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媽媽是在碧紗櫥外碰到顧媽媽的,她得意地說道:“你來得正好,主子想吃燕窩粥了,我打發的小丫頭去了許久都不曾回,我須得親自去看看。”

顧媽媽的眼裡閃過一絲輕怠,後又聽她道:“主子如此器重如你,可得好生伺候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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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媽媽得了自己想聽的話,甩著手帕子離開了正屋。

“你來了!”劉老夫人倚在羅漢床邊,顧媽媽從外頭進來,帶進一股子寒氣,劉老夫人一時不防,被寒氣一襲,渾身打了個冷戰,發熱的腦子頓時清醒不少。

“主子!”相比郭媽媽擅長的不意討好不同,顧媽媽做起事來總會一板一眼。

劉老夫人點頭,示意她自己從一旁的桌子上倒杯溫茶吃。

“外頭越發冷得利害?”

“下大雪兒了呢,主子,可要多生幾個碳盆子?”顧媽媽吃了幾口溫茶,自上的寒氣化去,人也舒服多了。

“不必了,我這心裡堵得利害呢!”劉老夫人擺擺手,她半點胃口都無。

顧媽媽低下頭,愧疚地說:“都怪奴婢沒想周全。”

“這事哪能怪你,若非你幫我遮掩著,只怕我與你老爺早就反目成仇,我又無個嫡子旁身,在這府裡的只怕越發可有可無。”劉老夫人半點都不曾怪罪顧媽媽,反而很感謝顧媽媽當日直言提醒。

顧媽媽抬頭見自家主子當真沒生她氣,這才暗中松了口氣。

“主子莫要氣,是咱們對東院那邊的手段瞭解不夠,忽略了不但那位夫人看似粗鄙實則精明,那兩個姑娘更是猴精猴精的,也不知她們從哪兒學來的那些招式。”

劉老夫人搖搖頭,說道:“大抵是那些姑姑們教的吧,我如今細想起來,那些姑姑們的眼神,冷得叫人磣得利害。”

一想起那些姑姑們盯人的眼神,劉老夫人心底就直發毛,總覺得自己的項上人頭難保。

顧媽媽也有同感:“對了,主子提起那些姑姑們,奴婢才發現,這些日子來,不曾見到那些姑姑們。”

“你莫要說,還真這麼回事,回頭你叫人打聽打聽,看看這些人怎就突然一個都不見了?”劉老夫人並不知劉稻香做皮毛生意的事。

顧媽媽自是記下這事,又道:“主子,那事兒,奴婢查出來了!”

劉老夫人猛地睜開微瞌的雙眼,眼神如同鋒利的銳劍,直直地刺向顧媽媽身後......

是誰壞了她的好事兒?

“快些說與我聽,我到要瞧瞧,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壞了我的事!”

劉老夫人當家主母的氣勢頓開。

顧媽媽捏著衣袖的小手微微一顫,又定了定神,答道:“回主子的話,這事兒說起來,還得從咱們院子裡說起。”

“事情出在咱們院子?”

“奴婢已經查到,院子裡一個灑掃的老婆子因吃了酒,不小心把那日的事給說出去了。”

顧媽媽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郭媽媽屢次挑釁,她自然要還以顏色,而這個灑掃婆子是郭媽媽的孃家那邊的一個姑媽,這事兒,也的確是她說漏了嘴,但這不是重點。

“反了天了,給我趕出去。”

劉老夫人怒不可遏,伸手狠狠地一拍身邊的小幾,小幾上擱著幾碟子乾果,點心,也因為她的動作而灑落到小幾面上。

顧媽媽抬眼看了那小幾一眼,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只是,那人是紅梅孃家的一個孤苦老婆子,一時不察,咱們設計的那事兒叫她給知道了。”

“可有查明?”

“奴婢查了一下,當時,她正在屋外的廊下灑掃。”顧媽媽平靜的回答。

劉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紅梅心思不比你沉穩,但也會討我歡心,即是她的姑媽,那便只調往別處做些鬆快的粗活吧!”

“是!”顧媽媽就知結果會是如此。

“那又是誰把雲纖給引去那兒的?”

顧媽媽抬眼看向自家主子,欲言又止。

“說!”

“是六姨娘,這一段時日,老爺每日都歇在了九姨娘去,六姨娘心生嫉意,便......她原本是想除掉九姨娘的,不過,那婆子傳出來的話,還不曾傳到六姨娘的耳中。”

劉老夫人微微眯起了眼兒,壓著滿腔怒氣問道:“她又怎知我會派人引了文宣去那院子,還有,八丫頭怎地沒去?”

顧媽媽又道:“八姑娘原本受了傷就不曾全好,奴婢暗中派去的人的確引了八姑娘出小院,只是八姑娘因為傷勢,只得由人扶著慢慢前往,她才行至半路,這事兒就鬧出來了。”

幾人千算萬算,竟忘了劉芷菱現如今還是個傷患。

劉老夫人的臉色頓時氣得如同豬肝色,心中那叫一個憋屈,偏這事兒是她自己給忘了,又沒個發作的地兒。

“你確定六姨娘不知?”

顧媽媽頓了頓,復又平靜地回答:“六姨娘並不知,她因為九姨娘搶了老爺的寵愛,心生嫉意,這才設下這樣的計策,原本是想叫九姨娘與咱府裡前院的一個小廝暗通曲款,誰知陰差陽錯之下,主子與六姨娘都挑了那處小院行事。”

這也說明了,那處小院的確適合來幹壞事。

劉老夫人聞聽此事,只覺得自個兒的心裡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誰能知道,那樣的日子會出如此“意外”!

劉老夫人心氣兒不平,沉思了半晌後,這才道:“你尋個機會,暗中指使人把這事給捅到老爺跟前去。”

顧媽媽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悲涼。

她回想起早上的事。

那時,她查到的線索直指六姨娘,事實是六姨娘知道自家主子要算計她所出的八姑娘,然後人家將計就計給除掉了雲纖。

早上,她查到線索後,馬不停蹄地去了六姨娘的小院。

這位六姨娘的小院與她的人一樣,都沒什麼存在感,顧媽媽還是頭一回來這裡。

整個院裡只種著一株孤零零的月桂樹,小院裡全鋪滿了青石板,也正因如此,整個小院顯得很乾淨。

“六姨娘!”

她去的時候,六姨娘已經梳洗完畢,正坐在正屋的喇叭桌前吃茶。

“我等你好些時候了。”

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顧媽媽能登她小院的門,只能說明,這事兒已經查到她的頭上來了。

“可要吃茶?這是老爺的下屬孝敬上來的金駿眉,他說因二姑娘只喜普洱,因此東院那邊的主子們都只吃普洱,老爺不愛這個,便賞了給我。”

顧媽媽聞言心中一凜,六姨娘的話裡透露的東西太多了。

首先,東院那邊不是一般的得寵,比她瞭解的還要被自家老爺看重。

再次,六姨娘也不是那麼不被人重視,至少,她很得老爺疼寵,只是自家主子想岔了,以為弄了個雲纖過去,就能分走老爺對六姨娘的疼寵。

六姨娘見她低頭沉思不語,嘴角輕揚,捏著手帕子的左手輕輕朝桌子對面一指:“坐下來先吃杯茶吧,說不得,你可能會改變主意呢!”

顧媽媽見她那神色,這才想起來,這位六姨娘是皇上所賜,與旁的婢妾大有不同,又傳言這位六姨娘是罪官之女......

也就能理解,她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風流韻味。

顧媽媽依言坐下來,她即然能來,自然也不擔心吃杯茶,就能叫六姨娘給跑了。

六姨娘叫了小丫頭給她重新湛了茶,再叫人取來了幾碟小吃。

“聽說,這是二姑娘親手做了給她八姑姑的,八姑娘是個心善的,又叫人分了些給我,媽媽吃吃看,味道如何?”

她不動聲色地把那幾個小碟往顧媽媽的跟前推了推,又狀似無意地說道:“聽說媽媽的孫子唸書不錯,若在我以前的孃家,那樣的孩子必會很得長輩的器重。”

顧媽媽不知她為何提起此事:“小孩子家家,不過是能識得幾個字罷了,當不得什麼。”

“唉,可惜啊!”六姨娘嘆息地搖頭。

涉及到自己的親孫子,顧媽媽不淡定了,端到嘴邊的茶也不喝了,放下茶盞問道:“怎就可惜了?你不會不知,咱們這樣的家生子,想脫了籍簡直比登天還難。”

六姨娘拿帕子捂嘴嬌笑道:“這個我自是知道,你那主子心狠著呢,你又如此得她重用,哪裡會肯放了你一家子出去,她只怕巴不得把你們一家子捏死在手中。”

話雖然難聽了點,但顧媽媽心中很認同:“主子待我恩如海,我們一家子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全仰仗主子的疼寵。”

“唉,可惜因為這事兒,毀了你親孫子的前程,你也是個明白人,你莫是瞧不見,老爺的心全都偏到了東院那邊,而你家主子又無後旁身,莫要說你不知,東院那邊的主子接管這府裡,那是遲早的事,誰叫咱老爺就只有這麼個兒子呢!”

六姨娘的話再明白不過,直白地說顧媽媽跟著劉老夫人一條道黑到底,雖然現如今看似風光,但最終會禍及子孫。

顧媽媽是個忠心的,但她在情感上,自然是把自己的兒子、孫子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那依你之見?”

六姨娘溫柔一笑:“你都瞧見了,但凡府裡與東院那邊修好的,又有誰沒得好處?”

她見顧媽媽聽進去了,又道:“再說了,東院那邊連哥兒都有兩個了,我跟八姑娘打聽過,那兩哥兒身邊一個只配了個書僮呢!”

這是明擺著的機會。

“那邊不會要府裡的家生子。”這一點顧媽媽很清楚,東院裡得用的下人,都是劉稻香一家子從青州帶來的,莫說那些人說的方言她們壓根兒聽不懂,更是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好像與仁禧堂這邊是兩個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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