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了,不該不經過腦子,就把這話說出來了。

“咳,智兒,聽說你先生要帶你去遊學?”

劉智財面無表情地答道:“是!”

他對劉仁貴這個做爹的,一點都不抱希望了。

劉仁貴想了想說道:“你是我的長子,爹還是希望你有出息的,這樣吧,你從老三家回來後,來爹屋裡一趟。”

劉智財聞言,心中一喜,忙答道:“是,爹,爹,時候不早了,不如讓寶兒去後頭把娘尋來,咱們一家子去三叔家吧!”

自從劉三貴一家,並沒有因為劉仁貴寵妾,擠得正妻沒有地位,而瞧不起他們兩兄弟,洽洽相反,反而是處處在學業上幫著他倆,又教導他倆為人處事,這讓劉智財真的很感激。

同時,也會過去對劉稻香一家的態度而感道慚愧。

......

眾人聽到這兒笑了,劉春香年紀最小,對這些事還不太懂,因此,說道:“我咋覺得翠柳跟翠玉都有些怪怪的呢,那翠玉以為不生病,她就能來我家嗎?羅姑姑說,奴籍與咱們不同,地位比咱們低太多。”

一眾丫頭們聽了忙背過身聳肩,有些東西實在羞於啟齒解釋。

劉春香不明白大家笑什麼,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她撇撇小嘴,又詢問春嬌:“那後來呢?”

“後來,二老爺果真是攜了二夫人一併來的,不過......”春嬌停頓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後來的。

“後來又怎地了,你快些說啊,我就想多聽聽這些事。”劉春香拍手嬌笑。

她聲音後的之初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提醒道:“姑娘!”咱能不要這麼明目張膽麼?

劉春香也覺得自己的小尾巴露出來了,輕輕咳了一下,又補充道:“羅姑姑教的東西,要學以致用,還要多看多聽,不懂的要多問。”

嚴然一副聽話的樣子。

劉稻香笑得眉眼彎彎,遂對春嬌道:“還是快些把後面的事都說了吧,省得她像個小陀螺似的,坐不穩。”

“二姐姐,人家明明沒有心急,要我說啊,誰的拳頭最大,誰就是老大,看吧,女子就該學著耍刀舞棒,拳頭大了,誰也不敢欺了我去,捏個繡花針有啥用?”

能痛痛快快地揍人不?

春嬌見自家姑娘伸手撫額,一副頭痛的樣子,忙道:“三姑娘,莫急,奴婢這就把後面的那一處戲說給你們聽。”

原來,劉仁貴等劉孫氏從後面去來,冷著臉吩咐劉孫氏,叫她換身乾淨的衣裳跟他去劉三貴家坐席。

“哼,打臉了?”劉孫氏聞言,翻了翻眼皮子。

“你這婆娘,哪來那麼多廢話?還不快滾去換身像樣的衣裳。”要不是自家兩兒子在,他哪裡會有如此大的耐心。

打劉孫氏,劉仁貴到是不會,但他就是不喜看到這個黃臉婆。

那種感覺,就像喝著乳白的骨頭濃湯,突然發現裡頭有根那啥毛!

那心情實在糟糕透頂。

“娘,您先去換一下衣裳吧,對了,上回借了三叔的書,正好看完了,忘了要還給他,爹,我去拿一下書。”劉智財先是催了劉孫氏去換衣裳,然後又跟劉仁貴說了一聲。

劉孫氏換完衣裳出來時,只剩劉智寶還站在院子裡等她。

“你爹呢?”

“爹喊了大姐一起先行了,讓我等了娘一起去,哥哥還在屋裡找書。”劉智寶不高興地回答。

聽說他三叔家今天有好多肉菜,他想想都流口水了,豬肉他到無所謂,可雞、鴨他也鮮少吃到。

劉孫氏又朝西廂房喊了幾聲,聽到劉智財讓她們先走,他一會兒就過來,不必等他。

劉孫氏走後,沒多久,劉智財腋下夾了一本書出門了,不過,在出門前他撩起眼皮子看了東廂房一眼。

翠玉正從後面廚房那邊過來。

“翠玉姨娘,我出門後,記得把院門栓好。”

“少爺,奴婢先前見老爺今兒穿得少,請少爺先等等,奴婢給老爺找件厚斗篷出來。”

兩人的答話很平常,翠柳氣呼呼地把窗子狠狠地一甩,眼不見心不煩。

叫了葉兒扶了她去熱炕上歪著,她手頭上銀錢不多,今年買的那幾畝田地顆粒無收,她要想法子再從劉仁貴那裡弄些銀子來。

不一會兒,翠玉的腳步聲由近及遠,院子裡穿來翠玉的聲音:“有勞少爺了。”

劉智財接過她遞來的斗篷,暗中遞給她一塊碎銀子:“做得不錯,賞你了。”

這是對翠玉先前態度的獎賞。

“翠柳姨娘是黃府出身,有銀子旁身,我爹納她時,她曾置了幾畝地,翠玉姨娘手上也要有銀子使方才好。”

這銀子是劉智財管劉孫氏要的。

原本劉孫氏是不肯給翠玉碎銀子的,她覺得翠玉是她出錢買的,不必再另給她零花錢用。

但劉智財只說了一句:“娘,不給馬兒吃草,怎麼叫馬兒跑?”

劉智財並不知道他與翠玉說這話時,被躲在外頭的春嬌給聽到了。

劉稻香伸出小手撫撫胸口:“嚇死我了,你這丫頭的膽兒越發大了,要是劉智財發現了可怎地好?有一千張嘴都會說不清。”

春嬌笑道:“姑娘,奴婢現在跟著吳姑姑學習腳力呢,再說了,奴婢早想好了對策,若真來不及,奴婢便先後退一射之地,然後再緩緩前去,只說老爺一直沒見到他去,姑娘便使了奴婢去瞧瞧。”

劉稻香又道:“難怪我先前在前院吃飯時,看到他是跟郭先生坐一塊兒,似在陪酒呢!”

想到這兒,又道:“對了,怎麼沒瞧到珠兒姐姐?”

“是啊,春嬌,你不是說珠兒姐姐隨了二老爺來了麼?”劉秋香也是一愣。

“這個,奴婢還真沒留意,要不,奴婢去打聽打聽?”

劉稻香擺擺手,說道:“算了,別去了,她一慣與劉小蘭關係好,我先前也沒瞧見她和劉老夫人,估計這三人被擠到哪個旮旯彎裡去了。”

“二妹妹說的沒錯,左右我們不是正經親人了,老宅那邊的事,我們不必多管,只要不惹到我們頭上就行了。”劉秋香性子溫和,不喜折騰來折騰去。

劉稻香不好說,就怕你不情願,人家還會上趕著來折騰呢!

“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想想如何招待好新出爐的小舅媽吧!”

劉秋香抿嘴莞爾一笑,拿帕子輕遮小嘴,笑道:“只怕咱外婆會要大擺酒席呢!”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劉稻香微微攏起秀眉,伸手撐著小腦袋說道:“未必,第一呢,外公早逝,外婆肯定是關門閉戶,不參與鄰里的人情往來,第二呢,自從小舅舅有訊息,咱家分出來單過後,外婆就一直在我家住,如果回五十裡村擺酒,實在沒必要,況且,小舅舅一直在外頭闖蕩,鮮少與家鄉的鄰里走動,就這兩點,擺酒的話,未免有些太過冷清了,反而不好。”

“不擺,那怎麼可能,外婆肯定頭一個不同意。”劉秋香搖搖頭。

劉稻香伸了一個懶腰,笑道:“你們還打不打馬吊啊, 這樣閒得骨頭都長黴的日子,不打打馬吊實在是一種遺憾。”

劉秋香見她不願再說小舅舅的事,先是張了張嘴,後轉念一想,便明白自家二妹的意思,終歸是外婆與小舅舅的家事,她們做為外孫女不可越過了長輩們,還對小舅舅的婚事指手畫腳,因此,點到為止。

屋裡很快熱鬧起來,支桌子的聲音,牌骨子落桌的聲音,還有丫頭們嘻笑的聲音......

打馬吊最容易消磨時間,不過是胡亂摸了兩把,便已到了晚飯邊兒,張桂花打發她身邊的唐姑姑請姑娘們吃飯,晚飯後,揣了一肚子疑問的陳氏,終於有機會逮著張裕德問個明白了。

新蓋的院子比起舊泥磚房,少了一股子燻煙味兒,多了一股子清爽的新木味兒。

一家人吃過晚飯後,就著火盆子聊起了天。

陳氏早就忍不住了,這會子也沒外人在,先喝了點熱茶潤潤嗓子,回頭一瞧,丁月桂正睜大了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好奇地看著她手裡的杯子。

“這是粗陶杯,我用習慣了,原本三貴要給我換個啥啥紫沙的,我這輩子就沒見過紫沙,也不想要,左右不過是個老婆子,也不講究那些時興玩意兒。”

“娘,是紫砂!”張裕德笑道,又扭頭對丁月桂說:“這裡是我姐姐家,待明日早上,讓我娘帶你去我爹的墳頭磕幾個頭,告訴咱爹,我媳婦來給他老人家磕頭了。”

這話,他自然是用尼德蘭語說的。

丁月桂笑得異常開心,答道:“好,去看公公。”

陳氏聽著她的怪腔怪調,一個勁兒的勸慰自己:不打緊,只要她兒子喜歡就成!

想起早逝的老伴,陳氏的心裡很酸,眼裡多了些水氣,要是他還在,一定會坐在太師椅上,撫著他的小山羊鬍,得意地點頭,她轉念一想,也說不定,自家早死的老頭子會氣得山羊鬍倒立呢,他祖上也是官宦之家,說不定,會痛斥自家兒子怎麼可以娶個怪里怪氣地外族人。

不管如何,她很快就有孫子可抱了,不用眼饞別人家的。

“兒子,月桂是不是以後就一直在咱們這裡了?”

“是的,月桂的爹孃為救我而死,而她的那些親戚見她是個孤女,又想霸佔了她的財業,他爹臨終託孤,兒子不想她受委屈,更何況勞拉,哦,月桂,她性子很溫柔嫻惠,質地純良,娘,你可多了個好閨女呢!”

張裕德話裡的意思,除了金頭髮的丁月桂這個洋人,在座的沒有哪個聽不懂。

媳婦是女兒!

他讓自家娘把媳婦當閨女來疼。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