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在城東,這樣的巷子有好些,光東二街上就有五條這樣的巷子,再往後還有個東三街,東四街,穿過東西街往北,就是總個北區了。

而臨河大街往南到東八街之後,便是城南了。

牛車隨著張裕德拐進了金桂巷,劉稻香一路往裡,瞪大了眼睛,也沒瞧見哪裡有金桂樹,不知這名從何而來。

張裕德聽她問起,笑說並不是這巷子從前種了金桂,而是,因為城東多是住的商人,在前朝出了個一個陳金桂的女子,做生意十分利害,而她,正是住在了這個巷子子裡,因此,這巷子子自那以後,便叫金桂巷了。

“名字雖有些女子氣了些,可住在這裡的,多是些大富商。”

也就是說,沒有一定的錢財,還別想買到這裡的院子,劉稻香心裡細細捋了一番,發現,正街與二街的十字路口往東,這是第一條巷子,難怪自家小舅舅如此得意......

又行了一會兒,牛車停下來了,劉稻香便知,定是已經到了自家小舅舅的家門口。

“裕德啊,我的小乖乖們真的來了?”

一牆之隔,陳氏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牛車上的眾人皆笑出聲來。

張桂花笑道:“快些下車吧,免得急壞了你們外婆。”

於劉稻香她們而言,最大的長輩便是外婆了,還是僅有的一個。

至於劉大富夫婦,對於劉稻香她們而言,那都是天上的浮雲,早晚要不再見的。

“外婆婆!”劉稻香本就一直坐在車門口,張桂花剛開口說話,她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鑽出牛車,跳了下去。

急得劉春香在後頭大喊:“外婆婆,我也來了,二姐,你等等我撒!”

嬌脆的呼喊聲,與軟糯的急吼聲惹得陳氏心中發笑,不由加快了腳步。

“哎喲,我的小乖孫,讓外婆好好看看。”陳氏剛走以大門口,劉稻香已經跑了過來,撲到她懷裡。

“外婆婆,你長胖了哦!”劉稻香覺得,摟著自己外婆的腰,似乎,粗壯了些。

陳氏樂得見牙不見眼,笑答:“外婆沒長胖,是活動開了越發結實了,你小舅媽不是弄了個牧場麼,除了養羊和牛,也不知她怎麼那般聰慧,還叫人修了馬道,你們舅舅弄了幾匹好馬回來,你們小舅媽非讓我跟著她學騎馬,哎喲,可憐我一把老骨頭,也有會騎馬的一天呢!”

納尼?!

外婆婆,你不會是說錯了吧!

劉稻香抬頭看看自家外婆得意的笑臉,再看看天色,嗯,已夕陽西下,她肯定是眼神不好使了,最近坐牛車,都沒好好吃過一碟青菜。

“娘,你說什麼?”最後下來的張桂花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

陳氏得意地說:“騎馬啊,我不是說了麼,是月桂教的,原來,她馬上技術好利害啊,她還說,在她們那裡,很多貴族女子都會騎馬,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

劉稻香一雙靈動的眼眸裡湧起了笑意,有個不一樣的小舅媽,其實真的很不錯。

是不是,她也可以趁著這段時日,跟小舅媽學騎馬?!

是不是也能學古人一般,“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光想想就有些小激動了。

張裕德這時答道:“月桂說娘一個人在家很閒,找人陪她打鬼鬍子,她總說沒有在三十裡村的那個味兒,吃啥啥不香,幹啥啥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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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姐姐一家來了麼?”

一聽這特有的怪腔怪調,便知是丁月桂。

“小舅媽!”五姐弟齊齊喚了聲。

“好,好,好!”做為一個尼德蘭人,丁月桂很喜歡劉稻香五姐弟這樣喊她,讓她覺得,自己與她們是一家子。

丁月桂上前接過唐姑姑懷裡抱著的張智瑜,笑道:“又長高了!”

張智瑜如今已開始吃三歲的飯了,對於丁月桂還有些印象,乖巧地被她抱著,一雙黑眸好奇地看著這個金髮藍眼的小舅媽,咳,有點像看外星人的傻樣。

估計他怎麼都想不通,小舅媽的頭髮與眼睛顏色為什麼這麼奇怪,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張裕德家是兩套二進院打通的。

要說為何如此,還得說這大周朝的屋舍規制,除了官員外,一律不準用飛簷、重拱、四鋪作、藻井之類。

劉稻香只是在一本書上看人提起過,並不太明白這裡頭的意思,只是如今看了張裕德的家,才略略明白過來。

與那些書中所描述的雕欄畫柱,亭臺樓閣來說,是要遜色不少。

不過,也比劉稻香自家蓋的小院大氣多了。

進了門是錦鯉戲蓮壁影,過了西一側門便到了前院,穿過前院的過堂,卻是一個大大的花園,後花園裡已是花團錦簇,香瓣飛舞,蝴蝶戲嬉,丁月桂指著後花園最北的一處圓形月亮門,笑道:“那裡,我、夫君住。”

與過年時相比,丁月桂的青州話說得更流利了,張裕德在一旁問道:“娘,讓浩兒與瑜兒跟您睡?”

“好,好,就這麼辦,我好就沒摟著我兩個乖孫孫睡了。”這對雙胞胎是陳氏一手帶大的,她最能分辯出哪個是張智浩,哪個是張智瑜,就連張桂花這個親孃,偶爾也有搞錯的時候。

“我娘住在西邊的那處主院裡,另外,還有兩處小院,姐姐是單獨住一處,還是跟外甥女們住一處?”

張桂花笑答:“我們還是住一個小院好了,你瞧瞧,你這花園已經夠大了,我若單獨住一個院,這來回走動,著實累人,還不如住一塊來得方便。”

張裕德見自家姐姐不想分開住,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帶了她們往西邊的院子去了。

果然如他所言,陳氏一個人住在西邊的主院裡,院子夠大,左右廂房,還各帶了耳房,劉稻香沒見過富貴人家的院子,只覺得自家小舅媽是個愛花草的,處處都擺放著花花草草,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飛揚起來。

陳氏在一旁樂呵呵地說道:“桂花啊,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都說了,不用住這麼大的地方,可你弟說什麼,要讓我把這輩子的福分不要落下,該享福時就享福。”

陳氏的男人早逝,因此,她的屋子裝飾的比較素淨,也沒有那些出彩的東西,總的來說,還是很符合她的身份。

一家子都窩在陳氏屋裡說家常,不用張桂花吩咐,唐姑姑已經帶了人把帶來的行李都歸置到了各處。

不時,便有丫頭來稟說是晚飯已準備好了。

張裕德笑道:“走,我前兒從別的海船上弄了一簍子大海蟹回來了,個大,肉多,你們肯定喜歡,我特意叫人做成了香辣乾鍋,前兒做了一鍋子,都是娘跟月桂包圓了。”

聽說有新鮮的海蟹吃,劉稻香三姐妹兩眼冒光。

到了花廳,果然遠遠的聞到了一股子香辣味,又見得桌子最中間擺著個銅鍋子,裡頭正是炸得酥脆的香辣蟹。

不難看出,張裕德為了這頓接風宴,著實花了不少心思,一桌子的新鮮海味兒,青州離福州路途遙遠,能把這些東西運過來,只怕費了不少人力物力。

吃過晚飯,又說了一陣子話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於此,又在家裡歇了兩日,劉稻香這幾個小姑娘終歸做不到靜守寂寞讀佛經,鬧著丁月桂要去街上玩耍。

張裕德最近十分忙碌,約好了五日後帶她們去郊外的牧場騎馬。

青州城的東西的確比連山鎮的花樣多,質量也來得更好。

就連一慣勤儉的張桂花,也忍不住買了許多綢緞與首飾。

劉稻香尤記得自家孃親看到那些精美的釵簪時,那兩眼放光的樣子,還一些碎碎念:“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在鎮上打那些個首飾。”

她說的是二月初二那日去鎮上首飾鋪打的那些銀飾,與眼前的相比,真是甩出去不知幾個州。

簡直都不想再戴了!

“娘,總歸會有用得上的時候,大不了,以後拿來賞人也是使得的。”劉秋香溫溫婉婉的勸說。

劉稻香也跟著道:“那些首飾也不錯啊,可是娘為我們打的,上回我戴了去村裡找翠花玩,她還羨慕來著。”其實也不是不能戴,在鄉下家裡戴還是很好的。

如此一番安慰,張桂花才好受了點。

只是好受歸好受,一咬牙,她就把劉稻香孝敬的二百兩銀票全拿來買首飾了。

看得一旁的丁月桂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自家姑姐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她卻是不知,張桂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也怪張裕德,每次給她帶的都是簡單大方,顯端莊的頭面。

但是,張桂花骨子裡就是一個村婦,在來青州城之前,去得最遠的也就是土牛縣。

在張裕德眼裡的簡單大方,在她眼裡,那款式就是普通了點,所以,她才會帶了閨女們去鎮上鋪子打首飾。

今兒,在這銀樓裡看到了一對手鐲,跟她的一模一樣,要價,卻是二百兩。

張桂花自此,就不淡定了,不對,是陷入了瘋魔購物當中。

不但劉稻香她們得了頭面,連丁月桂與陳氏也各得了一份頭面。

很快,張桂花就發現,銀票真是太不經花了!

一上午,僅僅一上午,張桂花就把帶來的銀票花了個七七八八。

劉稻香暗戳戳的想,她娘手上,估計就剩下點碎銀子了,這還是留著要陪自家外婆打鬼鬍子用的,不然,估計她會花得兜裡一個銅板子都是不剩。

反正吃住都在她小舅家......

上午,大家是陪張桂花逛街,下午,是張桂花陪三閨女逛街。

無他,因為她兜裡的錢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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