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輝這奇怪的反應都落在大家的眼睛裡,羅一生自然是吃了一驚,白家輝的兩個小學徒也急忙上前將白家輝扶了起來。

羅一生關懷的問道:“白師傅,你怎麼摔了?”

這地上也沒個磕磕絆絆的,他是完全沒看到白家輝是怎麼倒地不起的。

“沒事。沒事。”白家輝連連擺手,眼波不自覺的撇了撇傅容月。傅容月沒開口說話,他一時間拿不準這個王妃是什麼心思,只得含糊不清的解釋:“就是剛剛從瓷窖裡出來,瓷窖裡悶熱,可能一時間有點適應不了。”

“你年紀大了,是該注意身體。”展大牛輕笑著接過話頭:“這位就是宏樂窯請的手藝師父嗎?”

白家輝被他這一句話的弦外之音嚇了一跳,不敢輕易揣測展大牛是真的擔心自己的身體,還是在說反話。

他恐懼萬分的看著傅容月,張嘴就想請罪,卻見傅容月微微一笑,抬起手扶了扶臉上的面紗,趁著大家不注意做了一個禁聲的表情。白家輝一愣,終於不敢說破,在一邊連話都不接了。

“是。”羅一生見白家輝出來,也不好繼續隱瞞,點點頭道:“白師傅是容悅鎮那邊的手藝人,論做工,絕對能夠讓人放心。”

“容悅鎮的手藝人啊,技術當然沒話講。”展大牛笑道:“我記得容輝記的手藝人也是容悅鎮的,想來大家師出一門,難怪剛剛看著你們的瓷器,覺得跟容輝記的不相上下。羅掌櫃的,按照你們這個燒製陶瓷的速度,怕是一萬件只需要十天就能完工吧?”

“十來天的功夫絕對能夠供得上。”羅一生一聽展大牛開口就是這麼巨大的量,頓時明白這是一個大主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忙說道:“馬老闆只管放心就是,我們宏樂窯產的瓷器,摔碎了都可以拿回來換的。馬老闆要是擔心運送的問題,我們也可以做一些處理,別說是去塞外,就是翻山越嶺也都不會碎。”

“好。”展大牛連連點頭誇讚:“羅掌櫃的是個會做生意的。”

他說著,忽然彎腰低頭檢視學徒們的手藝,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這些東西做得確實不錯。不過,這筆生意我還要同雁北幫裡的其他人商議,今兒過來看過,我是很放心,回去準備準備,成與不成很快就會你送個信來。”

“行!”羅一生知道雁北幫的行事作風,既然說了要合作,當不會推脫。客客氣氣的答應了,又客客氣氣的將他們送了出去。

白家輝一直在旁邊不敢說話,聽見幾人的話題圍繞著瓷器在打轉,兩個兒子的眼波一直在自己身上,他更是不敢抬頭。聽到展大牛說要走,也一個字都不敢反駁,一路跟著送幾人出來。

羅一生心頭很是疑惑,見幾人來去匆匆,終究是放不下心來,忙讓一個信得過的夥計跟著傅容月等人的馬車。展大牛上了馬車並不停留,帶著傅容月等人直接就去了城東,去看彩瓷。那夥計一路跟到城東,見展大牛也是去談買賣的,他便回去回話,如實說展大牛是生意人。

羅一生滿面喜色,總算放心下來。他並不急著向錢不離報告,想著等這買賣做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屆時再去邀功不遲!

白家輝心中忐忑的等了許久,見傅容月等人都是一去不回,心中便琢磨著要怎麼負荊請罪。

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從宏樂窯出來,白家輝就直奔兩個兒子的住所去,他料定傅容月等人在宏樂窯見到了他,定然是要回到兒子那裡去興師問罪的。這一番苦等,竟一直等到日落時分傅容月等人才回來。

傅容月從宏樂窯出來後,同展大牛帶著白家兩個兒子去了彩瓷的瓷窖,見識了一番彩瓷的製作工藝。

不得不說,宏樂窯在短短數月之內能同容輝記搶生意,的確有他過人之處。先不說他們瓷窖裡流水一般的燒製方式,就是後期的各種包裝和推銷,手段也是竭盡所能。白瓷和青瓷瓷窖這邊價格已經壓縮到最低,彩瓷那邊,則是給了最大力度的優惠,包括宏樂窯可以送貨到西北箕陵城,由箕陵城裡的雁北幫人接替銷售這種優惠到了極點的條件都能開出來。在所得利益上,無疑又照顧了雁北幫,答應了展大牛二八開的苛刻條件。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從幾個瓷窖裡出來,傅容月面色沉重:“錢不離這種百年商戶果真是厲害!”

“是啊,我若非是容輝記的人,當真都想跟他們合作了。”展大牛很是贊同,二八開啊,這得比現在多賺多少?

傅容月搖搖頭,嘆了口氣:“我終究不是商戶出生,容輝記用時三年才有現在的規模,若論起實力來,恐怕還是抵不過錢不離。柳家倒是給齊王找了一個好助力,錢不離這般相助齊王,如今魏明鈺又已經被除去,齊王所是傾盡所能,恐怕很快就會成為最大的威脅。”

說到這裡,傅容月心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停了一下,又吩咐展大牛:“不,你現在就讓隱月樓的去查一下齊王和錢不離的銀錢去向。”

魏明鈺能夠在壽帝的眼皮底下將紀城軍佔為己有,又將小孤山編成他自己的私人蠱倉,還在沈家的幫助下豢養著死士。他的銀錢有限都尚且能夠做到這些,那手握一座金山銀山的齊王就算自己組建了一支軍隊恐怕都不在話下。這些皇子們的實力隱藏得很深,從前她和魏明璽都小看了他們,從今以後可不能大意了。

兩人一起沉默,一時間都沒有想到最合適的辦法來遏制宏樂窯。

梅珊和綠蘿面面相覷,綠蘿多少懂這些,也跟著覺得憂心。梅珊卻是沒什麼心機的,見展大牛和傅容月都愁容滿面,她方才也聽了大概,心中很是不明白,詫異的問綠蘿:“綠蘿姐姐,王妃和展執事到底在愁什麼?”綠蘿輕輕說了,她就更奇怪了:“也就是說,其實咱們在西北的生意從宏樂窯進貨比我們現在進貨更能賺錢?二八開,他們還給送到箕陵城去,這買賣這麼划算,他們的質量也不差,那為什麼我們還要費盡力氣的將我們的東西弄過去?直接買他們的去賣,將我們自己的留下來不就行了?”

傅容月一愣,下意識的同展大牛對視了一眼。

展大牛猛地跳起來,忘記了自己是在馬車上,頭狠狠的撞在車駕上,疼得捂住腦袋,面色卻是大喜:“是啊,咱們大可以將計就計啊!”

只是如此一來,容輝記的生意垮掉是必然的。

傅容月思索了片刻,眼睛瞥到外面明顯心神不寧的白家兩兄弟,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兩位白家大哥,你們方才也看了彩瓷,覺得怎樣?燒製起來難嗎?”傅容月挑起簾子,笑意盈盈的問。

白榮還沉浸在自己被親爹欺騙的痛苦之中,有些無精打采,白顯則跟他完全不一樣,方才參觀了彩瓷的瓷窖,他似乎完全被彩瓷的燒製工藝震驚了,一路都在迴響剛剛看到的很多細節。聽到傅容月問話,他便勉強收回思緒,亢奮的回答:“我仔細看了,燒製起來不難。事實上,他們調製的泥土還存在很大的瑕疵,給我一點時間,我能燒製出比他們更完美的彩瓷來。王妃,我剛剛在腦袋裡想了想,他們技藝雖然高超,但還是缺少一點領悟,沒有瓷器的精髓。對泥土的配比,沒有人比我們白家人更熟悉。”

“哦?白大公子覺得能做出更好的?”展大牛來了興致。

白顯連連點頭:“是。不是覺得,我一定能做出更好的來。只是……”

“只是什麼?”傅容月察言觀色,將他所有表情盡收眼底,笑道:“只是你覺得你爹對不起我,希望我能不計前嫌?”

“正是!”白顯立即道。

傅容月哈哈一笑:“我當然不會跟你爹計較!”

這下輪到白家兩個兄弟不解了:“為什麼?”

傅容月笑而不語。

展大牛拍拍兩人的肩膀,解釋道:“咱們王妃能將生意做到這般大,是這種小氣的人嗎?你爹縱然這事做的不地道,但瓷器沒有界限,你們只是手藝人,要怎麼競爭也是我們開鋪子的人的事情。以後你們想為旁人燒製瓷器,我們也不會阻攔。”更何況,傅容月的本意就不是針對白家人,而是白家人後面的齊王,那才是最要緊的。

這種時候不同白家翻臉,也算是給自己一條退路吧!

說話間,幾人已經回到了白家瓷窖。白顯和白榮得了傅容月的承諾,心中大定,對傅容月更是心服口服,一路恭恭敬敬的將幾人迎接客廳。

白家輝正忐忑不安的等著,見了傅容月過來,噗通就要跪下請罪。

梅珊手疾眼快的一把托住他,展大牛笑道:“白老闆來到這裡,就已經說明誠意了。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爹,王妃說她不怪你。”白顯忙道:“但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胡來了!我們在京城裡什麼都好,銀子賺得也多,你若是覺得在容悅鎮待著孤單,我剛剛和白榮商量了一下,等過些時候我們在京城裡置辦宅子,將你們二老也接過來,大家一起生活也熱鬧,你覺得如何?”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