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香先前本與那些年輕夫人們一道兒在那裡看戲,又因裡頭有幾個本就是常來常往的,一時看戲看得高興忘了時辰,一直到不少婆子、丫頭們湧進這處看戲的樓閣。

有相熟的夫人同她說:“奇怪了,怎麼突然間都往這處來了?”

劉秋香這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不如問問那些有婆子、丫頭從外頭進來的夫人們,跟她們打聽打聽下情況。”

“我也很好奇,你們等著我,我瞧見我家姑媽的管事媽媽來回了話。”

一個夫人風一樣的颳走了,她是去跟她口中的姑媽打聽事兒去了。

很快,她就一臉幸災樂禍地回來。

最先問話的那個夫人看她那神情,笑道:“我瞧你那高興勁兒,必是有啥喜事吧!”

劉秋香聽出來,她說的是反話,安國侯府必是出了什麼驚人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不知自己二妹妹這會兒在哪裡?

“唉,唉,唉,你們聽我說,當真是喜事,世子爺交了桃花運呢,肯定是喜事將近。”

劉秋香不由勾起了好奇心,催她快些講出來。

“你們呀,還真是跟我一樣,一點耐心都無,我告訴你們,哈哈,安國侯夫人這回老臉都慘綠慘綠了,她的寶貝兒子把惠雅郡主給睡了。”

什麼?

劉秋香震驚的嘴張大到能塞下一個雞蛋,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這個訊息太震撼人心,京城誰不知那個郡主是一霸,勳貴世家們但凡有年紀相許的兒子,都早早定了親,生怕被這郡主給瞧中了。

“今日後花園不都是女客麼?那世子怎麼可能跑到後花園裡來?”

“我告訴你們,那冰湖原就是離後花園大門不遠,而那處樓閣又建在了南邊靠近外牆處,原來,那裡有一道小門可直通後花園,我也不知那世子怎麼跑來的,只聽說那處現在正亂了套,那位世子夫人也不知去哪兒躲清閒了,這會子那安國侯夫人正綠著一張老臉在處理這事呢。”

劉秋香驚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最先想到的是姻緣難動的自家二妹妹,猛地站起來說道:“各位失陪了,我要先去尋我家妹子了。”

另外的夫人們聞言目光微閃,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隨後都一鬨而散。

原本熱熱鬧鬧的看戲處,一時人走茶涼,冷清得不行。

連戲臺上的小戲子們都無心唱戲,草草收了場。

劉秋香最終是被林珍珠的小丫頭尋到的,這才來了此處。

劉稻香聽到這神轉折的一幕,驚得小嘴半天都合不攏,最後乾巴巴的說道:“也就是說,我逃過一劫?!” 阿彌陀佛,多吃豆腐!

林珍珠語氣難過又很肯定地說:“的確,我之前發現那人,後又派人去查詢,但那人像是消失了一樣,況且各家今兒穿青衣的小丫頭有不少,瞧著背影都大體相似。”

劉稻香抿了抿嘴,又問:“珍珠姐姐,你先前不是留了管事媽媽把那處打掃乾淨了麼?”

“的確打掃乾淨了,我是怕有小姑娘誤入那裡,然後中了那奸人的計。”林珍珠後背一陣冷唆唆,不知是不是府裡的人有意為之,她本就不得婆婆喜歡,若這次在經她手出了岔子,只怕......

她已不敢往下想。

劉稻香見她臉色變了又變,再次問道:“珍珠姐姐,你不出去沒關係嗎?”

林珍珠苦笑道:“外人都道我一聲世子夫人,可我婆婆說,那是安國侯府給的,就像那大門口的兩尊玉獅子,她若不喜歡了,隨便可以換。”她不過是她婆婆手下的一個管事媽子罷了。

劉稻香一時語塞,即便處得再好,遇到清官難斷的家務事,她也不好多言,只得勸道:“慢慢來,先好好護著肚子,生個一男半女你在府裡也能站住腳根。”

在她眼裡,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林珍珠一臉母愛的伸手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答:“你說的沒錯,真的沒錯。”她內心很希望能一舉得男。

她似在確認一般。

反反覆覆的說著這句話,後又道:“有我婆婆在,我不必去的。”

更何況這事兒還是她寶貝兒子捅下的簍子,她這個人前擺設用的木偶已插不上手。

劉秋香見她神色悲痛,又道:“那後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是惠雅郡主與衛承賢?

劉稻香即八卦又很同情林珍珠。

蘇惠雅有多囂張、霸道,在座的三人都很清楚。

如今那兩人送作了堆,林珍珠又該如何自處呢?

一個是孃家背影勢力雄厚,一個是父母雙亡的孤露,如同落不了根的浮萍。

屋內一時靜悄悄的,氣氛很壓抑,丫頭們不自覺的放慢了呼吸,生怕驚動了屋裡的主子們。

屋外傳來一陣急步聲,很快一個管事媽媽挑簾子進來,愁容滿面的說道:“主子,奴婢打聽到了,在奴婢打掃那屋子不久後,惠雅郡主便去了那暖閣。”

“她不是被我婆婆請走了麼?”林珍珠發問,蘇惠雅身份高貴,安國侯夫人必會親自招待。

“原本是如此,惠雅郡主與老夫人吃多了酒,覺得有些難受,便隨意四處走走,走著走著不知怎地就走到了那處暖閣裡,而且,奴婢還發現,郡主飲過的茶盞裡被人放了‘相思方’,這藥十分霸道......”

劉稻香再次被震得不要不要的,這事兒不是只在電視裡出現的麼?

“相思方是什麼?”

管事媽媽抬頭看了她一眼,復又看向林珍珠,她羞於啟齒解釋。

林珍珠答道:“宮中秘藥。”她答得隱晦。

劉稻香腹誹,當她真不知麼?一聽這名字就知不是啥好藥,與那啥啥哥估計是一個效果,只這相思方是女子服用的。

“可即便那郡主中了藥,那個......怎麼就變成兩個人了?”

她問得很委婉,很照顧林珍珠的心情,可這事,終究是瞞不住林珍珠的,到不如問出來。

劉稻香猜,林珍珠其實心裡也很想知道吧。

管事媽媽再答:“世子是被人找了藉口故意引過去的,在這之前,他並不知情,相思方是猛藥,世子是被逼的......”

啥被逼,她劉稻香可不信一個大男人的力氣還不如一個小姑娘,估摸著是順手再推推舟了......

咦,不能想了,太辣眼!

劉稻香心裡唾棄自己思想不純潔。

“可這又是誰下的手啊?”這得跟衛承賢有多大的仇,才坑了他當做接盤俠。

林珍珠心思越發重了,只覺得有塊大石頭壓在心口,悶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管事媽媽搖搖頭,她並沒有打聽到這些。

劉秋香菸眉輕鎖,擔心地看向林珍珠:“你......沒有什麼比你肚裡的孩兒要緊。”

林珍珠臉色難看地笑了,越笑得利害,眼淚就越止不住的往下流,嘴裡還答著:“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嗚......嗚......

不知是不是連老天都心生憐憫,呼嘯的寒風陪著她一起哭泣,在這個大雪紛飛、紅梅怒放的日子裡,林珍珠承受了不一般的打擊。

林珍珠並沒有去質問衛承賢,問他讓她如何自處,又或是去跟他說,不能動了她正妻的位置。

她只坐在碳盆子旁不停的悲傷嚎哭,身邊只有劉稻香兩姐妹默默的陪著。

在這段時間裡,安國侯夫人又或是衛承賢,都不曾打發人來看過她,給過她一句安慰的話。

劉稻香覺得林珍珠的天空是一片黑暗,比墨汁還要黑,唯一能給她活下去的勇氣,只有她肚子裡的那塊肉,那個小小的生命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

這事兒不是一個人促成的,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還有一個叫大家忽視了的人。

劉芷蓉隱在人群裡,一臉陰沉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為什麼會這樣,她此刻正氣急敗壞的扯著手中的手帕子,自己的銀子白白打了水漂。

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眼看安國侯夫人已叫人來請了大家先回各自的家去,她無奈之下,不得不叫上自己的丫頭們一起離開。

刻有李府標識的馬車行駛在被做成泥漿般的雪水裡,拉出兩條長又長黑的車輪痕,漸行漸遠。

安國侯府門前的玉獅子頂著一頭積雪,漸漸的越來越小,劉芷蓉放下車窗簾,一臉寒霜地看向眼前跪著的兩人,正是她的兩個丫頭珍珠與寶珠。

“說吧,給了你們銀票,全都肥了自己的荷包嗎?”

她說這話時,不錯眼的盯著珍珠,想瞧瞧她是怎麼回答。

“回主子的話,奴婢,奴婢的確有買通那後花園的小丫頭,那小丫頭的確故意跟二姑娘身邊的春嬌透露,那冰湖旁有座不錯的小樓,在二姑娘去之前,那小丫頭引開了兩波去那方向的人,一直到二姑娘進了那樓裡......“

劉芷蓉拔下頭上的金簪,目光陰冷地看向珍珠,冷冷的說道:“是你自個兒動手,還是我親自動手?”

珍珠怯怯地看往後挪了挪,劉芷蓉一個冰涼的眼神射過去,她頓時身抖如篩糠,撲倒在地上抱著劉芷蓉的腳,哭道:“主子,還請饒命,不瞞主子,奴婢不放心那小丫頭,也跟著去樓上看了,奴婢的確瞧見二姑娘與她的丫頭們聞了那香後暈睡過去了。”

一旁的寶珠忙道:“主子,珍珠不過是您手裡的一個家生子,她一家子的賣身契都捏在您手中,哪裡敢動旁的心思,再說了,她哪裡不知主子好,便是奴婢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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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芷蓉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氣炸了,千算萬算漏了一算,怎麼也沒算到暖閣裡的人換成了惠雅郡主。

“你沒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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