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

傅容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他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傅容月大婚,她一心就等著能同魏明璽喜結連理,怎麼可能會跑到這荒山野嶺的一個土匪窩來?

秦文棠只覺得摸不著頭腦,細細的看著那五官,心中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眼前的這個女孩絕對不是傅容月,兩人的五官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左臉上的胎記也是一樣的。但眼前的這個女孩似乎比傅容月更柔和,閉目沉睡的模樣透著一股疲倦和滄桑,像是心結重重解不開。她微微蹙著眉,好像在做一個難以解脫的噩夢。

“她是誰?”秦文棠忍不住問。

春姑娘道:“她叫鳳凰。是我們先生的女兒。”

“你們先生的女兒?”秦文棠有些不信,聽春姑娘和喜寶都提了先生好多次,下意識的問道:“你們先生又是誰?”

“先生是同我們寨主一起建立眾妙寨的人,我來寨裡的時候先生就已經在了。那時候鳳凰還活得很好,只是不愛說話,不像現在。”春姑娘嘆了口氣,見他一直盯著鳳凰看,心中便隱約升起了希望:“秦公子,你能救她嗎?”

“我得先看看。”秦文棠搖搖頭,不敢肯定。

春姑娘連連點頭:“那我不說話了。”

“我需要解開她的衣服。”秦文棠有些難為情的看了一眼春姑娘,春姑娘也是一陣尷尬,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事實上,鳳凰也只穿了一身薄薄的中衣,他解開很是容易。

衣衫解開,他反而吃了一驚。

這姑娘的身上竟有不少舊傷留下的疤痕,看來少年時並不是一個安生的,也是一個調皮搗蛋的主兒。尤其是肩膀上有一條深深的疤痕,像是被什麼利器所傷,沒有處置好留下的痕跡。

素體橫陳,他是醫者卻無心探究,春姑娘的眼睛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伸出手診了脈,心中有了譜兒,這才心無旁騖的開始檢視著姑娘的全身,看看有沒有傷口。秦文棠當真是細緻入微,每一寸皮膚都看過,又將手腳的指甲縫都翻看了,掰開嘴.巴檢視了牙齒和牙齦,連耳蝸也沒放過,仍然是什麼都沒發現。最後,他將目標鎖定在她的頭皮上,他幾乎是一根一根頭髮的找了起來。

然而還是一無所獲。

秦文棠不甘心的又找了一遍,最後才不得不放棄,轉而重新診脈。脈象有些紊亂,一入手,他便詫異的咦了一聲,反而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春姑娘目光咄咄的盯著他,秦文棠也折騰得滿身是汗,心中知道事情有蹊蹺,可又不知道到底蹊蹺在哪裡。

“怎麼了?”見他停下來,似乎是診斷有了眉目,春姑娘連忙問道。

秦文棠搖搖頭:“她好像不是真的病了。”

“不是病了?”春姑娘吃了一驚。

秦文棠回頭看著她,將自己的診斷說了出來:“不是,也不是說這位姑娘沒病,而是說,她的病好像不是尋常的病。她……似乎是燒傷!”

“燒傷?”春姑娘嚇了一大跳:“怎麼可能?鳳凰來我們眾妙寨後就沒碰過火,怎麼可能是燒傷?你一定是診斷錯了。”

“我不知道。就脈象而言,她確然是燒傷沒錯,但我剛剛也看過了她渾身的皮膚,並沒有看到燒傷的痕跡。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恐怕我需要跟鳳凰的父親聊一聊才知道原委。”秦文棠搖搖頭,將鳳凰的衣服給她穿好。

對於這位父皇姑娘的病,他多少有些明白為何那麼多良醫都沒有辦法醫治了!

任他哪一個郎中,判斷出病人是燒傷,卻渾身上下找不到燒傷的地方,他也無從下藥,甚至反而會懷疑自己的醫術出了問題。

秦文棠雖然年輕,卻是在神農白家的精湛醫術薰陶下長大的,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他見過了不少詭異的病情,很多病人的脈象都比這個更為複雜。他方才第一次把脈後就很肯定是燒傷,雖然沒找到燒傷的疤痕,但脈象很是分明,萬萬不可能有錯。或者,鳳凰的燒傷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難道是內臟?但也不太可能,人的內臟何其脆弱,只要有針眼大的地方被燒到,就很容易引發傷風,沒有及時處理,自己又抗不過去,那就會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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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傷在內臟,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了。

第一,這眾妙寨中有高人,懂得醫治內部燒傷;

第二,鳳凰體質極好,自己扛了過去。

可是,秦文棠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眾妙寨中真的存在懂得醫治內部燒傷的高人,那也就不存在四處尋覓良醫來醫治鳳凰的舉動,那樣的高人完全可以治好鳳凰;方才他診脈時,鳳凰的身體是個什麼情況一覽無餘,這姑娘生來就孱弱,身體裡天生帶了毒,靠她自己是萬萬扛不住燒傷後的毀滅衝擊的。

這事委實蹊蹺!

看來,只有眾妙寨的人能給自己答案,最好的人選,莫過於鳳凰的父親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春姑娘,哪知道春姑娘卻面帶難色的搖頭:“秦公子,不是我不肯答應公子,而是我們先生從不肯輕易見人。再則,在公子來的前幾天,先生臨時有事離開了眾妙寨,我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他一向行蹤不定,長期不在眾妙寨中也是有的。”

“那你們總有聯絡到他的辦法吧?”秦文棠問。

春姑娘又一陣為難,秦文棠見狀忙說:“鳳凰燒傷後處理得很草率,她的傷勢已經蔓延到了內臟,只是可能是寒玉床的功效,她才能一直這般昏迷。如果再不及時處理,等她的火毒蔓延到心臟時,她便再也不會醒過來。鳳凰既然是先生的女兒,你們都這麼心焦火燎的要救她,作為她的父親,恐怕你們先生更是急切的想要救人。如果他回來知道或許他的女兒有可能有一線生機,但你們猶豫卻錯過了,難道他不會更為傷心嗎?”

他說得在理,春姑娘眉頭緊蹙,終於一咬牙:“公子先回去看看同你一起來的姑娘吧,我這就去找先生回來。”

江湖規矩,刻意迴避的不能看,秦文棠便識趣的先行一步。

回到方才春姑娘的院子,賈元春卻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屋子裡同喜寶說話。

“跟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這裡是哪裡?”秦文棠停住腳步,正聽見賈元春焦急的追問喜寶。

他不由一愣,萬萬沒想到賈元春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自己的下落。兩人萍水相逢,一路走來,他從沒有想過竟會被她這樣牽掛!

喜寶似乎對此大傷腦筋:“夫人,秦公子去看我們鳳凰姐姐了,很快就回來了。你要不要吃東西?”

“他在哪裡?”賈元春松了口氣,急忙追問。

喜寶嫩.嫩的回答:“在鳳凰姐姐那裡。”

“鳳凰姐姐是誰?”賈元春被喜寶這些話弄得一陣陣發懵,聽她提到一個女孩兒,她越發搞不懂了,難道秦文棠認識這裡的人?

喜寶道:“鳳凰姐姐是我們先生的女兒,雖然姐姐不是很漂亮,但姐姐很溫柔的,我們都特別喜歡鳳凰姐姐。可是……鳳凰姐姐一點也不愛笑,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對誰都不愛說話,只是寨子進了新人,她才會露出一點點笑容,但很快又會哭,誰勸都沒用。哎,真不知道鳳凰姐姐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

她說得顛三倒四,賈元春更是聽不懂了,秦文棠也聽得連連搖頭,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賈元春一愣,乍然瞧見秦文棠好生生的走了進來,腦袋一陣空白之後,她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走了下來,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裡。

這一下,秦文棠一下子蒙了,對懷裡的賈元春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賈元春抱著他,溫熱的氣息包圍著自己,剛剛的恐懼和擔憂完全崩潰了,她幾乎是嚎啕大哭:

“你去了哪裡,嚇死我了!”

“秦大哥,我剛剛醒來的時候還以為你……以為你……”

“你是回來接我的嗎?”

秦文棠聽見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心中自然而然的猜想到她剛剛獨自在屋子裡醒來,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一個從未出過遠門、恐怕最遠不過京城城門的千金大小姐是有多麼恐懼和無助。這一天兩夜的相處,他完全顛覆了從前對賈元春的看法,只覺得這個姑娘其實心腸不壞,甚至在遭遇了那麼多的詆譭和羞辱後,變得謹慎又小心翼翼,她心中對投以善良的人有執著的守護執念,所以,在自己與她同行了那麼久之後,她已然將自己當成了親人,才會在這麼大的變故之後,醒來看不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問話,又是個顛來倒去說不清的小女孩,恐怕引發了她心中最壞的猜想,立即擔憂到了極點。

突然,他竟不忍心推開她。

思索良久,他終於抬起頭來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則安慰一般的拍了拍她:“沒事了,我在!”

喜寶見狀,在一邊不好意思的捂住了眼睛,卻笑得格外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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