老夫人一心向佛,想為自己大兄一家贖罪,特遣散眾人,允大家帶了自己的私物離開仁禧堂,不去者,今日太陽落山時仁禧堂大門將被落鎖,自此,不能隨意出入。

她的丫頭得了令,自去辦這事不說。

而劉老夫人的八個丫頭生得都挺俊俏,張桂花一時為難了,這要她到哪兒去找八個相匹配的後生小夥子?

喜鵲見她一臉回難,忙上前道:“稟夫人,奴婢們都是家生子,家中早已說親,只待放出去後,好擇日成親。”

劉稻香臉上微微閃過一絲詫異,家中生子?

她又回頭看了看院裡站得密密麻麻的小丫頭、婆子們,似乎家生子們有點太多。

張桂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外頭,一時若有所思。

劉稻香見此,忙道:“如此甚好,我娘剛才還擔心來著,怕隨意指個小廝給你們配婚,反到不美呢!”

劉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頭,是多大的體面啊,這些人都是當千金般嬌養著,張桂花是深知這一點,怕一個指婚沒指好,反而害了這些花骨朵似的小姑娘。

張桂花回過神來:“即如此,你們回頭把自己成親的日子報上來,按慣例,你們是在母親跟前伺候過的,是要厚賞出嫁的。”

喜鵲等人歡天喜地的謝過。

接著,就輪到要哪個婆子留在身邊伺候劉老夫人了。

張桂花嘴角噙起一絲笑意,玩味地來回打量郭媽媽與顧媽媽。

“你們倆一慣都是母親喜歡的,可爹爹剛才明言,只允許留一個,你們平日裡那般得母親看重,想必是視為心腹,如今,到要瞧瞧你們忠不忠心。”

劉稻香在一旁笑嘻嘻地答:“可要想明白了咯,祖母以後誠心向佛,在這仁禧堂裡只能吃吃齋念唸佛,再也不能踏出仁禧堂半步,更是要遠離那花團錦繡的日子,過著青燈伴古佛的苦日子,也見不著自己的兒子、孫子們。”

她就覺得自己太邪惡了,把人的私心扒開來晾在太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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