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月累了一整天,睡下之後,就沒有再醒過,直到第二天正午太陽高照時,她才朦朧的睜開眼睛。

魏明璽穿得整整齊齊的,正握著書本坐在床邊讀書,見她醒來,終於松了口氣,順手把書放下,探過身子擔憂的問道:“你總算醒了!”

“我怎麼了?”傅容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覺得身體痠軟,幾乎沒什麼力氣。

魏明璽握著她的手,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昨天晚上睡下後,你一直到早上都沒有醒,我叫過你很多次,你完全沒有反應,就像……”說到這裡,魏明璽的臉色微微一白,似乎有些話語不忍心再說,但那種恐懼,他也根本不想體會第二次。

當時他呼喚傅容月,傅容月完全沒有反應,擔憂之下,他甚至伸手去摸過傅容月的鼻息。

他的手指在傅容月的鼻子下停留了很久,可是,她完全沒有呼吸一樣,沒有感覺到任何氣體,他也看不見她有呼吸的跡象,那模樣……就像是離去了一樣!

他渾身冰涼,腦袋裡一片空白,彷彿石頭一樣站在原地。隔了好久,才不相信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我不相信。”他重新坐下來,握著傅容月的手,就這樣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她。他們才剛剛新婚,他不相信這個時候傅容月會捨棄了他,她答應過的,要陪著自己走完這一生。他一直看了很久,眼睛酸脹,才忽然發現傅容月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驚喜湧上胸腔,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傅容月的鼻息下,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又重新呼吸了。

淚水頓時湧了上來,那種失而復得的體驗,讓他根本無法思考方才是個什麼情況。他將招來的郎中問了又問,都說王妃的身體沒問題,終於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又怕傅容月醒來擔憂,還要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等著,她方才要是謹慎的多看一眼,恐怕就會發現,他手中的書其實是拿反了,他的眼神沒有一刻是落在書本上的!

這樣的煎熬,他不想再來一次!

傅容月何其聰明,聽他這般一說,心中就有了底。

沉下眉眼,只剩下無盡和悽然。

魏明鈺已經走向他的結局,傅容芩也成了地下的白骨,她的復仇使命如今只剩下傅容慧一個人,怕是自己的命運也要凋零。

但看著殷殷期待的魏明璽,分別的話說不出口!

她左右看了一眼,外面太陽明晃晃的,不知天牢中的那個人如何了,她這般昏迷不醒,恐怕跟他有關係,忙問:“天牢裡有沒有訊息傳來?”

“還真有一個。”魏明璽輕輕挑眉:“你倒是料事如神。今兒一早,獄卒給我傳來訊息,昨天晚上咱們去看過魏明鈺之後,他就一個字都沒開口,沈夢安和沈家人輪番呼喚他,他也沒有反應。到了後半夜時下了一場雨,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不知為何,他忽然胡言亂語了起來,一直說冤魂索命,是報應。那模樣,許是瘋了……”

“瘋了?”傅容月嘴角含笑,略帶嘲諷:“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的?”

“是真的瘋了。”魏明璽道:“獄卒將這事兒報給了三司,三司讓御醫去看過。去的人就是梅闌珊,她回來告訴我,說魏明鈺脈象十分混亂,眼神渙散,根本無法集中注意,言語也沒有邏輯,怕是失心瘋了。”

“他一直在說冤魂索命?”傅容月挑眉。

魏明璽點點頭:“不錯。”小心的看了一眼傅容月,他繼續說:“魏明鈺在牢中大喊大叫,一會兒說有人要害他,一會兒又說你不是人,是地獄惡鬼,是來找他索命的。一會兒又嚷著是報應,他活該。還有,他不停的喊你的名字,還提到一個叫做錦兒的人,說他是殺人兇手。總之,他沒有一句話能說完整。獄卒聽不懂,也沒人能聽懂。”

“他竟敢說咱們王妃不是人?”梅珊伺候傅容月更衣,在一邊聽見了,忍不住氣憤的說:“奴婢看,那個趙王才不是人呢,他就是個野獸,幹的事情全是狼心狗肺,沒一件是人能夠幹出來的,他還有臉了他!”

“就是,奴婢也覺得趙王實在心狠。”綠蘿贊同的點頭:“奴婢只要一想到當初他是怎麼狠辣的處理自己的枕邊人,曲瑩瑩也好,傅容芩也好,如今的沈夢安也好,奴婢就覺得寒心和恐懼。”

“這些話聽聽也就算了。”魏明璽低聲制止:“不要在王妃耳邊說了。”

他知道兩人之間前世牽扯不斷,如今還不知道傅容月的身體是個什麼情況,還是不要惹傅容月傷心的好。

傅容月也並不大往心裡去了,前世種種,同魏明鈺的糾葛在昨天晚上就畫上了句號,從此他的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綠蘿和梅珊吐了吐舌.頭,見魏明璽起身,便都躬身退下。

傅容月牽著魏明璽的手撒嬌:“明璽,我睡得久了一點,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

“是想到花園裡呢,還是想上街?”魏明璽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眼神帶著幾分挑.逗的戲謔:“不然,繼續做活動也可以。我覺得,咱們房間裡的風景其實也很不錯,你看那個古董架子上的東西,哪一件我都能給你講出三五個故事來。”

“去街上吧。”傅容月臉紅紅的親了他一下:“至於聽故事,晚上再說。”

這算是應承了,魏明璽喜滋滋的攬著她:“王妃娘子想上街,那就上街吧。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三天新婚還沒滿,咱們明著可不能出府,換身衣裳,正好去逛逛,給長輩們帶點新玩意。對了,我岳父大人還在梅家吧?”

這一聲岳父大人,又讓傅容月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轉念一想,魏明璽實則體諒自己,他雖是個親王,但在他心裡,自己的親人就是他的親人,這份心思她很珍惜。

“是啊。我成婚之後,要想將爹從神農嶺上請下來,以後可就不容易了。”傅容月微微顫然,她還是很想在秦霜傲膝下盡孝的,如今也有很多需要爹給自己支援的地方,她打心眼兒裡想讓秦霜傲留在自己身邊,只是他同蘇綰夫妻情深,又身懷內疚,怕是不肯離開蘇綰的墳墓的。

魏明璽道:“既然如此,更要盡心,待會兒我陪你多選一些送給岳父的禮物,許是他一高興,就不走了呢?”

傅容月嘆氣:“但願如此。”

兩人收拾整齊,換過了尋常的衣衫,很快就出了陵王府。怕引人注目,魏明璽不帶隨從,傅容月則只帶了梅珊,三人悄悄的從陵王府的後門進了四方街。

傅容月先去了一趟容輝記。

秦霜傲和白芷柔等人從神農嶺上來到京城,白芷柔事務繁多,自然第二天就回去了。秦霜傲和秦文棠則留在京城,只是秦霜傲居住在梅家,秦文棠卻因為梅闌珊的關係無處可去,儘管梅闌珊為了躲避他先一步去了宮中,他也不好意思呆在梅家,跑到了容輝記這邊來。

一進容輝記,林大山就滿面笑容的迎出來恭賀:“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王爺,王妃,今兒怎麼出來了?你們是新婚,這要是衝撞了血光,怕是不吉利。”賬房朱漫山很是緊張,他漸漸上了年紀,愛操心年輕人的事情,遵照風俗難免不贊同。

傅容月笑道:“我們就是過來看一眼,順便挑些回門用得上的禮物。”

“要挑禮物,王妃說一聲,老朽給王妃送上門去。”朱漫山嘟著嘴不依不饒。

傅容月同他算是患難與共,這三年來,全靠他扶持清算,容輝記才這般鼎盛,他功不可沒,又關心自己,自然不會駁了他的面子,忙低頭稱是:“是,都是我的錯。可我來的來了,難道你還要攆我走?這要是在容輝記沒遇見,出門反而遇見了……”

“不許咒自己!”朱漫山白了她一眼,當真不再說了,轉身歡歡喜喜的吩咐小二的將最近上的好貨都拿上來。

傅容月看了一圈,都是新到的好貨,很是精良,挑選了幾個打包,又吩咐林大山:“如今白家的生意跟咱們同氣連枝,可不能有損了。選在京城的窯窖他們可還滿意?”

“是展老闆親自選的,白老闆很滿意。”林大山笑盈盈的:“原本咱們運輸白瓷,總擔心破損,王妃將窯窖搬到京城來,咱們運送容悅鎮的白泥過來,可比運送白瓷方便多了。白老闆家的老掌櫃仍然在容悅鎮,他的幾個兒子都是他調.教出來的好手,一直都沒什麼亂子。對了,王妃大婚,他們特意送來了禮物,只是王府規矩森嚴,不敢送上去,還在我這裡呢。王妃走時要拿走,我可不負責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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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交給梅珊吧。”傅容月點點頭:“白老闆有心。”

說到這裡,她翻看賬本的手忽然停住,又仔細看了幾眼,才抬起頭來:“對了,說起來,京城的瓷器現在都是咱們家的,可為何利潤這兩個月都不見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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