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春也是聰明人,順勢就哭喪著臉喊道:“父皇,兒臣冤枉啊!一定是有人陷害兒臣的。”

“陷害?”壽帝氣不打一處來,“刑部親自審理,證據確鑿,證人證據朕都看過,你還說你是冤枉的?”

“父皇,刑部是什麼地方,王源一個文官,如何捱得住刑罰?若有人嚴刑逼供讓他指證兒臣,將這盆汙水扣死在兒臣的頭上,他如何抵擋得住?”魏明春越說越發氣憤起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魏明鈺,這朝堂之上最想他死的人莫過於魏明鈺了,他便冷哼了一聲:“父皇,兒臣是什麼樣的人,父皇也是知道的。這些罪兒臣怎麼可能做得出來?就拿九弟的事情來說,兒臣與九弟雖不是一母同胞,可都是父皇的子嗣,兒臣怎麼可能殘害九弟?請父皇明鑑!”

這話說得極好,讓壽帝的心裡稍稍好受了一些,可終究是不相信,並不答話。

魏明鈺哪裡肯放過如此良機,當即冷笑:“大哥真是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白紙黑字,那麼多證人的供詞難道也是假的嗎?這話你也就騙騙我們,還真以為能騙過父皇嗎?”

“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魏明春哪裡肯認,一口咬死。

兩人爭執不下,只有旁人出來說話才行。魏明鈺給刑部尚書唐煥義一個眼色,唐煥義整理了一下衣冠,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如此大罪,大皇子要辯解也是自然,不過,是非曲直陛下自會決斷,不如宣王源上殿來跟大皇子當堂對質!”

壽帝點了點頭,終於同意了唐煥義的建議。

不多時,王源戴著腳鐐上了大殿,幾日不見,他形同枯槁,可知在刑部是受了不少折磨的。不過刑部的手段素來高明,外面看起來卻是皮肉無損,壽帝是看不出破綻來的。

王源一到殿上,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魏明春,魏明春眼中殺氣一閃而過,警告的看了王源一眼。

王源頓時抖了一抖,心中卻叫起苦來。這邊是自己的貴人魏明春,魏明春扶持他多年,於他有伯樂之情,又是舊主,心裡多少是維護的。可……他看向另一邊的魏明鈺,一股恐懼蔓延開來,這些天在刑部受到的虐待都讓他心驚膽戰不說,他現在更擔憂的,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的小命還緊緊的攥在魏明鈺手中!

“王源,你所招供的是否屬實?”不等他思考良久,壽帝發話了。

魏明春瞪著他,拳頭下意識的握緊,掩飾他深深的不安。

魏明璽就站在魏明春的對面,見狀嘴角溢位一抹冷笑,魏明春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王源垂下頭顱,避開了魏明春的目光,緩慢的點了點頭:“罪臣所言,句句屬實!”

魏明春聽了這話,身子終於忍不住輕微的晃了晃……

這一場大殿對質的結果不做第二猜想,壽帝宣了王源後,又召見了其他一些牽扯其中的官員,無一人翻供。魏明春的罪名幾乎是當場確認,壽帝勃然大怒,立即就下了詔書,明令讓魏明春在府邸裡思過,等候處罰。

所有人都散了後,壽帝獨獨留下了魏明璽。

魏明璽依舊是坐在輪椅上,壽帝一步步走向皇座,走到他的身邊,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壽帝顫抖著手撫摸魏明璽的頭髮,竟是老淚縱橫:“璽兒,是父皇對不住你。這個孽子!當年就克死了你的兄長不說,還籌謀這樣險惡的事情,險教你喪命。璽兒啊,你母妃至死都在怪我,說我不該寵你太過,父皇……真的做錯了嗎?”

他並不蠢,多年前也曾經懷疑過魏明璽的傷殘是人為的,可惜一直找不到證據,如今證據一一出現,略一推敲便知道根源還是為了這個皇位。

“怎能怪罪父皇?”魏明璽的聲音淡淡的,他的嘴角甚至還帶著笑:“歸根到底,還是兒臣無用,沒有洞察出大皇兄的禍心而已。”

“璽兒啊……”壽帝的心疼得都要碎了,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忽而一咬牙:“你放心,父皇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魏明璽垂下眼眸:“父皇,還是算了吧。大皇兄終究也是父皇的血脈,再則……皇后娘娘那邊父皇也不好交代,大皇兄身後還站著整個柳家,兒臣不想讓父皇為難。反正……兒臣的腿也只能這樣,就算父皇處罰了大皇兄,兒臣也是廢人一個。只要父皇心裡有兒臣,兒臣就很高興了,相信母妃也不願意見到父皇為了兒臣攪亂朝局的平衡。”

“好孩子……”他的懂事,讓壽帝的心更軟了,目光和藹的看著魏明璽,不由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露出幾分恍惚:“是啊,你母妃最是心善,當年若不是顧忌朝局,她早就是皇后了。你的心胸隨她,父皇很是欣慰。”

提到惠妃,父子兩人便多了不少話題,魏明璽離開時,壽帝心情已然好了很多。

魏明璽徑直回陵王府,剛下馬車,便聽到管家說傅容月在書房候著,心中便是一喜。不知什麼時候起,他越發期待更傅容月的見面,期待傅容月給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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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王府裡都是他自己的人,多年苦心經營,這點自信魏明璽還是有的。

進了內院,他便棄了輪椅,用柺杖撐著走路——上次去侯府時,他便發現傅容月喜歡他直立行走,而不是坐在輪椅上,他心中便對那臺輪椅多少有了些牴觸。

傅容月正在書房翻看他書架上擱置的兵書,聽到動靜回頭,見他是走進來的,果真眼前一亮,他微微一笑:“來了多久了?”

“你剛進宮我就來了。”傅容月嘻嘻一笑,目光仍舊是瞅著他書架上的那些書,一臉貪戀:“殿下書架上這些書,我是否都能隨意取閱?”

“可以。”魏明璽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見她手裡拿的是《孫子兵法》,低聲道:“這書不錯,乃是行軍佈陣的基礎,不過裡面有很多東西,若無人講解,你未必能夠參悟。這本《論術》反而適合你一些,都是講行軍需要掌握的道理,你可以先看這一本。”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書冊遞到傅容月手裡。

傅容月也推辭,將書本接過來遞給了梅珊。魏明璽見她這般感興趣,又從書架上抽了幾本書遞給梅珊:“這幾本也一併看看吧。”

梅珊忙接了過去,全部抱在懷裡,傅容月這才安心下來,同魏明璽一道坐下,問起宮裡的情形來。

魏明璽一一說了,罷了才道:“你送我這樣一份大禮,倒讓我受寵若驚,非得給你還一份像樣的禮物才行。”

“別,”傅容月笑了:“這份禮物是我給殿下結盟的見面禮,既然殿下滿意,你我的約定可是徹底達成了。殿下,這個月初七是我的及笄禮,你我的婚期可有定論了?”

“父皇已經讓欽天監看期程了。”魏明璽蹙起眉頭:“不過,出了魏明春的事情,魏明遠還沒成婚,魏明鈺的婚事也還無著落,今年之內,怕是成不了婚的。”

他說著這話,目光落在書架的暗格裡,眼底滑過一絲笑意。

成不了婚也沒關係,該給傅容月的,他一樣都不會少!

傅容月聽了這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真怕魏明璽告訴她,壽帝已打算讓他們在今年成婚呢。她微微笑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晚點也有晚點的好處,容月還是等得起的。對了殿下,魏明春經過這次的事情,不死也傷,你可準備好了後招?”

魏明璽莞爾一笑:“我不必出力,自有出力的人。”

“是啊。”他說的什麼人傅容月心知肚明,魏明鈺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壓魏明春的機會,接下來,必定還有更為狠毒的事情等著魏明春,傅容月就笑了:“不過我們也不能全無動靜,魏明春倒了,皇后娘娘和柳家多半不會甘心,肯定會變著法子保他。”

“你不瞭解柳國公。”魏明璽緩緩搖頭:“他是個聰明人,這種時候是萬萬不會跳出來自找麻煩的,他不但不會保魏明春,多半還會勸誡父皇從重處罰,甚至是諫言殺一儆百。不過,這都是明面上的功夫,柳國公素來擅長迂迴戰數,這次一時不察,讓魏明春吃了這麼大一個虧,這筆仇他一定會好好算在我和魏明鈺的頭上。我嘛,殘廢一個,他多半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他全意全意報復的物件只有一個。”

“魏明鈺。”傅容月淡淡道。

魏明璽搖晃著手中的茶杯,目光深邃:“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這朝中還有一個人權傾朝野。”

“梅國公!”傅容月一下子跳了起來。

魏明璽笑而不語。

傅容月呆呆站著,好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柳國公會拿梅國公府來做文章,讓魏明鈺跟梅國公徹底對立?”

魏明璽搖頭:“還記得前段時間梅國公的獨女梅闌珊在宮中中毒的事情嗎?我猜,柳國公多半會重提此事。”

“可是……”傅容月衝口而出,這件事的原委她最清楚不過,原是她為了幫梅闌珊逃婚想出的下下之策,如果追查起來,她才是真正的元兇,多半還要牽連梅府欺君之罪。但剛剛說了兩個字,她一下子就收了聲。沒有證據有什麼稀奇的,前世梅家滿門抄斬,又有什麼真正的證據了嗎?證據,在這些權貴眼中都是可以捏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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