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姑姑,快些過來坐,等會兒慧蘭妹妹也會過來。”劉稻香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最近,家裡人都知道劉稻香的心情很不好,因此,劉芷菱很聰明的沒有提起林珍珠那一窩子人。

不是劉稻香薄情,而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曾經地好友們。

蘇子燁輕輕瞟了她一眼,曲指又在她額前一彈:“魂歸來兮!”

當著客人的面魂遊天外,是件很沒禮貌的事,劉稻香心中暗惱,怎地今兒老是走了神。

而此時,劉芷菱已行至茶桌前,春暖早已為她和蘇惠蘭備下椅子,劉稻香指著左手邊的位置說道:“八姑姑,快些坐這兒來。”

對面的蘇子恆抬眼對了她身側的位置,低頭繼續擺弄著雙魚茶荷,低頭又嗅了嗅茶荷裡的普洱,好似看不到劉芷菱的到來,不過,劉稻香也不在意,劉芷菱身份是庶女,能與這些人坐一塊兒吃茶,已是很給她面子了。

“這茶葉好像與平日裡見著的普洱不太一樣?”

劉稻香的小心肝猛的一跳,隨即乾笑道:“哦,聽說這種茶葉是不朝外賣的,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了這麼一小盒。”

她心裡後悔自己拿出來之前沒有避著人些。

“糯米香?”蘇子燁從蘇子恆手上接過茶荷,低頭聞了聞。

劉稻香很想把他啪飛到牆上,哪裡來這麼多話。

“是麼,我還沒喝呢,這不,瞧著大家夥兒都不在,我正打算拿出來獨自品茗,哪知天算不如人算。”

瞧她那肉疼不已的樣兒,蘇子恆的那點懷疑也就隨之散去。

笑道:“如此好的茶葉實在難得。”他聞了聞茶杯中的茶湯,又細細品嚐了一番,方才又開口道:“香爺,這茶葉著實不錯,我若厚著臉皮子向你討要一些,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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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說是在問劉稻香,但她敢說不嗎?

皇權大過一切!

“不敢,你若喜歡,等會兒叫我丫頭給你包上。”劉稻香原本沒想那麼多,後又感覺蘇子燁好似一直在看著她,這才醒悟過來,又答:“自是連茶葉罐一併送你。”

豈知,蘇子燁還是定定地瞧著她。

劉稻香偏頭與他咬耳朵:“你老瞧著我幹啥?”

“媳婦兒,你咋忘了我?”蘇子燁這朵高嶺之花的聲音,聽起來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劉稻香覺得今兒身側坐了個假蘇子燁。

“誰是你媳婦兒,莫要亂叫。”

蘇子燁痞裡痞氣地答:“誰應誰就是。”

劉稻香心中生出一股惱意,好想掀桌,她還沒有同意好撒!

“啊,當真是好茶,難怪香爺日日窩在屋裡不肯出門,若換了我,也會情願如此。”蘇子恆吃到好茶,有得了劉稻香的承諾,心情越發好起來。

“難怪你捨不得分與旁人,這茶兒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是糯香味掩蓋住了那發黴的味道,你到是個識貨的,我爹孃及我爺爺都受不了這味兒。”張桂花喜歡花茶,而劉正信與劉三貴父子都只喜歡大紅袍。

四人不過才喝了一小盞茶,便見蘇惠蘭也過來了。

“哎呀,原來我來得最後啊,可有給我留麼?”

蘇子恆笑道:“我們才吃了頭道茶,你來得正好呢!”

蘇惠蘭帶了些新鮮的石榴來,讓自己的小丫頭交給了青梅。

“先前得了一罈子甜姜塊,吃得有點多,正膩著呢,剛好你叫我過來吃茶。”

她不客氣地挨著蘇子恆坐下,又道:“光聞著這香氣,就知道是好茶兒。”

接著又端起小茶杯細細吃起來,後再次說道:“不行,不行,我喜歡這味兒,稻香姐姐,你還有沒有,快些送點給我吧。”

她說這話時,嬌得舌頭都伸不直了。

結果腦瓜子上挨了一下,蘇子恆拿紙扇輕輕敲著她的腦頂,笑道:“人家統共就這麼些,答應全送我了。”

“啊,不是吧!”蘇惠蘭只得忿忿地拿起小茶漏再繼了一杯,做牛飲狀。

“稻香姐姐,我親王堂哥可有錢兒了,你可得獅子大開口。”

她見劉稻香那表情,頓時嚷嚷道:“不會吧,四堂哥,你幾時這麼摳門了?”

“小丫頭,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非叫你四堂哥破財才高興。”隨即,又聽得他向蘇子燁道:“堂弟,不如先借我用用?”

劉稻香的小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巡邏,這兩人又打的什麼鬼主意。

“你,不行!”蘇子燁神情淡定地回答,好像拂了恆親王的臉也沒什麼似的。

蘇子恆頓時暴跳如雷,朝他怒道:“你怎可以說我不行!”

蘇子燁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你,不行!”

劉稻香聽得大樂,他可沒說蘇子恆不行,當真是大大的狡猾。

他身後的進忠眼瞅著蘇子恆腦門青筋突突直跳,忙站出來補充道:“親王殿下,誤會,誤會,我家主子是說,那禮物原本帶來就是要送給劉二姑娘的,他不能借給您。”

進忠還有一句話沒說,他家主子霸道著呢,怎能把自己準備的禮物借與不相干的人,然後對他家未來主母大獻殷勤。

只不過,進忠的話說得忒委婉了點,委婉到連人精蘇子恆都沒聽出來。

“什麼禮物,這不年不節的......”劉稻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子燁兇巴巴地瞪回肚子裡去了。

進忠知自家主子是啥德性,忙笑道:“這不,前段時日我家主子去青州辦差事了,瞧著有時興的蜀錦上市,便捎了幾匹回來,我家主子想著姑娘是青州人氏,定是喜愛這樣的時興料子。”

“哦?在哪兒,快些拿來給我瞧瞧,不知今年出了什麼時興的花樣子。”

蘇子燁的心情頓時拔開烏雲見月明,眼裡有了絲笑意:“等會兒再瞧,挑些自個兒喜歡的,餘下的都送人吧。”

那語氣,就好像他與劉稻香已相親相愛幾十年,是那樣的隨意又那樣的寵溺死人。

劉稻香靜默了一會兒,一時不好當眾拂了他的臉子,便道:“謝謝了。”

“不謝!”他答這話時,眼神還盯著那小罐茶葉。

劉稻香暗想,這是跟這罐茶葉槓上了呢!

早知他喜歡,便只許諾給蘇子燁一半了。

“對了,父皇今兒早上召了大臣們議事,說是九月初便離開避暑山莊回京城,正好能趕上初冬。”

“嗯,這次遲了點!”蘇子燁的眼尾微揚,香滑細潤的茶湯在舌尖打著轉兒,帶著股子香氣順著喉嚨滑落,他很喜歡這茶湯,可惜蘇子恆是個貪的,竟把他家小丫頭的好茶葉全要走了,不行,回頭得悄悄提點她,好東西不可露白,得藏著掩著。

“也不知是誰在他耳邊吹了風,說是走之前還要弄一場捶丸賽,這也就罷了,偏聽偏信蒙古王爺們的話,非要弄個男女混組,說什麼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不是直接回京麼?捶丸賽又是什麼?”劉稻香對此不解,她瞭解過,以往雖有些比賽,但大多是比打獵,射箭又或是騎馬。

蘇子恆微微一哂,笑答:“我到忘了,你怕是不懂這個,南邊兒玩踏踘者居多,咱北地多玩捶丸,一是於地面挖一洞,人在地上用球棍把球打入洞中,又或是騎在馬上搶球,把球打入洞中,因此,捶丸又叫馬球。”

劉稻香聽著他描述,心中暗道,莫非這就是後世所說的高爾夫球?

“我到不曾玩過這些,八姑姑,惠蘭,你們會麼?”

蘇惠蘭連連擺手,笑道:“我這破身板兒才有點起色,哪裡經得起那般搖晃,我是不行的。”

劉芷菱原本淺笑欲說自己也不精通此術,又聽得蘇子恆笑道:“八姑娘應該是會的吧,武將家中好這個的,比文官家中多許多。”

劉稻香側目看向劉芷菱,對於蘇子恆的話還是很認可的。

劉芷菱見大家都望向她,面皮子薄的她一時羞澀不已,把頭都快低到胸前了,聲若蚊蟲般地答道:“嗯,只是不精,平日裡也就和丫頭們在自個兒院子裡偶爾玩一玩。”

她生怕劉稻香因此而誤會,又道:“自從哥哥一家子回來後,我就再沒空閒碰過那玩意兒了,也就忘了跟你們說起。”

劉稻香笑道:“無妨的。”劉芷菱為何會如此,一方面劉老夫人慾把她培養成琴棋書畫都會的全才,另一個方面,也不想劉芷菱有空閒教她們這些,今日聽蘇子恆如此說,想來捶丸也是一種很不錯的社交活動。

蘇子燁在一旁邊說道:“你想學?”

“不想!”她想都不想,答得飛快,生怕蘇子燁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蘇子燁瞧著自家小媳婦那彆彆扭扭的小樣兒,心裡為自己掬了一把淚,追妻路漫漫悠長!

啥時候,他才能弄明白自家小媳婦心裡頭彆扭的到底是什麼。

蘇子恆見劉芷菱會玩這個,便拉了她做隊員,而蘇惠蘭這個體弱身嬌的,以及身強體健的劉稻香,只能淪為端茶倒水的。

因著捶丸賽定在九月初一,當天比試完,隨後蒙古王爺們便會帶了家眷們先行回草原上,之後,便是當今皇上一行人馬啟和回京城了。

幾人就這事商討了一番,因著隊員還差了些,蘇子燁與蘇子恆打算再去尋些隊員。

臨走之前,蘇子恆要走了桌上的那罐子糯香普洱茶。

劉稻香送走幾人後,回身正好瞧到青絲與春暖正在收拾擱在一旁大提箱裡的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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