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陵王府氣勢宏大,牌匾字型凌厲,是壽帝親題的。一別京城多年,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再次踏進這個地方,躲躲藏藏,連安穩度日都是一種奢望,她再沒有幻想過愛情,也沒有幻想過能回到他身邊。這麼多年來,也陸陸續續的從旁人的耳朵裡聽過一點他的訊息,可惜,鄉下始終消息閉塞,得到了一個訊息,再等第二個,有時候一兩年都沒有。她都不知道,原來在他雙.腿斷了之後,他年紀輕輕就封了王爺。她也不知道,原來他現在已經是手握軍權的大將軍了……

從前身邊那個頑劣的小子,原來已是這樣厲害的人物!

秦思涵眼中有淚,喉頭酸脹,望著這扇門,一時間滿懷期待,一時又心生畏懼。

“進去吧。”傅容月低低的提醒她。

傅容月先行一步,管家開了門,見她身後還帶著一個姑娘,不由一愣:“王妃,這位姑娘是何人?如何安頓?”

“安置在客院吧。”傅容月撇了一眼秦思涵:“讓婢女好生伺候。”

“是。”管家素來聽從她的命令,二話不說,當即吩咐人下去準備。

傅容月帶著秦思涵踏進陵王府中,一邊走,一邊給秦思涵訴說如今的局面:“陵王府裡的主子除了王爺,就只有我一個。王爺沒有別的妾侍,身邊的兄弟倒是不少,姚遠和董劍逸這些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你應該能認得。我的婢女是綠蘿、綠俏,你也是認識的。他們也都記得你,相信你很快就能跟他們熟悉起來。哦,對了,府中還有一位貴客,姓喬,你喚他喬先生即可。我爹也在府中居住,不過,他在京城有宅子,在京外也有家,並不會時時在府中,你就算碰見了他,也不必拘謹。我爹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他醫術很好。”

“多謝王妃。”秦思涵只覺得說不出的陌生,但都一一用心記下。

傅容月笑道:“喬先生住在嫦曦院。咱們王府客院少,王爺也不愛留宿其他人,故而連偏房都少。如今還有一座客院空著,但那地方偏冷,不太適合你一個女孩子,你就暫且住在西院回閣院。回閣院裡的兩個丫頭一個叫昭淳,一個叫昭茹,都跟你,你有什麼需要的,吩咐她們就行。”

管家跟在兩人身後,見傅容月事無巨細都告訴了眼前這個女子,不由多打量了她一眼。

秦思涵看起來就是連青春姑娘都算不上,他一時也弄不明白此人的底細,生怕傅容月上當受騙,不免暗暗留心。

“管家。”傅容月喚他:“這位秦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將她安置在回閣院,你待會兒去看看缺了什麼短了什麼,都給秦姑娘補上。”

管家忙應道:“是。老奴記下來了。”

傅容月點點頭,將秦思涵帶到了回閣院。陵王府的院落不算太多,主院碧霄院,東院朝翎院,西院回閣院,書房流風閣是最主要的。各府各院的風格也不一樣,主院簡潔明了,秉承魏明璽一貫的做派;東院婉約僻靜,西院清雅別緻,都各有千秋。秦思涵出生書香世家,骨子裡有種讀書人的清高,安置在西院最合適不過。

她也確然很喜歡這裡,福了福身:“多謝王妃。”

傅容月又吩咐了兩個丫頭過來,囑咐兩人要細心照顧秦思涵,便讓秦思涵先去歇息了,晚些帶她去見魏明璽。

轉身時,傅容月又道:“當年明璽受傷的事情怪不到你的頭上,秦大人委實冤枉。這名多年過去了,秦家被朝廷遺忘,你也不用時時將奴字掛在嘴邊。你進了陵王府,便是陵王府的貴客,這滿府上下不會有人看低你。”

“小女子謹遵王妃教誨!”秦思涵果真改了口。

傅容月見她時時小心謹慎,眼前的人同綠蘿口中肆意的小女孩相去甚遠,想來時光磨人,秦思涵也變了。她嘆了口氣,管不了那麼多,人找到了,就是最大的幸運。

回到主院,綠蘿等人都一直等在屋子裡,正嘀嘀咕咕的商議這事。聽說她將秦思涵帶回了府中,還安置在西院,綠俏滿臉不高興:“王妃著急就把秦小姐帶了來,還安置在西院,離咱們主院那麼近的地方,豈不是王爺一回府就能看見她?王妃這般捨得,枉費了咱們王爺的一片痴心,要是王爺知道了還不知道多傷心!”

“也不知道王妃是怎麼想的!”綠蘿也滿是不解。

梅珊因不知往事,十分奇怪:“秦小姐是誰?王妃的朋友嗎?”

“不是,秦小姐啊,是咱們王爺的青梅竹馬……咳咳咳……”綠俏正要給梅珊解釋,一抬頭,就瞧見傅容月正靠著門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嚇得她立馬將剩下的半截話收了回去,憋得連連咳嗽。

綠蘿十分尷尬的舔著臉迎上來:“王妃不是安置秦小姐去了嗎?怎麼回來得那樣快?累了嗎?奴婢這就去準備熱水!”

說罷,腳底抹油、動作神速的溜了!

綠俏和梅珊同時不齒:“無恥!”

傅容月在桌邊坐下:“你們剛剛嘀嘀咕咕說個什麼,來,都再給我說一遍唄!”

“王妃不是都聽見了嗎?”綠俏腰板一挺,索性豁出去了:“奴婢們也就是替王爺鳴個不平而已,王妃要打要罵,奴婢都不怕!王妃,旁人要來搶王爺,你怎麼就任由她搶了去?王妃到底是對王爺太自信,還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傅容月懶得理她,知道她們這幾個丫頭是鐵了心的對魏明璽,好笑的搖搖頭:“好啦,少在這裡說風涼話。我招秦小姐入京,自然是有我的安排,你們可都得給我醒著神,誰要是敢在我背後給秦小姐難堪,休怪我不念舊情,統統拎來打板子!這話你們也傳給陵王府上上下下,誰要是敢怠慢了秦思涵,我第一個不饒他!”

“是!”婢女們見她說到後來,臉色肅穆,便都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紛紛應承下來。

傅容月說了重話,見綠俏仍然不服,知道她有心結,也沒有再多做解釋,擺擺手,讓兩人都下去了。

魏明璽同喬凰離等人商議軍馬政策推行的事情,一談就是一個下午,等大家散去時,天都快黑了。將軍們都一一離開,喬凰離也回了嫦曦院,魏明璽只覺得腰窩子酸脹,起身在園中走動時,便瞧見管家忙裡忙外的張羅著送幾件傢俱到西院去。

“送去西院做什麼?”魏明璽叫住管家,很是費解。

管家忙道:“回王爺,王妃帶了位朋友回來,安排住在西院,老奴往西院添些傢俱,以免折了王妃的面子。”

“朋友?”魏明璽吃了一驚,傅容月的朋友對陵王府都很熟悉,從前也不見傅容月嫌棄哪個院子簡薄啊?這住的是誰啊,還專門要給她添置傢俱!

管家道:“是一位姑娘,說是姓秦。”

“秦?”魏明璽低低的重複了一聲,忽覺心頭一跳,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他頓住腳步:“叫什麼?”

“老奴未曾打聽。”管家彎腰道:“這位姑娘穿得很樸素,像是鄉下來的,王妃對這位姑娘的態度很是客氣,想來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吧,說不定,是王妃還未入京時在鳳溪村的故人呢?”

魏明璽蹙起眉頭,疑惑漸生,擺擺手讓管家先去安排。

傅容月在鳳溪村的故人只展大牛一個,是沒可能還有別的姑娘的。來自鄉下,姓秦,傅容月又這樣重視,到底是什麼人?他心中堆滿好奇,滿腦子搜尋,最後卻沒有得到合適的結論,只得調轉腳步去往主院。他懶得費這個神琢磨,還不如直接找傅容月問一問。

傅容月已經得知書房議事散了,也算準了他會來,笑盈盈的等在主院。

待魏明璽問起西院的客人,她便笑道:“你那麼聰明,怎會猜不到是誰?此人跟你關係匪淺,你不應該忘記她的。”

“你是說……她是……”魏明璽的腦中頓時就跳出了一個人,豁然起身:“不可能,她闔家都搬到了信州,沒有父皇的旨意,是萬不能回到京城來的。”

傅容月見他心思通透,一下子就猜中了是秦思涵,心中立即酸楚起來。

魏明璽應該一直都掛念著她吧?若非時時記掛,怎麼可能脫口而出?

傅容月緩緩點頭:“明璽,是真的。秦小姐隨著秦大人貶黜到了信州,沒多久就發生了慘案,秦家沒了,她一路逃亡,從信州逃到了塗州,這麼多年來,一直生活在塗州的鄉下。你身邊暗影神通廣大,難道從未告訴過你她的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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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璽的面色豁然慘白,跌回椅子上,雙手不易覺察的顫.抖起來。

殘廢了雙.腿後,他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封閉日子。或許是對秦思涵有怨氣,也或許是不願意讓小夥伴看見自己的慘狀,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他不想聽見關於秦家的事情,暗影便也沒有打聽,他連這樣大的事情都錯過了!他不敢想象,當時也只是個孩子的秦思涵乍然面對鉅變,是怎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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