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魏明璽剛剛得到壽帝的扶持,將他委派到西北去做西北都護府的統領,魏明璽自西北起家,一路收服西北軍為自己所用,一邊擴張自己的勢力。傅容月也在那個時候接手了雁北幫的地盤,將秘隱做大做強。為了有足夠的銀錢取用,傅容月和魏明璽一起合力,找到了當年高祖留下來的寶藏。那寶藏便藏在中原晉琮。

當時,為了不引人注目的轉移寶藏,傅容月在寶藏上的地皮大動土木,修了一座道觀。道觀建成時,吸引了很多遊方術士入住,只可惜沒有合適的觀主。就在傅容月一籌莫展時,一個白髮鶴顏的予術師進入道觀,親自為道觀提名《重月觀》,承諾為傅容月做兩年重月觀的觀主。

不僅如此,這人還一語中的,道破了傅容月的來歷!

眼前,闖入喬氏一族新居的人,正是當初那位重月觀的觀主,名叫道曲的予術師!

“爾等何方道友?”道曲闖入之後,一張嘴就是一句凌厲的質問。

喬凰離等人皆是一愣,一開始,原本以為這人是秦嶺山中的百姓,可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像,喬凰離率先反應過來,走上前來做了個禮:“我等是喬氏一族的修道者,不知道友擅闖我等山門,有何指教?”

“天池水底下的那群怪物?”道曲不受他的禮,卻冷冷一笑:“本道千里追你們,廢話不多說,道真在哪裡?別想抵賴,我走過天池,一眼就看破那水下設有結界,手法便是道真常用的。我攻破結界時也仔細看過,反彈的是道真的術法無疑!”

道真?

傅容月本是坐在角落裡,人群擋著,一開始並沒有認出眼前的人來,只聽他叫破道真的名字,才一下子起身,想看一看眼前的人是何方神聖。

這一眼,頓時讓傅容月虎軀一震:“道曲觀主?”

道曲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荒山野嶺看見故人,本是怒氣勃發,不由收斂了些許:“傅容月?”

“觀主同道真認識?”傅容月問出口後,只想伸手猛拍自己的額頭。

道曲,道真!

兩人的法號都差不多,她日日焦頭爛額要尋找道真,怎就沒想到要去自己的道觀裡問問那位一眼叫破自己來歷的觀主?

糊塗!

白走了那麼久的冤枉路!

她這邊後悔不跌,那邊道曲也是滿腹疑惑,看了看傅容月,又看了看喬凰離等人,終於將自己手中的拂塵收了回去,好言好語的問道:“你如何會在這裡,同這些道真的狗腿在一處?你方才說道真,他是我的同門師弟,你莫非也同他相識?”

這真是得來不費功夫!

傅容月在心底暗暗驚呼,卻沒有立即說破自己同道真的關係,略略提了一句:“算不得交好,只見過一面。”當初重生時他在暗處,自己在明處,算不得見面,只眾妙寨中有過有面之緣,傅容月也不算說謊。她停了停,繼續說道:“這位喬凰離先生,是我的朋友。觀主是不是對他們有什麼誤會?”

提起這個,道曲的臉上的怒氣越發濃厚了。

“沒有誤會!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追尋道真的足跡,他有什麼人,做什麼事,我心裡都清楚得很!”道曲哼了一聲:“這些喬家人跟了他那麼久,要不是他們老窩隱秘,早讓我一窩端了。傅容月,你別攔著,今兒我非讓他們說出道真的下落不可!你我雖有些交情,但我是看在你身世可憐的份上,想助你一臂之力,你若攔我……”

“我不攔。”傅容月柔柔一笑:“只是我知道,喬先生他們都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先生為何要找道真,說與他們聽,或許他們能懂分寸呢?”

道曲聽了這話,面上露出一絲猶豫。

區區喬氏修道人,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他在人間行走頗多顧慮,也不好真的太過橫行,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傅容月的提議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道曲看了看四周,喬氏族人眾多,其中不乏凡人,他的術法能對付修道者,卻不能用在凡人身上,否則會招來天譴。要是自己出手收拾這些修道者,但這些凡人一擁而上,他恐怕還是要吃虧!道曲想到這裡,眼珠子不斷亂轉,很快就順著傅容月的話想了對策:“我同道真是同門師兄弟,他離開師門時,盜取了門中至寶玄機石和乾坤鏡,我奉師命追回兩件寶物。這些人卻屢屢阻攔我,我怎能不惱?”

傅容月和喬凰離對視一眼,雙雙均是一顫。

玄機石在雲嬈的手中抱著,儲存她屍體不朽;那乾坤鏡,正在眾妙寨中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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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曲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半晌,喬凰離緩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長是高人,我等不敢隱瞞。我喬氏一族並非是道真的狗腿,而是事出有因。”

“什麼因?”道曲臉色漠然,顯然不信。

喬凰離便道:“道真曾經救過喬氏一族的先祖。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百年來,我喬氏一族一直為道真做一件事情。道長昨夜找上門來時,這件事剛剛完成,我們喬氏一族才從天池底下、道真畫下的牢籠裡走出,來到秦嶺深處,打算在此定居。道長慧眼,若是我喬氏一族有半句虛言,定讓我喬凰離不得好死!”

“你不用發誓,我暫且信你。”道曲擺擺手,面色總算有所緩和:“你們是為道真辦一件什麼事?”

“這恐怕不能說。”喬凰離搖了搖頭:“忠於人事,望道長海涵。”

“哼,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道曲卻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極為嘲諷的笑容:“道真能為了什麼?他自從踏入這人間,就一心一意為了一件事。我問你,你喬氏一族是為了七星連珠的事情在到處奔波,對不對?你們族中藏了個絕色女子,對不對?”

“道長知道?”這下子,換喬凰離吃驚了。

他原本還以為,這件事天下只喬家人和傅容月直到罷了!

道曲微微頷首:“我跟他是同門兄弟,他在想什麼,我從來都看在眼睛裡。天池是一處靈脈所在,掐指一算,他將那個女人藏在其中也是情理之中。那個女人的魂魄受了重創,需要靈氣才能滋養復原,我早該想到天池的!我問你,那個女人呢?她還像當初那樣喜歡魅惑她人嗎?她還是很想回到師門,還是一心想復仇嗎?”

“怕是不能。”喬凰離苦笑:“她早就死了。百年來,我喬氏一族守著的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

“死了?”道曲失聲尖叫。

他的反應倒完全出乎傅容月的意料之外,傅容月聽著他對雲嬈的評價,並不像是對雲嬈有什麼好感,既然如此,怎會對雲嬈的死這般震驚?

傅容月點了點頭:“是,喬家人奔波忙碌,只是為了讓她的身體不會在歲月裡腐朽。”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道曲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眸中露出懊惱的神色:“我早該想到的!如果不是死了,她怎麼可能安靜消沉這麼多年?死了,她竟然死了……”

他一邊說,一邊沮喪的拍著自己的額頭,竟難掩傷心失落!

傅容月心中越發疑惑起來,這個雲嬈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讓這些予術師個個都為她牽腸掛肚的?

她有心發問,道曲卻沒有給她過多的時間。他低低自語了幾句,在眾人跟前走了幾步,忽而神色大變,一下子跳了起來,幾乎是瞬移到了喬凰離跟前,不等喬凰離反應過來,道曲一把抓住喬凰離的衣領,死死的將喬凰離壓.在了樹幹上。晨曦中,道曲的眼睛有些血紅:“我問你,她的屍體呢?天池塌了,她的屍體怎樣了?”

說到後來,語氣裡的哽咽幾乎藏不住,握著喬凰離的手亦在微微顫.抖。

喬凰離臉憋得青紅,好半天才憋出幾個字:“送到……道真身邊了!”

“是哪裡?我問你是哪裡?”道曲有些失控,迫不及待的又問了一句。

傅容月見喬凰離在他手下如同螻蟻一般,生怕道曲一個不小心,下手重些就捏斷了喬凰離的脖子,忙上前用力掰開道曲的手腕,替喬凰離回道:“觀主,我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裡,只知道叫眾妙寨。天池底下有陣法同眾妙寨相連,故而能將人送過去。如今天池已經毀了,觀主若想去,可去鳳溪村外的一個山洞裡尋路。”

砰——

話音剛落,道曲便鬆開了緊緊握住喬凰離的手,轉身瞬息遠去,只餘下空氣裡一句輕飄飄的“多謝”二字,和喬凰離脖子上的淤青,證明不是大家的幻覺。

綠蘿急忙跑上前,將喬凰離從地上扶了起來,看著他脖子上青紫交錯的痕跡,不免有些後怕。

喬凰離嗆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便立即說道:“立即回京城,這道曲的實力與道真不相上下,實在分不清是敵是友。遲則生變,得趕在他找到道真之前,將巫師一族的血咒解了。還有……”他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傅容月:“王妃是因道真而來到這世上,我不敢想,倘若道真那邊出了什麼岔子,王妃會是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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