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壓得她快喘不過起來,後半夜的時候,才剛迷糊睡著,就夢見林珍珠在不停的哭,夢見她叮囑自己,一定要幫她照顧好三人。

在外頭羅漢床上守夜的青梅與青絲都默默無語,一直到後半夜,聽到劉稻香說夢話。

青梅推了青絲一把:“快些起來,姑娘似有些不妥。”

青絲隨即骨碌的爬起來,一邊說道:“我就說,不該讓姑娘去那裡,其實,夫人的擔憂是對的。”

“姑娘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一但她決定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青梅一邊擔憂,一邊又覺得羅姑姑說得對,姑娘遲早要經歷這些的,早早經歷了,人會變得越發穩重,也是一件好事。

在羅姑姑的眼裡,劉稻香已年紀不小了,說不定哪天便要嫁人,去了夫家自然不如在孃家時隨意、憊懶。

兩人急匆匆的進了內間,青絲去挑亮了燭火,青梅直奔劉稻香的床前,輕輕搖著她:“姑娘,姑娘,醒醒!”

劉稻香被她搖醒後,有些懵懵地望著帳頂,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滴熱淚從眼角滑落:“青梅,我剛剛夢見珍珠姐姐去了,她反而說她非常高興呢!”

青梅勸道:“姑娘,那只是夢,姑娘不是應承了世子夫人,明兒一早去看她?”

劉稻香流著淚道:“其實,我心裡啥都明白,珍珠姐姐是擋了那個郡主的道,原以為有衛承賢護著,她不說能過得很好,只要生下孩子,她退得遠遠的就可以,誰知......終歸是我一廂情願了。”

“姑娘,你才多大的年紀,又怎能事事看透?”青梅再次勸解,又道:“世子夫人那樣子,都是命,姑娘不必太過往心裡去,咱們啊,到時把她託給姑娘的三個人都安排妥當了,想來,世子夫人會很安心。”

後半夜,劉稻香哭一陣悲傷一陣,她夜裡靜思,紅香說,今日林珍珠看上去精神比往日還好些,她最開始只當林珍珠有所好轉,後又因為傷心一時沒想到,如今想來,她必是回光反照。

果然,第二日一早,張桂花起來後,就收到了門房遞來的話,說是衛世子打發人來告之,林珍珠已於昨夜丑時末,也就是現代的零晨三點左右過世了。

張桂花一時坐在那裡出神,手中的溫茶涼了都不知。

織錦在一旁小聲的喚道:“夫人?”

“嗯?”張桂花回過神來。

“真沒想到,那孩子真就這麼去了。”

“夫人莫要難過了,各人命不同,那位年少的夫人也是命中註定要遭此劫。”織錦小聲勸慰。

“我知,只是心裡終究很難受,換著哪個父母看到自己的閨女受這樣的罪,心裡肯定宛如刀割。”張桂花心中難受,更多的是設身處地的想若是她閨女這樣......

她不由心中警醒,定要處處留意:“回頭傳我的令下去,咱們院裡的吃穿用度,須得你同盧姑姑檢查過後方可使用。”

張桂花到底是當家主母,很多劉稻香沒說的事,她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

織錦忙應下,又道:“這事兒可要瞞著二姑娘?”

“那到不必,我瞧她早先經歷了些事,如今心性越發堅定,到也是好事,另外,春香與她也相識,回頭把我昨兒叫人趕做出來的兩套素袍給送去兩位姑娘屋裡。”

劉稻香昨兒晚上一宵沒睡好,到了天矇矇亮時,方才被折騰得精疲力盡的昏睡過去。

才不過睡了個把時辰不到,織錦已敲開了鳴翠館的門。

昨晚青梅與青絲當值,兩人也是才睡下不久。

是春嬌來開的門:“織錦,你怎麼來了,可是夫人打發你來請姑娘去吃早飯?昨晚姑娘差不多一宵沒閤眼,今早上將將睡下。”

織錦聞言心中一緊,忙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不得了了,剛才門房有人送信進來,說是安國侯府的世子夫人去世了。”

衛承賢雖被逼娶了蘇惠雅,但他並沒有明說要把林珍珠世子夫人的位置撤去。

只不過安國侯府的下人們為了討好惠雅郡主,都不敢再稱林珍珠為世子夫人。

“什,什麼?”春嬌因為吃驚而結結巴巴。

“這事兒是真的?”

織錦答:“我哄你做甚?是衛世子打發人來送信的,大抵是念著二姑娘與他夫人有交情,最後再送她一場。”

春嬌頗感意外:“夫人肯答應?”

在她的印象中,夫人可捨不得自家姑娘去這種地方。

“你當夫人的心是石頭做的?那位世子夫人好歹與二姑娘是手帕交,兩人關係極好,又怎會不允了二姑娘去弔唁?”

“只是姑娘才睡下不久。”春嬌頗為擔心地說。

織錦又答:“那你還是莫要吵醒二姑娘了,待她睡醒後再說這事,另外,夫人又單叫人趕做了身素色衣袍,讓我帶來了,回頭,你給姑娘穿上,只是斗篷沒來得及現做,還是讓姑娘穿昨兒那件?”

“嗯,自然要的,再不穿,估計明年又要壓箱底了。”春嬌憂心重重的回答。

織錦把劉稻香的袍子交給她,又拿著另一件去了香嫣閣。

熟睡過去的劉稻香並不知昨兒晚上林珍珠是真的去世了,待她睡醒時,已是下晌,吃過午飯後,春嬌才告訴她安國侯府那邊出了事。

劉稻香秀眉微顰,到底不曾苛責自己的丫頭。

只神情懨懨地吩咐:“你叫人給我去備好馬車,再給我換身素色的衣裳。”

林珍珠逝去,劉稻香自然不能穿豔色的衣裳。

春嬌取來先前織錦送來的新袍:“姑娘,這件如何?”

她手裡拿著一件亮色銀灰底繡淡綠竹葉鑲毛圓領長袍,劉稻香問:“我不記得有一件這樣的袍子。”

“夫人今早上叫人送來的。”春嬌見她沒說不喜,便與春暖兩人給她換上,又在斜衣襟處別了個同色的梅花香禳,再又繫上一串銀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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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只單單用了一支四蝶銀釵,又戴了朵珍珠堆花。

待她收拾妥當後,青梅從外頭進來,說道:“姑娘,夫人剛才打發人來說,請姑娘去靜水院一趟,夫人與三姑娘在那裡等著。”

原來,張桂花思來想去,又再去仁禧堂問過了劉老夫人後,用了都指揮使府的名義去安國侯府弔唁。

母女三人去的時候,安國侯府門前已掛上了白綾、白紙燈,又從大門處一直結上了白綾棚,兩側多有掛佛經幢幡,靈堂裡冷冷清清,張桂花帶了劉稻香、劉春香去上了香,又燒了紙錢。

火盆子旁,衛承賢呆愣愣的跪在那裡,兩眼空空的望著那棺材。

花滿、紅香與林珍珠的奶孃早已哭得雙眼紅腫,淚眼模糊。

看到劉稻香來給自己的主子上香,又忍不住悲從中來,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誰曾想到,昨兒還好好的人,今兒就去了......

劉稻香心裡難受得緊,強忍著心中的悲傷,仰頭看向屋頂,不讓眼裡的眼淚流出來。

“你們,節哀。”張桂花的心裡同樣很難受,又道:“逝者已逝,切莫太過悲傷,讓她......走得了無牽掛才好。”

花滿與紅香更是哭得差點背過氣去,林珍珠的奶孃又給三人磕了頭,然後才強忍悲痛的應下。

林珍珠終歸是名至實歸的安國侯世子夫人,但凡與安國侯府有往來的世家,都要看在安國侯府的面子上來弔唁一番,只不過並不是真心為林珍珠的過世而難過。

衛承賢一直都是傻呆呆的跪著在那裡,見到有人來上香就不停的磕頭答謝,再不,就是直愣愣的在那兒發呆,即不哭也不鬧。

蘇惠雅並不在場,不知在哪兒躲清閒去了,今兒出面招待女眷的,是安國侯夫人。

看上去並沒有因為這個兒媳的去逝而悲傷,只是眉眼間隱隱有擔憂之色,想必是擔心衛承賢這個寶貝兒子。

張桂花是以都指揮使府的名義來弔唁的,安國侯夫人並不曾輕視她,這裡頭自有張桂花相識的夫人、老夫人之類,又領著劉稻香姐妹見過禮,眾人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劉稻香兩姐妹不知其中原故,但也沒多想,只因,劉秋香也來了。

三姐妹有些時日不曾相見,少不得又要坐在一起噓寒問暖一番。

說到林珍珠不免又是一番長吁短嘆。

劉秋香最是婉惜林珍珠早逝:“她才多大年紀,比我還小上一歲呢!年紀輕輕怎就去了,往日與她時常來往,也不見她身體又多差?”

與她有同樣疑惑的人,這屋裡有不少。

只不過世家夫人們都猴精猴精的,都揣著明白當糊塗。

也就劉秋香才在自家妹妹們面前感嘆一番。

劉稻香昨晚哭了不少時候,今兒不但頭暈腦腫,嗓子也很不舒服,聽到她這般可惜,不由道:“說不定珍珠姐姐高興得很。”

昨兒與她見面,從頭到尾都沒聽她提起過衛承賢,想起初見她時,看衛承賢兩眼含情脈脈,嬌羞怯怯的樣子。

再到昨日那般不願見他的樣子。

大抵已心如死水!

“你莫不是魔怔了!”劉秋香神色大變,暗中伸手悄悄掐了自家二妹妹一下,又壓低了嗓音道:“這不是在自家,莫惹事。”

劉稻香笑得比哭還難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她可不就是高興嘛!我又幾時說錯了。”

“好了,你莫要哭了,哭得我跟著難受。”劉秋香無法責備她,只得又緩和了語氣勸她:“人死不能復生,我知你同她很要好,你要想開些,她說不定來世能投個好人家。”

劉稻香拿帕子拭去眼淚,嚶嚶道:“我想年後去白泉寺祈福,求佛祖保佑珍珠姐姐來世父母雙全,能寵著她,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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